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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海棠压枝-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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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我们需要燃灯照岁吗?”许襄君问。
  屋子本就有两个炭盆,这么一裹身上顿时燥起来。
  黎至狭长眸子上下打量,怕她出门冻着,四处掖紧缝隙:“不必。”
  许襄君当是就两人大眼对小眼守夜无趣,正要提议做些趣儿。
  黎至拨顺她鬓角发丝:“你身子熬不得,我守夜就是了,默经替你祈福如何?”
  黎至自然牵过她手,执起来时门边的伞带她出门。
  门推开瞬间黎至将人拢在身后,把风雪遮挡死,徐缓撑开伞罩她头上:“走吧,我扶着你,小心脚下。”
  “啧。”许襄君脆笑挽住他胳膊。
  地上茫白碎雪让一年前那个寒夜重印进脑海,历经一个四季轮回,却还是她绕不过的一场噩梦。
  没几步,许襄君掌下没个分寸骤然掐紧,黎至疼得拧眉。
  降伞,垂颈问:“可是风吹着你了?”
  许襄君满眼氤氲,指尖发抖,抬头看清黎至,倏然攀他肩上吻住人,头上钗环玲珑凌乱在风声里。
  黎至意识拢紧人,收住她的颤栗。
  要问的话被许襄君舌尖逼停,她细碎亲昵含满惊惧。
  黎至扣紧她后脑,温柔缱绻的将她心慌意乱吞下,再用直白炽烈抢夺意识。
  反客为主到让许襄君无力招架,她片刻从惊颤转为气息紊乱,吞咽着交织的情愫。
  “唔。”许襄君喉头脆声吐了个求饶,绵绵的细声讨情。
  手狠狠揪着黎至后领。
  黎至放缓速度却不曾将人松开,细细舔着她唇角,沉声问:“怎么了。”
  话下有几缕雪夜压不住的热。
  钩住许襄君舌尖咬逗了下:“方才你神色不对,现下好多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告诉我,我来解决。”
  风夹着雪狂浪一阵,漫天雪白让许襄君眸光尖蹙。
  声音不住哆嗦:“当时你喊我贵人,让我走,骤然想到了有些害怕,我怕自己抓不到你,这一年是假的。”
  许襄君目光认真描绘着眼前人,松了心庆幸道:“还好你在。”
  她声音落在空旷处,黎至空耳半瞬才回过神,方知晓她惊什么、惧什么。
  盛松说她下雪从不开窗不出门,以为是久病畏寒,原来病灶竟是这。
  黎至重重塌肩垂颈,用力含住她唇,拆吞入腹般侵占着许襄君所有。
  “我在,感觉到了吗。”
  粗粝气息交换下,黎至一直抽空强调他在的真实感。
  他两臂越收越紧,喘声直接灌她嗓中:“许襄君,叫我。”
  许襄君头晕眼花软了腰,身上又热又冷,又酥又麻。
  攀挂在他肩上的臂膀都快无力了,许襄君红着眼睛哼声:“黎至。。。 。。。”
  唇间漏出半个音,声音都是融化的。
  温香软玉在怀,黎至脚下踟蹰阵儿,弯腰将人抄抱起,闷嗓:“你想看的烟火要开始了。”
  廊下没几步便到了阁楼门前。
  许襄君从黎至胸口抬头,院中为数不多的远光薄薄得斜了他半身,明暗跃动在五官上,深邃俊逸沾了层雪,人好似比往日多几分肃厉。
  许襄君扒在窗边,当夜空坠落最后一缕烟火,彩亮的光消失,大雪骤得落满她身后。
  许襄君犹如画中人。
  她摇头咋舌:“感觉今年宫里烟火不行。”扭头看向桌边黎至,“是不是没前年我们在宣德门外的好看?”
  煮茶的黎至听到前年一愣,手上动作在空中悬停。
  去年这日他在刑房,她病在榻上,空白无法描,能作比的只能是前年。
  他缓声:“今年是朝向不好,如果你在立政殿,那必然会是好看的。”
  许襄君听到立政殿直拧眉,散腔:“今日若不是外头有侍卫盯着,我定一早央求你买些回来,我们在院中玩。”
  想到往年一起走亲过年,许襄君蹦两步凑近黎至,俯身看他:“明年还这样过好不好。”
  她笑靥喜盛,黎至眸子被她点亮:“你说了算。”
  他塞盏热茶到许襄君手中:“窗前多冷风,喝两口茶温温嗓子。”
  许襄君余光瞧见自己身边红彤彤火笼子。
  黎至上楼第一时间足足给她生了四个,牢牢围住,就怕她在窗前过风。
  看烟火这会子他又是汤婆子又是热茶的不断,窗开了这般大,许襄君也觉得自己没被冻着。
  她甜津津抿一口,侧身往后坐仰,黎至惊慌抬手将人接如怀中。
  衣诀翩飞,红裙印错在雪色中动人心魄。
  他喉咙急涌,臂膀将人揽紧:“子时了,困么,送你回去休息吧,身子才大好,嬷嬷说你还得精细养着。”
  “才不。”头顶摩挲着黎至下颚,尖蹙地看向窗外漫天大雪。
  这是她当初觉得上辰宫最妙的地处,能在二楼窗边与黎至一起登高赏景。
  今日正好。
  许襄君抬手遥指:“我想同你一道跨年,你叫我再撑撑,这是我们第一次以夫妻名义过年。”
  “。。。 。。。”黎至不语。
  敛眸瞧着怀中人,手拢紧她衣裳:“好,睡着了我喊你,我们今年一同守岁。我给你讲故事?”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阵笑声。
  宫内禁跑禁闹,唯今日可以。
  许襄君目不转睛瞧着外头,刚提起的眉又压下去,过分凝神了。
  “你再等什么?”
  黎至这话刚出口,许襄君瞥见窗外极其远的地方冉冉飘飞一只红色孔明灯,忙起身拉住黎至朝东南向墙面跪下。
  “黎至,向父母磕头,今夜有人代你照岁。”
  “黎家除你一百四十七口人,今日有人燃灯祭拜。”
  墙面除了他们放大并肩影像什么也没有,甚至因为背光墙体灰突突的。
  黎至绷紧肩胛,浑身僵硬,嗓子深处失声咽塞。
  他牢牢攒紧许襄君手,再三张口也出不了声。
  牵着她的手伏地叩下头,沉重三拜过后,黎至迟迟直不起腰。
  许襄君感受到握力,轻揉揉他手背,只字不语,就这样看着黎至耸动的脊梁。
  枯涩的呜咽声悲怆缓慢地匀进风中。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六月底手术,七月十号左右复查说不太好有淤血,我做得是腹腔手术,所以医生交待不能久坐。
  我知道这段时间更新不太好,实在抱歉。


第49章 节年惊喜
  ◎这就是黎至让您进宫的目的啊。◎
  卯时一刻黎至灯前歇笔; 一夜的悼文堆满案头。
  许襄君眼皮子已经打了两个多时辰架,脑袋一跌一跌都撞他左肩上。
  她身子不适,偏又想伴着一道过节年。依着许襄君所愿; 他没哄人上。床。
  瞧这模样,黎至提眉勾唇。
  伸手拢了拢她肩上斗篷; 轻轻侧颈:“喝盏茶醒醒神; 有人要来了。”
  许襄君朦胧着眼,拖长哝语:“谁。”
  伸了伸懒腰; 整个侧挂黎至肩上,脑袋拱弄在他颈侧。
  她嗓子深处的呢哼细碎不断; 娇嗔模样实在可爱。
  软发挠人; 黎至望眼窗外:“该是要到了。”
  支手扶正人,勾指给许襄君好好拨弄头发; 歪斜的钗环簪好:“外头虽天寒; 但你须出门候着。”
  说着手下倾杯热茶递过去; 又将斗篷给人披紧。
  许襄君濛濛神色略微清明两分; 一夜困顿让她涩了音; 不解道:“我出门候着?”
  “宫里除了你; 还有谁的排面这么大,能让我出门。。。。。。”
  宁静院中响起微末人声; 熟稔声撕裂寒凉冲进耳道; 掐断她口中话。
  “老奴得陛下手谕前来照顾我家娘娘。”
  “手谕拿来。”
  许襄君闻声骤然起身; 扬声的傲恃化作满脸惊愕。
  黎至抿笑松开人,一角鎏红衣裳过手; 温煦缱绻地望着人; 瞧她喜出望外。
  以为她会直接离去; 许襄君却回身握住他手; 仰姿饮下一盏茶,苦得五官挤得狰狞。
  混沌神色抛却几分,莞尔超前依半步贴他身上,惊愕道:“你如何让夏明勤允嬷嬷进宫的?”字字嵌满惊喜。
  转想到黎至先前计划,许襄君神色暗沉下来,冷言:“你准备得倒是精密。”
  多了席嬷嬷帮忙,这场生产才不会出纰漏。
  宫中御医不能近身,她这处能用的人不多,席嬷嬷曾经接生过她,又一手带大,当下境遇确实需要位这样熟悉生产又一心为她的人在侧。
  席嬷嬷是不二之选。
  黎至指腹拨弄她鬓角碎发,缓声:“你的事我万不敢松半分心。我该上职了,让嬷嬷哄你睡会儿,醒了你们再叙旧。”
  “今儿初一,十五前宫里都忙,昨个病请了半日,近些时怕是难来,交职后我再抽空瞧你。”
  这话他一脸不悦,细掐的眉倒是烦眼下事多。
  他颓口气:“幸而嬷嬷来了,不然年节期间你一人当真孤寂了些。”
  黎至边说边披上昨日来时的衣裳,顺手将许襄君拢至门前,垂颈吻她额角:“如若平珠有异动,叫盛松找我。”
  黎至撑好伞递她手中:“院中风雪大,当心脚下。”
  横臂打起棉帘,示意许襄君快去。
  殿门外还在核问,许襄君佝颈从他臂下出门,一脚踏上软糯松雪上。
  她门前驻足,回身抬手抵住黎至心口:“衣裳里我缝了平安福,那尊佛前求的,你勉强用用,日后我去国寺给你求。”抬手指向小佛堂。
  “换洗记得取了,免得粘脏衣裳。”
  黎至点头:“知道了。”
  轻声缓语依依不舍,眸子里就嵌了她的脸,天下诸般都放不进去。
  国寺供奉着不少大夏帝灵、社稷之器,许襄君竟敢牌前求祈,当真不怕怪罪。
  “进吧。”
  乌沉的天随着木门‘吱呀’,院子晕进两盏灯色。
  许襄君循声望去,眼中进些光,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在灯下拉长。
  她顿时两眼酸涩,脚下速步朝下。
  黎至瞧她蹁跹身子落入院中,红裙曳在雪地。
  “嬷嬷!”
  “小姐。”
  酥雪漫天,他又定睛几眼,转身离开了上辰宫。
  席嬷嬷被许襄君拉着说年节喜庆话,又追着问这一年嬷嬷在宫外与子孙的事,闻嬷嬷一切安好,许襄君心里踏实欣喜。
  喜笑道:“襄君所愿都成了,太好了。”
  她抱紧席嬷嬷的手,自顾自贴脸上:“昨儿跟他一起守夜累死了,嬷嬷再哄襄君睡一回觉。”
  许襄君如同未出阁那样娇嗔求讨,席嬷嬷瞬间仿佛眼前是许府襄君的闺房。
  听到黎至轻顿扼口气,她神色转眼沉凝。
  伸手摩挲许襄君额头,亲和温声:“那小姐先睡会儿,醒了我们再说。”
  给她掖好被子,轻轻拍着人入睡。
  少顷,她瞧看许襄君睡容,这时天才刚亮,朦朦白的晨光扫在她姣容上。
  又长成一岁,她出落得越发玲珑玉质,一段自然风流态度剖骨自成。
  许襄君眉间无有阴郁,唇角嫣然,香腮饱满,一看便是那种好心情孕养的样子。
  虽沦落至此,人倒是越养越灵气,大抵这一年是没受许多苦。
  嬷嬷转眼看出去,两天一夜的雪使空中云头低沉色滞实在压抑。
  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落到如此境地,她心里不知喜还是哀,胸间滞涩得抽疼。
  手不禁把人握得愈发牢。
  自席嬷嬷来上辰宫,送膳的人突然换成康灯手下的人。
  门前侍卫看到这幕心领神会,偶然会开一两刻时辰门同白衡、盛松他们说笑两句。
  开门本想到许襄君眼前卖个脸的,结果一直下雪不见婕妤出门走动,问安便像被无限搁置。
  御医如往常一样,来了不请脉,做个望问随便叮嘱几句就走了,当许襄君这胎‘可有可无’似的不重视。
  这个环境每日都看得席嬷嬷皱眉心悸。
  偌大空殿没人伺候,没吃没喝,无人问津上心,许襄君过得跟冷宫弃妃没什么区别。
  好在黎至从未短缺过什么,顿顿膳食小点送得精致,冬日银丝炭也送得顶好。
  真看下来,许襄君倒也没差过什么,甚至比婕妤这个位分固定份例还要多。
  席嬷嬷住了两日听闻平珠在上辰宫藏着,说要见见。
  知道许襄君在做什么祸,可切实在阁楼瞧见平珠,她心中还是一阵大撼,脖子登时凉得紧。
  这是何等抄家灭族的死罪,许襄君竟真有本事能瞒到至今。
  瞧见平珠开始,席嬷嬷便开始呼吸不畅,脸色越变越青。
  她上下扫看平珠,面色红润身段丰腴,肚形饱满,一看就是精细养着的。
  “御医定的产期是何时。”席嬷嬷骤然问许襄君,“老奴瞧她这肚形怕是没几日了。”
  许襄君看眼平珠,她惊得脸色青白,指腹不停绞着衣裙。
  许襄君不急不慌,温声:“这孩子去年四月中上旬有的,当时御医定的是这月中下旬。”
  “照宫规,提前一月接生嬷嬷、御医要来上辰宫候着孩子待产。但黎至说皇后拦下人,那些人恐怕六七日后会来。”
  话罢,许襄君抿紧唇,席嬷嬷跟着皱眉。
  月份到这个地步不让人近身候着,还不日日诊脉,皇后太毒,这是要她死!
  这个月份随时可能生产,但凡接生嬷嬷同御医来晚些,就上辰宫这无人管顾模样,母子这时亡了谁人不道句‘是命’。
  平珠未生产过,一时手足无措陷入莫大恐慌。
  许襄君从容沏壶茶,丢了参片进碗里,如往常样推给平珠,试图安她心。
  席嬷嬷瞧着许襄君指尖推来的茶水,登时冷声:“不能等他们来,要催生,你们定得什么日子。”
  烛火因这话晃了又晃,周边火笼子都不暖了。
  刮骨似的话同黎至那时行径一样酷虐。
  许襄君第一时间看向平珠,她手晃跌了杯,掩面失色颤着肩。
  席嬷嬷朝平珠身前丢张帕子拦住水,面目冷峭:“作死的事你也做了不少,还怕这件不成。”
  平珠瑟缩下。
  嬷嬷满心满眼只有许襄君,拉住许襄君手厉色喝到:“说,你们定了日子没!再拖下去宫里来人你们有几颗脑袋能掉。”
  她厉色实在吓人,平珠浑身犯软,她捧着肚子浑身抖得更厉害。
  许襄君抿唇,握住嬷嬷枯冷的手:“催产能减少平珠身子损伤、孩子平安么。。。 。。。”
  席嬷嬷提眉,急急打断许襄君混账话:“自古产子都是生死关,这话无人能应你。莫瞧那些抱孩子的妇人口中漂亮话,尽是活下来的人说的。”
  “你当母子平安这句话是稀松恭喜吗,那都是命换来的!”
  嬷嬷某种戾色显然,压在苍蔼眸底,未明说深意许襄君已了然。
  平珠脸色青白得犹如此刻濒死,唇角抿得都快无力了。
  嬷嬷起身走到平珠身边,将人扶起,横竖上下又看了几个来回:“足月了,孩子总是能好的。”
  这话像是给了平珠清晰的希翼,死白惊恐的脸上展了两分眉。
  许襄君咬了咬唇,略微温煦看向平珠:“你是孩子亲娘,自己定个日子吧,明日我们再来。”
  席嬷嬷情绪太过直白,张嘴要拦,许襄君扶额往嬷嬷身上倒:“嬷嬷,襄君头晕,是不是窗前受风了。”她俏着声撒娇。
  嬷嬷脚下踟蹰,冲平珠道:“就这几日选吧。”
  平珠喉头紧涩,捧着肚子惶悚不安,人软软的要倒,死死撑着桌面才将将站稳。
  许襄君将人半推搡着下了楼,嬷嬷走到门外先甩开她的手:“凭你装模作样,老奴不吃你这套!”
  “自小就这样,都要做娘了还没长大!”
  虽是呵斥,但话中宠溺非常,许襄君埋笑在她肩上。
  盛松见人出来,叩礼:“奴才上去熄灯。”默默上了楼。
  替他们收拾平珠心绪。
  两人一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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