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压枝-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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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呵斥,但话中宠溺非常,许襄君埋笑在她肩上。
盛松见人出来,叩礼:“奴才上去熄灯。”默默上了楼。
替他们收拾平珠心绪。
两人一进到屋子,许襄君翻手推锁住门。
“您吓到她了。”几分娇嗔颜色淡然。
席嬷嬷翻手握住她的手:“这宫里生产时有几人能用,你与他要做到那一步。”
许襄君扯拽着人往火盆旁近身:“天冷,襄君先前病过,莫站在门前。”
嬷嬷生气赫然甩手,转个又握住她:“叫你作死!”言辞下温着心疼,忙拢着许襄君朝火边凑。
恶狠狠揶揄:“黎至不是疼你爱你么,还会让你冻着受着害了病?”
“身子不好嘛。”许襄君耸肩。
眼见嬷嬷瞪眼又要训她,许襄君老实举手投降,一派软相求饶:“除了白衡不知情,盛松跟书禾能用,实在差人李嬷嬷也是能来的,够吗。”
这个境地加上她,全看命了,不够也够。
席嬷嬷口中话转调,紧眉:“生产后这几人怎么处理,如何杀,陛下那边如何瞒。”
板正神色是要审的模样。
平珠是大家不知道的存在好处理,但盛松与书禾便不是,这是锁殿后唯二照顾她的人,平白无故失踪惹人怀疑,陛下那边是要给说法的。
许襄君眸色敛住,嬷嬷一生良善宽宏,便是吃肉也是佛家的三净肉,见、闻、为己三者不吃。
如今为了她却要破死戒。
许襄君握住她的手,狠狠贴在心口。
知道自己不明说嬷嬷定然不依,她徐徐张口:“平珠我按约定留她,盛松是陪黎至历经过生死的,暂时留得下。那位书禾会有去处。”
“嬷嬷不该问这,坏了您这么些年清修。”
嬷嬷眉心掐出川字,扬指喝骂:“留平珠?你是猪油蒙了心吧。脖子上二两重的脑袋真不想要了?黎至也纵着你留她?这时正是要她性命。。。 。。。”
许襄君适时掩住她的口:“嬷嬷不能起这样的念,与您不好。您一生存心忠厚,待人真善,万莫为了襄君背了皈依。”
嬷嬷扒开她的手,厉色狠肃:“你将孩子亲娘留着,日后东窗事发或孩子长大闻得琐碎,逼问亲娘,你怎么办!”
“这不光是你膝下的孩子,更是大夏的皇子公主,你可知他们身份日后是可能越了你去?届时你如何同他们解释此事!这会要了你命的。”
许襄君喉头凝住,眉头蹙紧,握住嬷嬷的手一时便卸了力。
“如若是皇子,我这般家世与一年作为,陛下疑忌,皇后更不会留我阻碍大皇子,我已然是死结缠身。”
“陛下若定嫡长子为太子,来日新帝会记恨我弃他入宫事宜,他登基之日便是我死期,所以为了自保我要争上一争了。。。 。。。”
铿锵话语许襄君没说下去,席嬷嬷却红了眼眶。
死死钳住她的手,悲怆出声:“你这孩子怎么将自己走到这步,你怎能叫平珠有了身子,让她催你的命。”
许襄君翻手握住,缓声安抚:“无嗣者追随先帝殉,我只能有个孩子。”
“如若是公主,我们应该皆大欢喜,陛下时隔四年多再有子嗣,也因是女儿,阖宫上下不会与我过度争锋,黎至从御前回来陪我一起教养她长成,爹爹外祖朝堂上也不会因有皇脉难行。”
却也因为争无可争陷入无限被动。。。 。。。
“我都懂。”
她眼前几近无一条生路。
所有生路都要自己争。
“那你更该杀了平珠好叫此事彻底掩埋,为何留她!”嬷嬷斩钉截铁:“平珠不能留!”
“黎至是疯了?为何应允你这样行径。”她面目撕裂的有些可惧,许襄君不愿看到这样。
许襄君垂眸:“他杀心比嬷嬷还重。”
“平珠无错,是我拉她入局,是我陡然起的善心。只是她未害我,不至死。我要了她孩子,再取她性命,嬷嬷,这说不过去。”
“她有了孩子牵绊,日后我也用得上她。”
席嬷嬷见她在不该心善的地方心善,心急如焚,挥手给了许襄君一巴掌:“黎至糊涂,这时依你就是把你往死路上推,老奴看他也是昏了头。你想都不要想留她,老奴接生定会让她血崩而亡。”
许襄君仰头:“这就是黎至让您进宫的目的。”
【??作者有话说】
详细阅读。
前天又出血严重,医生让观察,这几天没大事应该就差不多了。
更新成这样实在不好意思。
——预收《厂花之争》——
女扮男装入宫复仇·东厂督主 X 真太监·顾慎为·西厂督主
祁乐:“从我东厂出去做了西厂王就不认干爹了?顾慎为,你真是逆子。”
顾慎为冷嗤,带鞘绣春刀抵住她心口:“你想本督如何伺候?”
【男主是女主养的‘儿子’】。
第50章 是忧生怖
◎下次我要你不整衣冠,与我玉帛相见。◎
门‘吱呀’撕开屋内寂静; 许襄君心思繁重不想见人,拢紧被子往里埋。
身后脚步沉重缓慢,明白是谁来了; 她触着脸颊一片烧烫更不敢起身。
声音停在床边不远,片刻迸溅出火星子‘噼啪’碎响; 黎至在翻炉子加炭。
腰部被褥紧了紧; 他坐在床边。
许襄君忍着没转身往他怀里钻。
少顷一只手慢慢放在她肩胛上,黎至就这么轻轻搁着不说话。
屋子静谧得太久; 又过半响,许襄君转身往他身边拱弄; 环手保住黎至的腰。
他身上棉衣笼了屋子的热; 衣裳都是温的。
黎至当她未醒只是惯性动作,掌心轻抚肩背好哄着人睡; 缄默不语。
又半响没动静。。。 。。。许襄君好奇他来意; 细声:“你怎么来了; 今日御前不忙?”
初四宫里怎么可能不忙; 远近皇眷、近臣内将都轮着在宫里拜见; 里里外外让人脚不沾地; 黎至哪得的空。
声音从衣层里闷出声,黎至伸手从她头顶轻抚到下颌; 将她的脸从腿旁捞出来免得人闭气。
“盛松说嬷嬷去见平珠了?”
他今日的声音寒冽又平静; 情愫温煦均少了许多; 一股寡凉拂身。
屋里没燃灯,许襄君侧些脸不敢让他直视:“见了。”
“你几时走?”年节日子御前得不了休; 怕是没多会儿子就要走; 她不舍的将人拥紧。
许襄君呢音娇嗔可爱。
黎至抬手拨弄她鬓角发丝; 抚着她的脸。
“今夜不能走。”
凉沉沉的语气冰冷。
许襄君想到什么倏得撑起身子; 死死盯紧黎至:“嬷嬷那样说话是你故意要惊平珠的胎。。。 。。。是今日吗?”
许襄君倒吸口凉气,指腹揪乱床褥。
她颤出口:“盛松送了药?”
满屋子黑都黑不过他的眸,黎至眼底幽光森然。
他垂颈定言:“今日。”
许襄君心里惊然,一把揪住他领口:“你还要做那番大逆不道之事吗?你才应我的你可知,你会怎么做。”
唇角抖颤出不了声,她原是想说‘我真的会杀了你’,一种不明绝望漫上心头。
指尖用力磋磨他衣领,全身力气都在这里,生怕黎至说出她不想听的话。
这孩子是初一生或是初四生他根本不在意,在意的是那日许襄君开了口。
黎至神情无波无澜,镇静地伸手握住她腰,将人拉进怀里:“皇子,我留御前。公主,奴才回您身边。”
许襄君指尖一根根松开,颓然一身惊汗。
半死了一回。
黎至看她,目光有些僵:“不敢祸乱江山。”
脊梁佝偻搁她肩上,与许襄君交颈:“你背了婚旨转头走近陛下,让大皇子失了脸。陛下生辰宴您与大皇子相谈后,他与后宫牵扯使起无颜。这两宗大皇子会记恨你。”
“公主。。。 。。。你的日子便一眼忘得见头。”
“还执意吗?”
无子撑腰,日后只能任人拿捏,他不想看到许襄君在那些人眼前拜服。
生知许襄君性子,黎至只好在微渺中希求什么。
许襄君知晓他担忧什么,缓缓攀他肩上,竭力抚慰:“秦贵妃又不是没儿子,不是九岁了么。”
“平珠真诞下公主,我立马投诚她。我与她没仇,竭心替她布局除去大皇子,我首功,怎么也会留我一命做个太妃。他日夏明勤大行,我就自请出宫守陵,你随我出去,我们落得自在。”
黎至苦笑。
守陵清苦拘束,且宫里每年有人抽检,方圆数百里官兵把守怕人偷跑。
哪里自在,那是备受监。禁十年如一日的枯活。
腰上力道错失,掐得许襄君吃疼难喘气。
“今夜奴才陪您看看日后是哪条路。”
屋子除了薪火噼啪两声,静得实在吓人,恍然的心跳声都不那么齐律。
许襄君不喜欢这样,她扯住黎至衣袖:“你上来陪我。”
黎至想也不想动手脱靴,上床将许襄君拢进怀里,拥得很紧很紧。
她仰头,今日这天实在黑的不像话,除了他下颚和五官微末轮廓,什么也看不清。
指腹穿过黎至拘在腰上的指间,与他十指扣紧。
“黎至,你希望是皇子还是公主?”
黑暗将声音放大,撞在人耳膜上脑子连带有些晕眩。
黎至下颌线绷紧,气息骤然乱出,好半响苦苦启唇:“不知道。”
话里没情绪,没起伏,只有惶恐。
皇子,替她争这天下。
公主,与她厮守一室。
哪一种都有活法,各有苦楚、怡悦。
许襄君勾唇,握了握他掌心:“入宫那日我就知道自己不得善终。。。 。。。”
黎至整个失控,浑身僵如磐石,气息杂乱无序,胸肺间甚至噎出一声仓惶悲鸣,急急吐:“不会。”
像给许襄君批了一道命,神佛难改那种笃定。
“我能护住你。”
许襄君仰颈亲亲他下颚:“我们偷了一年,无论这孩子是男是女,我们又能得许多年。。。 。。。你到底在怕什么?”
黎至喉结急涌,枯抓着的她的手放不开。
“生死还看不淡吗?这些会束你手脚、乱你神思,日后若因这罔命实在冤枉。”
“嬷嬷没跟你说过我们有一日是一日吗?那是我让她劝你的。你从平珠入宫后便一直铺算今日,你信不过自己本事?”
黎至抖得厉害,嗓子黏糊得也厉害。
许襄君看不见,他眼底已然尽是血丝。
除了抬臂将她越拥越紧,好像什么也做不了,最后胸肺撕裂开,哑道:“我不怕死,你才是我的忧怖。”
声线颤抖惨怛。
院中突然有了动静,速速脚步声不停。
两人侧耳细闻,不久门前竖了道高大影子。
盛松:“娘娘,黎少监,平珠见了红。白衡灌了药已经睡下,嬷嬷与书禾在准备接生。”
明明是意料之中,可黎至呼吸仍旧骤停。
许襄君咬了咬他下颌,手缓缓抚弄他后背。
冲门外平静道:“知道了,先去忙,我们一会儿就来。”
盛松身影在门前又立了会儿,像等什么未等到,踟蹰下才离去。
院中悉悉窣窣从这刻开始便响个没完。
许襄君扯住黎至颈子凑近轻笑,反出几声畅意。
从容说:“此关将至无改,不若你应个我求了许久未得之物。”
心劳意攘的黎至听闻她有不得之物,稳稳心神细思片刻无答案后,挑眉问:“是什么。”
许襄君一身暖香依偎,切实感受让他好受不少。
胳膊一提,把人摁在怀里。
院中阁楼中陡然翻了物件,砸得砰砰响,黎至下意识起身。
许襄君攀缠在他肩上将人按住:“嬷嬷在,无事的。妇人生产我也是了解过,少说要半日,多则两三天生不出,现下还早,你莫惊。”
她指腹抵在黎至惶惶不安的胸口上:“黎至,你乱了神,一会儿你如何仔细安排。”
“等会金针你下错地方,受苦的可是我,你舍得?”
许襄君几分不依,摇晃着身子让他醒神。
人拱在怀里,又在一张被子里,黎至腰腹骤然滚了阵烫。
脑中紧密曲折布局却不敢松懈。
只是襄君今日亲昵撩拨不断,细声碎在耳畔,他深深倒吸口气,伸手将人抵按住:“你让我静静别乱动,今日事多。”
钩住从许襄君肩头滑落的褥子,提手拢紧人。
缓声问:“你未得到之物是什么,此事过了我去办。”
许襄君陡然睁大眼睛,挺直脊背跪坐在他身前仰颈。
迥然有神的眸子含了许多晶莹光亮,黎至瞧她模样猜起来:“是想与许大人见见吗?这好办,明日我就安排。。。 。。。世间俗物我想不出你需要什么。”
他是真想不出来许襄君想要什么,登时生了丝愧意,手蹭了蹭她额角。
许襄君粲然一笑:“所以你是应了对吧。”
她往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唇,两人气息登时缠络。
看着这双眼睛。
黎至心神悸动:“你说,我无有不应。”
许襄君一把扯下他颈子,人攀到他耳边:“下次,下次我要你不整衣冠。”
黎至神思断裂,嗓子堵塞不知说什么,只能喘出粗气。
颈侧又滚阵烫,细语嘤声、却又击玉敲金般,声声撕裂他神魂:“与我玉帛相见。”
耳边重声一劈,他喉头急涌,气息骤重,掌下狠拘住她的腰。
还没从这句话里醒过,她另一只手陡然探下去将空空处抵住。
黎至腰腹骤然酥软,人往下一塌,彻底落在许襄君手中,胸腔闷出的颤音格外清晰,气息又湿又热。
他绷紧脊梁,还没捉住那只胡来的手,许襄君整个人往前抵近紧紧贴上来,把他的动作拦断。
莞尔:“一会儿我要受苦,你当提前安抚安抚我不为过吧。我病了半年,你照顾了我那般久,竟只是照顾。”
言下叹惋剖开,黎至咬住舌,眸子色沉得吓人。
喘鸣:“襄君松手,今日不宜这些。”
今日事多且繁复,每一环都不容有差。
身上棉被突然热得他盖不住,肩胛将其抖落,牵带着许襄君身上被褥也落在床上。
眼中这一落,更是带的身上滚了阵混账。
许襄君噙笑,歪着头穿透浓色看他:“今日不宜哪日宜?你告诉我。”
黎至眸子晃动,嗓子抽息,胸腔烧灼怎么也拔不尽。
许襄君指腹轻旋摸索,致他佝下脊梁。
“你心弦绷太紧,我这样你好多了吗。”复轻轻揉弄,黎至浑身绷躬在她眼前。
“平珠一生,我宫门重开,再这样相处可就少了,你不想吗。”音下循循善诱,水到渠成般顺滑。
黎至不至于昏聩到不分当下境遇,他强握住许襄君腕子,逼停她动作。
这时才能好好缓上一口,鬓角全都湿透。
指腹叩在许襄君内腕摩挲:“襄君只是打开宫门,人又不是不在,此事来日方长。”
许襄君笑出声,松了身上力气。
泰然畅语:“是啊,我们来日方长。你今日可要帮我好好部署,莫再瞎忧。”
她往后仰到枕上,衣裙铺展开来:“忧生怖,你方才乱了,现下可有清明些?”
黎至溘然醍醐灌顶。
方才满心都是她一人,全盘挤在脑中混了许多。
现下回想,一身汗过去是清楚了些。
火盆照的光虽然微末,可足让黎至看清她面颊有所肿胀。
倾身握住她的脸,循光又看了眼:“嬷嬷动的手?”
许襄君龇牙,嫣然一声:“明明就是你,你让嬷嬷做那等事,我不依才挨的这下。疼死了。”
黎至起身下床点烛,烛台放在床侧矮柜上,细看伤处后他蹙眉,脸上拧得难看。
从床头小柜摸出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