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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枭起青壤-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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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继续问:“那会下雨吗?”
  这就太高深了,余蓉没研究过,她没好气地说了句:“会!还打雷呢。”
  有几个人忍俊不禁笑出了声,笑声中,孙理发问:“你们这队,留谁守门啊?”
  一队要留一个人守门,比较起来,守门是美差,安全系数最高。
  余蓉想了想:“雀茶守吧,大家没意见吧?”
  她知道雀茶玩箭玩得不错,但走青壤,危险来自各方各面,雀茶综合实力还是弱了,适合身处碉堡放冷枪。
  没人有意见,跟雀茶争这差使,显得自己不如雀茶似的。
  雀茶有点失望:“我不能进去吗?”
  余蓉说:“混战起来,箭就派不上用场了,到时候谁能顾得上去保护你?你就和孙理负责入口吧,这可不是小事。要是我们回来,金人门却关上了,那可一辈子出不去了。”
  炎拓一愣,凑近聂九罗:“金人门从黑白涧那头打不开?”
  聂九罗说:“那当然,金人门是用来锁地枭的,只能从外头开,要是从里头能打开,地枭不是早就跑出去了?”
  想了想又说:“我猜金人门开启的时候,体内才会出现通道,复位之后,通道就没了,所以,地枭即便能找到脚后跟处的这扇石门也没用,凿开了里头也是实心的。”
  ***
  一个小时很快到了,余蓉手一扬:“走了。”
  她拗动机关开启石门,率先走了出去。
  大概为了隐蔽起见,石门外连着的还是曲折弯绕的山洞,并不一览无余,走了一段之后,才来到洞外。
  眼前突然开阔,是个巨大的、斜向下的裂层,如一条裂往地底、无边无际的长舌,而且,周围并不是黑黝黝的,触目所及处,散布着一块一块的幽暗亮纹。
  聂九罗走到最近的一块处去看,这是夜光石铺就的。
  炎拓跟过来:“有什么特别吗?”
  聂九罗指了指地上的花纹:“这是卷云纹,属于比较常见的青铜器纹饰,我学古代装饰纹样的时候学过,这种纹饰最早是战国时代出现的,秦朝的时候盛行。”
  余蓉对这个不了解,插不上话,倒是边上的一个人搭腔了:“听说是秦朝的时候,缠头军兴盛期修的,在下头一搞好几年,虽然也习惯生火,但太费木柴和油料了,所以大量运来夜光石,铺个道、立个牌、堆个垛,一来方便照明,二来嘛,地枭不喜欢光,这个也算是屏障了。不过全部都铺设在外围,越往黑白涧去就越少。”
  还挺讲究的,聂九罗又远近看了几块,果然是古时候常见的纹饰,除了卷云纹,还有波折纹、云气纹等等,这种照明方式,虽然赶不上强光,但勉强视物是不成问题的。
  余蓉对这些可不感兴趣,别说是秦朝纹饰了,就算是塑出个皮卡丘来她也无所谓,能照明就成了。
  她给人员简单列队,狗家人伍庆和负责看地图认路的毛亮打头,孙周掠阵,其它人或前或后,把六个头罩黑布袋、被绑连成一串的地枭夹在中间,聂九罗和炎拓她管不着,爱走哪个方位随意。
  排完了,一瞥眼看到雀茶,嚯,真客气,送人还送到洞外来了。
  余蓉想了想,低声吩咐她:“如果人员是大队回来的也就算了,如果是单个儿、零星回的,要格外注意。”
  雀茶没听明白:“格外注意什么?”
  “注意有没有被抓被咬。”
  雀茶赶紧点头,心内砰砰乱跳,顿时觉得,自己这责任还挺重要的。
  ***
  根据事先沟通好的,前后队走同一路线,邢深他们每隔半小时,都会用夜光粉在地面上做个记号,以表示已经平安通过此路段。
  上路半小时之后,余蓉一行发现了邢深留下的第一个记号,α。
  看来前路还算顺利,虽说身在地底,沿路阴森,时不时的还总有诡异的气流掠过,但有前队开路,还有狗家人伍庆和怪里怪气的孙周护航,众人心情还算轻松,不过都默契地没有高声喧哗,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
  果然如先前那人所说,夜光石的铺设只在外围,越往里就越少。
  算算时间,应该快发现第二个记号,β了。
  大家的目光习惯性地开始往地面瞥找,就在这个时候,伍庆的步子忽然一停,紧接着,鼻翼飞快地翕动了几下。
  动作虽小,却像是无声的警示似的,所有人一下子定在了当地。
  余蓉舔了下嘴唇,压低声音:“什么情况?”
  伍庆摆了摆手,继续翕动鼻子,一边嗅着味道一边往旁侧转向。
  余蓉看了眼孙周。
  孙周倒是没异样。
  过了会,伍庆咽了口唾沫,语气很肯定:“血腥味。”
  血腥味?
  聂九罗心头一紧:不会吧,这才刚进来多久啊,状况来得这么快吗?
  炎拓则卸下背包拉开拉链,作为队里的一员,他也领到枪了,还是两柄:因为聂九罗不习惯用枪、准头也一般,所以两柄都归了他。
  看到他拿,其它人也赶紧拿枪。
  血腥味,不会是邢深他们吧?余蓉头皮发麻:“是邢深他们吗?”
  伍庆为难:“这……我只能辨出血腥味,辨不出到底是谁的血啊。不过,味道不是很重,就在这个方向。”
  他伸手给余蓉指向。
  这个方向已经偏离路线了。
  余蓉开始抓头,她其实不太擅长当领队拿主意。
  聂九罗忍不住问了句:“如果邢深出事或者改向,会给你留记号吗?”
  余蓉猛点头:“那肯定。”
  聂九罗看毛亮:“你带两个人,继续按路线走,小跑前进,快去快回,看能不能找到β或者其他的记号。”
  如果找到了,那说明邢深往前走了,他经过的时候,可能还没这血腥味,所以没注意到。
  毛亮秒懂,点了两个人,打起手电枪上膛,一溜烟似的去了。
  等了约莫十分钟之后,这三又撒丫子奔回来了,冲到近前才气喘吁吁:“有,有,看到β了,在前头。”
  聂九罗松了口气,却更疑惑了:邢深他们没出事,这血腥味又是哪来的呢?
  所有的异常都应该引起重视,说不定就是线索,余蓉咽了口唾沫:“看看去?”
  ***
  一行人达成一致,短暂改向。
  伍庆照旧是边走边嗅,之前他说血腥味不浓重,那是因为离得远,如今越走越近,总觉得这血腥味不单纯。
  孙周也明显警惕了,大概是因为他是被地枭祸害的,所以对地枭极其敏感,余蓉注意到它开始不断呲牙,偶尔爪子刨地,会突地窜上凸起的地块,又嗖的一声窜下来。
  亮度渐暗,有人打起了手电,有人架上了夜视镜,正走着,有个眼尖却胆小的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手指前方,大叫:“人,人人!”
  特么的这种地方,别乱叫行吗,余蓉恼怒地吼了句:“闭嘴!”
  然后向正前方看。
  是有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看那架势,是已经没气了。
  怎么会有个人呢,余蓉从后腰带里抽了根照明棒拗了,近前细看。
  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面目惨白,形容消瘦,死状有些惨,脖颈处几乎豁开了一半,脑袋已经完全枕在了血泊里。
  余蓉跪下身子,拿手指试了一下血液的粘稠度,结块了,周边的也干涸了。
  谁做的呢?不可能是邢深他们……
  正思忖着,身侧的伍庆突然鬼叫起来:“这特么不是老郭吗?这是我们的人啊。”
  余蓉被这突兀的一叫吓了一跳,不过也顾不上恼怒了:“我们的人?”
  邢深带的人她虽然不能一一叫出名字,但个个眼熟,里头并没有这个老郭啊。
  伍庆惊得哆嗦,说话都打磕绊了:“这是……是我们的人,余姐你没见过,因……因为你来之前他就被……被绑架了,跟蒋叔他们一起被……绑架的。”
  卧槽!
  余蓉一下子反应过来。
  是林喜柔要跟他们换的人质!
  都还没到换人的时候呢,怎么死在这了?
  她腾一下站起身,口唇发干:“赶紧的,四下看一下,还有没有我们的人了?”
  众人和被绑架的人都是或亲或友,这一下关心则乱,立马散开。
  聂九罗也紧张起来,林喜柔不会受了什么刺激,把手上的人质全给杀了吧?那蒋百川呢?蒋百川也出事了?
  她头皮一阵阵炸跳,兜了一圈,满眼是人,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找,正茫然时,听见炎拓叫她:“阿罗。”
  炎拓?
  聂九罗环顾左右,这才看到炎拓打着手电,屈膝半蹲在一个石垛边上,一动不动。
  那儿并没有尸体啊,难道是发现了什么遗落的物件?
  聂九罗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半躬身看时,也没看见什么显眼的物件。
  炎拓拉住她的胳膊:“蹲下,这里,从这个角度看。”
  聂九罗半跪下膝,顿了会,一颗心忽然乱跳。
  她知道炎拓要她看什么了。
  这片土垛子,估计是之前被撞蹭过,落下好多沙土,有人从旁走过,留下了脚印。
  这个脚印是不穿鞋的。
  而且,从脚长来看,这应该是个……小孩的脚印。
  ***
  余蓉她们走了之后,雀茶多少有点无聊。
  守门本就无聊,而且,她和孙理又不熟,出于女人特有的敏感,她不习惯和陌生男人单独待着,虽然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像大头那样会见色起意,但万一呢?
  所以她尽量离孙理远远的,嫌洞里空气滞涩、太过狭隘,更喜欢到入口处张望,这里视野开阔,又诡谲新奇。
  地下世界,地枭。
  余蓉不带她走青壤,是觉得她遇险时没法自保、是个累赘吧?雀茶很想争一口气,不如现在就来一只地枭,让她一箭给灭了,到时候,余蓉就会知道,她雀茶,还是挺能办事的。
  她取下弩,搭上箭,歪头看瞄准器,向着无尽的黑暗处时瞄时转,这里的光线还算不错,听说地枭很大只,真来了的话,她一定不会错过。
  正瞄准着,雀茶忽然皱了皱眉头。
  斜前方的晦暗中,好像有什么影子,正在跌跌撞撞地晃动。
  邢深和余蓉她们刚离开,不会这么快就“零星返回”了吧?
  疑心自己是看错了,雀茶使劲揉了下眼睛再看。
  没错,是有个人影。


第122章 ⑦
  来的那是什么东西啊?
  雀茶有点害怕;虽然在片刻前的想象中,她可以淡定自若、一箭射杀一只地枭,但那毕竟只是想象;现实中,她只射过靶子、麻雀和鱼。
  人不可能不经历练就脱胎换骨;余蓉不带她;还是有道理的。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同时尽量压着声音叫孙理:“孙……孙理,好像有……有个什么东西,你出来看一下。”
  孙理很快就出来了。
  他眯着眼睛朝那个方向看;还动用了夜视镜;不过这种热成像是看不清面目的,他边看边自言自语:“是人,是个人;包着脸呢,不是地枭;不用紧张;万一来者不善,咱马上退回去关门;来得及。”
  又抬起头来,冲那头提高声音:“谁啊你?”
  那头没回应。
  大概是因为反正距离还远、退回去关门时间足够;身边又有同伴,雀茶心跳得没那么厉害了,她从孙理手中接过夜视镜,卯住了那头仔细看。
  这个人真是;踉踉跄跄的,仿佛生了重病;下半张脸拿衣服包着,怎么看怎么觉得鬼祟,身形……
  雀茶心头一紧,这身形有点熟悉。
  再观察了会,她一颗心狂跳起来,跳得耳膜都嗡嗡震响了,脱口说了句:“这,这是老蒋啊!”
  老蒋,蒋叔……蒋百川?
  孙理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了:“真,真的?蒋叔不是被绑架了吗?”
  雀茶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只是一个劲地点头:没错,绝对是蒋百川,毕竟在一起生活过十几年,蒋百川的步伐、身态,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孙理又惊又喜,他揿亮手电,正准备迎上去,又迟疑着站住了。
  他把手电光往那头扫了又扫:“听说和蒋叔一起被绑的有十来号人呢,怎么莫名其妙就逃出来了?还有其它人呢?不会是林喜柔故意放他过来作饵、麻痹我们吧?”
  雀茶一愣:“那怎么办?”
  孙理咽了口唾沫:“守门最重要,先……先往回退,见……见机行事。”
  两人一个打手电,一个箭上弦,都直对着过来的蒋百川,同时不断后退,孙理继续壮着胆子喊话:“你……你是蒋叔吗?”
  行将退进山洞时,蒋百川一个趔趄栽趴在地,他喘着粗气,呻吟似地说了句:“是孙理吧?”
  能认识人,那就是说,意识还是清醒的?
  孙理大喜,赶紧迎上来扶他:“蒋叔啊,你是逃出来的吗?怎么就你一人?其它人呢?”
  蒋百川嗯了一声,借着孙理的力道站起来:“走……走散了。”
  又问:“有……吃的吗?饿了。”
  把人扶进去太费力了,孙理先把蒋百川扶坐到洞边:“你等着啊,我去拿。”
  说完,一溜小跑进洞。
  蒋百川垂着脑袋坐了会,又抬头看周围,动作很呆滞,眼神也有点茫然,看到雀茶时,居然像看到了个木桩子,目光就那么平直地掠了过去。
  雀茶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细想,孙理已经拎着背包出来了。
  他走到蒋百川身前,先拆了个小蛋糕递给他:“蒋叔,先吃一口垫一垫,我再给你开瓶水。”
  蒋百川接过来。
  一般情况下,人的脸上包着衣服,吃东西的时候,会把衣服拉下来,但蒋百川不,雀茶注意到,他是把蛋糕从褶皱的衣服底下送到嘴边的。
  也就是说,吃的时候,依然没有露出下半张脸。
  而且,他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抓着蛋糕的手垂下来,嘟嘟囔囔问孙理:“有肉吗?”
  想吃肉啊?
  孙理在背包里翻了一阵,翻出一袋牛肉片,撕开了口递给蒋百川:“蒋叔,牛肉片算肉吧?”
  蒋百川从里头取了一片,依旧是从衣服底下送进嘴里,嚼了一口之后大摇其头,癔症一样喃喃:“不是,不是,这肉的味道不对。”
  那是要什么肉啊,孙理纳闷极了,走青壤受条件所限,带的都是干粮,蒋叔不可能不知道啊。
  边上的雀茶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最熟莫过身边人,蒋百川不太对劲,他以前从不这样。
  她弩身抬起,箭尖前指,又不断咳嗽,以吸引孙理的注意。
  孙理不是傻子,回头一瞥就明白了,他像一只动作敏捷的青蛙,倏地就弹跳开去,和蒋百川保持了安全距离。
  这咳嗽声终于引起了蒋百川的注意,他抬起头,眼珠子慢慢向雀茶这头转过来:“雀茶啊。”
  雀茶声音发颤:“你……你为什么包着脸,你把衣服拿掉。”
  她牢记余蓉的嘱托,要检查这些“零星回来的”,有没有被抓被咬。
  蒋百川没动,笑得有点怪,声音像是吞在嘴里的:“雀茶,你拿箭对着我,你出息了啊。”
  孙理还在试图和稀泥:“蒋叔,规矩你懂的,你把衣服拿掉,我们检查一下。”
  他怀疑蒋百川被地枭抓咬过了,其实最直白的方式是打着手电上去、检查他的眼珠子是否有红线,但孙理不敢。
  蒋百川冷冷说了句:“我不和你们说,让邢深来跟我讲。”
  说着,伸手扒住石壁站起身,一步一挪地往洞里走。
  雀茶没辙了,如今又没证据,她总不能真的一箭把蒋百川给射了,看孙理时,也是一筹莫展。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蒋百川进去?情急之下,雀茶朝孙理猛使眼色。
  兹事体大,孙理也顾不上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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