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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枭起青壤-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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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深失笑,雀色的柔光里,肢体的动作笨拙又紧张,这就是手足无措了吧。
  他说:“我没关系。”
  雀茶胆战心惊:“你还是下来吧,这顶上没栏杆的!一吹风就……”
  说着话,风就来了,雀茶条件反射般蹲下身子,生怕站得舒展点、就被风给吹跑了。
  ***
  邢深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下。
  厨房里,雀茶翻箱倒柜,忙着给他准备喝的:“邢深,这里有白桃乌龙,茉莉红茶,也能现榨橙汁,梨汁,还有咖啡,你喝什么?”
  邢深:“来杯咖啡吧。”
  雀茶应了一声,兴奋地忙活开了,有那么一瞬间,心头掠过一丝愧疚:她这么开心雀跃,是不是有点对不住蒋百川啊?
  转念一想,她干什么了?她也没想跟邢深怎么着啊,她这心情,应该也就类似于小姑娘追爱豆吧,但这年纪了,没有小姑娘的遐思和幻想了,能见见面、说说话,她已经满足了。
  很快,她就端着托盘过来,上头搁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奶杯,以及方糖。
  落座之后,先帮邢深准备:“我买的这咖啡有点苦,搁点糖和奶,口感会好点……”
  邢深说:“没事,我爱喝清咖,越苦越好。”
  话说慢了点,而雀茶的手又太快,糖奶都已经搁进去了。
  雀茶反应很快,马上把自己那杯转递上去:“我也猜到了你爱喝苦的,所以你这杯什么都没加。”
  当人面撒谎,于她还是第一次,脸上不觉发烫,心说还好,幸亏邢深看不到。
  邢深笑起来,说:“谢谢。”
  这一笑把雀茶笑恍惚了,她怔怔盯着邢深看,想着:真好啊。
  这么斯文有礼,儒雅又好看,年轻的脸庞,笑起来真是让人如沐春风,微微一嗅,似乎还能嗅到初春风里蕊芽被阳光抚照过后才会散发的清新味道。
  她十七岁时爱上蒋百川,那时候,蒋百川比她大二十一岁,男人不显老,三十八了,还像三十出头一样,且英俊、成熟、多金。
  雀茶一头就栽进去了,对身边那些毛头小伙、青年才俊完全不屑一顾,直到十五年后的今天,才第一次发现,年轻真好啊。
  她低头啜了一口咖啡,这杯刚加过糖奶,是甜的,但喝下去发涩,不知道是后味上来了,还是心里头本来就苦涩。
  雀茶找话说:“你忙什么去了?刚回来吗?”
  不问还好,话一出口,就觉得邢深的面色有异,片刻前,情绪还是上扬的,现在,明显低落。
  雀茶知道说错话了:“我……我不该乱问的,我就……老乱说话。”
  她尴尬地笑,不安地拿手梳拈头发,又觉得这种高中女生式的慌乱真是恶心,自己怎么了这是?又不是上台发言、要面对千百双审视的眼睛,邢深都没眼睛呢,她这失措个什么劲儿?
  雀茶狠掐自己大腿,责令自己正常点。
  邢深攥紧杯子,咖啡的烫热透过杯壁,渗进指腹之内。
  他说:“没什么,我去看我从前的……女朋友了。”
  从前的女朋友?
  雀茶的第一反应是这姑娘真是不错,愿意和邢深交往——他毕竟眼睛看不见,其它各方面条件再好,一般女孩子也会退避三舍的吧。
  所以不由自主说了句:“那……怎么分开了?挺可惜的。”
  很好,又说错话了,这种私人问题,哪是她该乱打听的,雀茶再次结巴:“当,当我没问啊,我这人就这样,真是……”
  她还尬笑了两声。
  邢深说:“因为有一次,我决心去做一件事,她极力反对。”
  雀茶很想问是什么事,但她不敢瞎问了,只是低下头,抿一口咖啡,再抿一口,耳朵竖起,希望邢深多说点。
  “她非常生气,认识她以来,就没见她那么生气过。她喜欢捏泥塑,那时候初学,说要捏一个我。她很有天分,捏得很像,都快完工了,但她为了体现自己有多么生气,把塑像给砸了。”
  他在这里停住,好像回到了塑像被砸的那一天:聂九罗塑那个塑像的时候,真的很宝贝,不让看,不让摸,挨得稍微近点都要恼火,似乎他呼吸一重,塑像就能被呼倒了,然而砸的时候,是真决绝。
  蒋叔说得没错,她想要什么,就会去要,不要了,也是真不要。
  他说:“她说,邢深,你要是坚持这么做也可以,但咱俩就此也就完了,一辈子都完了。”
  雀茶小心翼翼发表意见:“这么严重啊?”
  又说:“其实很多事,都是沟通上出了问题。你们坐下来好好说呗,都相互……体谅一下。”
  邢深微笑,说:“体谅不了。”
  雀茶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是什么事:“其实,只要不是违法犯法、作奸犯科或者道德败坏,我觉得,想做就去做呗。年轻的时候啊,容易为一些小事争得面红耳赤,过几年回头再看,就觉得完全不值得。你当时,是特别想做什么啊?”
  邢深说:“我把我眼睛弄瞎了。”
  雀茶差点跳起来,一杯咖啡全翻在身上了:“啊?”
  邢深没说话,眼前雀色的柔光里,有一道深褐色的污渍延开。
  他搁下咖啡杯,说了句:“你衣服弄脏了。”
  ***
  离开安塔之前,聂九罗又去找了一趟詹敬。
  这两天,她打听到一些新的信息:詹敬年轻的时候,确实在一家中学当语文老师,九九年左右因“生活作风”问题被开除,而所谓的“作风问题”,是他介入了一对年轻夫妻的婚姻,男主人告到学校教务处,骂他不配为人师表,校方怕事情闹大,把他解聘以息事宁人。
  九九年,聂九罗算了一下,她四岁,父母的确是“年轻小夫妻”,一年后,母亲出事,再一年,父亲跳楼。
  ……
  詹敬工作的足疗店不大,他一人兼多职,打扫、泡浴足汤,还要帮技师们准备餐点。
  八点过,詹敬准时交班,捶着酸痛的老腰从足疗店的门口出来,门口海报上,是双拨弄水花的纤纤玉足,上头印着“一流服务,精湛技术”。
  聂九罗迎上去,说:“聊两句吧。”
  ***
  聊两句的地方选在了一家灯光昏暗的清吧,詹敬没来过这种地方,浑身不自在,坐姿也是靠边侧向的那种,像是随时方便逃跑。
  他讷讷跟聂九罗道歉:“夕夕啊,我之前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哈。”
  那天,陡然间见到那条翡翠链子,往事如潮水般涌入,一下子冲垮了他那被磋磨半生营造起来的、谨小慎微几近懦弱的堡垒,歇斯底里说了很多。
  后来就冷静了,觉得自己可笑:裴珂死了二十年了,二十年,旧人旧事,放凉了的汤水,还把它烘热干什么呢?是凉是热,不都还是他一人饮吗。
  就别拿过去的事,影响小辈了吧。
  聂九罗说:“说都说了,就再多说点吧。你和我妈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詹敬忐忑地抬头看她。
  聂九罗笑笑:“放心吧,我成年了,谈过恋爱,狗屁倒灶的事也见过不少,接受度很高,我父母不是圣人,也就饮食男女,感情好,难得,感情不好,也正常。你尽管说就是。”
  詹敬愣愣看了她好一会儿,她眉眼跟裴珂有一点像,但性子完全不像,人家说性格决定命运,小珂如果是夕夕这种性格,人生……会大不同吧。
  他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知不知道,你父母之前滑过一个孩子?”
  聂九罗点头:“知道,很可惜,死在胎里了。我爸妈非常伤心,以至于后来生了我了,对别人介绍时都会说,这是家里的二丫头。”
  詹敬不敢看她,头低得不能再低,声音也低得像飘:“那第一个,其实是我的。”
  聂九罗耳边轻轻嗡了一声,像是拂过一只苍蝇或是蛾子,她甚至抬手撵了一下,撵了个空。
  詹敬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抬起头,慌乱地澄清:“但是你别想岔了,她不是婚内出轨,你爸也知道这件事。我……我跟小珂因为一些误会分手,一气之下去了外地。那之后她……她才发现怀孕,但她性子倔,不……不联系我,你爸一直喜欢她,就跟她说,愿意照顾她,也会把孩子视如己出。那年头,我们这种小县城,闲言碎语还是很可怕的,小珂就……接受了你爸。”
  “我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事,还约小珂出来聊,小珂拒绝了,她跟我说,西弘是个好人,她决定和他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詹敬后悔极了,但无计可施,只得找了工作安定下来,默默在远处关注着裴珂,也关注着那个不久之后就会出生的孩子。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八九个月的时候,孩子居然没保住。据说是因为宫腔内缺氧,小珂痛苦得不得了,我也挺伤心的。不过我后来觉得吧,可能是好事,他们都年轻,以后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果然,没过两年,聂夕就出生了,詹敬也逐渐从这段伤心的情感中走了出来,还在同事的介绍下,结交了一个女朋友。
  “就在你三岁多的时候吧,有一天下班回家,我忽然看到,小珂在门口等我,她状态很不好,应该是哭过,整个人憔悴得不行。我赶紧把她让到屋里。然后,小珂跟我说,她怀疑……”
  说到这儿,他畏惧似地看了聂九罗一眼,声音又低了两度:“她结合了很多的细节和蛛丝马迹,怀疑……孩子是你爸爸做手脚,才……掉了的。”
  聂九罗说:“哦。”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平静,可能是因为,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吧。
  也许是被她的冷漠刺激到了,詹敬一下子激动起来:“你爸爸……其实他根本就讨厌这个孩子,他只是假装很有爱心、赢得小珂的信任,然后,他背地里使坏,这样的人多可怕啊是不是?”
  “小珂性子比较内向,能交心的朋友不多,所以那段时间常来找我,我……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对小珂,一直还存有感情,对她的事就特别上心,再后来,你爸暗地里找到学校,我就失业了。”
  生活作风问题,在当时,足以让身处小县城的詹敬社死,工作没了,女朋友也吹了。
  这件事坚定了裴珂要离开聂西弘的决心,她提出离婚。
  聂九罗嘴唇发干,她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很轻地润了一下唇:“按理说,那时候我四五岁了,应该记事了,但我一点都不记得他们大争大吵过。”
  詹敬苦涩地笑:“我们那个年代啊,多数人都要面子,家里头都分床睡了,对外还是一团和气。不会在你面前吵的,你还小嘛。”
  “反正,就这么僵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小珂跟我说,要和你爸出去旅游几天,还说,差不多了,估计这趟回来,就正式分了。”
  一股酸涩直冲上喉,继而冲上了眼,詹敬眼前发糊:“这之后,就真的没回来了,没尸体,连骨灰都没有,说葬在外地了。夕夕,你能相信只是意外吗?就算真的是意外,只要这意外发生的时候,你爸在现场,我就觉得,这事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第38章 ⑦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聂九罗决定从塔西直接去石河。
  走的那天,聂东阳开车送她去车站,聂九罗一路看街景;车子飞快,行人和行道树嗖嗖后退。
  聂东阳跟她搭话:“舍不得吧?”
  没什么好舍不得的;正相反;回来一趟;把她对故乡仅有的一点眷恋都给洗刷干净了。
  她点开手机:“大伯,我把冥诞的钱转账给你,付款码给我一下。”
  聂东阳说:“嗐;这点小钱就算了;下次办你再给吧。”
  这是真心话,聂九罗索要项链这事,让聂东阳忽然意识到:的确已经捞了人家挺多东西的;三瓜两枣的还往家扒拉,吃相有点难看了。
  聂九罗说:“要转的;没下次了。”
  她以后不回来了。
  管它三十五十冥诞;都不回来了。
  ***
  又到石河县。
  上次来是夏末秋初,只过了不到两个月;这儿已经有入冬的迹象了,聂九罗衣服带得不足;路上连着下单了好几件冬装,还叮嘱卖家务必发快件。
  离八号还有两天,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酒店看书,没去问蒋百川那头的进展:她只要在指定的时间;到达指定的地点,做该做的事就行了;其它的,懒得打听,也不想知道。
  这一晚,长时间读书之后释卷,眼睛干涩得不行,聂九罗揉了揉眼周,看向窗外。
  外头疏疏点点,无数细白颗粒被风推涌,映着室内的暖光斜划而下。
  下雪了?
  算算日子,是该下雪了,聂九罗走到窗边,打开一扇。
  冷风裹着雪粒子瞬间卷入,但因为屋里开了空调,并不感到冷,反而觉得空气尤为冷冽清新,洗心洗肺。
  因着天晚落雪,外头已经没什么人了,露天停车场的灯光在雪线里融成一大片柔软的暖橙黄,有个男人,从一辆刚停稳的车里跨步出来。
  雪很小,用不着张伞,那男人立在车边、光下,侧着脸,耐心看大衣肩头慢慢堆起雪粒,然后伸出手指,很温柔地一点点拂去,像忙里偷闲,因时就雪,玩一出只有自己窥到法门的小游戏。
  聂九罗心说,真是冤家路窄。
  那是炎拓。
  再一想,路其实不窄,石河县只有这一家高档酒店,他上次住这儿,这次过来当然还住,她也一样。
  肩头掸拂干净,炎拓仰起头,看簌簌雪粒里的酒店大楼。
  聂九罗没动,她觉得自己如果忽然闪避才会引人注意,停车场只他一个人,酒店却有上百个明亮的窗口,他未必看得到她,看到了,也只会以为是某个开窗看雪的住客。
  炎拓的目光掠过这一片。
  有那么一瞬间,毫无理由的,聂九罗觉得,炎拓看到她了。
  ***
  窗外雪粒渐渐稀疏,看来,这场雪是下不起来了。
  聂九罗关上窗户。
  睡前,照旧写今日三件事,然而这一天过得非常平淡,回想再三,只能记上一条“炎拓又来了,不过,他没看见我”,再一想,在末尾加了个问号。
  落下日期之后,熟练折星,星星折成,轻飘飘的。
  她把星星弹向高空,候着星星落下,一把捞住,然后瞄准不远处摊开的行李箱,正待投掷,床头搁着的酒店内线电话响了。
  聂九罗收势侧躺,伸长手臂捞起电话:“喂?”
  那头传来炎拓的声音:“聂小姐,有空见面聊聊吗?”
  聂九罗动作一滞,眸光回敛,慢慢从床上坐起:“炎拓,你是不是不知道,‘两清’是什么意思?”
  炎拓:“知道,从那一天起,大家就是陌生人。但关系清零,也意味着从零开始、有无限可能——只要有共同利益,还是能聊聊的不是吗?”
  聂九罗:“我跟你不熟,没共同利益,也不欢迎你给我打电话。”
  正准备挂电话,炎拓说了句:“我见到狗牙了。”
  聂九罗心里一动。
  炎拓:“他还没醒,但是恢复得不错,我问过,再有一两个月,估计就能翻墙窜院了。聂小姐,你不欢迎我打电话,我就不打扰了。不过,我欢迎你,随时,不管是电话还是上门,我住406。”
  居然把狗牙抬出来了,看来,他也知道狗牙是两人可以继续对话的基点:现下双方之间风暴渐成,华嫂子、瘸爹都是牺牲品,她之所以还能过着有情有调的平静日子,完全有赖于狗牙还睡着。
  406。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么,去跟他聊聊?
  聂九罗被子都掀开了,一转念,又盖上了。
  他应该笃定她会去、等着给她开门了吧,就不去,让他等好了,等一夜,等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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