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盐冰激凌-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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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苗倒是没想这么多,下班后,没直接回家,在外面绕了一圈,买了点东西才回去。
家里没人,她给自己下了碗面,吃完后又洗了澡,磨蹭来磨蹭去,天就黑了。有人敲门,她跑去把门打开,说:“你怎么才来呀!”
把人迎进来后,她又把门关了,顺手还反锁了一下。
“银行今天留下开小会了,出来以后路上又堵车,你们小区我绕了几圈没找到停车位,又把车停到外面去了,我是跑过来的。”
余润朗说着说着,额头上的汗就很给面子地流了下来。他抬手随便一擦,头发就顺着他手上的动作被捋到后面去,像来了一阵大风,把他头顶的稻草吹得变了方向似的。没过一会儿,因为惯性,余润朗的头发又翘了回来,他发量算多的,这时候被汗沾湿了,全部高高地矗立着,像个鸡冠头。
何苗瞄了瞄鸡冠,说:“朗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收到你微信,我马上就过来了,哪儿来得及吃饭。”
“哦。”
余润朗下意识往厨房看了几眼,何苗不为所动,说:“我这儿不包你的饭啊,你别想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余润朗这才把望眼欲穿的神情收起来,看了下时间,问何苗:“钟意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她这两天都要加班,其实就是在和人拼酒。昨晚反正是回来得挺晚的,而且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我看着特别心疼。今晚不知道怎么样,不过我估计也够呛吧。”
余润朗皱了皱眉,没说话。
“朗哥,我给你发录音了,你听了吗?”
“听了。”
“那你联系小意没有?”
余润朗摇摇头,“她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
“我就知道,所以我叫你今天过来,真得好好哄哄她。朗哥你就认了吧,她就是非得你哄才会消气。”
说着,何苗转身去拿东西,余润朗等在那儿,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何苗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走了出来,乍眼一看,都数不出到底有几朵,反正挺大一捧,何苗抱着它,差不多把整张脸都挡住了。
这捧红玫瑰是何苗下班后去买的,挑的最大最鲜艳的,花了不少钱。
她把红玫瑰郑重其事地交到余润朗手里,说:“小意喜欢花,看见这个她肯定高兴。朗哥,我就猜到你会空手来,所以帮你买了。不用感谢我了啊。”
余润朗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天过去,才说:“苗苗,你对钟意是真心的。”
“她对我也是真心的。我和她认识这么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朗哥,你都多久没送小意花了?不久前,她才刚和我念叨过这事呢。”
“是我不对,和她处久了,就忘了这些了。”
都说男人和女人谈恋爱,就是一开始表现得殷勤,等和女人处久了,立马转变为老夫老妻模式,花和礼物不送了,情话不说了,大部分男人觉得这很正常,但同样,大部分女人也觉得有落差感。
余润朗工科出身,本就不是什么耍浪漫的花花公子,再加上和钟意吵了架,认真地冷着战呢,冷着冷着,差点就要凉凉,要不是何苗那段及时的语音,余润朗也不会回心转意,这么快下定决心又屁颠颠跑过来先低头。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本就是一物降一物。
其实余润朗要的也很简单,不过是要钟意点个头,说一声她很爱他,她很在乎他,这就够了。所以在钟意和余润朗的爱情里,注定是她降他。
算算时间,钟意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何苗吸着酸奶,坐在一旁等着,余润朗没她耐性好,明显等不及了,手上还捧着花呢,就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晃得人眼花。
何苗说:“朗哥,别晃了,你还饿着肚子呢,节省点儿体力吧。”
余润朗瞪她一眼,最后,还是停住脚步,在门后站住。
没过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开锁的声音。但这门提前被何苗反锁了,门外有钥匙也开不进来,钟意就砰砰砰敲门,喊:“苗苗!门怎么锁了?快给我开下门!”
何苗没动,余润朗去扭反锁钮,外面还拧着钥匙,这么一解锁,门直接从外面打开了,钟意直冲进来,正想抓着何苗大说一通为什么要锁门,可看见眼前的男人,她话到了嘴边,又活生生咽了下去。
“……”
“……”
冷战久了的后遗症就是,明明相爱着,忽然一下子见了面,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钟意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首先去看何苗,何苗忙别过头,两手把脸捂住,声音从双手里透出来,闷闷的,“你就当看不见我吧。”
钟意这才把视线放到眼前,先是看人,“你怎么来了?”然后又低头看了看那些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哪儿来的花啊。”一边说着,她一边在心里冷哼一声,用一捧花就想来讨好她?嘁,哪有这么容易。
“对不起。”余润朗说,“我不想和你继续冷战了,我们和好吧。”
“……”
本还想着怎么把花留下,把人踹出去的钟意,这时候听到对不起三个字,心马上就酸了,再看余润朗的脸,她忽然觉得五味杂陈。这张脸让她日思夜想,所以她恨,而这张脸现在就在眼前,好像瘦了,好像憔悴了,她又很心疼。
钟意要的,和余润朗要的一样简单——不过就是想余润朗出现在她面前。
讨好她,其实还真挺容易的。
什么话也不用多说了,钟意连人带花地抱上去。可是这花实在是太厚实了,钟意想靠余润朗胸膛也靠不上去,靠来靠去都靠空了,最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脸搁在了花上。
这画面,吃瓜群众何苗看着觉得挺搞笑的。余润朗自己也觉得好笑,还苦着刚才的一张脸呢,现在却又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把花放下,这才把钟意抱了个满怀。钟意整个人埋在他胸膛里,看不见脸,听不见声,正在悄悄掉泪呢,手也攥成小拳拳,捶着余润朗胸口呢。
“好痛。”余润朗抓住她手腕,低低地控诉。
“你痛什么,我手还痛呢。”
于是余润朗把脸低下去,吻了吻钟意的拳头,“这样呢?这样还痛吗?”
钟意破涕为笑,重新把脸埋进人胸膛。
这恋爱的酸腐气息啊。作为一只单身狗,何苗觉得她是时候回避一下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极有可能是十八禁少儿不宜。
“你没有喝酒?”余润朗低了低头,嗅了嗅,好像并没有闻到钟意身上有酒味。
钟意说:“昨晚那几个糟老头子灌我酒,差点没把我吐死,好难受啊。我又不傻,今晚还送上去让他们灌啊——”
她的职业特征要求她必须得喝酒,所以她总得想方设法地逃避酒局,保护自己。余润朗心知肚明,很心疼她,把她又抱得紧了些,好像要让彼此镶嵌在一起,就连钟意的呼吸都被他埋进身体里。
“我好饿。”余润朗把下巴搁在钟意头顶,一下一下,充满爱意和缱绻地摩挲着。
钟意抿嘴笑了一下,又捶了捶余润朗的胸口,声音含羞带怯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然后她抬起脸,把余润朗往卧室的方向带。
余润朗:???
“要去哪儿?”他被钟意牵着手,像个麻袋一样拖着。
钟意回头,对上余润朗的懵逼脸,“嗯?不是要——”不是要不可描述吗?
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余润朗瞬间明白钟意的意思。他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扬着,手臂稍一用力,就把人卷了回来,带着笑意低声说道:“我是说,我肚子好饿。我还没吃晚饭呢,你别急啊,我能不能先吃饱?然后——我才有力气解决你说的那种饿啊。”
“……”
钟意一愣,猛把人一推,翻脸不认人,“什么我说的那种饿啊?我哪种饿?哪种饿啊?你给我走开!”气得她直往厨房跑,真是的,搞得好像就她一个人没羞没躁似的。
“又去哪儿啊?”
“厨房!我给你泡个红烧牛肉面!撑死你!”
“哦,那你快点儿啊,一会儿可别把你自己给‘饿’坏了。”
“去死吧你!”
…
何苗在奶茶店里坐着,一杯奶茶,她愣是喝了将近两个小时。这里虽然开着空调,但也开着门,亮着灯呢,不断引着蚊虫进来。何苗小腿上被啃了好几个包,痒得很。她手伸下去,使劲地挠啊挠,为了她女朋友的幸福和性福,今晚,她可算是无偿献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酸角大糕糕:小意小意,对于苗苗为了你的性福无私献血的精神,你是怎么看的?
钟意:没齿难忘。所以我想用我本文第一善良女配的名义送她一条祝福。
酸角大糕糕:什么祝福?
钟意:祝愿她在收获她的第一份性福之时,也能像今晚这样生命不息,献血不止。
何苗:你确定你这样是第一善良吗?
酸角大糕糕:恭喜钟意荣获本文第一内涵女配角的称号。
☆、海盐冰激凌
隔天到了办公室,冯照纬就把发言稿的工作交代下来了。何苗和盛娇惠各领几篇,何苗手上有一篇加急的,第二天就有会议,马上要用,于是她整天就是坐在电脑前编辑发言稿,写完了还要交给冯照纬过目,然后拿回来修改。
这事儿对何苗来说,还是很轻松的。毕竟她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的就是怎么写东西,而且她向来作文写得好,尤其是议论文,以前总被老师拎出来当范文。再加上她的知识储备也足,文笔又好,写出来的发言稿,激情中带着沉稳,沉稳中带着活力,活力中带着老练,冯照纬看了一遍,只是在她的基础上修改了一两处,就让她完稿了。
盛娇惠在边上看得有点眼红。
她和何苗不一样,首先她不是相关专业,其次她也不太会写作。手头上几个发言稿,会议主题和会议主要内容都有,但她憋了半天,就是憋不出像样的东西来。其实她也不是不会写,只是写得不如何苗好。
到后来,她索性不写了,先忙别的工作去。
这两天,她的心思全在怎么和老刘拉近关系上。但老刘是出了名的正派人,她几次去老刘格子间串门,都是无功而返。她想着老刘那儿肯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于是主动提出给人分担,但都被老刘拒绝了。
反倒是坐老刘隔壁的几个同事,看笑话似的看着,说:“娇惠你这么有空的啊?我这儿刚好有几个报表要核对一下,你这么热心,帮帮我呗?”
“这怎么核对啊,我怕我弄不来。”
“挺简单的,我稍微教你一下,你肯定就会了。”
“哦,那行啊,交给我吧。”
盛娇惠就这么给自己领了个活回去,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她又不能当场回绝,不然她的司马昭之心,不是就得人尽皆知了么。
坐回格子间,盛娇惠才小声地骂骂咧咧,说那同事没眼力劲儿,还趁火打劫,早晚有一天要遭报应baba的。骂完了痛快了,她不情不愿地核对起来。确实挺简单的,但也挺麻烦的,很多细小的地方都要注意,差点没把她眼睛看瞎了。
于是,核对了没一会儿,她又继续骂骂咧咧。侧头看看旁边何苗,专心致志地敲着键盘,码着发言稿,文思泉涌的样儿,气得她想抓头发。
到了下班前几分钟,她站起来拍拍手,招呼大家,说:“同志们,一会儿大家先别着急走,我知道附近有家还不错的饭店,今晚我请大家吃饭!”
“哇——你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快,你们现在就先整理一下,一会儿到点了直接跟着我走!”
“所有人都请吗?哇,大手笔啊!”
盛娇惠笑着,摆摆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一下,然后说:“来公司这么久了,还没请大家聚餐过呢。所以,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晚就做一回东,请所有同事饱餐一顿。说得比较临时,你们大家应该都有时间的吧?”
“有有有,当然有,有人请客吃饭还会没时间啊?没时间也得有时间!”
几个平日里就很皮的同事带头起哄,把办公室氛围炒得很热,所有人都挺兴奋的,叫着嚷着说要让盛娇惠大出血。公司里大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未婚一族,就算那几个已婚的,也还没生孩子,所以就算提得临时,但大家都能抽出时间。
但其实就是一顿饭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
盛娇惠早就打算好了,请一顿饭,赚一票人情,还是很值得的。附近那家饭店是新开的,大家正好都还没去吃过,定在那里挺好的。而且盛娇惠已经去打听过了,那家饭店价格适中,刚开业还在做活动,能打个小折扣。
她说完这些的时候,何苗刚从洗手间出来,只听见办公室里吵吵闹闹的,具体吵什么,她也不太清楚。回到格子间,盛娇惠就这么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转身去敲冯照纬的办公室门。
冯照纬正在里面打电话,盛娇惠进来后就在一边先等着。
“是啊,谢谢吕叔叔,有您坐镇,那几个老企业家都很给我面子,会议开得很成功,对我来说,收获挺大的。”
“……”
“什么?我的发言稿?那个当然不是我写的,是我一个秘书写的。对,就是我上回带去海南的那个。写得很有灵气吧?”
“……”
“您过奖了,她这水平,骗骗我还行,到了您这儿,那根本不够格。”
“……”
“好,那行,您先忙,我这边先挂了。”
冯照纬把手机放到一边,眼神看向盛娇惠。盛娇惠把电话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冯照纬刚才是在夸何苗呢,心里有些不自在,但也先按下不提,只说:“冯总,一会儿我请客吃饭,您也一起来吧。”
“你们要聚餐是吗?”
“是啊。”
“哦,那你们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呀?我说好请所有人的,您是我们公司的主心骨,怎么能不去呢?”
“我恰好有事。”
“哦——是这样啊。”盛娇惠有点失望,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不过也罢,这种机会以后还多得是,这次请客,她主要还是为了笼络一下老刘。
老刘这人太难拿下,软硬兼施都没用。她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么个办法,既能给老刘施点小恩小惠,让他记在心里,又不至于表现得过于明显。
于是,到了下班的点,整个办公室的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的,电梯门合上了,声音才戛然消失。
何苗还坐在格子间里,她大概猜到了别的同事这一窝蜂地是要去干什么,但盛娇惠一句话都没跟她提,完全没想过要把她也捎上。
冯照纬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有点儿孤零零的背影。下了班,整个办公室的灯都熄了,只有何苗那一方小小格子间还闪着电脑屏幕的光。为了方便工作,她基本上不是扎马尾,就是绑丸子头。今天她顶着个丸子头,还在敲着发言稿。
头发一天下来有点乱了,几绺碎发绑进去又掉下来,软软地挂下来,贴在她雪白的后颈上,让冯照纬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天鹅。可能是头发刮得皮肤有点痒了,何苗抬手到脖子后,几个纤长的手指头在上面蹭了蹭,冯照纬这才回了神。
他走过去,扣了扣何苗的桌面,“吃饭。”
…
何苗跟着冯照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