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老老实实,不仅性命无虞,还能拿走一百两银票。若你胆敢撒谎……”
景殃把银针抵在他的颈间大动脉前,扫了一眼其余六人,在诸人恐惧的眼神中轻轻撩起眼皮,微微勾唇,毫不掩饰话语中的狠辣与冷意。
“那我不介意让你们的这条命交代在这里。”
有了这句威胁,前六人都审查地异常顺利。
景殃简单地写了下供词,就把目光投到第七个人身上。
最后一位竟然是个穿麻布衣的妇人。
她面容朴素,丢在人群中都记不住脸,跟普通的百姓人家没有两样。像是怕被内力吸过来,她主动走到景殃面前,局促地揪着身上的围裙,鼓起勇气说:
“我、我是来找我儿子的。他每天都不回家,我儿媳闹着要和离,家里的小娃娃哭闹个不停,我只能来这里找他回去……他跟我吵得厉害,又欠了债,昨儿个闹脾气回家不管我了,我又没有钱,实在出不去……我、我怎么这么命苦!”
她再也说不下去,低低地哭了起来,又怕冲撞了贵人,拼命用帕子擦着眼泪。
景殃点点头,拿了二百两银票给她:“夫人,不好意思,是我吓着你了。”
“没有没有,这使不得!”妇人无措地摆手,憨厚地笑了笑,“贵人您办事要紧。”
“拿着。”
景殃把银票塞在她掌心,相触的一瞬间,猛地握紧她的手腕,狠狠把银针扎进去。
妇人瞳孔微缩,佝偻的背瞬间挺直,闪身一避,满脸阴狠地朝门口逃去。
景殃身形一晃,下一瞬就出现在她背后,精准地劈中她的侧颈。
妇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景殃踩上她的手腕,冷眼看着银针整根没入进去,封住了穴脉,冷冷一笑。
“毕竟是断头钱,拿着好走黄泉路。”
其余六人目瞪口呆,死都没想到那个刺贼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个不起眼的妇人。
中间的少年咽了咽吐沫,大着胆子问:“贵、贵人,您怎么知道是她的?我听着她说的挺正常啊……”
景殃抬了抬眼,想起就是这人告诉鹿白那些消息,便开口解释了下:“一是她解释得毫无纰漏,像是一早就想好的托辞。二是她脚步声音不对劲。”
少年震惊不已:“脚步声?!”
景殃颔首,淡道:“她掩饰得很好,但没有完全掩饰住脚步声。我能听出对方内功深厚,猜测她身份不同寻常,所以才出手试探,让她露出了马脚。”
“原来如此!”少年崇拜不已,“贵人您真厉害!”
景殃拔出妇人手腕的银针,带出一串血珠。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扔掉了这用高昂价格工序才锻造出的银针:“来人,把她带走。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要让她偷藏的证物交出来。安顿好其他人,给予银钱补偿。”
“是。”两个黑衣侍卫悄然出现,把人拖了出去。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一个黑衣暗卫闪身进来,在景殃面前跪下,低声把长乐坊外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景殃挑了下眉:“她们俩居然开了局双陆棋?还下了赌注?”
“是。”暗卫道,“要不属下去阻止她们?”
“不必。”
景殃抬了抬手,带着几分兴趣道:“带我去瞧瞧。”
…
长乐坊特意让出了一楼厅堂的场地,还开设了押注,给两位姑娘助兴。
门口两个人,一个是景九爷一掷千金的美姬,一个是最近京城中突然冒出来的景九爷的痴情跟屁虫小美人,越来越多的人都驻足观看。
长乐坊不缺乏懂行的热心人,开始跟大众讲解:“这双陆呢,是当下十分盛行的棋盘博弈游戏。双陆棋局为长方状,双方坐在棋盘对面,互逆方向走棋。”
“另有骰子两枚,凡置局,二人白墨各十五马为数。白马自右归左,黑马自左归右,棋子的移动以掷骰子的点数决定,所有棋子移出,马先出尽为胜。拈马先尽赢一筹,拈尽而敌马未拈赢双筹。”(1)
鹿白坐在姜尺素的对面,纵览面前的博弈棋盘,淡淡道:“双陆棋虽然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是计策同样重要。每次丢骰子,玩者都要从多种选择中看到最佳的走法,颇为考验人的心智。稍有不慎,满盘皆输。”(2)
姜尺素暗笑了下,道:“我本来还怕妹妹会退缩,如今一见,妹妹果然勇气可嘉。”
这时,长乐坊小二支了张桌子,吆喝道:“来来来,买定离手啊,看好谁给谁押注啊!”
“我出十两银子,押姜姑娘!”
“那我出十两银子,押……”一个文笔彬彬的青年看了眼鹿白,道,“押这位小妹妹吧。”
很快,两人的押注都涨到了极高的数目,不分上下。
景殃避开人群,躺在稍远的树上,倚着粗硬的树枝,随手抛出一锭元宝,不偏不倚地砸在鹿白的押注上。
一下就让她的赌银以明显的数量而胜出。
鹿白没有理会对方的绵里藏针,捻了捻手里的骰子:“开始吧。”
两人各有两枚瓷骰,每人先掷一枚,点数大者先行。
鹿白运气不错,抛出了五。姜尺素运气差点,抛出了三。
虽说先行的人有微妙的优势,但姜尺素对自己很有信心,笑意得体地等着鹿白做选择。
一般来说,投掷之人可选择保留此点,再投掷另一枚。也可以不用此点,直接重新投两枚。
鹿白选择保留五点,又投掷出了个三。
玩者可将两枚点数用在同一个棋子上,也可以分开用。
每个人的棋子都是呈现“二五三五”有序分布在起点至终点的位置上。双方博弈中,落单的棋子被称为“弱棋”。
如果对方的棋子也落在了这个位置上,那己方棋子就会被吃掉,回到“中河”,之前走过的路全部作废,重新开始。(3)
有深谙此道的人,会懂得利用两枚骰子的点数,让自己的棋子不落单。即使必须落单,也是离终点较远的棋子落单。
大多数人都喜欢合并点数,来能保证棋子尽快进入终点。
鹿白执黑马,看了一眼敌我的棋子分布,并没有合并,而是选择了左右手两边的黑马前进。
“五马拆一,归三为四。二马拆一,单马行三……”刚才的青年点点头,看向鹿白目露赞赏,“不莽撞,可进可退,甚妙!”(4)
人群后方的的树上,景殃瞧着鹿白的走棋,眸中多了几分兴味:
“没看出来啊,你居然也是个行家。”
作者有话说:
小郡主:那就在下一章浅浅展露身手,让景殃刮目相看。
…
(1)来源南宋绍兴二十一年洪遵所作的《谱双》,以及相关书籍和百度资料。
(2)参考豆瓣和百度资料。
(3)上述三段以及后面两段参考双陆棋的玩法技巧书籍和网络资料。
(4)参考双陆棋教学视频。
(为了写这个双陆棋打脸剧情,我真是研究了三天两夜,挠秃了头……)
凌晨零点有加更!三章,万更~
第28章
很快; 随着几轮交锋下去,黑马白马也开始呈现焦灼的互咬之势。
黑棋凌厉,在棋盘上寸步不让。白棋稍稍处于下风; 但已有一枚棋子快走到了终点的内盘。
走棋是互逆方向; 这里正是黑马的起点。
姜尺素感觉自己能稳赢; 开始兴奋起来。
鹿白看着手中一个个数字,干脆利落地挪移着自己的黑马; 面上是超乎年龄的沉着与冷静。
按理来说鹿白是有机会将这只落单的白马给吃掉的。但现在她的棋子距离白棋太远; 哪怕掷出最高点也无能为力。
虽然先进一个白马对己方大局并无影响,但却能给予对方气势鼓舞。
有人不看好鹿白; 惋惜地摇摇头,又给姜尺素加了注。
但很多人选择再静观一会。
哪怕白马进终,但黑马整体更占上风; 孰轻孰重还未可知。
而且; 虽然大多数人都指点这小姑娘不行,但少数人火眼金睛; 看出鹿白是个高手,悄悄加注。
气氛无比紧张。
姜尺素微微笑着; 对胜利势在必得。
再次轮到鹿白; 她摇摇棋子,随手一抛,两枚三点落在棋盘上。
“双点!”她眸子一亮。
“运气不错,竟然是双点。”景殃神情懒散的神情逐渐变得专注,眸中的兴味渐浓。
双点一出,可走四棋。但同样的; 也可以都加在同一只棋子上。
鹿白毫不犹豫地移动一只黑马; 迎着对方行走十二步; 径直落在落单的白马上。
黑马占,吞吃白,回中河!
姜尺素苦心经营的白马,就这么被踢回原点!
这一招打得着实让人意外,文质彬彬的青年猛地拍手鼓掌:“漂亮!”
同一时刻。
景殃挑出一张五百两银票,轻飘而稳当地落在赌桌上。
暗卫大惊,险些以为自家主子手滑,景殃却淡淡道:
“她赢定了。”
姜尺素面色骤然,忽然发现对面之人有点不简单。
她下棋愈发缓慢,而鹿白越来越快,每次都不用犹豫,迅速将对面打得溃不成军。
终于,鹿白的黑马全部进终,而姜尺素才进了三个,剩下一大半都还在外面棋盘上。
胜利已见分晓。
姜尺素一脸苍白,不甘地挤出几个字:“这局你赢了。”
众人炸嚷起来,有的喜笑颜开地去收钱,有的痛失钱财,哀嚎自己押错了人。
还有的人一脸探究地盯着鹿白的帷帽,想知道景九爷带来的这人是什么来头。
鹿白对那位疑问的大哥笑道:“我是他的追求者。”
“???”
“就是前阵子天天上门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年纪轻轻,人不可貌相啊!”
“这才一局而已。”姜尺素重新摆好棋盘,咬着牙道:“再来。”
这局几乎所有人都押了鹿白。
鹿白摸清了姜尺素的实力,直接放开了手脚,把对方的白子踢回家好几次。
姜尺素心态越来越崩,应付极其吃力。鹿白毫不留情,只用了上局一半的时间就赢了。
场上一片寂静。
鹿白盯着对方难看的脸色,不紧不慢道:“姜姑娘,承让。”
三局定胜负,她已经赢了两局,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而且,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
姜尺素承受着四面八方的视线,脸上火辣辣的疼,胸口就有股难言的怒气无法抒发。
景九爷至今都没有出现,摆明了不想看见自己。反正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既然如此,这位皇家小郡主也别想好过!
她笑着抬头,一张勾人夺魄的脸上是毫无理智的疯狂与狠辣,露出手中黑漆漆的火铳:“那就玉石俱焚吧!”
瞬间,明亮浓烈的信号从火铳口里腾空升起。
鹿白面色一变,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感,下一瞬就看见无数个的蒙面打手突然出现,从四面八方冲自己涌来。
鹿白就地一滚,避开破空而来的剑尖,却看到有一柄匕首紧随而来。她险险躲避,冷冷看向姜尺素:
“我本不愿与你计较,你却想要我的命!”
森冷的刀尖再次袭来,一个打手已经来到她身前,鹿白瞳孔紧缩,有点狼狈地向后方退去,差点被划伤了脸。
再抬头时,却见姜尺素微笑着站在那儿,眸中已然没了理智。
周围的人纷纷尖叫,乱成一片,四处逃窜,给了鹿白喘息的机会。
她眸光沉沉,冷笑道:“姜尺素,我真的生气了。”
话音刚落,又有三个蒙面人到她身前。
没等鹿白动作,一道身影就从上方落下,一手把她捞到背后,一手拔剑挥开蒙面人。三个人直接被强劲的内力扫到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其中一人咳了几下,竟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鹿白抬头,看到景殃面色冰冷,眼底带着杀意:“姜尺素,你哪来的火铳和人手?”
姜尺素已经被一个暗卫给绑住,闻言立马换上温柔的笑:“景九爷,这不过一些小玩意罢了,一点都不重要。”
景殃没再废话,侧身避开前方的匕首,利落地砍下一个头颅,鲜血溅了满身。
蒙面打手源源不断地涌过来。
景殃贴身上前,极快地在他们之中穿梭,一剑一命,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周边已经没有无辜群众了,血腥味愈发浓郁,空气粘稠。
景殃的脸上被溅到一点血迹,冷漠的神情显得更加凌厉。他漫不经心地擦掉血迹,腾空躲开暗器,站稳后手起刀落,又是一个头颅。
刀光剑影,他似乎仍然游刃有余。
姜尺素被绑着站在原地,几乎维持不住表情。
终于,所有蒙面人都被景殃杀了。地上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哪怕鹿白并不胆小,也有点不忍心地撇开头。
景殃留了最后一个活口,绑起来扔给远处的暗卫道:“不惜一切代价,撬开他的嘴。”
暗卫接过,探了探那人鼻息和口舌,道:“主子,他服毒自尽了。”
景殃蹙了下眉,道:“这群人训练有素,不是普通打手,更像是死士。你去附近查一查,看看有没有线索。”
“是。”
“死……死士?!”姜尺素意识到了什么,跌坐在地,满脸恐惧地仰头苦苦哀求,“九爷!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杀了这个小|贱|人……她心怀不轨,根本不配待在您身边!”
“滚,我不想说第二遍。”景殃冷冷睨着她,“她不是你能妄议的人。你做了些什么你不清楚吗?”
姜尺素面色苍白,一身狼狈,几乎说不出话来。
鹿白能猜到他这么说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但能让这女人吃瘪,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景殃明目张胆地给自己撑腰,让鹿白心情好了不少:
“景公子身手不凡,想必能处理好自己的桃花。”
景殃看了鹿白一眼,竟然破天荒地嗯了声。
鹿白心情颇好,不介意多说几句:“她刚才说找你有急事。”
景殃看向地上的姜尺素,冷漠道:“有事现在说完,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任何一面。”
姜尺素抬起泪蒙蒙的脸,一身落魄,想抓住最后的稻草,却无法自欺欺人下去:“您当初为什么要一掷千金买下我?”
景殃冷淡瞥她,没有回答。
姜尺素突然笑了起来,配上一脸的泪水,看起来像个疯子:“你当着全京城的面把我赎了出来,给我一种你喜欢我的错觉,却又把我发配到别院,任我如何挽留都不肯留宿。虽说我确实看中了你的身份地位,但实际上你最初就是另有目的,只是没人发现……对吗?”
景殃神情更加冰冷,吐出的字毫无感情:“花魁得了失心疯,立即拖下去。”
暗卫拎着她往外走。
姜尺素像是信念突然崩塌,放弃反抗,泪眼模糊地说:“九爷,如果你不喜欢一个女人,就不要随便给她希望。不然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堵住她的嘴。”景殃面无表情地道,“花魁心肠歹毒,伤及他人,永不得回京,给我废了她的腿。”
鹿白撇开视线,然后听到咔嚓一声。
是姜尺素的膝盖被生生扭断的声音。
破碎又痛苦的哀嚎声渐渐远去。
堂堂一代花魁,却被当街塞了麻布,被人直接扛走离开。
天理昭昭,罪有应得。
鹿白看了看景殃,发现这双桃花眼里,平静无波,一点动容的情绪都没有。
她忽然感到胆寒,莫名有点分不清,刚刚那个绝色名姬的功利心里,是否真的掺杂了一两分真心。
第29章
姜尺素被处理走后; 鹿白想凑过去看看打手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