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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掌上芙蕖-第3章

小说: 掌上芙蕖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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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分精致的脸上,眉骨硬而深邃。一双桃花眼斜斜上挑,再添上一颗小小的泪痣,携卷起无尽的风流。
  眼眸微垂,嘴唇淡淡抿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鹿白蓦地顿住脚步。
  景殃忽然掀起眼皮,目光跟她对上。
  他合上折扇,扬了扬眉:“是你啊,爱哭的小妹妹。”
  既然他没问她怎么进来的,鹿白也懒得解释,顺势乖巧点头:
  “一生二回熟,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啦!”
  景殃下棋的动作彻底顿住。
  他丢掉指尖的黑子,托着腮,一眨不眨地瞧着鹿白。
  像是在琢磨什么。
  两人对视了半晌。
  景殃突然笑了起来,像是遇到了好玩的事情,兴趣盎然地道:
  “你很想认识我?”
  他衣领上微微突出一截喉结,随着他说话而上下滚动。声音很轻,让她耳朵有点麻。
  像是个人间祸害。
  鹿白大眼睛弯成月牙儿,笑嘻嘻道:“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他点点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行。”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景殃。”
  景殃姿态散漫地倚在座上,瞧着她。
  过了几秒,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低凉的音色染上几分蛊惑。
  “景,高山景行的景。殃,祸国殃民的殃。”
  作者有话说:
  名字的来源!
  这篇文最初的灵感来源,其实就是想写个祸国殃民的男人。


第3章 
  男人的眼眸很漂亮,瞳仁是泛着冷调的浅珀色,眼尾有点似有若无的挑起。对视时,带着点慵懒冷淡的味道。
  唇边虽然噙笑,却毫无真情实意。
  鹿白怔了一怔,缓缓道:“景殃……很好听的名字。”
  景殃淡淡点头:“嗯,认识过我了,还有其他需求吗?说来听听。”
  鹿白张了张口,感到一阵棘手。
  啧,有点难搞。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人说,这风月楼里,但凡是见过景公子的女人,都会甘愿献身于他的床榻。
  不管是先前多么厌恶他的人,只要认识他之后,就算被他视若空气,也都争着去夺他宠爱,相继倒戈倾心。
  如果能与这样的男人共度云雨,那不仅视觉上是一种享受,而且余生吃喝不愁,换她她也愿意!
  “景公子,贸然拜访是我失礼。”鹿白正色说:“我是来拿宴会邀请贴的。”
  景殃挑眉:“拿?”
  “我昨天说你把请帖送我了,你并没有否认呀。”鹿白理直气壮地摊开手,白嫩嫩的掌心伸到景殃面前,“我相信,景公子肯定说话算话。”
  景殃用折扇扇柄敲击着桌面,道:“但我也没答应送你啊。妹妹,你这做法……未免不太厚道吧。”
  鹿白恍然大悟一般“哦”了声。
  她把准备好的银票掏出来,再次递到景殃面前,甜甜一笑:“原来景公子是要钱的意思。”
  一副天真装傻的模样。
  景殃冷哼一声,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折扇上的图案。
  就是不搭理她。
  鹿白慢吞吞拿出最后的银票,跟原来的叠在一起递过去,委屈道:“生意人做买卖不能太黑心。”
  一脸依依不舍,仿佛她挨欺负似的。
  在一个月前,她从皇宫书房里,一本没人要的旧书中得到线索——
  她苦苦寻找了多年的物证的下落,是在洛水之战后遗失的。那场给东郦带来灾难性的战争,活下来的京城百姓、乃至皇亲宗族都没有多少人。
  最后,这场战争残局是由楚宁王府处理的。
  而当时唯一幸存的楚宁王府后人,就是景殃。
  所以,她要找到景殃把那件东西放在哪儿了。
  是他常年待的风月楼包厢里,是楚宁王府里,还是他随身携带。
  而目前看来,她现在唯一能入手的地方,就是风月楼。
  趁景殃没有答话,鹿白用余光看向周围。
  墙壁干净光滑,看起来不像是有暗盒能藏东西。
  长桌倒有不少抽屉,但是她想找的物件那么重要,也不像会放在这里。
  花瓶是白瓷瓶,看不见里面有没有藏物。
  ……
  景殃终于慢悠悠出声:“我的东西都是无价之宝,花钱买不来的。”
  鹿白收拢心思,装可怜地抬起头道:“你先听我解释……”
  景殃打断她:“不卖。”
  “……”
  她想要再挣扎一下:“我有钱。”
  “嗯。”景殃点头,“我也很有钱。”
  “……”
  拿不到邀请贴,她到时候就进不来。
  那样搜罗包厢的好机会,白白放弃太可惜了。
  但对方不想做这桩买卖的意思实在太明显。
  鹿白识趣地收回银票,软糯糯道:“那好吧。虽然没能买来邀请贴,但我很开心能认识你,我们以后可以交个朋友吗?”
  如果时间允许,她甚至可以写个八百字的策论来表诚心。
  景殃轻哼一声,低头拿起黑子白子,目光落在眼前的黑白棋盘上,不在开口。
  拒绝得意思格外明显,无需语言提示。
  没有打断她,大概是出于他最后的耐心。
  鹿白抿了下唇,眼尾慢慢晕红一片,心中波澜不惊,外表泫然欲泣。
  没等她假哭出声,景殃忽然冷道:“什么目的,说吧。”
  鹿白一愣,莹莹泪光在眼眸里闪烁,委屈道:“我就是好奇嘛,你这么凶干什么!大家都说景九爷俊美非凡,我这不是……”
  景殃道:“那我带你逛逛?”
  鹿白眼睛一亮:“好啊!”
  他冷嗤一声:“想的挺美。”
  鹿白眼眸里又有水雾晕开,一副要哭的模样。
  景殃眯眼看着她。
  小女孩的眼神太真诚太单纯,他懒得去分辨,冷冷直言道:“小孩子要好好呆在家里,少跟我耍小聪明,免得被坏人骗走了才长记性。”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下起了棋,无论怎样都不再答话。
  鹿白找不到理由留下来,果断见好就收:“那我走了?”
  景殃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不送。”
  她垂下眼眸,一边起身一边想——也不算没有收获。
  至少知道了景殃是怎样的人。
  踏出包厢的前一秒,鹿白又回头看了眼他桌上的棋盘。
  黑白棋子厮杀胶着,黑子磅礴锋利,白子恣意潇洒,两方战况激烈,旗鼓相当。
  实在是一盘难分胜负的好棋。
  鹿白收回视线,关上房门,她脸上的委屈和可怜迅速消失,过于平静甚至显露出几分早熟。
  通过接触,她发现,这个名声狼藉的纨绔公子爷跟外人所述的有很大差别。
  他行事高调,做事嚣张,好坏全凭心情,同时又有自己的分寸。
  不好驾驭,更不好骗。
  完全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纨绔”。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找到了他的人,只要他一日住在京城,她就可以想尽方法去接触他。
  鹿白收回思绪,正要下楼,一个白色的小身影倏地一下从后方跳出来。
  一只通体雪白的异瞳猫儿歪头看了鹿白一眼。
  它两只眼珠分别是金色和蓝色,步伐优雅,身姿轻盈,外貌极为漂亮。
  鹿白拿出剩下来没吃完的糕点屑轻唤它。猫儿懒懒地瞥了她一眼,迈着高雅的步子远远走掉。
  神色颇为高傲。
  鹿白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现在连一只猫都冲我翻白眼?”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寂。
  这地方真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她拍掉糕点碎屑,边下楼边忿忿嘀咕:“也不知是谁养的猫儿,这般傲气没礼貌,空有一身皮囊……”
  ……
  猫儿离开楼梯,进了廊道,钻进最里面包厢里。
  景殃听到门扉打开的声音,丢下棋子,笑眯眯地冲它勾手指:“季权公,跑去哪儿了?”
  被叫做“季权公”的白猫比起刚才更加高傲,别说搭理他了,它连余光都没给自家主人一个,迈着猫步径直往小软垫上走。
  景殃收了笑容:“臭猫,屁猫,白眼猫。”
  白猫早已习以为常。
  “猫主子?猫主子!”
  胡伯急急窜进来,看见白猫后夸张地松了口气:“吓死小的了,方才小的怎么都找不着它,还以为看丢了呢!”
  景殃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瞧着窗外。
  这儿正好能看到一楼的舞台,衣纱轻薄的漂亮姑娘们正缠着五彩舞带依次上台,身姿曼妙,歌声靡靡,悦耳动人。
  她们随便拎出来哪个,都是外面的富人想要一掷千金去赎的绝色美人,却又都对他笑脸相迎,争相追逐。
  他垂下眼,视线往下移去。
  只见热闹的舞台下方,一个穿着白上襟、绯裙裳的娇小豆芽菜,正躲在角落里,踮着脚尖往外溜。
  “找不到它就不要找了。”景殃收回目光,随口道:“饿了困了受伤了,它自己就回来了。”
  “是!公子英明!”
  胡伯吹完马屁正要走,突然猛拍脑袋:“对了!刚才小的看到有个小美人从楼梯下去了,是新来讨公子欢心的吗?要不要小的去打探一下背景来历?”
  景殃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他一眼。
  胡伯却莫名被看得心底发毛:“公子您是心情不好?小的这就去给您请来姑娘们,让您放松一下……”
  “不必。”景殃摆手示意他离开,“你是没正事了吗?”
  胡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景殃回答的是上一句话——
  …小美人儿是新来讨公子欢心的吗?要不要小的去打探一下背景来历?
  …不必。她不是什么正事儿。
  胡伯心中了悟,躬身往后退:“小的这就去给花魁准备赎金。”
  …
  鹿白不是个轻易气馁的人。
  进行反思后,她痛彻地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不能矜持。
  要耍赖、狡诈、动脑子。
  她要可爱、可怜、厚脸皮地缠上去!
  三天期限越来越近,好时机不等人,时间容不得耽误。
  次日一早,鹿白就跑到风月楼外面去蹲点。
  精巧雕琢的楼宇在前方遥遥矗立,明明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大门却一派恢弘,窗棱廊柱的角落绘有细致的纹路和绣云,高雅而巧妙。
  虽然不是晚上,但却不乏有衣饰清华的公子少爷进进出出。
  然而,今日的风月楼却比往常多了什么东西。
  鹿白视线落在大门旁边,蹙眉啧了一声。
  只见大门口站了两个门神一样的侍卫,一左一右,面色肃然,身材高大,宛如铜墙铁壁,守住了妄想偷溜进风月楼的小贼。
  似是感觉到了窥视,其中一个侍卫左右扫了扫,冷冰冰道:“临近宴会,严加看管,希望不要怀有异心之人浑水摸鱼!”
  试图浑水摸鱼的鹿小贼:“……”
  看来得想个办法才行。
  上次那个富商陈老爷还没放弃,派了小厮来闹事。他堵在大门口,嚷着要闯进去找景殃“谈谈”。
  老鸨苦着脸走出来,悄声对守门侍卫道:“景公子今早外出,现在不在,吩咐说你们俩千万要看好了,别让闹事者闯进来!”
  守门侍卫拍着胸脯保证,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鹿白眼睛一亮,慢慢笑了起来。
  景殃竟然不在?
  他的包厢没有人?
  这简直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作者有话说:
  鹿白:想要你的人,想进你的房。
  景殃:做梦。


第4章 
  陈家的小厮冲暗处招招手,数十个护卫竟然从暗处冲出来,意欲强闯进门,将花魁抓走。
  守门侍卫立刻迎上去,与他们打成一片。
  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是从哪学来的武功,以一敌十竟然不落下风。
  很快,陈家的护卫扛不住了,纷纷落败。
  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所有闹事者都被打趴在地上。
  打扫仆从见怪不怪,淡定自若地把一地残兵败将收拾走。
  看热闹的路人渐渐散去,低声讨论着风月楼宴会的事情。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猜测,老鸨花大价钱培养的绝色美人,到底能花落谁家。
  有人边走边低声说:“这还要怀疑嘛,美人儿肯定是那位的囊中之物……”
  守门侍卫扫了周围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闹事者一律严加处置!”
  他们立刻噤声。
  风月楼门口又恢复安静。
  两名侍卫尽职尽责地看守大门,鹿白却看到,他们二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彩。
  刚才的打斗让他们都受伤了。左侧大哥的右肩肩膀有个刀痕,鲜血一点点浸湿衣襟。右侧大哥的左手虎口被刺中,正在汩汩流血。
  鹿白在怀里翻找出来一个白瓷瓶。
  幸亏她幼年经历过从战场上狼狈回京的流浪日子,导致从此有随身携带金疮药的好习惯。
  两名侍卫草草处理了下伤口。
  左边的侍卫大哥伤势稍重,另一人想去给他买点伤药,他摇头:“就这样吧,咱们不能擅离职守。”
  “但是……”右边的侍卫抿了抿唇,却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得住口。
  鹿白捏紧白瓷瓶,跑了过去。
  右边侍卫看见她,以为又有人要强闯,下意识阻拦:“小姑娘,这里不能进。”
  他说:“临近宴会,风月楼加强警戒,想要进门必须出示证明身份的物件。”
  鹿白猝不及防地撞上,差点摔倒。
  侍卫急忙把小女孩扶起来。
  看见她眼眶含泪,却强忍疼痛,他有点后悔,语气放软:“小姑娘,下次不要强闯了。是不是摔痛了?赶紧回家吧。”
  鹿白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金创药,拍了拍裙子上的污渍。
  在他们露出戒备的神情后,她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宛如孩子一般把掌心的瓷瓶露出来,音色清甜:“我是来给两位大哥送药的!”
  两人一愣。
  鹿白睁大眼睛,道:“这药很稀罕的,一抹就能好!”
  说罢,她把金疮药递到他们面前。一双大眼珠乌溜溜的,真诚干净。
  两人半晌之后才回神,摆摆手,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
  见他们不肯收,鹿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有个兄长,已经在里面鬼混一整夜了没回家。我、我想要进去找兄长,求求两位大哥开恩。”
  她说完就紧紧咬着唇,忐忑不安。
  小姑娘身子骨还没长开,楚楚可怜的立在这儿,纤瘦又单薄。
  两人同时愣住,感到深深的怜惜和同情。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混账的哥哥!
  这年头的小姑娘可真不容易。
  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很犹豫。
  若要她进去,会不会不安全?
  左侧侍卫想了想,蹲下身子,说:“小姑娘,这里边太乱,你先回去,我们替你找。”
  他指了指鹿白手里的伤药:“这一瓶多少铜板?就当是我们买的。”
  鹿白眼里又有泪水开始打转:“求求、求求两位大哥……”
  两个大男人手足无措,立刻败下阵来:“好好好,我们同意了,你别哭了!”
  “谢谢大哥。”鹿白破涕为笑,鞠了个躬说,“我一定小心点,就算出了事也不会连累两位大哥的。”
  两人让开了门。
  鹿白又拿出一瓶金疮药,一人塞了一瓶,没等他们拒绝就跑了进去。
  她躲在一个廊柱后,悄悄回头去看。确认他们用上了金疮药,才放下心来往里走。
  有了她的药,他们的伤口很快就能痊愈了。
  普通的伤药,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但事实上,她携带的金疮药是御医专门给皇家人配置的,是皇室御用伤药。别说整整两瓶了,就算是两滴,都千金难求,普通人想买都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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