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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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作者有话说:
没关系,反正试探到最后还是得跟他幽会。
…
周末啦,加个更!
第40章
鹿白跟琼枝严阵以待; 一整天都在等景殃去风月楼喝酒听曲。
但直到黄澄澄的夕阳斜着落下,宫门快要落匙,都没见景殃出门。
鹿白困顿地从桌上抬起脸; 打了个哈欠:“景殃还是呆在府里?”
“是。”琼枝道; “不过那群死士已经全都撤了。”
鹿白眉头轻皱:“我记得景殃之前三天两头地去风月楼喝花酒; 常常跟美人们一度良宵,最近怎么不见他去了?”
琼枝不善于思索这种阴谋诡计; 随口猜测:“因为风月楼已经到手; 无需他再去探查了?”
“……”鹿白缓缓看向琼枝,比了个大拇指; “一语中的,你厉害啊!我居然没想到。”
琼枝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鹿白看了眼刻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幕渐晚; 到夜里还有季忠廉的事情需要集中精神去处理。
不能再等了!
鹿白立刻换了身低调的裙裳。自从她发现京城中的百姓大多都不知道“宁蕖郡主”的脸长什么样子之后; 就不再戴帷帽。
她道:“琼枝,你去休息; 我要去楚宁王府。”
琼枝应声退下。
鹿白熟门熟路地溜出皇宫,走到朱雀街上; 楚宁王府的大门就在前方遥遥矗立。
她随手在路边摊贩上买了点吃食准备等会送给景殃; 正欲往前走,忽然看到琼枝呼吸急促地从后方追过来。
等她走近,鹿白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琼枝从袖口拿出一封盖着火漆印的信,压低声音道:“郡主,您刚离开,边将军的信就到了。婢子担心有急事; 便给您送了过来。”
“边朝月的信?我看看。”鹿白立刻接过信; 走到街道无人的角落; 趁着天还没黑,迅速拆开。
这次边朝月的信件上没有对她的慰问和“调戏”,开门见山地说正事:
她在北方驻守,因为风沙极大,驻扎营帐物资稍有匮乏,便排了一支士兵队伍去了边疆西边,向洛水的驻军借用物资。
谁知西戎人近日在边疆频频骚乱,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支被派去的士兵队伍帮忙打了一仗,顺手抓了几个俘虏回去。
谁知,她在照例刑讯这几个俘虏的时候,审问出一个老兵,他的一个兄弟参与过九年前的洛水之战。
边朝月便对这个老兵严刑拷打,本没有抱希望,但这老兵即将卸甲归田,颐养晚年,所以愈发惜命,吐出来了一些鲜少有人知道的隐秘之事。
其中就有关于当年洛水战事的线索。
边朝月猜想鹿白会对此感兴趣,想亲自回来告诉她,但驻守边疆的将军无诏不得回京,而且边朝月也不放心在北方的一众将士,便派了自己的贴身属下孤身赶回京郊,将线索与鹿白当面细说。
鹿白看到此处,心底暖融融的。
边朝月知道她身上有秘密,但从没开口问过,十足信任,不让她为难。
她顿了顿,继续往下看。
信上写道:边朝月的贴身属下名叫从玉,在乞巧节当天傍晚能到达京城城郊。
由于从玉不能私自进皇城来找鹿白,见面地点便提前选定下来——在城南的南皎河边。时间为乞巧节当晚酉时。
南皎河素来是乞巧节的放花灯胜地,鱼龙混杂,吵吵嚷嚷,见面也不惹人怀疑。
再者,南皎河上有素雅幽谧的游船,她们可以包个游船当面议事,结束后再各自分开。
鹿白心里激动不已。
能让边朝月如此谨慎的线索,一定是极为关键的。对比之下,不仅她无法确定景殃出不出门,而且偷闯进去拿到叛国书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一番权衡,她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鹿白点燃火折子烧掉密信,对琼枝道:“计划有变,撤回所有安排,取消明日的行动。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她熄灭火折子收回袖内,刚抬起眸,就恰好看到前方街道楚宁王府的大门遥遥敞开。
景殃身着深绯衣袍,摇着扇子走出大门,而后似乎感受到什么,寻着视线的源头看过来。
鹿白想收回目光已然来不及,不偏不倚跟他对视了个正着。
“……”
现在不过去打招呼也不行了。
她硬着头皮迈开步子,没走两步又想起琼枝还站在一边,猝然回头——没人?!
找了一圈她才发现,琼枝身手好闪得快,已经隐藏在旁边店铺的屋檐后面。
从景殃那边看,琼枝呆的地方正好是个视觉死角。
鹿白松了口气,稍稍安定,回过头,顶着他的目光慢腾腾走过去,最终停在他身前三步远。
景殃平静地看着她。
她扬起小脸,眼眸中透着一股无辜感:“我正想邀请你明日一起去过乞巧节,你就出府了,好巧哎!”
“是挺巧。”
景殃垂着眸,忽然冷不丁道:“你刚刚回头想找谁?”
鹿白心脏扑通一跳,一瞬间的紧张让血液都往脑袋上涌,脸颊倏地涨成粉色。
但几乎在同时,她调整好了表情,轻轻咳了下,眼眸湿漉漉的,带着显而易见的腼腆与忐忑:
“我让我的闺中密友跟我一起过来,想请她帮我出主意约你出来,但她刚刚临阵逃脱了……你不会因为我喊了别人而生我气吧?”
她舔了舔唇,攥紧身上鹅黄裙子的衣角。
很好!
这番说辞毫无漏洞,简直扭转乾坤!
白莲花本花!傻白甜本甜!
景殃轻嗤一声懒得回答,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东西,道:“这又是什么?”
鹿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手上已经凉掉的摊贩吃食。
“……”
尴尬,窒息。
“这、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鹿白讨好似的把吃食捧在掌心,“你快尝尝。”
“前面街边摊贩卖的,十铜钱一个。”景殃拎起来看了看这个软趴趴的不知道买了多久的吃食,上面的糖霜都化了,险些黏在手上。
他把吃食放回去,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还凉了。”
“……”
啊,这。
她试图说出几句狡辩,但怎么想怎么苍白无力,于是强行转移话题:“你要去干什么?”
末了,又讨好地补了个:“景哥哥。”
景殃懒洋洋地靠在廊柱上:“去季忠廉爱妾的别院,提前布置一下,方便瓮中捉鳖。”末尾,他也学着补了句:“鹿小乖。”
“……那就,”鹿白举起没拿吃食的那只手,细细白白的五指并拢,在他面前小幅度挥了挥,乖巧道,“一路顺风。”
景殃耐心告罄,干脆利落地说道:
“今晚打第二更第二下的时候开始行动。你负责将裴焕的证据上交,我会协助你将宫外的季忠廉控制住。等所有人都被惊动,我会以事急从权的理由求见陛下,将所有证据一一列举。以免夜长梦多,今晚必须将户部拿下,明白吗?”
鹿白敛正神色:“明白。”
“走了。”景殃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鹿白悄悄舒口气,僵硬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跟王府大门的护卫大哥打了个招呼,回到街边叫上琼枝,迈步离开。
回到皇宫,鹿白给边朝月写了封回信。
送出去后,有个太监禀报,说一个公子拜托他来送个布包。
鹿白接下东西,送走太监,回到书房拆开。
布包里整整齐齐码着一摞册子,每个册子封面都有标记。
鹿白将所有册子翻开,发现所有册子都详细写明了季忠廉所掌账目的疏漏。裴焕如约在乞巧节之前将证据呈上来,并在册子最后贴上了证据。
包括最开始西市建木材料的价格明细、付账条子,以及季忠廉偷梁换柱的昂贵材料清单……应有尽有,甚至还表明了时间点。
很多证据明显是很久以前收集来的,单子已经有陈旧的痕迹。
在布包的最里面,裴焕附了张字条,说让郡主久等了云云,丝毫未提及自己的辛苦。
鹿白微微吸口气。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震撼到。
这是要多么细心,多么隐忍筹谋,才能在那么早的时间就偷偷收集好证据,默默等待日后能翻身的那天?
如若裴焕以后还能有这般心志,那么他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鹿白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折好,放在书房暗格里,亲自上锁。然后找来琼枝,命她做好夜晚去控制季忠廉的安排。最后,她写了个纸条,命太监送给萧翎,希望他时刻待命。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书桌旁,随便找了本书翻开,等待打第二更。
很快就能完成肃清户部的小目标了,她对自己说。
…
夏夜暮色沉沉,几点星光点缀在夜空上方,看起来无精打采。
打更人开始举槌敲鼓。
一下、两下。
第二声鼓响落下,皇宫大门口处忽然传来嘈杂的吵闹。
一阵脚步声过后,太监扯着嗓子,尖锐的声音几乎贯穿整个皇宫:“景九爷事急进宫,掌灯,禀圣——”
一盏盏灯火从宫门处依次亮起,明光摇曳,照亮沿途的宫路以及守职宫人错愕的面庞,一直通往后宫尽头。
瞬息之间,偌大的皇宫好似三伏白日,灯火通明。
景殃在这般灯光明堂之中,穿过一众措手不及的宫人,踏进皇宫。
作者有话说:
乞巧节真的快了!!
…
明晚也有加更,还是21点~
第41章
鹿白闻声而起。
她打开锁格; 揣着布包沿走入幽深的小径,顺利来到金銮殿侧殿。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
昭和帝穿着龙袍,脚步迅疾; 神色却未见多少惊讶和匆忙; 不急不缓地坐在龙椅上。
一炷香后。
景殃身着鎏金镶边的墨灰色锦袍; 腰间别着剑鞘,面容冷淡地往金銮殿走来。
裴焕走在他身后半步; 面上带着疏离有度的微笑; 毫无传言中的受伤病重模样。
许多大臣匆匆赶来,有些人连衣服都没穿好; 惶然地站在两侧。
“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啊,季大人不是被查过放走了吗?”
“说起来,怎么不见季大人?”
“……”
“陛下; 夜深进宫; 臣实属无奈。”
景殃开口,空气骤然安静; 他道:“臣和户部侍郎裴公子一起发现了诸多刻意的证据,不敢耽搁; 便立即进宫禀圣。”
他从怀里拿出几枚薄册; 淡淡道:
“众所周知,花满街以及它周围的四方街巷,乃是陛下赏赐给臣的。但季大人多次阻挠臣将花满街登记在王府名下,臣认为季大人居心不良,便收集历年来季大人暗地里以权谋私的案例,请陛下过目。”
杜临安去拿册子; 双手呈给昭和帝。
他翻开册子; 看得极快; 喜怒不辨。
看完后,他将册子放在一边,沉沉道:“裴爱卿呢?”
裴焕微微欠身,带着笑,不卑不亢道:
“微臣受宁蕖郡主垂怜,得以诉说为官艰辛,为表感激,将证据都送至宁蕖郡主案上,一切由郡主定夺。”
众人开始左右张望,寻找宁蕖郡主的身影。
鹿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侧殿,身后跟着个捧着布包的太监,来到金銮殿中央,行礼道:
“父皇,儿臣在此,有话要说。”
昭和帝颔首:“允。”
鹿白侧眸看了一眼裴焕,才道:
“父皇,自从儿臣发现公主府的建造出现严重纰漏之后,就试图以一人微薄之力去寻找端倪。但兜兜转转之下,儿臣发现,户部内部的资金出现严重缺口,反映出来的现象便是,东郦上下诸多工程都曾出现过塌方、堵塞等严峻问题。儿臣深入调查,才终于发现裴公子这个珠玉蒙尘的良臣。他被户部尚书季大人构陷打压,久久闲赋在家。经过他的鼎力帮忙,儿臣才知,季大人是一个何等欺瞒圆滑等佞臣!”
她将布包拿到身前,跪于殿中道:
“父皇,诸多良臣被打压迫害,而伪君子却一再逍遥法外!这是裴公子由景九爷帮忙辛苦收集来的所有证据。儿臣渴盼父皇能够细细核查,让佞臣得到该有的惩罚,还所有清臣一个公道!”
这段话说得字字清晰、铿锵有力,在场的所有大臣都怔了一下。
裴焕一撩衣袍跪在鹿白身后,面容清隽,铁骨铮铮:“微臣恳请陛下彻查户部,还众官清白!”
景殃嗓音淡淡,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味道:“请陛下彻查,还六部清白。”
众官没人敢说话,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布包。
甚至有些匆匆赶来的户部官员明显开始紧张,生怕自己干过的龌龊事被挖出来。
昭和帝沉声道:“杜临安!”
“嗻。”杜临安捧着布包呈上。
昭和帝将布包打开,随手拿起最上面的册子,翻开。
他极有耐心地一页页翻过去,但速度不慢,看完之后就放在一边,开始看下一本。
冠冕遮住了他的神色,众臣无从判断,紧张得站立难安。
但平静才是暴怒的前兆。
昭和帝突然拂袖将所有册子扫到地上,震怒道:“萧翎!”
萧翎闪身出现:“在。”
皇帝冷笑道:“今晚掘地三尺,也要把季狗给朕挖出来,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做过的好事!”
“是!”萧翎肃声离去。
在萧翎经过的一瞬间,景殃好意提醒道:
“他正在爱妾住的京郊宅子里。宁蕖郡主借用了禁卫军将他控制住。以防他耍花招,楚宁卫也在附近看管。萧统领现在过去,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他拿下。”
差点就明着说——梯子都给你搭好了,就差抓人了。
萧翎脚步一顿,神情复杂地点了下头:“辛苦你和郡主。”
随即消失在大殿中。
剩下的官员几厢对望,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惧。
这景无晏……这宁蕖郡主……
一个个深藏不漏啊。
萧翎很快便回来了,刚把季忠廉扔在地上,昭和帝就厌恶开口:“朕不想看见他!萧翎,你把他拖进台狱,没有朕的命令,他休想出来!”
季忠廉早已没了往日的圆滑冷静,忙解释道:“陛下,老臣为户部尽心尽力多年,毫无错处可言,今晚都是他们蓄意……”
“滚!”
昭和帝拿起手边最后一本册子狠狠砸过去,面沉如水:“北境官道,南境河渠,西境贸易,东境土木……这么多年过去,朕一直没找到你的证据。如今裴爱卿好不容易才将证据送到朕手上,你以为朕是瞎的吗?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他冷冷盯着季忠廉,多年位居龙椅的气质带着阴狠的杀意:“你早就该死!”
季忠廉还欲再挣扎:“陛下……”
萧翎不知从哪拿了块破布塞住他的嘴,把他的话都堵回去,像拖麻袋一样把他往外拖。
所有官员都看着他,一片寂静,没人敢拦。
季忠廉挣扎不了,终于感到迟来的恨惧。
他阴恻恻看了裴焕一眼,忽然恶狠狠瞪向鹿白,目光阴毒,似乎想要将这个始作俑者咬碎。
鹿白却微笑起来,歪了歪头,耳垂边乌黑的鬓发一晃一晃地垂下。
白皙精致的脸颊上带着没有褪完的婴儿肥,纯善而天真,像是前些日子刚刚见到季忠廉那般纤弱无害。
但此刻,季忠廉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最终,他如同丧家之犬,被萧翎拖着消失在大殿中。
……
这晚,金銮殿亮了一整夜。
待到天光微亮,晨鸡长鸣,禁卫军将户部将进一半的官员都给拖进台狱。
鹿白揉揉困倦的眼睛,随意往外看了一眼,却见广南王不知何时进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