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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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跟你玩了……”
景殃布兵真厉害,厉害到让她感到心惊。
见她真的在失落,景殃难得没有抽出手臂,任由她用小拳头挥挥敲敲的,道:
“整个楚宁王府没有人能赢我一局,但你能从我手里掰回一局,已经比许多人都厉害了。我们小神箭手妹妹怎么能哭呢。”
“那你要把它好好保存起来,让我看看放在哪……”
鹿白一边说,一边在书房装模作样地逛了起来。
书房跟她画出来的布置已然没什么差别——
书架竖列五排,横列四排,纵列十行。
案牍抽屉前后各五,已经排除四个,余十个。
四隅花瓶目测可转动。
挂画不知可不可以拉开。
墙壁装点花纹瓷砖共二十枚,是否可开暗格是未知……
景殃正在装沙盘,忽然抬眸,笑道:
“郡主,我的书房这么好看吗?”
鹿白心头微微一惊,面上不显,撅撅嘴胡扯了个理由:
“可不是嘛。只有把沙盘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我才能感觉你也有正经的一面。”
景殃挑眉:“是吗。”
鹿白没回答,走回书桌旁,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笑道:“祝你又老了一岁,景殃。”
景殃轻轻扯唇:“嗯。”
小郡主在转移话题。
不过看在她用心备礼的份上,他姑且不拆穿了。
鹿白并不知道景殃的想法,她看到景殃没反驳自己的话,莫名因为口头上占取胜利而高兴了一下。
今天收获很大,她心情转好:“那我回去了,你不必送。”
景殃颔首,喊褚一送她回宫。
鹿白告辞离去。
景殃看着她离开,回到书房收拾沙盘。
他把沙盘放在外侧书架上,忽然瞥见己方中心城池上被插了个敌方军旗。
小旗子像是被匆忙间偷摸插上去的,摇摇欲坠地立在那儿,看似危机四伏却始终不肯倒,像是个像是一个掘强的小孩,正在对着大人宣战自己的领地。
景殃愣了愣,低沉一整天的心情陡然好了起来。
他打量着小旗子,看它可爱的模样莫名笑了一声,自言道:
“真是个小气鬼。”
…
鹿白回宫后,火速把今日观察的书房细丝末节画下来,满意点头。
很好!
再努努力,她就可以寻找机会,一举进击书房,彻搜寻叛国书了!
…
景殃的生辰过后,鹿白再次忙碌起来。
她照常给边朝月联络慰问,然后问寻小七的国子监课业,最后还跟远在西戎的元嘉通了一次信。
元嘉非常感谢鹿白送给自己的胡伯的话本子,以表谢意,她寄了一堆西戎的新奇玩意过来,还有厚厚一沓信封,全是她用鬼画符一样的字写的问候。
鹿白很有耐心地看完了,虽然并没有看太懂。
剩余的空闲时间,她一直窝在栖云宫书房,无数次尝试画着有可行性的进击楚宁王府书房、还能全身而退的进出路线。
不过无论怎么试,鹿白都觉得从窗口竹林进出的可实施性最高。
她看了看路径,收好地图纸。
深秋来得极快,隐隐显露凛冽之势。
皇宫殿内已放置地龙,处处摆好手炉和暖壶,供主子们取用。
初冬尚未到来,鹿白并不冷,但栖云宫宫女大多数身子弱,她多放了一些暖炉在殿中,添足丝炭。
寒凉的空气在窗外吹着,殿内温暖如春。
她梳洗收拾妥当,拢好斗篷,照例去往养心殿,去陪昭和帝唠唠嗑。
路上,道路两旁青葱的枝桠零星冒出枯叶。
皇宫内许多宫女内侍行走间面带喜色,仿佛有好事发生。
鹿白好奇地走进养心殿,却发现不仅诸位皇子,就连许多已经下朝的大臣都在此处。
而阶梯上的昭和帝正拿着一封信,边细细阅读边开怀而笑:
“好!甚好!”
鹿白隐隐有种预感,问道:“怎么了?”
鹿明疏回头,正要开口,昭和帝就先行听见,笑道:
“宁蕖,你太子哥哥来信,他快要回京了!”
鹿白一愣,片刻的不可置信后,久违的惊喜涌上心头:“真的吗!什么时候?”
昭和帝笑道:“新年国宴,太子必归!”
鹿白弯唇,开始期待起来,颊边不由露出小小的梨涡。
“还有一件事。”
昭和帝缓声宣布道:“十五日后,冬猎将至。诸卿提前备好良马,待时出城前往城外密林,共同参与冬猎夺魁,摘得今年桂冠!”
鹿白眼眸亮了亮。
冬猎!
皇家最大型的聚集游猎活动,终于到来!
作者有话说:
冬天来了!!
拉拉感情线进度条,嘿嘿。
第61章
冬猎是皇家举行的一场大型围猎活动; 地点位于京郊月岩山脚的一片广袤密野森林里,一共持续数余日。短则半个月,长则近一个月。
皇帝会先行派侍卫清理密林; 将太过危险的动物驱逐出去; 建立一个围猎场。
到冬猎当天; 皇帝先射出第一箭,随后各个王孙世祖的年轻公子就会驾马进入密林; 狩得猎物。
谁狩猎最多; 谁就能得到陛下钦赐的奖赏。
每次冬猎的奖赏都非常珍贵,因此冬猎也成了各家年轻公子表现的时机; 能拔得前三名的男儿郎,在此之后家门都会被媒人踏破。
最重要的是,景殃无论从身世背景、还是从武艺上来讲; 都必须要参加!
所以; 只要她能留在皇宫,不去参加冬猎; 就能趁他不在京城时混进楚宁王府,彻搜书房!
鹿白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好极了; 但唯一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 不管冬猎那天她拿什么借口不去,都会显得很假。
好像一早就想好了不去冬猎似的。
她边回往栖云宫边凝神思索——
得想个法子,让她看起来非常热衷冬猎。到时候她“装病”去不成,才会显得更加真实而遗憾,让人无从怀疑真假。
怎么办才好呢……
冬猎……冬猎上纵马射箭打猎……
纵马……
鹿白走到殿门口,忽地脚步一顿; 眼眸骤亮。
她知道了该怎么做了!
鹿白急忙溜出皇宫; 避开熟人耳目; 混入大街上,一路奔向楚宁王府。
不是纵马射猎吗?
以她的做事风格,如果非常想去冬猎,这个时候当然要缠着景殃教她骑马啦!
…
楚宁王府,书房。
褚一正在给景殃汇报事情:
“边疆如今安稳,西戎又正逢缺粮寒纪,不会主动引起战事。太子殿下在那边待了数年,将要在国宴之前归京。”
“他帮了景家很大的忙。”景殃停顿一秒,道:“太子离开,那边疆谁来驻守?”
褚一思索了下:“景家大半的楚宁卫都在洛水,理应不会出事。”
景殃眉头微微一蹙,想了想道:“让时五多带几个人,时六时七时八都带上,每日巡视三遍洛水门关,注意着西戎的动静。尤其是太子回来之后,西戎的任何动静都要上报。”
褚一拱手:“是。”
西戎最好老实点,希望他这些筹谋都用不上。
褚一汇报完其他事情,正要退下,景殃把他喊住,道:
“白锦芜身份查的怎么样了。”
褚一愧道:“属下惭愧。锁定了京城及周边所有突然多出一个女儿的平民百姓,甚至是高门豪族,但查下来进展不大。属下还在找原因……”
“她能藏数年且平安长大,定然狡猾至极,手段繁多。”
景殃眼眸敛了敛,冷道:“扩大范围,继续查,她躲不了太远。”
“是。”
…
两人谈完事情,刚刚踏出书房,大门外面就遥遥传来一声娇里娇气的喊声:
“景殃!你看看是谁来啦!”
小姑娘雀跃地小跑进来,乌黑的墨发垂满肩头,鬓间的小毛绒球发钗一晃一晃,露出一张白里透粉的脸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拎着裙摆,腰间的铃铛叮叮咚咚地响,径直在景殃面前停下,微微喘着气,仰着小脸,笑道:
“冬猎快要到啦!你这么厉害,要不教教我骑马吧!”
“找我学骑马?”
景殃打量她两秒,忽然笑了下:“行,来吧,先学上马。”
鹿白:?
这回他怎么这么好说话。
……
一炷香后。
鹿白站在楚宁王府的操练校场的马厩旁,仰着脖子望着面前通身雪白、四蹄乌黑的高大血汗宝马,突然就明白了景殃方才笑的一声是为什么——
她太矮了,够不着楚宁王府的骏马!
苍天啊!
鹿白输个不输阵,径直上前走去,试探地伸出小手,试图去抓骏马的鬃毛。
雪白骏马忽的一下喷了个响鼻,撂蹄子一扫,把她踹在地上。
她摔了个大马趴,屁股顿时疼痛起来。
景殃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鹿白内心涌上一股火气,原本只是刷个存在感的心情顿时变成了征服欲。她忍着疼痛爬了起来,盯着骏马,浑身来了干劲。
不就是景殃养的一匹血汗宝马吗?你神气什么!
她拿不下景殃,拿不下景殃的王府,还拿不下景殃的一匹马吗?
鹿白走上前去,思索着久远的学武功的记忆,丹田运气,双足用力,猛地轻跳起来,用力抓住它脖子上的鬃毛,双腿往马背跨去。
马儿受了惊,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用力甩了起来。
鹿白一惊,浑身剧烈颠簸,险些失足坠落之时,景殃猛地倾身拽住缰绳,用力一扯,把扬起的马儿扯回原位。
他拍了拍马首:“凌乌,听话。”
凌乌喷了个响鼻,仿佛听得懂人话,温顺下来。
鹿白战战兢兢地从马背直起身子,心有余悸道:“你这马儿的性子,挺烈啊。”
“当初驯服他花了整整一个月。”
景殃说完,一只手撑住马背一跃而上,坐于她身后,胸膛宽阔,气息平稳,隔着三指宽的距离,虚虚把她拢在怀里,道:
“不是要学骑马吗?作为送沙盘的回礼,我教你。抓好了!”
他一甩马鞭:“驾!”
……
一个时辰后,鹿白软趴趴地伏在马背上,浑身都疼痛无比。
景殃看了看已经黑透的天色,翻身下马,勉为其难得放过了她:“比我想象的聪明很多,明日还来吗?”
鹿白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无力地摆摆手。
……
但第二日晚膳过后,她还是如约而至。
或许是她缠着景殃做的无厘头的事情太多了,景殃居然相信了她“要在冬猎上好好表现一番”的胡扯借口。
一连几日,她都战战兢兢来学骑马。
除此之外,她还多了个收获:她发现了楚宁王府藏书阁的位置。
藏书阁位于练武校场和书房的连线中央,占地颇广,鹿白趁着上茅房的机会去溜了一圈,没想到这里真就是放藏书的,什么机密都没有。
各类有价无市的书籍摆满书架,天文地理五玄八卦,鹿白稍稍看了一圈,除了更加丰富地了解了楚宁景氏一族的发源史外,没有任何收获。
她彻底将藏书阁排除于计划。
叛国书藏在书房的可能性,八|九不离十。
鹿白勉强学会骑马后,景殃打算教她在御马时射箭。但看着景殃流畅的动作,鹿白觉得自己肯定搞不来,果断放弃。
日子飞速而过,眨眼就到了冬猎当天。
早晨,整个皇宫都热闹起来,皇帝的内侍开始备马车,宫妃备轿撵,大臣们候在大门处,等着陛下离宫出发。
景殃骑在凌乌上,懒洋洋抱着手臂。
卫祁光刚刚抵达,遇到景殃,浅浅点头致意。
景殃淡淡颔首回敬。
昭和帝收拾妥当,查了一遍人数,疑道:“哎?宁蕖怎么不在?”
鹿明疏看了看刻漏:“宁蕖不是惫懒之人,现在应该已经收拾好了。”
鹿枕闲十分体贴:“皇姐是个姑娘,物件必然很多。”
鹿元晟十分言简意赅:“快了吧。”
鹿元煜:“皇妹向来有章法的,不会迟太久。”
鹿长淮和鹿长泽就直接多了,大着嗓门道:“去看看不就得了!”
昭和帝觉得可行,拍板定下:“走,咱们去栖云宫接小郡主。”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过去了。
而此时,栖云宫里,墨竹正兴奋地给鹿白准备物件,从马车到软垫,从弓箭再到骑射服装,应有尽有。
鹿白都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了,但最后还是想去楚宁王府书房一探的心思占了上风。
她咳了咳,装出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趴在床榻上道:
“墨竹啊……我好像……咳咳!好像得了风寒,去不成了……”
“什么?风寒!”墨竹急忙跑过来,触了触额头,疑惑道:“也不烫啊……”
“你不懂,这种风寒不外显,只在内里伤身。我现在感觉很头晕,很困乏,我……咳咳咳!”
她惊天动地咳了一番,颤巍巍道:“你去跟陛下说,宁蕖实在想去冬猎,可惜身子作祟,此番迫不得已留在宫里……”
“跟朕说什么?”
昭和帝声音在大门口响起,得知小郡主早已起床后,内侍把门打开,一行人轰轰烈烈地走了进来。
鹿白缓缓回头,而后愣住。
昭和帝也愣住:“宁蕖,你这是……”
鹿白急忙从床榻上爬起来,然后想起自己还“病着”,又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小脸垮着如丧考妣:
“呜呜呜父皇啊,女儿好像得了风寒,去不成冬猎了,好可惜啊……”
昭和帝大惊,担忧道:“快,快宣太医!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没事父皇。”
鹿白硬着头皮在乌压压一堆大臣妃子年轻少爷小姐的目光中开口:“女儿风寒不重,休息一下就好。也不是!就是不宜行走,身体虚弱,要静养……”
墨竹可怜兮兮地哭道:“哇……郡主这么想去,好可惜啊。”
鹿白决定加一把火,伏在桌上,跟着墨竹一起悲痛道:
“女儿好想去啊!只是风寒来之突然,实在没办法……但其实女儿心系冬猎,实在不宜行走,呜呜……”
昭和帝唉声叹气,惋惜道:“那朕想一想,有没有办法能让你既去成冬猎,又能慢慢养好风寒。”
一众群臣七嘴八舌地出起了主意。
诸位皇子也围了过来,纷纷想办法。
就连裴焕和卫祁光都思索起来。
鹿白又重重咳了两下。
景殃遥遥坐在马背上,听着殿内叽叽喳喳的动静,颇觉吵闹,随口说道:
“宁蕖郡主不是有个很大的马车吗?既然小郡主不宜行走,那直接让宫女把小郡主抬上马车,安排个医女陪伴于侧。在路途上喝两副药剂,这点小风寒也就痊愈了。”
“……”昭和帝与众臣互相对望一眼,迟疑点头:“好像,也行。”
虽然简单粗暴了点,但很有可行性。
鹿白:“……”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但是我怕风寒会加重,到时候……”
景殃打量她一眼,道:“臣以为,郡主当初可以齐射三箭,那么身子定当是极好的。”
鹿白:“…………”
她眼睁睁地看着墨竹喜滋滋地把包袱带走,然后一群宫女合力把她架起来,小心翼翼地抬上了马车……
一炷香后。
鹿白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驶出皇宫,向着城郊密林出发,还没能从噩耗里缓过神来。
一转头,看到身旁医女正认真地熬煎药剂,边熬边信誓旦旦地保证:
“郡主且宽心,奴婢的药效是京都出了名的好,风寒绝不会干扰到您参加冬猎的!”
鹿白闻着苦到发齁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