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龙榻爬不得-第3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魏无晏怀中抱着画册,跟在杜府管事身后,穿梭在游廊之间。
庭院中心有一处观景湖,睡莲轻浮于湖面,如片片翠玉堆砌,院内栽有桂树,丁香,玉兰,海棠,花香清远,山水错落有致,行走之间可赏满园春色,整个庭院的花草与湖景融为一体,足见主人品味风雅。
魏无晏穿过水阁,一眼便瞧见了参天榕树下,静静坐在石桌旁参悟棋局的杜公子。
男子一袭茶白色织金锦袍,玉冠束发,身姿挺拔。
阳光明媚,穿过枝繁叶茂的榕树,洒落在男子身上,零星碎光为男子添上一抹神秘。
听到她的脚步声,男子抬起头,面具下的一双昳丽眸子极为好看。
“小女见过杜公子。”
魏无晏微微颔首,与院中主人打过招呼,便垂下双眸。
虽然听不到杜公子的回应,但她能察觉出男子幽深的目光寸寸游走在她身上。
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再度袭来,炎炎夏日中,魏无晏的背后却泛起一阵寒意。
她感觉自己像是冒然闯入男子领地的猎物,正被高高在上的狩猎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小女今日前来,是想将画册交给唐愈大师,并感谢他的赏识之恩,不知唐愈大师现在何处?”
魏无晏见杜公子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好侧过头,问询身旁的管事。
“唐愈有约在身,昨日便已离开,不过他临走时交代,若是玉阶先生前来送书画,便让我代为收下。”
一阵粗砺沙哑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来,男子的声音好像砂纸磨过桌面般刺耳,与面具下昳丽的眸子显得如此不登对。
魏无晏微微睁大了眼,惊讶地看向出声的男子,只见对方眸光淡然,静静看着她。
她突然想起虔婆婆提到过杜衡公子为保护家人,容貌被金人用火烧毁,才会在平日中以面具示人。
看来杜公子不只是容貌被火烧毁,就连嗓子都烧坏了。
魏无晏顿觉她直勾勾的目光有些不尊重人,于是垂下双眸,故作平淡道:“原是这样,那小女便将画册交给杜公子。”
说完,她缓步走上前,将用绸布包裹好的画册放在青玉石案上。
女子步伐轻盈有度,腰间佩戴的坠饰相互间碰撞发出悦耳的泠泠声,海棠色滚边裙?拂过石阶,铺散在男子一尘不染的锈金线黑靴上。
二人离得近了,魏无晏瞧见男子执黑子的手十分好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虎口处还有一层薄茧。
魏无晏的眸光浮上一抹狐疑,情不自禁朝男子手腕上看去。
她记得摄政王右手手腕上有一块明显的月牙形疤痕。
有一次在御书房,摄政王将她按在床榻上,缠绵之际,敞开的衣襟口慢慢滑落,眼见着马上要露出束胸,魏无晏慌忙伸手去提,却被摄政王擒住手腕,男子挺拔的鼻梁埋在她的颈肩,薄唇带着湿漉漉的凉意,顺着她的锁骨渐渐下移。。。。
情急之下,她张嘴咬向摄政王桎梏着她的手腕,男子腕间那块月牙形疤痕在她眼前打晃,耳畔传来他略含宠溺的轻笑:
“微臣皮糙肉厚,小心崩坏了陛下的银牙。”
魏无晏强迫自己从脸红心跳的回忆中收拢回神志,目光落在眼前男子的手腕上。
腕间肌肤平坦干净,别提疤痕,连颗痣都没有。
魏无晏终于收起狐疑的心。
摄政王喜欢穿深色衣袍,衣料以名贵的龙涎熏香,周身气息冷冽又清肃,昭示着上位者的威严。
而眼前的男子喜着浅色锦袍,身上只有淡淡的雪松香气。
终究是不一样。
“既然唐愈大师已经走了,小女便将画册交给杜公子,今日多有叨扰,小女先行告退。”
魏无晏福身行了一礼,正欲离去,却听戴着鎏金面具男子幽幽开口:
“那日在万宝阁拍下《金宫春晓图》的小公子,便是卫小姐吧?”
见男子拆穿了她的身份,魏无晏神色从容,平静道:“不错,那日小女为了拍下《金宫春晓图》,特意换上男装。”
她斟酌用词,半真半假解释道:
“小女手中商铺经营不善,欠下不少银子,除了绘画,小女并无一技之长。为了偿还债务,小女只好接下描绘秘戏图的活计,之所以扮作男子,想要在万宝阁一观周昉大师的画作获得灵感,不料却得公子赏识,小女自知无功不受禄,所以差人将《金宫春晓图》归还给公子。”
她自从来到宣州城后,一直以女子身份示人,杜公子若是有心,随便找到县城里的人打听一下便知,故而,她没有必要在此事上说谎。
魏无晏察觉到,戴着面具的杜衡深深看了她一眼。
“如此说来,确是杜某唐突了,第一次见面,就送给卫姑娘一份不合时宜的礼物。”
魏无晏笑了笑,心想杜公子果然如传言中一样有着君子品行。
“女子家自立门户赚钱不易,希望杜公子为小女保守秘密。”
男子点点头,面具遮挡了他大部分的容颜,只有露出的一对俊美双眸,流露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抬手斟上一盏茶,修长手指抵着天青釉茶盏杯壁,缓缓推向魏无晏。
“唐愈让我代他收下画册,检查画中内容,卫姑娘既然来了,不妨稍坐片刻。”
魏无晏想了想,觉得杜公子的话很有道理。
毕竟画册不像诗书一样能够拓印,保证内容工笔一致,唐愈公子花费一千两银子定下画册,自然不希得到敷衍的画作。
魏无晏只好坐在石凳上,静静等待杜公子检查完画册。
榕树下的青玉石桌和石凳是为了对弈打造,雅致又小巧。
魏无晏落座后,与对面的男子只有一臂的距离。
她瞧见杜公子将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画册拿出来。
男子手掌纤长有度,如极品美玉精雕细琢,此刻单手执着画册,修长手指松松扣著书脊,另一只手缓缓翻过一页,又一页。
面具下的俊眸清隽,目光专注,好似真在一丝不苟地检查画中内容。
杜府管事不知何时退了下去,石椅上二人的身影被日光拉得老长,彼此重叠在一起。
周围的空气仿若凝滞,就连热烈的蝉鸣声都被屏蔽在二人周身之外。
纸张哗啦作响,通过男子翻动的页数,想来正凝视着画册最春意盎然的那几张。
魏无晏垂眸盯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不好意思去看对面的杜公子,即便男子戴着面具,根本窥探不见他的神情。
她从未感到过如此窘迫过,那怕自己曾被摄政王强迫着和他一起观赏床榻上雕刻得香艳露骨的秘戏图,那时她还可以摄政王专断独行,逼迫她就范为由来为自己开脱。
可现如今,对面男子手中翻阅的秘戏图确是她亲手所绘。
杜公子心里会这么想她?
放浪形骸,龌龊下流,还是。。。恬不知耻?
魏无晏心中哀嚎,老天爷啊,还能有比二人现下处境更窘迫的事吗?
事实证明,还真能有!
老天爷似是听到了魏无晏的心声,只见对面男子放下画册,手指着画册上缠绵悱恻的男女,淡淡道:
“此处有些不妥,在前一页,画中女子身着的小衣是石榴红,到了这页,搭在女子腿上的小衣变成了烟霞紫。”
“哦,是吗?”
魏无晏放下手中茶盏,脸上故作云淡风轻,倾斜身子去看男子指出的不妥之处。
美人近身,气若幽兰。
陶临渊垂眸注视近在咫尺的“卫小姐”,眸光微凝。
女子肌肤本就白皙,此刻不施粉黛而双颊如朝霞映雪,好似一滴红墨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洇出淡淡的粉晕,最终渲染出一朵白里透红的桃花。
少女今日穿了一身粉嫩的抹胸薄纱裙,抹胸上是一对芍药花绣纹,重重叠叠花瓣纹路随着少女玉峰曼妙的弧度,绽放得愈加娇艳妩媚。
魏无晏看清楚男子指出的画中纰漏,认真解释道:
“杜公子恐怕没有细看画中内容,前一页上女子的衣裳被酒盏打湿,身上的小衣才会由石榴红变成烟霞紫。”
“原是如此。。。”
二人离得极近,男子被火灼烧过的嗓音沙哑又低沉,好似带了炙热的温度,烧得魏无晏面红耳赤,心跳如雷。
她解释完后,想要站起身离男子远一些。
可男子从容翻过一页,又指着画中另一处内容对魏无晏发问。
无奈之下,魏无晏只好站在一旁,耐心地与看似对风月之事一窍不通的杜公子解释画中用意。
只是求贤若渴的杜公子好像有提不完的问题,不知不觉中,二人越靠越近,当画册好不容易翻到最后一页时,魏无晏已是脸红耳热,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时辰不早,既然画册没有问题,小女就不叨扰,先回去了。”
魏无晏说完,也不等身旁男子回话,急忙从石凳上起身。
可不知什么时候,她腰间佩戴的流珠玉佩竟勾上男子兽首螭纹玉带钩,随着魏无晏猛然起身,又将她拉扯回去。
不偏不倚,结结实实跌坐在男子怀中。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探听密谋
这还不算狼狈; 就在魏无晏她跌倒时,袖摆无意间扫落玉几上的茶盏。
盏中茶水洒在她身上; 沾水的小衣颜色迅速变深; 湿漉漉包裹在她身上,勾勒出少女独有的曼妙春色。
男子面具下的漆色双眸,亦随着颜色变深的小衣; 迅速染上一片醺色。
魏无晏低垂着头,想要将打结的玉佩截开; 可慌乱之中; 却是越扯越紧,她不知随着自己扭动腰身; 衣襟口微微敞开,拥雪成峰; 含香挂露,叫人浮想联翩。
头顶传来男子轻声低笑:
“我方才还不明白画中女子的小衣沾上酒后; 颜色为何会从会由浅变深,现在。。。倒是清楚了。”
听到男子调侃的话,魏无晏这才察觉到衣襟口乍现的春光,她大感羞赧; 正要伸手遮掩; 却见男子将一方莲青色的罗帕轻轻遮盖在她湿透的衣衫上。
君子之手,动作从容优雅,不存一丝留恋。
魏无晏此刻脑中一片空白; 眼睁睁瞧见男子不慌不忙俯下身; 修长手指将卡在二人腰间玉带里的玉坠珠慢慢挑出来。
男子俯下面; 冰冷的面具抵在她的锁骨上; 比男子温热的呼吸还要让心颤。
良久; 男子抬起头,面具下好看的眸子噙着淡淡的笑意。
“卫小姐,无事了。”
魏无晏这才醒过神来,双颊滚烫的温度久久不能消散。
她急忙从男子身上跳下来,衣襟口的罗帕随之掉落在地上,还不等她弯身去捡,一件沾染着男子淡雅气息的茶白色外衫从她头顶罩下,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魏无晏抬起双眸,盯着近在咫尺的杜公子,面具下,男子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他眸中的情愫。
“多谢杜公子。。。赠予的手帕和衣衫。”
魏无晏匆匆施过一礼,遂后退数步,生怕自己身上的什么物件又恰巧缠在对方身上。
“卫小姐不必言谢,只不过。。。如今这幅画册被茶水打湿,恐怕还要卫小姐再画上一册。”
魏无晏转头看向浸泡在茶水中的画册,黛眉微微拢起。
再画上一册倒是不成问题,只是下一次她交还画册时,杜公子会不会还像今日一样,非要与她面对面一页页校对画中内容。
想到方才二人之间旖旎又诡异的气氛,魏无晏纠结要不要拒接唐愈这单生意,将一千两银子退还给杜公子。
她实在不想与这位心性让人琢磨不透的杜公子再有往来。
男子看向她的眼神时冷时热,深邃又幽暗的双眸漂亮又危险,像极了那个人。
可唐愈被大魏文人墨客誉为画仙,学者仰之如泰山北斗。
若是能得他青睐赞赏的画作,无论是清贵高雅的咏莲图还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春宫册,都会被哄抢一空,画师的名声亦会随之水涨船高。
就在魏无晏纠结于要不要放弃唐愈这单对她裨益良多的大生意时,一旁的男子似是瞧出了她心中的纠结,淡淡道:
“卫小姐工笔精妙,一丝不苟,下一次交来画册,就无需查验了。”
魏无晏长吁了一口气,再次扬起笑脸道:“那便多谢杜公子高抬贵手。”
少女笑容明媚,眉眼弯弯,微微上扬的唇角满是发自肺腑的欢喜。
这样坦然欢愉的笑容,却是那个时时刻刻将心思全都藏在心底的小皇帝从未流露出来。
清风拂面,挟裹着院中的花香,少女裙摆飞扬,如湖面水波荡漾。
落入陶临渊眼中,那随风舞动的裙?仿若扫过他的心尖,荡开层层涟漪。
他抬手拂过少女耳边的碎发,道:“卫小姐不必为此画秉烛达旦,唐愈去了塞北,近些日子不会回来。”
男子指尖微凉,触在女子还未退下温度的面颊上,激起一片酥麻。
男子略显轻佻的举止,却不惹她反感。
魏无晏心跳如雷,再次涨红了脸,她甚至忘记去思考,眼前的男子怎么知道她为了绘画秘戏图而秉烛达旦。
“多谢杜公子体恤,不过为了尽早钱货两讫,小女还是会早些将画册。。。连同公子洗净的衣裳归还府上。”
说完,她匆忙福了一礼,转身离去。
陶临渊久久注视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纤细的倩影消失在连廊尽头,才将遮盖在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炽热日光照耀男子如玉面容上,却暖不回他冰冷的眸色。
倘若他以真实的身份与小皇帝相处,会不会永远都瞧不见少女脸上纯粹的笑容。
薛锰折返回来,对榕树下负手而立的男子毕恭毕敬行过一礼,沉声道:
“启禀摄政王,南边传来的消息不假,卑职果然在宣州城内发现隐藏多年逆党,此人在河道当差。。。”
陶临渊此次顶着杜衡的身份来到宣州城,一是为了将逃出宫的小皇帝亲手抓回去,二是为了验证南边影子传回来的消息。
魏浔当了二十年皇子,在朝中更是有隐隐盖过先太子的势头,他在大魏积累下的势力极为深厚,就算人逃到了南地,那些曾经为他驱动的旧部都悄悄蛰伏起来,静候着时机,好给陶临渊致命一击。
陶临渊在执政期间,虽然清理了不少魏浔留下的势力,但那些悄悄蛰伏起来的旧部,却极不易挖掘出来。
不过,自从魏浔得知小皇帝病入膏肓的消息,又见金人战败,准备归还故土与陶临渊议和。
眼看着陶临渊在民间的声望水涨船高,身在南地的魏浔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根据影子传来的消息,魏浔决定动用宣州城里留下的残余旧部,给好不易稳定下来的大魏制造一场生灵涂炭的灾难。
听完薛锰的禀报,陶临渊转过身。
退去情愫的男子眉眼清冷,强大的气场让薛锰屏住呼吸,静候摄政王的指令。
“先不要打草惊蛇,查清楚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卑职领命。”
待薛锰躬身退下后,陶临渊挽起湿漉漉的袖口。
方才小皇帝打翻的茶水有一部分洒落在他的手臂上,男子缓缓挽起袖口,将手腕上遇水发皱的胶皮扯下,露出一块月牙形疤痕。
这块疤痕,是他父亲战死沙场后,他拿起父亲留下的龙渊剑,在战场上留下的第一块伤疤。
每每看到这块疤痕,便提醒他唯有登上最高的位置,才不用再受人掣肘。
可如今,他却愿意为那个心思敏感又多疑的女子,遮掩下他驱策他前行的动力。
————
正在院中晾晒衣裳的宝笙瞧见魏无晏匆匆归来时,身上多出一件茶白色的罩衫。
魏无晏的身量纤长,在一般女子中算是高挑,可这件披在她身上的罩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