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记事-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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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也不是自己家有灾……
大蛋想不明白，但是不经意间，一颗小小的种子自此开始萌芽。
原来，人所追求的，也不仅仅是吃饱穿暖啊。
而车里。
李政委还体贴地看着楚河：“小楚，临时从后勤那里领来一套军装，等到了地方你就穿上吧。”
他们是去救灾，工作无非是劳苦累脏。而军装布料耐磨，比日常穿的便服要方便，还省得被刮蹭受伤。
楚河身上穿着的还是大丫给做的圆领套头衫，是个短袖。她这会儿二话不说，直接将军绿色的褂子套了到身上——争分夺秒，现在就穿上。
虽然天气热，但穿的厚一点，再吹着风，并不会担心中暑，还省得太阳热辣辣的直晒。
看着这个艳阳高照的天，楚河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她如今都还记得在第一个世界，整个科技场馆全部垮塌的样子。
那一次千里奔袭的救援，持续了实在太久太久了，久到哪怕她有精神力，最终也没能好好睡一觉，
无数人的血泪都在废墟里。
而如今，楚河的精神力依旧不能动用，现如今的科技水平也根本支撑不了她再做出救援蜻蜓……
如今她所凭借的，也不过就是这身力气和灵敏的五感。
楚河握紧拳头。
时岁丰承诺过，以身许国，百死无悔？
那么同为搭档，她也必定践行他的信念。
——长庚能做的，楚河也一定会做到！
第71章 救援【不要攒】
7月28日凌晨3：42。
汉水发生里氏7。8级大地震。
帝都也遭受严重影响，全国上下都为之震动。一方面努力救援，一方面还要防着国外的某些行为……内忧外患，不过如此。
早上8：00，时岁丰跟楚河打电话时还满心欢喜。
而此刻，他的内心只有焦灼和担忧。
一行人却被迫停在半路——前方是急需救援的灾区，可是卡车过不去——
不仅仅是他们，前方还有更早赶来的人通通停留在这里——
前方两座大桥全部垮塌，铁轨冲断，哪怕是飞机，如今都找不到一个平整地带可以停留。
所有能够提升效率的救援物资与大批的人手，统统被阻隔在灾难的另一端。
随行人员有两个大小伙子已经哭得涕泗横流——他们家就在汉水。
行军路上害怕耽误士气，一直强忍着，憋着，可如今被迫停留，再强大的内心也忍不住了。
到如今，马上到家门了却根本进不去，怎么能不伤心——
“我儿子昨天还说……还说他给我捉了一条鱼，说鱼傻，在河面上放个网兜子，兜子打开，鱼自己跳进去了……”
如今……如今还有什么指望？
七尺男儿，如今哽咽到不成人声，在场所有人都眼眶通红。
时岁丰内心也充满愤怒。
他比在场所有人级别都高，自然得到的消息就更多——这次地震，明明半个月前就有预警！
半个月的时间，前后18个观测站，85个观测点不停在发出警报，甚至全线告急——
然而负责这件事的人……
时岁丰闭了闭眼。
他在心中发誓——倘若自己还能活着，以后永永远远，不会再叫这样的事发生！
他握紧拳头，此刻再次去前方勘察，随即做出决定——
“不能等了！”
他们作为第六批次的前线部队和医务人员，此刻不能徒劳的等待道路维修，干脆放弃辅助重设交通，把这些事留给专业人士。
而其他人则通过直升机迅速到达指定位置——至于救援物资，只能通过飞机空投了。毕竟，前方满目苍夷，想找一个能够平稳飞机的空旷地带，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
太阳正当空，这轮火球如同往日一般高高悬挂在天空，但地面却在正中午的时候仍有浓雾。
浓雾中带着烟尘，带着灰烬，带着死亡的气息，持续好久，才慢慢散去。
而此刻，从直升机向下看去，大雾掩盖着的，是连绵不断蔓延着的废墟，垮塌的路段，裂开沟壑的大地，岩缝中喷涌泥沙水流的路面伤痕……
直升机迅速找准位置停下，所有人员以最快速度做好准备。而当飞机再次起飞时，道路一侧的山坡上，便有大小石块咕噜噜滚下山来……
跟随大家一同前往的众位专家们，此刻开始忧虑起来——就此前地震这种局面，他们不仅要担心灾后救援工作，同时还要警惕接下来极有可能发生的余震。
但天灾要怎样警惕呢？
这样的环境又该怎么警惕？
一行人迅速出发前往受灾最严重的市区，跨过这个小小的山坡，这个不大的城市就彻底呈现在众人面前。
——老城区的所有建筑全部垮塌，这里宛如一个被重炮轰过的战场，四周一片带着死寂的疯狂——
那是不知多少人因为肉体和精神的痛苦，而发出的惨烈叫喊。
杜鹃啼血，声声哀鸣。
……
这场更令人不安的地震发生在凌晨，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刻。
也因此，此刻老城区里幸存者屈指可数。
更多的是连手指头都没露出来的，深埋在地底的人。
他们带着各色救援物资下来，时岁丰第一时间安排手底下的分工救援，自己也二话不说选定位置，便开始在碎石堆中找寻一切有可能的生命迹象。
幸运的是，当他努力抬起一根横梁时，底下一位老婆婆呻吟着，竟还知晓翻个身避开横梁。
哪怕——她半截身子已然血肉模糊。
“医生！医生！”
时岁丰大喊——伤这么重！
婆婆躺在地上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喜悦和安宁：
“解放军啊……”
再抬头看看天，呢喃道：“我就知道党肯定会来的……老天爷要发威了，我跟他们说了，夜里钢筋全亮了，没有人信，没有人信……”
她意识模糊，短暂的回光返照后，整个人的气息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最后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医生匆匆忙赶过来，然而手一伸便无奈的叹气。
时岁丰就明白了。
他已经判断出这里是自建老宅，有大梁，但是并不太大，周围肯定还有其他建筑……
因此也招呼着人赶紧顺着方向向下挖掘，一边卖力苦干，一边又心头闷堵：
“她说钢筋发亮了，怎么回事？”
医生愣了愣，随即也擦了擦他满头的灰烬和汗水：
“那边几个救出来的都在说，冯婆婆昨天晚上看到工地里的一堆钢筋在发亮，说是老天爷警示，没有人信……”
大伙儿都以为是工地的工人趁夜在那里烧火呢！
时岁丰想起他得到的消息，此刻闭了闭眼。
……
宁城距离实在有些远。
但幸运的是，当他们赶到时，道路已经基本可以维持通行。
楚河站在车上看着满目苍夷，一片荒凉，内心又涌出了切实的痛苦。
她在星际战场奋力厮杀，所守护的，归根到底，与千百年前的人并无不同。
而如今，时代的局限，科技的落后，种种问题都是桎梏着生命的枷锁。
楚河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仔仔细细在脑海中思索着——在当前这个简陋的环境下，究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大家尽快多救出一条性命来？
答案是，没有。
时代的局限，带来的不仅是思维上的落后，还有硬件上的缺失。
在这个连红外探测都才做出来的阶段，想要再进一步研究，以她如今没有精神力的状态，哪怕放开手脚，毫不顾忌，最起码也需要数月时间才能找出匹配材料。
这个时间太漫长了，根本不是放开与否的问题——有些材料现如今根本都还没有应用上，就算做出来了，难不成还有网络能够实时连接吗？
她无奈的叹口气——科技做不到，最基础的人力总该努力一把的。
难不成时代落后，行为也要落后吗？
第72章 默契与信任
大部队到了救援基地，楚河迅速找上李政委：
“我要见时岁丰。”
李政委满脑门的汗，这会儿瞪着她：“既然来了，就好好救援，找谁都不行，没空。”
楚河摇了摇头：“他是我哥，我有多大能力他心里最清楚。只有我们俩搭配，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才不会让人员浪费。”
不说别的，她如果跟现有的小组搭配，自己一手抬根横梁，这边还得浪费五六个人一起紧张地帮她抬。
前期磨合就要花费不少时间。
但是如果跟时岁丰在一起，楚河相信，就算长庚没有记忆，他对自己的信任也一如既往。
灵敏的五感可以迅速找寻幸存者，而她的大力气恰恰好足以做个搭档。
李政委看着眼前这个高瘦的姑娘，此刻想起自己办公室那张沉甸甸的桌子，最终还是沉默了。
片刻后，他点头道：“你在这做准备。”
这边就开始找负责人询问对方负责的片区了。
所幸，时岁丰所在的地方离临时基地并不算太远，老城区就这么大点儿，偏偏这里受灾群众最多。
断壁残垣下，种种复杂的结构着实阻碍了大家的进度。
楚河过去时，一群人正七手八脚的抬着块巨大的石板，底下躺着的年轻男人生死不知。大家已经持续救援好久了，此刻脸颊胀红，嘴唇却是惨白，显然力气已经不多了。
她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伸手托住了那块石板。
时岁丰不经意间侧头看到她，6年的时光在此刻短如瞬息，两人仿佛从未分别。
此刻，他心头瞬间松了口气。
但转瞬他又怒道：“你怎么过来了？”
石板被瞬间抬起，所有人的胳膊徒劳的向上伸了伸。而楚河却指挥道：“赶紧的，把人拉出来！”
一边回答时岁丰的问题：“担心你。”
时岁丰沉默下来。
片刻后，等到底下昏迷的男人被拉了出来，他安排小组内其他成员自行组队，去往另一个救援点。
而自己，则跟楚河在一块。
“来，这里！”
这里有一块巨大的带着钢筋的石块，之前七八个人用力才能将它推动。
而如今楚河二话不说，屈腿用力，大石块便在这堆废墟上艰难地挪动起来。
而她在石块挪动后双手一松，整个人瞬间趴到了地面上，随后又站了起来，手指顺着一个方位往下点——
“底下有三个小孩。”
呼吸和呢喃又轻又浅，声音细嫩，应该是小孩子无疑了。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6年没见，但丝毫不影响双方的默契，和那莫名其妙的信信任。
时岁丰二话不说，已经开始动手向下挖掘了。
……
这场没有高科技做后盾的救援，持续的时间太久太久。
楚河跟时岁丰两人都已精疲力竭的躺在地面上，跟他们一起躺着的，还有几十个同样累到无知无觉的军人。
而在睡梦中，楚河不知为何突然惊醒。
她心头狂跳，整个人仿佛被压在了一个沉闷的罐子当中。
这熟悉的感觉……
她迅速跳了起来，顺手攥住了时岁丰的衣领，并大叫道：“起来！都起来！”
迷迷糊糊昏睡的人被她用脚踹醒，大家还以为睡的太死，二话不说立刻打起精神，准备迎接下一波任务。
然而楚河却严肃道：“所有人，找空旷地带！”
大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发号施令的并不是他们的时队，这会儿蒙头蒙脑的向周围探索，不多时，便找出了白天特意清空的安置地带。
等到所有人就位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咦？时队呢？
这不是白天跟时队搭档的战友吗？今天怎么接管到他们了？
时岁丰很快又带着其他人各自找寻安置地带，整个营地在深夜又一次热闹起来。
而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空旷地带被挤得满满当当，还未等人疑惑发问，众人只觉一一阵天旋地转，轰轰隆隆的巨响，四面八方！
而白天他们辛苦整理出来的地方，如今再一次被来自地底深处的沟壑蔓延占据，砂石泥沙又一次轰隆滚动起来。
而他们所处的这个小小的安置地带，地面也开始裂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索性裂痕并不太深，成年男人一脚可以跨到对面，大家相互搭救警惕着，手挽着手，这才保证了没有人受伤。
“余震啊……”
这下子，所有人又再次行动起来。
……
救援持续了整整一周，所有人都眉目憔悴，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紧绷，使得一个个如同被拉满弦的长弓。
但好在，如今道路通畅，后续还会再来更多的人。
时岁丰和楚河，也总算可以休息了。
他们两人相互搭档，在这次救援中大出风头——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高效率，楚河的大力气也终于真真正正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时岁丰不止一次听到同事们叹息——
“这样的好苗子，怎么不早点送到部队来呢？”
甚至有好些人当场就要拍板定下了。
时岁丰嘴上笑着说些什么“孩子以前生活不好，身子有些亏损，还得补补”之类的话，一边还叹气。
——这么好的苗子，他真不敢往部队送啊！
不然三天两头的禁闭，各种各样的偷吃，还有一言不合就打架的未来……
不敢想，不敢想。
小河当年为了66块钱的津贴，倒是想呢！
可时岁丰真怕呀——就这个饭量，部队的食堂也不容易是不是？
还好她现在吃的越发的多，已经不考虑这些事了。
……
返程的道路上，满车厢坐满了东倒西歪的人，而楚河依靠在他的肩头，两人是前所未有的亲近。
就仿佛6年的分别只在梦里。
此刻，时岁丰却在琢磨——明年，高考就要来临了吧？
这几年他不在身边，也不知道小河究竟学的有没有把握？
刚好如今他的假期比较长，等到回去后，一方面抓紧搬家，另一方面空闲下来，也得好好考一考小河。
她这么聪明，帝都的两大名校——和安大学，白鸟大学，究竟该选哪一个呢？
还有战友的几个孩子。
有小河在，他们必定都长成了顶天立地，道德光明的好孩子。
时岁丰自信地想——谁让小河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呢？
只除了……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瑕疵。
第73章 终于搬家了
8月16日。
帝都郊区安顺县。
一辆大卡车载着满满当当用油布遮盖的货物，驶进了这个略有些偏僻的城镇。
城镇的道路并不算太宽阔，但好在两边民居做的规整，卡车也能毫无障碍地驶进去。
随后，一辆军绿色的车子也跟在后头停了下来。
这都下午了，周围邻里难得见车子过来，这会儿都好奇的走出门来，站在自家门口对着这两辆车指指点点。
车门打开，一个面容沉稳坚毅的年轻男人下了车。
随后，副驾驶走出来的是个瘦高白净的女孩子。
再接着1，2，3总共下来6个半大的少年少女。
大家伙下了车，齐齐伸了个懒腰。
大蛋更是长叹一口气：“可憋屈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