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侦探夜行录 作者:楼兰海-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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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你竟然响应我的笑话?说,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好朋友阿海怎么了?”
“呃……对不起,阿高,你刚才在说什么?”
“实在太过分啦!你的幽默感和你的演技一样糟糕,”力高没好气的道:“不过算啦,我会原谅那些长得没我帅的同性。对了,说归说,我真的弄不懂那班家伙在搞什么。”
“嗯,我猜想伏击我们的男人早已受伤,故他们打算先引开警方注意力,好掩护同伴逃走,此时我们却碰巧出现……”
“我不是指这个,”力高打断银凌海,道:“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正如卡查所说,他们不过是街头混的毒虫,却突然神经病似的跑去打劫帮会?
“另外,刚才枪战时那几个人吃了这么多枪还站得起来,即使嗑了药也太离谱了吧?老天,简直就像前几天那个家伙般。”
“你说前几天?你的意思是还有相似的事件?”银凌海立时紧张的道。
“嗯嗯,不过可能是我想太多啦,”力高抓抓后脑,道:“你记得前几天我和那菜鸟米高处理的那宗劫杀案吧?凶手是附近的流浪汉,他闯进一间餐厅,用菜刀斩死了店主夫妇的那一宗。”
“嗯哼,他不是因为反抗而当场被击毙了吗?”银凌海想起那几天他都忙于私下追查狼人的案子,对此案只隐约有点印象。
“当时我也在现场,”力高露出回忆的表情,道:“我们接报冲进去时,那家伙还在厨房内拚命吃着卖剩的食物,那时他的眼神……很怪异……就像是……唔,怎么说好呢?”
这时另外两名法医助手把一个长条型的绿色尸袋抬上车。那是刚才被制服的匪徒,因为子弹命中要害,待救护车来时已经失血过多而死。
“对了!”力高“得”的一声弹了弹手指,道:“就像刚才那家伙般,目光像野兽,看人像看肉。”
“……”
“实在太过分啦!我可怜的朋友,我不是告诫过你,装忧郁耍帅在真正的帅哥面前,是毫无意义的吗?”
“……”
“啊,我险些忘了……”力高贼笑起来,道:“你那上次在酒店救了黑暗福音乐团和天籁唱片公司的人,他们有说会怎样回报你吗?”
“他们好像提过可以给我签名或表演门票什么的,”银凌海有点没好气的道:“不过我拒绝了。”
“实在太过分啦!你知道乐团的主唱莎依娜可是被誉为色艺俱佳,本年度最有潜力的新人吗?”力高露出标准“粉丝”表情,道:“幸好他们把主唱换成了莎依娜,简直是脱胎换骨,比从前那个穿着发光衣服的怪人强多啦,对了对了……”
力高顿了顿,脸上忽然露出异常正经认真的表情,续道:“银探员,有一件罪行,我们身为人民的公仆,是不能视而不见的。”
“你在说什么,阿高?”
“最近不是在网上流传莎依娜在更衣室被偷拍的照片?又有传言说她被疯狂歌迷跟踪吗?”
“阿高,你流鼻血了。”
“别介意这些小事!我说,反正你救过他们,可否提议他们找一位经验丰富的探员,提供一些保安上的建议,又或是索性要求那名探员作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至于人选嘛,最好像我这种年轻有活力又有干劲……”
银凌海瞬间沉默,几道青筋在额角处浮现。
“好吧好吧,我……我说说笑罢了,”力高看看银凌海的表情,忙道:“你不是很关心肯尼那宗案子吗,我知道其它同僚还在追缉嘉维斯,要我替你竖起耳朵吗?”
银凌海想了想,道:“好的,谢谢你,阿高。”
“别客气,关于我刚才的提议,你确定他们真的不需要……”
“阿高!”
“OKOK。”
稍后。哥特市近郊。
银凌海的车子沿着公路向郊外飞驰着,坐在副驾驶座的莎若雅则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两旁急速往后飞退的景物。
时近黄昏,但因为尚算是夏末,日长夜短,故路旁的景色在日光下仍是清晰可见。
“凯阿姨,”银凌海边驾驶边向耳朵上的蓝芽道:“刚才在仓库那宗枪击案……是的,就是那宗,犯人的尸体应该已运来了,我希望你能详细检查一下……嗯,我不肯定,总之是有某些异常的地方……
“还有,在早上地下车站发现的,那少年尸体以及……呃,那些犬只,我也希望作同样检查,如果可以的话。”
电话另一头的首席法医疑惑的道:“阿海,详细检查是没问题,不过你可以给我一个方向吗?你想确定他们的死因?比对造成伤口的凶器形状?又或是体内是否有某种药物?”
“这个……”银凌海思索了一会,想起现时手上模糊的情报,道:“我不肯定,但可以从他们的体液样本开始,我猜……”
“阿海,你到底在怀疑些什么?”
“凯阿姨,我暂时真的没法回答你,”银凌海叹了口气,道:“待我肯定了一些……一些事后,我会给你一个合理解释的,好不?”
“嗯哼。”
凯阿姨顿了一会才道:“好吧,不过阿海,你记着万事要小心。”
“我会的,凯阿姨。”银凌海挂断电话。
一直不语的莎若雅待探员通话完毕后,道:“银探员,我下午时去看过亚述师父了,感谢祖灵保佑,他的伤势开始好转了。”
“那很好啊,莎若雅。”
“我不知如何表达……嗯,谢……谢意,”莎若雅期期艾艾的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伤害其它人的,我以我的性命起誓。”
“我会全力阻止那狼人再行凶,但不代表一定要某个人牺牲什么的,”银凌海听出少女话中意思,有点气道:“我很确定我……呃,或是任何人,都不需要你这种报答方式。”
少女再次沉默下来,对银凌海的话不置可否。
此时探员的车子已沿着一条支道驶近尽头处,在拐过一个弯道后,前方赫然出现一间屋子。
银凌海把车子泊在屋前院子外围,二人随即步出车外,眼前是一幢英国都铎式建筑的房子,凸肚窗前爬满了长春藤植物,墙身由雕着涡卷形花纹的砖组成,不过屋子看来相当残破,外墙、窗户等各处都缺乏修葺。
屋前院子是一大片花田,和屋子比较,明显花田有人定时打理,上面长满了无数带着紫色花穗的花,在晚风吹拂下,彷佛无数刚睡醒的夜精灵,在轻轻打着呵欠。
这儿是沃尔夫·亚门教授的家。
他是哥特市立大学宗教系及人类学系的教授,性格古怪。虽对探员的“真正身分”及黑暗世界一无所知,但一直对超常现象有浓厚兴趣,而且相当博学。故以往发生过的超自然犯罪事件,银凌海也曾向其请教过意见。
当银凌海一如以往般,打算到大学找老学者时,却得知沃尔夫请了事假,已经三天没上课了。
“银探员,这儿很特别,给我一种安宁的感觉。”莎若雅罕见的出现情绪波动。少女说罢,步至花田中央处,眸子移往西方正燃烧着的落日。
天际尽是一片嫣红,夕阳把花田、小屋和少女镀上了一层金光。狼族战士轻拢秀发,回过头来,道:“银探员,你知道吗?对我们来说,死亡只是一个过程,并不是终结,就如日出日落一般。假如生命是场祝福的话,死亡也是。”
莎若雅说罢,再次转头面向落日。复闭上双目,喃喃地似是背诵某些远古诗歌道:“如吾时日已临,愿吾埋骨处有如斯美景。”
太阳终于被大地吞没,黑夜再次降临。
好一会,少女倏地像是从某个美梦中醒了过来,有点焦急的道:“这是我们族中流传的诗句,我刚才……一时胡言乱语,很……很抱歉,请不要介意。”
“不要紧,我不……”
毫无先兆下,一道惨叫声忽然自屋中传来,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同一时间,法医大楼,地下室的太平间。
地下室的空调仍是冷得让人有如置身南极般,空气中飘散着一阵消毒水混合福尔马林的特殊味道。在房间中央的数张解剖床上,都各放了一具尸体,接近墙边的一张则放着一具失去生命的犬只。
首席法医康薇尔用铅笔在胶手套的包装纸上作了些简单笔记后,叹了口气,似是太疲劳般拍拍自己的肩膀,再拿起工具,打算为眼前尸体的Y型切口做缝合工作。
寂静的空间忽然响起行动电话的铃声。
“喂,我是凯。”
“凯,是我,阿祖。”电话另一头传来一把带点焦急男子的声音。
“啊,好久不见了,阿祖,你最近好吗?”
“一点也不好,”叫阿祖的男人连珠炮发的道:“我刚才遇到来这儿开医学会议的斯顿,聊了几句后才知道你脑内的肿瘤……老天,这么大条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天,老斯顿那个多嘴怪。”
“凯,听我说,要动手术的话就要尽快,我这儿半点问题也没有……”
“谢谢你,阿祖,但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有很多事情要解决。”
“老天,有什么比你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阿祖,我请你谅解我。”
“好吧,”对方深吸一口气,道:“你也是医生,知道时间急迫。这样吧,你一决定的话,我马上订机票过来。”
“谢谢你。”
康薇尔挂上行动电话,又叹了口气。她重复检查一下放有尸体采样标本的载玻片上的标签,正打算交给助手详细化验,忽地心中一动,把其中一份组织切片放在双眼显微镜下,再把眼睛凑上去。
向来冷静的女法医皱起眉头,喃喃道:“老天,这是……”
第四回:羔羊图卷
“也就是说……”
额上冒出道道青筋的银凌海把撞歪了的门移正,边以螺丝刀替其换上新的合页,同时道:“教授你因为电玩卡关,所以才向大学请假?”
“没有……没有这样的事……我只是……我只是研究流行文化中,神话传说人物所象征的意识形态罢了。”站在一旁的老人不好意思的回道。
三人身处大宅的大厅中,四周都摆放了甚具古典风味的家具摆设。
但靠墙处却格格不入的放着一台二十寸的电浆电视,还连着一部电视游乐器,屏幕上播出3D立体绘图的游戏画面。
“老天,教授,我一直也没听说过你喜欢电玩,你怎会突然沉迷起来?”
“这个……说来话长,我一直也不在意这种东西的。但大约二星期前,有学生以这个游戏作论文题目,被我痛斥了一顿,他却反说我不了解流行文化,我心想只不过是玩乐的计算机程序罢了,能有多了不起,所以……”
“所以你就买了电视游乐器和电视机,谁知道一玩之下就不能自拔?”银凌海低头掩脸,一副被打败了的神情。
“哈哈哈……也算是吧。”沃尔夫像个偷吃糖果被发现的孩子般,视线不敢接触银凌海。
“我的天,教授,你也老大不小了!那你刚才又为什么惨叫?”
“我忘了保存纪录啊,哪想到敌人这样厉害,我一下子就挂掉了。呜呜,努力了整天的成果就这样……”
银凌海额上的青筋开始繁殖。
“好了好了,找我有什么事?”老学者忙道:“对了,这位可爱的小女孩是谁?你的妹妹?”
“不,不是的,先生你太过奖了……我不是……我是……我的意思是……”
莎若雅瞬间面红耳赤,好一会才以狼族面见长辈的礼貌语气道:“我的名字是莎若雅,莎若雅?史宾利,是银探员的朋友,很荣幸与你见面,尊贵的智者。”
学者古怪的笑了数声,道:“智者?拉罗什富科(La Rochefoucauld)说过,最精妙的智慧能产生最精妙的愚蠢。我亲爱的小姐,不若你就直接叫我沃尔夫,我叫你莎若雅吧。”
说罢,“谦虚”的学者引领二人来到书房中,书房活脱脱是他大学办公室的翻版,仍是四周堆满了古籍书本和文献。
他示意二人坐下,道:“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吧,阿海,我猜你不可能专程来探望我这个老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银凌海不好意思的抓抓头,道:“教授,我们这次来访,是希望借助你的专长。”
探员说罢,看看莎若雅。后者点点头,从背包中拿出卷成筒状的羔羊图卷,小心翼翼的在沃尔夫面前展开。
“这是……”
本来懒洋洋的老人有如换了另一个人般,立时站起,双目放光,眼睛紧盯着卷宗上的图案。
过了一会后,沃尔夫复抬起头来,道:“这是如何得来的?”
莎若雅假咳了一声,正襟危坐的道:“学者先生……呃,我是说,沃尔夫教授,这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家传之宝,不过祖先只说它很重要,却没有详细解释。”
“教授,这文书和警方在调查的案件有关,所以我希望你能解读出纸上图案的意思。”
“唔唔。”沃尔夫点点头,又看了看桌上的文书,再弯腰到一旁的抽屉,翻出一对乳白橡胶手套和放大镜。
老学者戴上手套的手轻轻托起文书,瞧瞧底部,复再放下,以放大镜细细检视上面的图案。
二人保持沉默,连呼吸也尽量放轻,生怕打扰了他。
“奇怪,真的很奇怪。”
沃尔夫良久才放下放大镜,道:“莎若雅,你说这卷轴是家族一直传下来的,那有多久历史啦?”
莎若雅想了一下,努力在真话和谎言间取得平衡,道:“我……我也不清楚,应该有接近百多年吧,我猜。”
“远不止,”老学者摇摇头,道:“这应该是一份古书手抄本,这种纸应该是纸莎草纸,但应该混合了另外某些植物的纤维,要不然不会如此薄而坚韧。”
他顿了顿,看看一脸呆相的二人,解释道:“所谓纸莎草纸,是用一种叫纸莎草(Cyperuspapyrus)的植物的茎晒干而成,是古埃及、希腊及罗马的主要书写材料。
“一直到公元八至九世纪,才被其它植物的须根取代,加上其上书写用的墨水,应该是一种古老配调方……
“若我没猜错的话,是由鞣酸铁墨水和烟灰墨水混合而成,纵合这些线索,我才推断它最少有五百年以上的历史……”
沃尔夫深吸一口气,也不容二人回应,续道:“但是老天,我真的难以想象,它竟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我甚至会认为它是一件高明的仿制品,但直觉又告诉我……嗯,如果能用碳定年法检验的话……”
银凌海怕老学者在这问题上打转,涉及太多关于黑暗世界的事,届时有理说不清,遂道:“教授,这些可以稍后再研究,现在我真的急切想搞懂这古文书的意思……”
“你以为我这儿是麦当X吗?”
老学者立时怒道:“历史是无数经验累积而成的,凡事要按部就班,这才可以一步一步靠近真理。”
“是的是的,是我失言了,很抱歉。”银凌海知道对方如小孩子般的脾气,忙不迭的道歉。
“所以我就是说,真理和时间就如……”
“教授,拜托你,我因为……呃,总之我也很迫切的想知道图画的意思。”莎若雅在旁劝道。
如被孙女哀求买糖果的爷爷般,沃尔夫立时软化下来,道:“放心吧,莎若雅,你可找对了人,我一定会帮你的。”
说罢,老学者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片口香糖——
竟然是黑色的!老人嚼了起来,边用略微模糊不清的语调道:“这上面的图画,应该是一种相当原始的图画文字。
“依我看,每幅图都是一个意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