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绝境-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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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黎漾!”常玉掀开盖尸布,惊讶道。确认是黎漾无误后,忙去探她的鼻息,“确实死了。”可……怎会?再怎么样,她也是公主啊,不过几月未见,竟就死了?而且还死的如此蹊跷,国之公主去世,不曾流露一点风声便罢,真要死,也当死在西隆,而不是乌雅国啊。不对,是圈套。
常玉瞬间茅塞顿开,刚要逃,便听得对面石梯有一阵轻微的噼啪声。他的目光转向温明兮……“不了不了。”一头钻进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床底,结果被吓了一跳狠的,“啊唔!”声音还没发完全,便被一只手给堵了回去。
唐非阳小声说:“嘘,是我。”
待常玉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忙小声问道:“你不是被他们扔出去了?何时回来的?”唐非阳原是要回答的,却不料已经有人进来了。
那人走到床边,掀开盖着床底的白布,小声提醒一句:“衣服藏好。”唐非阳盯着他,“多谢提醒。”然后迅速把白布盖上。
常玉:“他不是派人把你扔出去的那个么?怎么这会儿又帮你了?”
“方才我侥幸从士兵手上逃脱,本想激怒他,还使他乱了心神,让我钻个空。谁曾想竟从他口中得知他喜欢乌雅国公主。公主死了,国王派人大张旗鼓的去抬尸体,结果公主的尸体谁都不让见。他心中也觉得蹊跷,便偷偷将我带了来。我此刻穿的就是乐师的衣服。”
天色已深,两人恰巧还躲在黑夜中最黑的床底。常玉虽看不见,却是个行动派,摸着唐非阳身上的衣服疑惑道:“酷暑天,乌雅国远不及西隆一半热,更何况如今正是立秋之季。这乐师的衣服,为何竟单薄成纱质的?你穿上这么个东西……身上可发凉?”
唐非阳犹豫再三,哪怕是黑夜,他也忍不住要闭上眼,“我此时活脱脱一副女乐师的扮相,自是纱衣。”后想了想,扭头看着常玉,补充着,“若说冷热,我并非如女子那般体寒,容易着凉,需得时刻照顾着。先不说男子本就比女子易热些,单说我曾在庸南受到过的训练,我也不可能会冷。”
常玉还未来得及沉默,手背猛然吃痛,他原以为是飞虫,一时没忍住,一巴掌朝手背飞去,结果什么也没有打到。正觉愁苦时,左肩也猛然一动,他发觉那东西到了脖颈处,便伸手去捏,更加疑惑了:“这似乎……是蚁虫。你为何没有被咬?”看向唐非阳,语气中有万分不满。毕竟若要说得罪,他方才是驱赶了蝙蝠不错,但也只是赶走蝙蝠罢了。虽说从前种种困难,他只想逃跑,可蝙蝠他不该打不过?这才出手罢了。说到底,蚁虫他是一只未赶,为何偏揪着他不放?
唐非阳微笑:“巫族之人,生来身上便涂抹了驱虫之物,除非刻意要寻,否则那些蚁虫什么的,死也别想近身。”
常玉闻言,忍不住往他身上凑:“你们的驱虫之物,最远可以驱多远?”唐非阳不去看他,反倒皱起眉头,第一个反应便是想把常玉推走。可转念一想,他那里蚁虫颇多,自己这一推,岂不将他推荐蚁窝了?如此想着,那只想抬起的手也才安稳下来,答,“这种距离刚好。”
谁知常玉又被咬了,气得常玉干脆往唐非阳身上一趴。暗中的唐非阳皱紧了眉头:“你侧身躺在我旁边即可,无需这么近距离。”
“无事,你全当做离别前的一个拥抱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因为两人即将分别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直处于低谷,如今听了常玉的话,百思不得其解。先前自己死缠烂打都未得以近他身,如今要走了,他倒是主动起来。或许,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搞懂常玉,而且他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去了解常玉了。唐非阳极力克制着自己那颗想要跳出来的心,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紧张。若是他对常玉的态度敷衍,行为冷漠,那么在两人各自踏上不同的人生旅途时,他是否可以将其渐渐遗忘?是否会觉得,分开也是理所当然?若是这样,可以使他们过得更好,那么他愿意一试。
两人心中各有心事,思考期间,常玉听到最清晰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与唐非阳的呼吸声、心跳声。他觉察出不对劲,小心翼翼的说:“会不会……过分安静了?”
唐非阳一听,瞬间回神。此话不错,毕竟房中还有一人,再不济也会有脚步声,突然间的怎会如此安静?可越是这种时候,他们二人越不能轻举妄动。此刻,两人除了心跳声不受控制,连呼吸声都在逐渐减小。
当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时,两人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这很明显不会是将军的脚步声,那会是谁?将军此刻又在哪儿?虽说他们方才在商量事情,可是警惕性还是在的,若是将军离开,他们不会不知。若是将军还在房中,此人还能这般小声的进来,要么将军已死,要么将军已被他制住。可不论是哪一种,都只能说明两人即将要面临一位强敌。
第31章 世间无解沁脾白
那人打着灯,不紧不慢的朝冰床走来。一双银色绣花尖头鞋站在离两人最近的床边,鞋后紧跟着的是棉衣的衣摆,那双鞋慢悠悠的转过身,白绒衣摆的外层缝着红色的绒布。两人心中皆是一揪,他们似乎知道来者是谁了。唐非阳皱起眉头:她怎么来了?
常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鞋:莫非是为寻黎漾?可若真是来寻黎漾,为何还要再绕一圈去看温明兮?
只见灯光越来越亮,是她轻轻地将灯放在地上。随后,白布被掀开。三人六目相视,红斗篷怒瞪着常玉:“不出我所料,果真是你杀了她。”
唐非阳抱住常玉,翻身就往床外滚。常玉忙站起来,看着站在对面的红斗篷:“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杀了她?”
红斗篷冷笑,“死到临头,还敢装傻!”红斗篷说着便跳了过去,谁知刚跳到半空,竟被从常玉周身突然散开来的内力打飞出去。她皱紧眉头,竟被直逼墙边:“你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常玉不曾答话,再次问:“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红斗篷咬紧牙关,抬头看他,那眼神仿佛是看见从前的故人,而不是如今的仇敌。她抬手示意常玉过去,唐非阳害怕是圈套,先常玉一步走向她,谁知她毫无抗拒之意,且十分艰难地说了句:“蛊。蛊虫!”左手轻轻拍打着耳朵。话音刚落,她似乎突然醒悟,又似乎再次置身迷雾,瞪着唐非阳,“字面意思。在场的除了那具尸体,只有你们。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唐非阳盯着她,不小心笑出声。见红斗篷疑惑的看着自己,这才解释道:“对不住,我只是——”声音戛然而止,右手突然朝红斗篷的脖颈处砍下去,对方直接晕在原地。
常玉走上前询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唐非阳趴上去看红斗篷的耳朵,只看一眼便松开手,无奈叹气:“她耳朵里不知被何人养只蛊虫,耳垂周围已经开始结卵,此虫养在耳朵里的时长,少说也过了十载。十载,早已与她融为一体了。她生,虫生,她死,虫自亡。你杀她还是我杀她?”
“嗯?只有此法可行?”
“并非是可不可行。而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常玉震惊:“她非死不可?”谁知换来的,是唐非阳的坚定,“非死不可。除非,你想让她此生成为一具无心的傀儡。”
话已说到这份上,常玉却还在犹豫。唐非阳眉头都要拧到一起了,质问他:“你究竟在犹豫什么?从始至终,只要是关乎于她与公主的事,我似乎就没见你做出过什么非常肯定的答案。你究竟在担忧什么?”
常玉闭上眼睛,走到角落里。“你动手罢。我终归认识她,难免有些下不去手。”唐非阳懒得与他计较,极具内力的一掌,差点就打在红斗篷身上。无奈却被一阵琴音阻断。
红斗篷并没有醒过来,但是却接住了唐非阳的那一掌。唐非阳皱眉,看来操控者就在这附近。如果当真是这样,一时半刻,他们还不能轻举妄动。能操控红斗篷的人,对于蛊术与巫术必定了解甚多。若是鲁莽行事,说不准,此地又要再多两具傀儡。
唐非阳原想就此收手,谁知红斗篷这一接竟打个没完。但是武功相较,红斗篷必然不是唐非阳的对手,可谁曾想她竟使炸。将要将她擒获时,突然从袖口飞出一团面粉来,将唐非阳的眼睛迷住。闭眼时,他听到一阵常玉与红斗篷的打斗声。怎料睁开眼睛,红斗篷就不见了。
唐非阳看向常玉:“你打不过她?那方才的内力是怎么回事?莫要告诉我,你是特意将她放走的。”
常玉皱眉:“我还没那么不冷静。方才来了个陌生男子,他一来,我全身皆僵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人带走。追么?”
唐非阳连思考都没来得及:“如今所有线索皆断了个干净,只剩这一个线头可以连,若是不追,我们此趟真就白来了。”
常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操控者内力高超,怎会轻易让他们追上?谁知他刚拉住唐非阳,还没说上一句话。唐非阳便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你这次又在犹豫什么?”
常玉差点被他激怒,心想还好自己足够冷静:“你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你中蛊了么?这人内力高超,岂会是我们想追就能追得上的?既然我们能追上,这就必定是个圈套。你是幼童么?如此常识的问题,你也不想想?”
“我知道你喜欢她,你不想杀她。但是常玉,这一路的危机皆出自她手,线索都在她身上。如若你不想再继续找下去,好,我回庸南,你回道观。从此再不相见,如何?”唐非阳已经被嫉妒冲昏头脑,此时做的任何事都是不理智的。话音刚落,他也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妥。毕竟常玉也是为了大局考虑。但是他不后悔,因为这是他陪伴常玉这一路一直都想说的话。反正最后都是要走的,早或晚又有何惧呢?
“我何时与你说过我喜欢她?”常玉内心万分不理解。他甚至不知道唐非阳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毕竟他喜欢的人一直以来就只有唐非阳。
唐非阳逐渐冷静:“你是从未说过,但我看得出来。这些时日——”唐非阳诧异地盯着他,蜻蜓点水般的吻离去时,唇上竟还遗留着唇温。
唐非阳目不转睛的看他,有些不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你……”
常玉看着他:“我不知道这几天你究竟看到了些什么,会让你有那种想法。但是,从始至终,我喜欢的都只有你,只是你一个。她和公主一位是我的朋友,一位是妹妹,从来都是。从未改变。”
唐非阳一把搂住他,高兴的简直要蹦起来。常玉撇下嘴:“听我说,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别追了。”唐非阳只顾着点头,“好,听你的。”
唐非阳握紧常玉的手,笑道:“那我们之后去哪?”
常玉皱眉,硬把自己的手扯出来:“自然是你回庸南,我回道观,从此再不相见。”唐非阳不自觉笑出了声,“我只是开个玩笑。”
常玉瞪着他:“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唐非阳,你莫非忘了,你乃是堂堂巫皇。此次回庸南,意为继承宝座,守护庸南万千子民。如今整个庸南都盼着你回去,你竟想像个幼童一样,不管不顾的待在我身边?你知道这有多荒唐,多幼稚么?”
唐非阳满脑子都是情长,忘记了,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常玉。他思考片刻:“我知道。我会回去。但必须要现在么?我们刚互通心意,便要分离?”
“你一日不回去,庸南便多一家无奈天人永隔的百姓。与他们相比,你与我二人的分离,算得上什么?”
唐非阳苦笑着点头:“好,那便就此分离罢。”还没走两步,一缕白烟飘来,唐非阳急忙回头,为时已晚。常玉已经被一位黑衣男子抱走了。
唐非阳追着那名男子,一路追到琴绝山前的小木屋,他一刻都等不及。打开门的瞬间,地上躺着四个人。左边的是乌雅国公主,常玉在中间,躺在常玉右边的是红斗篷,另一个他没有见过,也不认识。四个人,两具是尸体。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此地不宜久留。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哪怕是圈套,他也要耗时将常玉带走。
果然,他刚驮起常玉,就来了一群黑衣人,把小木屋前前后后围了个遍。他叹着气放下常玉,送死的有他一个就行。结果前脚一出去,皱眉,领头的人他认识。
唐非阳低头:“姑丈。”
姑丈抬起头往里面草草瞄一眼:“既然该杀的人都杀了,也是时候回家了罢?”
唐非阳抬头,“姑丈,里面有我的朋友。他——”
“已经调查好了。待会儿就把他送过去,他的事情比你少,日子过的必定比你舒心,还有什么不放心么?若是没有,就上路罢。巫皇前段时间已经自戕,御医也说救不回来。你若再不回去,这庸南怕是传不到你手里,就要易主。”
唐非阳闭上眼睛,微笑:“谢姑丈,您安排事情,侄儿才好放心。”
常玉醒来时,已是次日傍晚。人也已经躺在道观,歇了有些时日。
他刚坐起来就听见一句。“醒了?”常玉转过头,师父正在身后为他煎药。
“师父?是您将我带回来的?”唐非尘看也没看他一眼,嗯了一声。
唐非尘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药,这让常玉有些心疑。毕竟他师父从不会这么严肃,再严肃也一定会说句话的,哪会像今日这般。“师父,发生什么事了么?”
唐非尘回神:“啊?不,没有。你安心养伤,什么也没有。”
常玉皱着眉下床,走到唐非尘身后。“师父,您带我回来时,可有见到唐非阳?”
谁知唐非尘站起来,气的从常玉身边挤过去。“又是那小子。成天张口闭口就是那小子,你真是——迟早气死我。”
常玉这才松一口气。看来这坏事不在唐非阳身上,能让师父如此严肃,怕是……“师父,我为何要吃药?我身上没有一处伤痕。”
唐非尘随口应道:“为师带你回来时,走得太快,让你着了凉。这才给你煎药。”
“哦,那便不用吃了。又死不了人。”
此话一出,唐非尘顿时火冒三丈,训斥声如雷贯耳:“死不了人?你可知你碰了什么?世间没有解药的毒,此时此刻,已经与你融为一体。医界大忌,毒不可与人融为一体。毒一旦与人融为一体,神仙下凡,也得耗上一月半年。更何况,你中之毒——世间无解。下毒之人更是残忍至极。扈家祖制毒药,沁脾白,本就毒性非常。若再加上落血蝙蝠的牙口毒液,莫要说神仙,哪怕你就是佛祖下凡,也得等死!你自己深受毒药侵蚀危在旦夕,却还满口都是那个活得好好的臭小子,你若是死了,怕也是活该!”气得甩袖走人。
常玉站在原地喃喃道:“沁脾白……师父,那我还有几日可活?”
唐非尘站在门前,叹气,“最多,不过五日。”
谁知常玉一听,顿时不淡定了:“师父,您可否带我去庸南?”唐非尘闭上眼睛,摇头,“我去不了庸南。为师早已,被庸南世代通缉,连面都露不得。更别提,带你去那鬼地方。”
常玉推门而出,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跑出道观。道观外有辆马车,他鞭策着马匹,嘴里念叨着:“五日,五日。快些,得再快些。”
第32章 风月迎火,大雨滂沱
深夜,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月牙高高的立在枝头,审视着尘土飞扬的人间。想说这本该安静的夜晚,究竟是谁如此无礼地将这秩序打乱?夜,寂静的连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