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当思-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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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时执笔被王爷看中,倒是造化。”
齐观南笑笑:“都是误会罢了,解释清楚就好。”
王昌明点头,“是,解释清楚就好了。”
等他出了宫,齐观南去了皇帝那里。
皇帝笑着问,“跟王昌明打交道的感觉怎么样?”
齐观南:“老狐狸,我玩不过。”
皇帝哈哈大笑,“你还小呢,所以说,你得要历练历练才行。”
而后道:“你这次的事情处理得不太像你,那个时良弼有什么特殊的,让你这般迅速的帮人?”
当然是怕迟则生变。时良弼太关键了,他怕出一点差错。
齐观南其实还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梦境的事情告诉皇帝。
之前是因为皇帝身子不好,梦里的事情又大多是不好的,但如今事事好像都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的,他便想告诉皇兄。
皇兄的性子倒是能接受奇奇怪怪的事情,但他还是怕皇兄病情不稳,到时候从那些坏的梦境里多思多想,耽误了病情的治愈,反倒是不美了。
他就想了想,道:“只是觉得此人是难得的踏实人,总比那些挂印而去的强。我就是想要告诉天下的人,咱们朝廷要的就是这般的官。”
皇帝倒是也没怀疑。那些只拿俸禄不办事的人太多了,便显得时良弼此人十分难得。
他道:“既然选了人家做头鸟,便要护着人家,免得他被世家的人害了,到时候反而是你的罪过。”
齐观南早就想好了,闻言颔首,“我心里有数。”
而后问皇帝,“我今日来见皇兄,是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皇帝:“哦?什么事情?”
齐观南:“王家怎么会给时良弼下帖子,他们是想要拉拢他吗?可他是个小官罢了,在这之前根本没有名声。又或者说,时良弼此人有什么过人的才能?或者是什么特殊的身世?”
皇帝诧异,“你做什么这么想?”
齐观南:“那还要怎么想?”
皇帝就低声道:“这次是赏花宴,是王昌明大儿子办的。他这大儿子没有官身,喜欢花草,作画作诗,倒是有些名声。”
齐观南:“我知道,他一直替王昌明结交大臣——”
皇帝:“哎呀呀!你这个脑子啊!我就直说了吧,他喜爱同男人睡觉。”
齐观南:“……”
皇帝:“那位时执笔我也见过,是个相貌好的,又生得秀气,是王家大郎喜欢的。”
齐观南整个人怔怔半响,“所以——”
皇帝拍拍他的背,“所以,也许王大郎还会以为你在跟他抢男人。”
齐观南:“……”
他皱眉,“简直是恶心至极。那王大郎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
皇帝:“谁说不是呢?”
他就从来不干这种事情。但是时人喜欢男人也是常见的事情,更不用遮掩,“王大郎只是邀请人去赴宴,也没有来得及做其他的,你也不能骂人家不是。”
齐观南叹息,“是,我也不能骂人家,他还什么都没有做。”
但梦境里,他应该是做了的。
齐观南越来越知晓,为什么一把刀为什么会开刃杀人了。
从时良弼这几日的经历他就能大概看出一个小官在天子脚下仍然会经历些什么。
好友妻子被抢,上门托付儿女,而后双双死去。
又被王大郎掳去被迫侮辱,成为别人眼里的传闻。
他当时碰见这些的时候,已然开刃了吗?
齐观南不得而知,这几日也没有再做梦。
他只是心思越来越重,然后在某一日看见阿萝抱着菖蒲哒哒哒朝着他跑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然能明白梦境里的自己为什么要让阿萝在那座花苑一般的地方生活了。
可能,外面的污秽太多,世上就该有这么一座花苑。
那是“他”对世人的绝望,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伸出手,一根指头点在跑来的阿萝额头上,笑着道:“阿萝,今日欢喜吗?”
折皦玉不明所以,还是点头道:“高兴的。”
她把菖蒲放到地上,用头在殿下的指头上磨了磨,而后坐过去挨着他,道:“我今日跟祖母吵架吵赢了。”
齐观南跟她说的时候很容易忘记烦恼,“她又欺负你了?”
折皦玉:“是啊,她接了傅家的表兄表姐回去,接了二十四个呢。我阿姐快气疯了,我就帮了她。”
齐观南:“如何帮的?”
折皦玉狡猾的道:“我说她在做恶毒的事情,神明在天看着呢。”
“她信佛,竟然直接信了。”
但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道:“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把这二十个人接回来选六个留下,其他的都准备送去青楼小倌里卖。”
“那里能卖个好价钱。”
她叹息,“好在我阿爹阿娘把他们救了下来,已经送去了我们家的庄子上。”
“殿下,我越来越知晓世上之人活着是多么不容易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在12点前
第35章 萧元礼来了(1) 三更
世上之人; 活着真是太难了。
折皦玉之前还没有这般深的感悟,但如今单单折老夫人要把那群她叫做表兄表姐的人卖去青楼和小倌阁,就让她遍体生寒。
她靠在殿下的身上,小声的道:“我知道那是很不好的地方; 世上根本就不应该有那种地方。”
齐观南轻声嗯了一句; “是; 不该有,但偏偏有了; 还人人谈之自若。”
折皦玉:“殿下; 我以后该怎么办啊。我之前根本没想过这些。我现在一想到这些就难受。”
齐观南沉默了许久,而后只道:“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拍拍小姑娘的脑袋; “一切有我,你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折皦玉却发愁,“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嘛,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齐观南就笑起来; “无论如何; 在我面前就是个孩子,我总比你大十岁。”
他一低头,见小姑娘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便笑了笑,故意压低了声音道:“阿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折皦玉小身板立马挺直了,整个眸子瞪大; “什么秘密?”
齐观南:“十年——给我十年; 这个天下总要平下来。”
折皦玉就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殿下——你这个语气; 就跟十五六岁的人差不多了。”
她想了想; 认真道:“殿下刚刚是在逗我高兴吗?”
齐观南就哈哈大笑起来,牵着她的手去东宫,“我带你去怀瑾那里,我还得干活呢。”
折皦玉叹息,“行叭。”
小太子正在读书,齐观南带着阿萝去的时候他刚刚才背完书,小脑袋一点一点,然后一转头,就看见皇叔跟阿萝站在门口,便立马不管不顾的冲出来,“皇叔!阿萝!”
他一手牵一个,站在两人身边好幸福啊。
小太子欢喜的问,“你们怎么来了?”
齐观南:“我要去看折子,阿萝就交给你了。”
小太子拍着胸脯保证,“皇叔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齐观南走了,折皦玉被逼着跟小太子一块读书。
晕头转向的回去,折家家里正乱着,根据小阿姐的传述,是阿爹把那群表兄姐们全都送走了,只留了两个下来。
折皦玉心里有些不舒服,“留了谁啊?”
折寰玉,“傅十一郎,傅十三娘。”
折皦玉立马就记起来了,“是那个朝着我笑,长得很妖冶的十一郎,还有那个十三娘,我记得,我跟太子殿下一块说话的时候她过来了。”
折寰玉就生气的道:“舅祖父死活要留下这两个不安分的!”
折皦玉此时倒是有其他的想法,弱弱道:“就舅祖父家里,如果安安分分的,也过不下去吧?”
这倒也是。折寰玉又生气起来,“算了,左右也不关我们的事情。”
但就是好生气哦。
然后问折皦玉,“你最近几天也气不顺,怎么今日突然高兴了?”
折皦玉笑嘻嘻的,“我进宫找殿下开解了。”
折寰玉就瞄了她一眼,“殿下说什么了你这么高兴?”
折皦玉:“秘密!”
折寰玉白她一眼出门了。
殿下那般稳重的人,跟个孩子能有什么秘密,估计又是哄阿萝玩呢。
……
七月末,几匹快马进了京都。
齐观南在那日急匆匆出了宫,终于见到了萧元礼。
两人初见的那一瞬间,齐观南却有一次故人重逢的感觉。
梦境和现在这一刻重合起来,他站在原地良久,而后突然笑了起来,“萧元礼老先生?”
萧元礼跪了下去:“安王爷。”
齐观南请了他去书房里面坐,给足了先生之礼。
萧元礼反而有些战战兢兢了。
两个月前,他为谢华戎在蜀州闹了一场,得罪了徐家,他本也有了准备后面的日子不好过,但还没过一天苦日子,安王的人就来了,摆明了态度要找他。
当时他还怀疑这是徐家的阴谋,但那人却拿了安王的私印,说有人跟安王举荐他,安王爷派他来接人。
萧元礼当时就决定要跟着走。
当然,私印也可能是假的,人也可能是假的,但他当时山穷水尽,突然出现了这么个人,他不可能不抓住。
于是一路往北走,刚开始还忐忑,但见此人带着他走的路都是官路,每天睡的也是驿站,便渐渐有了底。
他可能真的运气来了。
但等他真的进了曲陵,到了安王府,看见安王急匆匆回来时,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而后就是忐忑。
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安王如此图谋的。
……
齐观南神清气爽。他跟萧元礼 两个人谈了一晚上,整个人都兴奋得很。他自然知晓萧元礼是个能士,不然在梦里,他也不会那么信任萧元礼。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萧元礼竟然有这么大的才能。
真乃国士。这般的人为什么他和皇兄会不知道呢?
他们为什么不去京都呢?为什么不来曲陵呢?
萧元礼苦笑道:“华戎说,蜀州跟京都也没有什么区别,况且我们这种寒门,与其去京都,还不如就在蜀州,至少是自家的地盘,好歹有些乡情在。”
但谁知道,他们付诸一生的事情,竟然最后成了一把火。
齐观南突然问,“若是,我能帮你报仇的话,你愿意做太监吗?”
萧元礼一愣,而后大笑着道:“若是王爷愿意帮我,做个太监又何妨。若是王爷在蜀州,我必定是自己做了太监上前投奔。”
齐观南就想,那上辈子他是为什么来王府做太监的呢?
既然是如此的学识,身份,为什么甘愿在安王府做一个太监?
是因王德贵去世了吗?
齐观南其实早猜到了,王德贵应该是去世了。所以后面的梦里才没有他。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府里缺一个大太监,萧元礼就交了投名状。
他的心就有些沉闷起来。
那个梦里,到底有没有人是好结局的。
……
当晚,萧元礼住进了王府里最好的沧海院里,什么都用了最好的。
同一时间,王德贵突然受到了他家王爷的关心。
王德贵:“……”
天爷!他最近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怎么王爷一副想让他荣退的模样。
他左思右想,想到了昨日来的萧元礼,顿时嫉妒起来。
难道王爷想要这个人代替他吗?
隔日折皦玉来的时候,王德贵就开始在她面前说萧元礼的坏话,“如今咱们府里面多了个老先生,哎哟,可真是尊贵,住在沧海院呢。”
折皦玉:“那里面种的是竹子!他喜欢竹子吗?”
王德贵:“……”
哎,所以说,跟个小姑娘抱怨有什么用呢?
她根本就听不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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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盛光之下 一更半
折皦玉欢欢喜喜过来种花; 欢欢喜喜挖地。
王德贵抱怨一次不成闭了嘴,跟在她身后洒水撒种子,但心里的苦痛又没处可说,只好憋在心里。不过一会儿之后; 他又自己想明白了——听不懂正好; 听不懂他才能肆无忌惮的说嘛。
他继续说萧元礼。
“矜贵得很; 听闻是蜀州来的教书老先生,德高望重得很哩。”
但哪家的世家子是出去做教书先生的?必定是贫苦人家出身。
折皦玉却停了下来; 好奇道:“蜀州来的?”
王德贵:“是啊; 王爷特意请人去接的,说是有人举荐。”
举荐他来做什么?举荐他来替代自己么!
他早就知晓了!之前王爷就在皇宫里面选过太监!但他当时一点也不担心; 王爷根本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太监,结果也真没找到。
谁知道哪个天杀的竟然给王爷举荐了一位老先生!即便这位老先生替代不了他做太监的活计,但若是将府里的事情接过去管,那他王太监就要少一半多的权利。
他愤愤不平; “但他一个蜀州来的; 怕是不懂京都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的,折皦玉就想到了萧公公。她忐忑的问,“那位老先生叫什么名字啊?”
王德贵:“萧。”
折皦玉手里的小花花就掉在了地上。她喃喃道:“萧?”
她抬起头; 正要再继续问问,就见院子里转角处殿下和一位酷似萧公公的人走了出来。
之所以说酷似,是因为他跟萧公公很是不同。他在笑。
他穿着直缀宽袖常袍,整个人洋溢着一股温和跟博文; 像极了一位贤者。他的脸上没有绷着; 眉间眼里虽然有阴郁; 但没有上辈子那种戾气。
上辈子; 折皦玉一看见他就害怕; 便是他眸子里的戾气太重,让人不敢靠近。
而此刻,他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文士,一举一动皆是睿智,而不是太监的阴柔。
折皦玉抿唇,想认,却又不敢认。
倒是萧元礼看见了她,问了一句,齐观南便笑着道:“是折思之将军的二女儿,唤做阿萝。她极爱花草,便来我这里帮着种花。”
萧元礼刚刚到曲陵,还不知道折皦玉如今被传得跟神仙座下的童子一般,只从安王的语气中听得出他是爱重这个小姑娘的,于是一笑,“看得出来她极为喜爱花草。”
不过,不知怎么的,他一见到这个小姑娘就觉得欢喜,便朝着呆呆看向他的小姑娘喊了一句,“阿萝姑娘。”
折皦玉连忙跑了过去,但还是不敢靠近他,习惯性的躲在殿下的袖子底下,然后悄悄的看他一眼,在看一眼,这才小声道:“先生叫我阿萝就好了。”
她已经认清楚了,这就是萧公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萧公公不是公公了,而是萧先生。
萧元礼笑盈盈的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块玉佩,那是他一直戴着的,是他从蜀州唯一带来的东西了,“第一次见面,也没备上什么礼,便将这块玉佩送给你吧。”
折皦玉吃惊的张大嘴巴。
她记得这块玉佩。这是萧公公最珍贵的东西,他也不佩戴在身上,只放在盒子里,从不拿出来。她知道此事还是因为后来有一次萧公公病了,大夫说他可能要死,他沉默许久,就把这块玉佩拿出来埋在了她种的竹林之下。
折皦玉记得他说,“无人赏高节,徒自抱贞心,该葬竹林。”
她就迟疑不决,这般重要的玉佩,为什么这辈子一见面就会给她呢?
萧元礼见她纠结的站在那里,便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