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簪-第5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吕太白闭了闭眼,雍怀忠脸上那种夸张的哀戚也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定的严肃。
在这短暂的安静里,谁也没有注意到,主位的顾安南忽然身体一震!
他戾气森然的眼唰然抬起,警惕地打量起四周,就好似有另一个灵魂突然上了他的身!他壳子里换了魂魄,却并未声张,只是微微眯眼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五岁的流浪儿童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十三岁刚刚进入黑市的少年顾十三。
青涩又狠厉,嗜杀而果决。
半晌,吕太白声音嘶哑地开了口:“……牧公。”这是他进门以来第一次用了尊称:“你怎么想?我想听你亲自说。”
主座上的顾安南几不可察地舔了舔下唇,他充满戒备的眼睛动了动,意识到这个“牧公”应该是在叫自己。
想什么?
关于什么事?
已经悄然变成黑市少年的顾安南明白了,这应该是某场见不得光的交易。在场还有道士?难道又是利用宗|教进行避税?
这些个世家富户,明明富得流油,他们家灶房里的耗子都比老百姓肥,却连点税钱都不肯交!他奶奶的,抠到指头缝里了!
“我怎么想不重要,”少年顾十三翘起二郎腿,拈起桌上的一颗琥珀核桃丢进嘴里,咬得嘎嘣脆:“得看道长愿意接多少,只要他接得下,我没问题。”
他这套动作行云流水,暮芸瞧了他一眼。
“嗯?哦哦,”何三心说这狗东西的脑子又不知道岔到哪去了,赶紧说道:“如今顾军里确实是我在管账——两位英雄放心,甭管是出多少钱多少地,咱们牧公全都吃得下!”
顾十三一侧头看到暮芸,整个人呼吸一窒,琥珀核桃不知怎地呛在嗓子眼里,好不容易惊天动地地咳了出来,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打嗝。
妈耶!
这是谁家的俊俏小娘子?!
她怎么坐我旁边?难道是乌衔纸的新人?噢噢噢噢她的手也在桌子上!要是碰上了我躲还是不躲?噢噢噢噢她给我拍背!
“好。”吕太白落寞地垂下眼,听了顾安南的回答,他认命了,慢慢地从袍袖里拿出一枚小小的印信放在桌上,轻声道:“何三道长说得不错,如今宁州已经过不下去,我交给牧公便是了。”
暮芸一边给顾十三拍背,一边点了个头:“你放心。”
吕太白看她。
“你将宁州管得很好,楚淮打来之前,宁州的老百姓没有在乱世里流离失所,也没有挨过一天饿,这都是你的功劳。”她一句话说红了吕太白的眼:“吕先生先去北院住几天,之后我会同牧公商量,宁州的军防我们接手,但民政仍由你来管。”
吕太白忍着鼻子的酸缓缓点了点头,对着暮芸躬身一揖到底。虽然也是造反势力之一,但吕太白没有哪怕一天真的把自己看做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土皇帝。
他能力有限,只想在乱世里守一方净土。这是他没有名分的老师教给他的道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那我也!”雍怀忠沉声起身,喘着粗气就是说不出那句话:“我的雍州!”
“首先,雍州以前是大荆朝廷的,以后是有能者居之——反正从来就不是你的。”暮芸一把扣住顾十三手腕,拉了一把没拉动,又拉了一把,对方僵硬得活似个俊美的大人偶一样,直手直脚地站了起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顾军只为自己的土地出兵。”暮芸看了一眼雍怀忠,似笑非笑道:“我给你半个下午考虑——要是到了明天早上你还没给结论,那你就自己回去守城吧。何道长,送客。”
“等等!”雍怀忠一声大喝喊住了她,急得几乎磕巴起来:“难道雍州百姓的死活你就不管了?!”
暮芸失笑。
何三叹了口气解释道:“雍首领还是没听明白——我们主母的意思是,你要是同意和平移交雍州,我们就和平接管;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杀了你再接管——你明天早上要做出的决定,从来就不是雍州百姓的生死。”
他缓过一口气,用怜悯又讽刺的语气微笑道:“而是你自己的性命呀。”
暮芸赞赏地看了何三一眼:“好好招待。”
何三躬身称是。
顾暮二人走进后园回廊,空气登时为之一新。此时正是午后,一日之中光线最温馨明亮的时候,整个后园挂满了红灯笼,映着亮晶晶的新雪格外好看。隔着几道院墙都能听见隔壁一屋子小孩的笑闹声——好像是在打雪仗,吵吵嚷嚷热闹极了。
一切都是崭新的,可爱的——
除了青春期涩得要命的黑色会少年。
“喂,”顾十三忽然用力一推她的肩膀,掌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不容置疑地将她逼到漆红柱上靠着:“美人计是吧?”
他轩昂的眉微微一挑,薄唇抿得就像一片刀,将人逼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地方,初入黑dao的少年野得要命,有种青涩的狠厉与危险:“说——是哪个杂碎派你来的?”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黑|道少年顾十三:“喂。”
暮芸:“第一,我不叫……对不起我没控制住。”(捂嘴鞠躬。jpg)
第74章 聊赠一枝春(六)
暮芸的身量比他娇小太多; 这么被逼到角落的时候,看起来就像只炸了毛的小兔子。
顾十三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流连而过,明明没怎么用力; 那被自己抓着的手腕却泛起了点点红痕,活似在勾着人继续对她做点什么;他略显狼狈地移开眼; 却又不自主地看向了饱满水润的唇。
娇嫩的,柔软的; 还泛着春日樱花一样的嫩粉色。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对方灵巧的小舌探出一个尖,为本就饱满的樱唇填上了一抹要命的水光。
顾十三下腹一紧。
‘干什么?!’他在心里疯狂骂自己:‘乌衔纸自有规矩,你在这玩什么不要脸的花样?!’
但他就是不想松。
真是邪了门了; 大荆男子十二岁便可订亲; 裴七爷给自己找过多少美色?他别说想碰,离得近点都嫌脂粉气打鼻子!
“嗯?”他鼻尖动了动; 一不小心把想的事情说了出来:“你身上是什么香?”
怀里的少女挣动未果,然而更让他有种将她紧紧捉住的yu wang;待她发现挣脱不得,便小狗似的两爪扒在他胳膊上; 无奈笑道:“是皂角。”
“咱俩一样。”她好笑地贴过去,在他衣襟上嗅了嗅,精致的眼里满是促狭:“我身上……都是你的味道呀。”
黑dao少年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被烫到了似地松开手; 先头被困住的人却不干了; 反过来将他压在柱子上——
她劲力弱得像只猫; 但顾十三不知怎地就是没有力气反抗;这一下强弱易势,而新的掠夺方作为成年人; 显然没有那么好对付。
“世上还没有谁敢指派我; 我是自己来的。”暮芸已经看出来了; 这厮现在八成以为自己是刚进长安黑市的时候,还不认识她。暮芸故作委屈:“你忘了?你还欠我债呢!”
她两只手都按在他胸膛上,感受着衣襟下柔韧结实的触感,心说你十二三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哪有现在好摸?
啊,要是能扒开摸摸就更好了。
顾十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吃了豆腐,他羞臊得活似被艳鬼缠住的少年郎,红着脸往后躲:“胡,胡说!我从不欠债!”
“你小不点点的时候,我从人牙子手里将你买下来了。”暮芸一本正经地胡编:“你还争着要做童养相公。”
“什么?!”
顾十三大惊失色,然后记忆里忽然多出十分奇诡的一段,嘴里还留着一点甜……他奶奶的,别不是真的吧!
“相公,”怀中人像个小妖精似地靠过来,四下警惕地看看,小小声地踮着脚在他耳边道:“我等你成年好久啦!”
顾十三脑子热得快要昏过去,他疯狂地往身后的柱子上帖,生怕自己下半身的异常唐突到她:“成,成成年有什么好等的,你往后点!”
“就不,”她顺手勾起自己身后的一缕头发,掐着末端去瘙他耳后,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委屈道:“好不容易养大了,还不让吃?”
顾十三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被她发梢扫过的地方,理智在疯狂骂娘,什么童养相公这不扯淡吗?但还有另一种强烈到快要将他冲破的东西在竭尽全力地撕扯着他,想将他带到更深的漩涡里去。
他根本不敢想她要怎么“吃”。
暮芸抱着他腰不肯放,嘟嘟囔囔:“足足等了好几……”刻钟呢。
“咱俩一直分房睡,你的属下都以为我失宠了,对我特别不好,不给饭吃,不给衣穿。”她开始睁眼说胡话,活像个专业调戏小媳妇的:“刚才在堂上你都瞧见了吧!他们还敢对我大声说话!”
黑|道少年顾十三的脑子已经糊成了一团,根本想不起刚才他还认定那是一场“地下交易”。一听眼前人被欺负了,他连自己的立场都没搞清楚就要去和人家拼命。
“你让他们住北院,我听见了。”他在腰上摸了半天,只摸到一个不太认识的大黑刀(宙沉),他舌头顶了顶腮,目光一黯:“你在这等着。”
“嗳嗳,不用这么麻烦,还有个更简单的解决办法。”暮芸逗他逗得简直上瘾,悄悄将宙沉解下来扔到雪堆里,发出噗叽一声。她悄声道:“相公,卧房在西边!”
一刻钟后。
纯情黑色会少年顾某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进这个屋里来的,浑浑噩噩地就被推到了拔步床|上,被按在了软软糯糯的被子堆里。
呼地被按进去的时候,被子里散出了暖暖和和的皂角香气……
啊,他们的味道什么的。
‘我完了,’顾十三麻木地想:‘我完全被她吃定了。’
暮芸一下扑在了他旁边,和他一个正面一个背面地躺在被子堆里。她侧头看他,发现顾安南的目光真的和他十几岁的时候一样清澈干净,那里面还没来得及留下她带来的伤痕,于她而言,竟显得如此可贵。
可惜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
她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刀,其实也没什么误会可言,为了她哥留下来的江山基业,再来一次,暮芸还是会那么做。
顾安南右边颈侧,凶戾的刺青肆意蔓延,而这看似凶狠的标记,其实不过是为了掩盖下面成片的烧伤罢了。
暮芸伸出指尖想碰碰他的伤,却被他躲过去了。顾十三翻身侧对着她,苦恼又疑惑地质问道:“不对吧,如果是童养相公,你怎么会放我加入乌衔纸?”
“不小心弄丢了。”暮芸鼻子一酸,半是玩笑半认真:“这次我不会放开你了。”她补充道:“真的。”
顾十三:“……”
他看出她眼底的水雾要聚集成滴,那股和理智对抗的欲念终于破茧而出,裹挟着他的全部意志,驱使着他在她泪水凋落之前,扶着对方的脸颊吻了上去。
她下意识一躲,却没躲过,颈后的大掌不容置疑地将她向前送。暮芸余光里看见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和颈项,这厮明明还在不好意思,可唇畔的掠夺却依然凶狠得毫无章法,只一味地想要攻城掠地。
……这牲口。
咬疼她啦。
一开始暮芸因为内疚和心疼,还仰头乖乖承受着,后来越来越不对——
怎么还没完了?!
被按在床头,被按在被角,被抱在怀里,她趁着喘息的空隙想要逃下拔步床,却又被勾着腰带回去开始更为凶狠的一轮。
……只能说顾十三同学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
她的肌肤被揉成了诱人的粉红色,额头上散出了细细的汗珠。
感受到揉在腰间的手,刚才还得意洋洋撩个没完的暮芸终于知道害怕了:“唔,你放开……现在还不能!”
“合法夫妻,怎么不行?”她被他抱着正面骑在腿上,顾十三食髓知味地仰头索吻,炽热的呼吸贴住她玉白的脖颈,声音沙哑而低沉:“我好想。”
暮芸:“……”糟了被自己坑了:“嗯,现在外面是白天呀!大白天的不行!”
顾十三眼角一睨:“落日了。”
“那那那也,你听我说,这事得讲究个风度条件,得占卜吉日,行六爻卜卦,哎呀反正!”她吓得像个被揉炸了毛的兔子,挣动着要从他身上下来:“反正现在不行!”
顾十三显然很不情愿,但他听乌衔纸里那些成了婚的狗东西说过,这种事一定要尊重媳妇,不然以后生活不幸福的!
“那最后一次?”他盯着她微微红肿的唇角,目光如有实质:“然后我们去吃饭。”
啊,最后一次,然后吃饭。
充满好商好量的意味呐。
她俯身含住他唇角,顾十三几乎是在被她碰到的那个瞬间就情动了。她主动靠过来的刺|激实在太过强烈,全身血液近乎逆流——
然后,就将最后一点药劲,提前冲破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顾安南!这都不冲!传下去,大帅不行!
第75章 聊赠一枝春(七)
彻底恢复正常的顾大帅唰然睁开眼——
一睁眼就看到了骑在自己身上的娇客; 他的眼清明森然,然而里面的戾气还没来得及成形,就已先被唇畔的柔软模糊掉了。
‘妈的; ’他简直恨自己:‘完全生不出气。’
暮芸的手感到对方猛然一僵,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而后又慢慢地放松下来,原本揉在她腰间的手很小心地挪开; 与她保持着一点礼貌的距离。
什么都不必说,她就知道,这是顾安南真的醒了。
“亲爱的牧公,”暮芸垂眼遮住了眼中的失落; 转而微笑道:“欢迎回家。”
顾安南在某些方面确实很流氓; 他大腿一抬,将怀中人往上颠了颠; 惹得她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不得不环住他颈项。
“干什么这副表情?”成熟版本的牧公回了笼,每个表情都像是成年男人的刻意勾引:“顾十三就这么招你喜欢啊。”
暮芸秀丽的眉峰一挑; 自然而然地站起身,抬手优雅地将散落的鬓发拂到而后,睨他一眼道:“顾十三是我童养相公; 牧公你不过是个……同僚。”
顾安南袍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什么都没握住; 只好又放开。
“是上司。”他假做不在意地向后仰倒; 用手肘撑着身体,不动声色地等着生理反应消退;新任牧公当然还保留着“顾五岁”和“顾十三”的记忆; 但他实在没脸回想; 只好捡了个稍微正经点的事情开口:
“雍怀忠那孙子还真敢来——你做得对; 让他打哪来的还滚哪去!楚淮手里如今都是残兵,也没空占地盘,不会动手杀人的。”
暮芸没接他的话。
顾大帅是个荤素不忌的臭流氓,哪有一调戏就脸红的顾十三好玩?
她自己倒了盏凉茶喝,好端端的顾十三一下就“没了”,暮芸很有点不高兴:“顾安南,我不明白。”
拔步床上的男人坐起来,像头刚刚睡了个好觉的大猫,懒洋洋地拄着下巴看她。
“现在我就在这,你活着,我也活着;你需要我帮忙打江山,我也需要你助我回洛阳。”茶盏在桌上发出叮地一声响,落日余晖灿烂地泼进房间里,将她浅金色的裙摆染得烈火一般张扬:“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
她站在炽烈的光线里,他坐在黯淡的角落中,明明暗暗的光线将世界切割成天堑般的两段,阻隔了男人眼底深处的暗潮涌动。
暮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有些落寞地问:“白溪音。”顾安南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刻意的“不在意”:“喜欢他那样的?”
暮芸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