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拐个小竹马-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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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天地苍茫,周遭厮杀不休,施微终于看清了对他的情谊无关总角之交,只是那时,她已没机会说。
“知道了,嘴碎。”施微从思绪里回到现实,“你手上伤怎么样啊?”
季梵直起身故意道:“疼死了,你个没良心的。”
“我怎么没良心了?你和沈若堂的私人恩怨关我何事啊,亏我还好心帮你擦药。”
季梵欲开口辩解,想了想还是把口头的话压下去了,这个麻烦精,他可不想说是为了她。
施微狡黠默喜,以前怎么没发觉看人吃瘪还挺有意思。
手中的雪球被太阳照的舒服了,直往施微怀里钻。自从她回来,为了弥补前世对它的‘亏欠’,每天大鱼大肉伺候,肚皮撑得圆滚滚。
两人一猫立在暖阳中。
午后施微缠着施晦然在书房下棋。
施微自小不喜女红,幼年在集思堂听学时,见到过两位先生下棋,回去便缠着施晦然要学,施晦然满眼满心都是这个女儿,自小可以说是捧在蜜里长大,听到要学棋二话不说立马教了她几天。
喜欢归喜欢,但论棋艺,施微可谁都赢不了。
但此时她目光一定,抬手一落,手中白子就把施晦然的后路断了个干干净净。
“爹,你输了。”施微得意地浅笑。
施晦然一脸震惊,他本来打算故意输一局,逗逗施微开心,没曾想连对面的棋路都没看清就稀里糊涂地输了。
“微儿,你这是背着为父和哪位高人偷偷学了,怎地如今这般厉害了。”
施微挽袖收走棋子,“所谓熟能生巧嘛。”
熟能生巧,前世她被囚东宫的日日夜夜还好有一盘棋消遣,她就那样一个人对着棋盘,从早摆到晚,有时候仿佛对面与她对弈之人是施晦然,有是又好像是季梵。
她就那样听窗外秋声一点一点浸着寒夜,可对面棋子不动,如何都不动。
施微悠长的思绪直到观风走进来才被打断。
观风走到跟前行李,把一封邀帖放在桌案上道:“老爷,姑娘。方才太师府谢大姑娘的女使绿砚送了封邀帖,谢家明日在东郊围场办击鞠会呢。”
击鞠会。
施微方才得笑意瞬间收敛殆尽。
她一辈子都记得前世这场击鞠会。
前世有惊无险逃过一劫,可这个想害她之人,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太师府的嫡女谢菱,前世的太子侧妃,自己在狱中饱受折磨,皆是拜她所赐。
都道恶人一贯同敝相济,施微心中冷笑,这话不假。
前世谢菱非要嫁给李昀,李昀虽然喜欢她。但谢家说到底只是个高官闲职,他看不上。
他的目标是施家,谢菱看在眼里,渐渐对施微心生仇怨。
加之前世施微在琼春宴对了出色的一首诗,过后京城人人都在传施微将会是将来的太子妃,谢菱于是心生歹意在击鞠会故意激施微上场,在她的马上动了手脚。
施微现在想起心里还是惊恐,烈马脱缰在广阔场地中肆无忌惮的狂奔,马蹄发疯般高扬,那一刻仿佛一切静止,她吓得失声。
好在那一瞬间季梵纵马接住了她。
可尽管如此她往后几天夜里都在睡梦中惊醒。
前世她在狱中和谢菱对峙,谢菱亲口承认马是她动的手脚,只可惜命大让她逃过一劫。
后来谢菱承认施家那些莫须有得罪名,也是她出的主意。
可笑,一世都活在被人算计之中。
触及狱中寒冷的铁门那般俱寒阵阵涌上施微心头,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棋盘。
恍惚间手指微抖,方才握在手中的黑白棋子落了满地。
施晦然知道她骑术不精,跟别说上马击鞠了,观察到施微的反应,猜测她对击鞠会不感兴趣。
他拿起邀帖看了看,摇了摇头对施微道:“要我说啊,马上击鞠哪有棋盘对弈有意思,不去也罢,壹楼出了道新菜叫翡翠虾环,明日爹带你去尝尝。”
观风捡起散落在地的棋子,施微回过神,又把棋子放回到棋盘上,缓缓道:“爹,既然是谢大姑娘相邀,那自然是要去的,我就去看看,也当开开眼界。”
对谢菱,她不会心慈手软,这些账,她要一笔一笔还回去。
片刻,她从前世的不堪记忆里抽身,“观风,过会儿如是江世子来了,就让他在前院等我。”
第七章
▍为了自己也要在不平中讨一个公道
长临侯世子江子羡,为人热情天真,豪爽仗义,乃是金陵城有名的小纨绔。
这位江世子从前在集思堂听学时就是个最顽劣的,上树抓鸟斗蛐蛐儿没有他没干过的。
几位老先生课上要和施微辩论斗法,课下又被江子羡气的吹胡子瞪眼,连季梵有时也被这两人带着乱跑,倒是赵衿衿是个老实的,总得先生夸赞。
因为幼年同在一处听学,他们四个人自小相熟。
要说这集思堂,乃是先帝年间金陵城最出名的一所书院。
集天下名士之思,立大景百年之固,故先帝御赐集思堂此名。
并特设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家的子女都可进这座学堂听学,得如此圣誉,集思堂一时盛名在外。
只可惜这盛名未能一直传承,到永仪帝继位,两年前突然下旨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资历进学堂就读,这座学堂一时间成了皇家书院,普通官家子女也只能望尘莫及。
施微刚走到前院,就望见江子羡急促地跑进府。
来人神采俊逸,手中一把天青色折扇微开,身着雪色长袍外罩一件绣金丝边的襟袄,远看倒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派头。
但煞风景的是来人风风火火,神色慌张,腰间别的墨色玉佩被撞击的啷当作响,细看颇像个闯了祸的孩童。
施微记得上一世江子羡被他爹逼着在府上听先生讲学,他便几次出逃来她府上躲着。
果不其然,江子羡一进院门就大口喘气道:“施微,我来你府上躲躲,你是不知道我爹啊,请了些先生来府上整日给我吟诗讲学。
还逼着我卯时就要起,今日我偷溜出来,我爹正满大街派人寻我呢,上回我躲在季乘溪府上,就被我家小厮找着了,这回应该找不到。”
这是施微这么多年来又一次见到江子羡,已经记不清前世最后一次见是何时了。
后来她只听说长临侯江奕被当做施家余党一同处置,江子羡为了替父报仇投身起义军,结局令人唏嘘,这支起义军不久就被尽数歼灭。
曾经最风光耀眼的江小世子最后死在战场上。
还好如今他们每个人都还鲜活的存在。
“哦对了,上次我说邀请你们到我府上看我新得的一对蛐蛐儿,最近我爹不是老要我听学吗,找不到机会,下次我把它们带过来让你们品鉴一番。”
江子羡猛灌了几口水,还心心念念不忘玩乐。
“好啊,你得空带过来。”施微话锋一转,“子羡,你收到谢府击鞠会的邀帖了吗?”
江子羡点头道:“收到了啊,反正明日我是一定要去的。”
“听闻你近日在驯马司买了一匹马?”
施微记得前世那场击鞠会,江子羡还牵过这匹马上场。
江子羡半张开的折扇一合,有些吃惊道:“你是如何得知的?我前日刚在驯马司挑的一匹良驹,谁也没告知啊,恰巧谢府又送了邀帖,正打算明日牵去给你们一睹风采。”
施微只能笑道:“你江世子风流倜傥,名动京城,高调买匹马,肯定都传遍了啊。”
江子羡被哄的一愣一愣的,正快活地把玩手中的折扇,“那倒也是,虽说驯马司新来的这批马形态相似,但我千挑万选肯定是最佳的。”
击鞠会一贯用的马也是从训马司借过来的。
她不知道谢菱到底在哪一步做了手脚,前世受了惊吓事后也没仔细查,纵使要查痕迹也怕早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施微心中愤然,面对前世的仇人又一次要害她,这次她可要和谢菱斗到底。
“子羡,明日我上场时,可否借你这匹马一用,此等良驹若助我拔得头筹,到时候我请你去壹楼吃酒。”施微笑道。
江子羡爽快应下,“自然行!明日我把马牵到西侧围栏处等你。”
东郊围场每年举行初春击鞠会已是大景开国以来的娱乐风俗,邀请的是金陵城一些官家子女前来游玩观赏,由几家勋贵人家每年轮着办,今年便轮到谢家主办。
施微今日特地拉着季梵早来了些,前世路过东郊围场的必经之路知雀街发生了流民生事的动乱,那时坐在马车里差点人仰马翻,耽误了好一会儿才到。
如今避开了那场动乱倒是早早地来到东郊围场。
他们刚到便看见赵衿衿也刚下马车,她喜静,原本寻常这种场合她是不愿来的,可想到施微要来,还是应邀来了。
场中分男女落座,东边为男席,西边为女席。
“上场当心点,我过去了。”季梵示意要去东边落座。
施微点头道:“快去吧。”
由于来得早,会场这会儿还没什么人来,她就在西侧门转悠,几个小厮正在负责打理今日要用到的马,她的目光落在队伍里最后那匹马身上。
那匹马矫健强壮,纵使形态相同,施微一眼就认出了就是前世使她差点坠马的那匹马。
昨日她放心不下,还是同江子羡借了马。
现在一想,全明白了。
谢菱假意把这匹马放在第一个,谦让着让她先选,她还以为谢菱是出于好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现在一想真是果然好手段。
谢府的马车到了,跟着谢菱一同下车的还有赵兰佳,她一向巴结谢菱,事事都要吹捧一番,施微见状心底冷笑,上一世赵府落魄,也没见身居高位的谢菱拉赵家一把。
谢菱果真是把装腔作势学到极致,温声细语道:“施微妹妹来的真早,方才路上我就在想,我愚笨不擅击鞠,还得请妹妹指教一番了。”
矫情饰诈。
施微强忍着愤意与她应和。
赵兰佳心直口快,被人当棋子四处树敌也不知,她一阵明里暗里嘲讽:“谢菱姐姐粉妆玉琢又才艺卓绝,旁人才疏鄙吝,左右不过是虚有其表,何及你半分,谢菱姐姐又何必对旁人自谦。”
谢菱嘴上斥责赵兰佳无礼,实则脸上笑意不减。
施微别过头也不恼,她经历生死,如此尖酸之言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如同跳梁小丑。
倒是站在旁边的赵衿衿,一改往日的细声细语,“二妹如此口轻舌薄,难免太过失礼,细想也不过应了你方才所言,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语出旁人皆是诧异,都道赵家大姑娘是个没脾气的,今日之言却不同往日所见。
施微第一次见她如此这般,往日赵衿衿低声下气毫无怨言,今日此言居然是为了她。
赵兰佳双眼狠狠盯着赵衿衿,如何也没想到平日在府上里暗弱无断的姐姐,今日能三言两语让自己下不来台。
“都是相熟之人,大家玩笑几句罢了,衿衿妹妹莫要放在心上才是啊,瞧着人差不多来了,我们落座吧。”谢菱出来解围。
言罢拉着愤愤不平的赵兰佳走了。
赵衿衿道:“她出言如此讥讽,我竟觉得比冲着我来更不好受。”
说完这番话,赵衿衿又觉得稍有不妥,施微看着她为难的神色,拉过她的手道:“谢谢你衿衿,你并没有说错,人活一口气,日后不光是为了我,为了自己也要在不平中讨一个公道。”
江子羡也牵着马来了,挥手向远处的施微和赵衿衿示意。
待走近江子羡朝她们道:“真对不住啊,耽误了时间,我这才溜出来,你们两个都要上场吗?我觉得吧,那些人肯定不如你们。”
赵衿衿浅笑:“打趣我,我哪里会这些啊,今日是来看微微的。”
施微打量着他这匹马,放到方才那批马里还真一时认不出,也就只有江小世子人傻钱多,卖马的吹嘘几句千里良驹就把他唬的团团转。
施微点头夸赞道:“子羡,你这马瞧着强健逸尘,定能逐风追日,在场上一马当先啊。”
江子羡拍手即和,“还是你有眼光,同我一样慧眼如炬啊。
我爹却道俗马一匹,非说我让人给骗了,现在看来,是他不懂啊。”
施微和赵衿衿两人忍俊不禁。
“好啦,马给你送到了,此处是女席,多有不便,我走了啊。”
他正要走之时目光扫到旁边那群供上场的马,不屑地看了一眼道:“不过你们可得帮我看好,别让那群狸猫之辈,以假乱真了我这山中猛虎。”
因赵衿衿不上场,施微嘱咐她在此处帮忙看着马。
按照每年的旧俗,击鞠会开始之前,场上还要舞一曲迎春舞。
施微返回席中,正如所料谢菱看着身旁空位朝她招手示意,施微如她所愿与她侧身同坐。
谢菱为她斟了一杯温茶,用丝帕掩着口细声细语对她道:“施微妹妹,围栏旁的第一匹马,模样着实不凡,你我二人为一队,我同其他姐妹都不如你精于击鞠,妹妹用那匹马定能如虎添翼,赢了敌队。”
虽说施微也对击鞠不精,但前世因为谢菱的这番话对她这般吹捧,她心中喜悦,还暗暗还道谢菱心善,转头便答应了。
如今再听到这番话,心中涌起一阵恶寒,她强忍着不适装作答应了。
只是这些诡计她早已识破,害人者必害己。
施微镇定自若端起方才谢菱给她斟满的茶盏,趁着她不留神之时故意撞翻茶盏,茶水洒了谢菱一身。
“啊!”谢菱惊起,滚烫的茶水全数泼到衣裙上,谢菱叫出了声,目光看着施微时一改表面上的温和,眼神寒光毕露。
谢菱的女使急忙用手帕帮忙擦着衣物。
施微却装作无辜的慌张道:“都怪我一时看得入了神,姐姐没被烫到吧,都怪我……”
谢菱平复下来,故作镇定强压着怒火,“无碍。”
看着迎春舞还没完,谢菱起身退席,“你也并非故意,我去后场整理一番就来。”
▍作者有话说:
击鞠,也叫马球,古代一种骑马打球的运动。
第八章
▍前方即是春光灿烂,有心中之人一起同行
看着差不多快开始了,谢菱还未回来,施微离席走到候场区,看见其他人也陆续离席过来选马准备。
她抢先众人一步牵过谢菱方才指定她选的那匹马,因怕被后面的人误选,她把这匹马牵至远离马群的后方。
苏家的二姑娘苏玥一边挽衣袖一边看到施微牵着马往后走,又旁边的赵衿衿也牵着一匹马,打趣道:“施微姐姐,断断没有一人占着两匹马的道理呀。”
苏玥年纪小,天真烂漫。
“玥儿误会了,可不是我一人独占,谢菱姐姐方才嘱咐我让我给她挑一匹马。”
施微看着人都过来了,趁着谢菱还未回来,示意着大家尽快选好马匹,“约莫是要开始了,大家都准备的如何了。”
言罢施微拿上球杖,接过赵衿衿手中的马辔,翻身上了马。
前世烈马飞驰的场景在脑海略过传来阵阵不适,施微强忍着由心底散发的恐惧,让自己抬头目视前方。
谢菱姗姗来迟,看着大家都选完马了不免有些诧异。
施微看着她走过来,冲她笑道:“谢菱姐姐,你给我挑的这匹马瞧着可真好。”
谢菱方才赶过来还在想施微今日实在不对劲,现下看到她还是像往常般毫无心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便又假意同施微客气了一番道:“那就靠你了。”
两边都要上场了,谢菱看着后方还剩一匹马,想也没想立马扯过马辔上了马。
迎春舞毕,击鞠正式开始。
谢菱趁着对方的空隙一马当先现夺过对方的球,席间一阵叫好声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