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契约-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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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巡还在沉默,历晟敛下了眼中的暴虐,温声道:“你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不解除契约行吗,你现在生着病,还不能回到海里。”
朔巡突然低笑了一声,抬起眼,与历晟四目相对。
“历晟,我承认,无论是哪一世,你身上有让我心动的地方,你理性,英俊,有权有势,也很会宠人,是个很理想的情人,”朔巡说,语气坦诚的得让历晟心里忽然警铃大作,却已无法撤退。
朔巡继续说:“但遗憾的是,如果没有上一世,你的那一枪现在穿透的应该是我的心脏。纠缠了那么久,我已经很累了,朔白走了,倒也意外的轻松起来……你别这么惊讶,人总要向前看吧。这几个月我也开始想明白了,死都不怕生又有什么好怕的。你说我生病了,万一离开你我就能自愈了呢。”
朔巡很少一口气说出这么一长段话,说话的时候气息和心跳没有丝毫凌乱,碧蓝的眼睛里甚至还有一些像希望的东西在闪着光。
这些光像一把利刃,反反复复地在历晟的脑子里进出,鲜血淋漓。
在朔巡歇斯底里要他放手的时候,在他对他漠视冷淡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清晰的意识到,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这个人了。
他何止是留不住。
这一击把他仅有的那么点幻想都击碎了,他的阿巡已经彻底的转身,把他们所有的爱恨纠葛都放下了,然而他还在原地。
现在他再不放手,这个被他深爱的人就要被彻底毁了。
历晟的手颤抖起来,他起身试图拉起朔巡,却怎么都没有成功,双手和心脏一起麻木的什么都握不住。
他听见自己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朔巡望着他,眼里有一丝近乎于期待的情绪。
历晟想起顾璟那一句“好聚好散”,说:“那我走了,过几天就来和你解除契约。”
朔巡难得如他愿的柔和了眉眼,轻声嗯了一声,淡色的唇紧抿着。
历晟想吻一下那唇瓣,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好好照顾自己。”他说。
朔巡点了点头。
历晟靠在走廊上抽了一支烟,他觉得这样说实在是太怪异了,但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跪地求饶如果有用的话,他说不定也会去做。
但,算了,好聚好散,也许自己的葬礼朔巡还会来参加。
他的阿巡应该活得比谁都好。
历晟按灭了烟头,仰起脖颈抹了抹眼眶,一旁赶来的林歌讪讪低下了头。
“大少爷,香港那边来人了。”
“走吧。”
历晟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病房门。
那一眼在许多年林歌的记忆里,都历历在目。
那是如此的不舍。
林歌从来不曾想象过,这个一贯强悍的男人也会有溃不成兵的时候。他路过病房小窗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里面,朔巡迎光站着,只留下一个漆黑的背影。
……他是故意把身后留给一个人的。
林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想要看仔细一点,却被历晟拎着领子拖走了。
“剩下这个月照顾好他。”
三月份大地回暖的时候,历晟和朔巡解除了契约。
解除契约那一天,历晟碰巧穿了件黑色的风衣,和朔巡白色高领十分相配。
……也不是生离死别,只是再无关系而已。
历晟想,看着朔巡安安静静的收拾着行李,阳光在他的身上暖意融融的,半长的发披在肩膀上,像那只被两个人一起养大的叫橘子的猫。
历晟忽然有些后悔,然而话到嘴边就成了:“橘子怎么办?”
朔巡停了手上的动作,想了几秒认真道:“我来照顾它。”
历晟点头应下。
历晟解除契约前要朔巡答应抑郁症痊愈后才能离开这座城市,朔巡答应了。
朔巡托人租了一间小公寓,历晟开车送他到楼底下,朔巡不要他送,一手抱着橘子,一手拎着行礼便上了楼。
历晟在楼下看着那间小公寓。
朔巡是个很没有金钱观念的鲛人,从前吃穿住行一直是由历晟一手包办,导致现在卡上的钱只够租一间这样四五环的小公寓。
一室一厅还得养一只会压垮沙发的胖猫,真叫人不省心。
历晟吩咐了助理一句,准备回监狱。他的三个月缓刑到了,上面斗争形势严峻,顾璟一时也不能帮他更多,还是要回监狱服刑。
好在,历家虽然势力损失大半,他在监狱里也依旧时常能听到朔巡的消息。
盯梢的属下说,朔巡对门口的吃的碰都不碰,有天晚上差点烧着了厨房。
沐涵说,他去看望朔巡的时候觉得朔巡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脸上也不是那么苍白了。
还有人说什么,历晟记不清名字了。
朔巡似乎真的在自愈了。
他的母亲说的没错,被历家的男人爱上倒头来都是不幸,但他的阿巡应该是个例外。
历晟活了那么大终于体会了一把前任的感觉,用林歌的话来说,你爱海,但你不能跳海啊。
可跳了有什么办法呢。
半年后,律师替历晟办了保外就医。
历晟站在那幢公寓楼下,站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上去敲了敲门。属下说朔巡很少出门,一个月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想见这个人一面,半年的相思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见这个人。
出来应门的人是一个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岁的年纪长得水灵,看着历晟冷峻的侧脸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怯生生地抱起了橘子。
公寓里没人。
朔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也许是趁着属下打盹换班的时候,也许是又从窗户上跳下去。
历晟打了心理医生的电话,挂了电话,暴怒之下砸完了公寓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医生说,朔巡的精神状况其实和表面显现出来的不一样,他受压迫的时间太长,痊愈的可能性很小,但出于病人本人的意愿,他被迫保密。
历晟无力的斜倚在墙壁上,朔巡托照顾房子的小姑娘被吓跑了,留下橘子喵喵地跑到历晟脚边安慰主人。
历晟捞起橘子,颠了颠猫的重量,忍不住苦笑起来。
这猫倒是一点没瘦,甚至还胖了一点,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饲养着……他的主人现在会在哪儿?他过得好不好?抑郁症还有没再发作?
没人知道。
历晟闭上眼,绝望慢慢的涌上心头。
第138章 终章(上)愿有岁月可回首
很少有人能在历家和何家的搜索下,还能藏住身。
朔巡是个例外。
顾璟在得知了朔巡因为抽血晕倒之后,歉意的表示如果朔巡想离开,他随时可以帮忙。
朔巡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挂电话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叫了顾璟的名字,那人似乎太久没有说话,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直到后来临走的时候,他听顾璟派来送他走的司机说,这个世界真奇怪呀,那么多年之后顾家的另一个主人还能回来。
朔巡看了眼手臂上几乎要找不到痕迹的针孔,目光柔和了几分。
提到爱情,他的记忆里终于不再只是疲惫,无力和失望。
朔巡租了张车开到了沧海边上那个小镇上,他在海边走了一整天,海风把他的眼睛吹得有些红,凉意直直的往衣服里灌。
接近深夜时,他脱掉了衣服,把所有的衣物整整齐齐的压在了岸边一块礁石下,跃进了水里。
沧海的浅水层冷得让人发颤,他加快速度游了下去,深海之中快要被冻结的血液终于鲜活的流动起来。
头顶的月光洒落进来,朔巡仰头看着那一小片星点,游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竟然是跟着这些光点跑。
他无声的笑起来,转头想说什么,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发出的声波回响在空荡荡的海沟之中。
万里深海之中,再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朔巡向更深处游去,偶尔遇到了结伴而行的同类,惊人的容貌换来了回头和一段示爱的声波,朔巡摇了摇头,对方跟了他一段距离后,发现面前的美人是个哑巴,遗憾的游走了。
黑青色的海面上月色惨白。
朔巡从水底冒出来,湿漉漉的穿上了衣服向岸上走去,岸边的灯火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而落寞。他找了一家干净整洁的民宿,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这是这么多年他睡得最好的一觉,那些曾让他绝望恐惧的梦境都不见了,枕头柔软得像是云彩,他踩着云朵漫无目的走着,直到一个顾璟电话把他叫醒。
顾璟说,机票和护照都给你送过去了。
朔巡沙哑地道了声谢挂了电话。他难得的赖了床,慢悠悠的从楼上晃下来已经到了中午,吉普车正停在大门口等候。
车子经过海边,朔巡往外静静看着那辽阔的海面,半晌才仔细看了看手里的机票。
护照上的身份是假的,他拜托顾璟给他买的机票时只要求临海,对方好心的把他安排去了冰岛。
他终于自由了。
朔巡闭上眼,靠在了座椅上。
几百公里之外,历晟忽然感觉到心里一阵莫名的疼痛,不禁握紧了袖中的手。他坐在窗边,不过半分钟,一道白色的人影便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裴朗拉开真皮的椅子坐了下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朔巡是不是找过你?”历晟冷声问。
裴朗挑了挑眉,端起咖啡轻抿一口,苦涩的香味溢满唇舌间,“没有。”
历晟眼中冷意更甚。
裴朗优雅的摊开手,“看起来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为他感到高兴。”
历晟轻呵了一声,将桌上的文件推了过去,按住了裴朗伸过来的手,“报酬。”
“你居然拿母亲的私产跟我换。”
“历夫人只有一个儿子,这份遗产无论你怎么拿都拿不到的。”
裴朗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了桌面上。历晟看完屏幕上的短信,欣然松了手,盯着裴朗离开的背影,眼底渐渐阴冷起来。
母亲的一处私产换一个何家的秘密,倒是他赚了。他这个弟弟这几个月来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辞了上市公司的CFO不说,还毫不避嫌的和他见面,一副要彻底脱离何家的样子。
……也该去把何仞那个家伙弄死了。
历晟走出咖啡厅,秋日的天空蓝得如同被水洗过一般,两道航迹云在飞机离去后不久慢慢的消散了。
他望了天空一眼,坐进了车里。
飞机轰隆着降落在冰岛的首都。
朔巡走下舷梯,恰逢日出,城市才刚刚苏醒,清爽的风拂过面颊让他的心情不由得变好了些。
“朔巡?!!”
朔巡看了眼前方走廊上神色震惊的金发男人,觉得有些眼熟。直到金发男人冲过来,才想起了面前人是谁。
“克雷泽?”
可怜的克雷泽年纪轻轻英俊多金,一向坚信自己的魅力,然而……
朔巡看着像金毛犬一样跟在自己身后跟到机场门口的男人,微皱起了眉头。
这眉头一皱简直要把克雷泽的心给揉碎了,操着一口生硬的中文发音,克雷泽终于在朔巡坐上出租车之前憋出了一句话:“跟我去开房吧,东方美人。”
开出租车的年轻女司机好奇的看了下朔巡墨镜下的小半张脸后,义愤填膺地喷了金发男人一脸尾气,车头调转,扬长而去,“这个流氓,姐妹你别理他。”
朔巡不由得失笑。
他去了一个内陆的小城市,顾璟很多年前曾经来这儿度过假,这次索性就把房子交给他打理。房子的风格朴素,景致却很好,站在二楼的窗户旁能看见连绵的冰川和火山岩上柔软的苔藓。
朔巡卷起袖子,开始给房间做基本的除尘。
上岸的鲛人无法回到海里,那总得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他上一次亲自动手做这些事是什么时候?
遥远的好像是上辈子。
到了晚上,房间打扫的差不多了。朔巡没什么行礼,也不用再收拾,脱了衣服泡进了温泉池里,长途旅行的疲惫在白色的雾气里蒸腾起来。
他泡的有些久了,恍惚间想起来前两年的一件小事。
历晟很喜欢他的腿,一双匀净修长的腿抚摸着手感极好,穿上白丝起来更是风景曼妙。历大少玩儿得花样一向众多,朔巡也没怎么在意。直到两人同居之后,朔巡才不得不严肃的正视这个问题。
历晟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纤细的脚踝被吻过,紧接着是足弓和指尖被舔舐,敏感处被人挑逗,带来身体上一阵的战栗和微妙的快感。
朔巡厌恶这种感觉,在历晟给他烙印之后,气得一个月都没说话。
温泉池里,朔巡蜷起一条腿,伸手摸了摸脚裸上的印记。白皙的皮肤被火灼烧过,显得格外醒目。
脚踝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字母,L。
朔巡曾经想用刀把被烙印的地方割了,后来却因为和何家联手的计划,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个留下来的字母,好像成了他和过去这几年唯一的联系。
朔巡裹上浴袍走回了房间里,远处的无人机在窗口盘旋了片刻又悄然飞走。
城市另一端的酒店里,忠心的手下被金发男人一脚踢飞。
“老大,这个鲛人不错。”
“滚一边去,这是你未来的嫂子!”
被称呼为嫂子的人丝毫不知道今后自己会惹上多大的一个麻烦精。
朔巡第三次关门的时候,差点把门板拍在克雷泽脸上,“离开这儿。”
“别这么无情嘛,好歹我也帮过美人你,你一个人住这儿生活多不方便啊,我还能替你做饭暖床,”趁着朔巡不留神的一瞬间,克雷泽成功挤进了房门。
朔巡斜睨了克雷泽一眼,端着午餐坐到了餐桌旁,直接略过了因为纠缠一早上而饥肠辘辘的金发男人,“为什么?”
克雷泽被这好不容易来的一句话问得头脑发昏,“嗯??”
朔巡慢慢的切割着鱼排,像是切割着某金发男人脆弱的心脏,“靠凌虐鲛人为生,不怕自己死在这儿吗?”
克雷泽一愣,迅速打着哈哈打算舔着脸蒙混过去,“你和那些野生的哪能相提并论啊,东方美人你又美又凶的,还是历大少的心头宝,谁不喜欢呢。”
……心头宝?
客厅里的金毛犬在朔巡旁若无人的开始洗碗后主动要求自己来帮忙。
结果不言而喻。
在此类似情景重复了一个月之后,克雷泽同学终于靠着强大的想象力,带着成功蹭进梦中情人家门的快乐,最后一脸傻笑着被手下拉回了人鱼之屋。
这是疯了,疯了,还是疯了?手下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老板又一次飞冰岛。
朔巡在冰岛常住了下来。
这个冰与火的国度十分的宜人。朔巡很少出门,家里唯一的不请自来的客人是克雷泽,顾璟也会时不时打电话给他,语气中透着一点试探的意味。
顾璟说,历晟在那之后找了他半年,后来历大少爷亲自导演了一场车祸,假死离开了中国。
朔巡摇了摇头,拒绝了顾璟回国的询问。
两个人这一次的电话时间难得超过了一刻钟,他们聊到了沐家和何家,聊到了曾经命运与之相关的人。
第一个是沐涵。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纵横商界的男人,在历家彻底倾覆之后,沐涵独自支撑起了整个家族。出类拔萃的人尖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未婚。
朔巡在心里轻声地叹了口气,问到了第二个人,“最近有裴朗的消息吗?”
顾璟回答得干脆:“没有。”
在电话里,朔巡知道了的关于那个叫裴朗的人的消息,只有一年多前,顾璟告诉他,裴朗脱离了何家,出国重新当了医生。
正如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