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契约-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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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把你托付给了我,你别哭,我会让你活下去的。”
这句话之后,我就和那座小公寓彻底的分离了。
那个少年把我带去了一个很大的山庄里。母亲并不富有,我从来没有到过那么好看的地方,也没有见过那么多人向一个人鞠躬。
他们在向少年鞠躬,他们称呼那个少年,大少爷。
我被带去了山庄里的一栋单独二层小楼里,少年转身要走的时候我拉住了他的衣角,问:“你是谁?”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半晌才淡淡开口:“我是历晟,你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平时你要称呼我为大少爷。”
说完,少年就走了。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自称是我哥哥的人离开。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多了一个母亲从未提到过的哥哥。
我害怕地抓住一旁路过的女仆,问她母亲在哪儿。
女仆神色悲悯的拍了拍我的脑袋。
过了几个月我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那个叫做历晟的少年,也就是我的大哥,说的都是真的。
母亲真的已经去世了。
我终于明白母亲这些年所有的苦楚,但似乎已经太晚。她走得匆忙又决绝,历家人把她葬在了历家的墓地里。我没听到她的遗言,没看到她的遗嘱,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只知道她把我,一个私生子,托付给了自己的大儿子,高高在上的历大少爷,历家未来的掌权人。
多奇怪的安排啊。
我确定,如果不是有着母亲的嘱托,历晟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我这个弟弟。
有时我在去上学的路上,会看见他从一张黑色的宾利上走下来,再坐上另一辆军用吉普扬长而去。历晟大我四岁,却在那时就已经锋芒毕露。
我和我的哥哥天差地别,我也从来没开口叫过历晟一声哥哥,直到半年后,历晟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要我马上去机场,去美国读书。
我拎着我的小包上了车。车刚要启动,历晟走了过来。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一句再见,心头一热,正要喊一声哥,却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他出声扼杀在了襁褓里。
历晟说:“像你这么弱的人,在历家迟早会死,白白浪费了母亲的心血。”
我低着头沉默了。
这是半年来我学会的。车子开动,把历晟的身影远远地甩到了身后,我趴在后背上看他,眼泪又止不住的掉。
03。
在美国求学的那些年,历晟对我还不错。
他给我安排的都是顶尖的老师,每一门课我都尽力的学,终于在拿到耶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松了一口气,抬起头,在半空中和Alex短短的接了一个吻。
Alex是个美籍华人,是我在美国的同学,嗯……至少是曾经的同学。现在应该算是男朋友,从十分钟前就寸步不离黏在我身边,此刻正像一只大猫一样把脸凑过来,舌尖在我的鼻梁和唇瓣上轻轻滑动,“你的老公我还没收到通知,安慰一下嘛。”
我微笑着把他推开,还没走出两步,Alex扑过来,他生得高大,我跌倒在地板上,他一个翻身把我压倒了身下,与我额头相抵。
“亲爱的,今晚我们难道不要庆祝一下吗?”
说真的,如果不是他的手掀开了我衬衣的一角,并驾轻就熟的捏了一把我的腰,凭那张好莱坞明星般风流英俊的脸,我可能会答应他。
“亲爱的~来嘛~”Alex仍然不死心的在我身上乱蹭。
恰巧门铃响了。
我推开他,Alex满脸遗憾的站起身,大刀金马的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并没有注意到去开门的我面色忽然变了。
门口是历家的人。
我接过那个沉沉的包裹,对着Alex笑了笑,拆开发现里面装了一套全新的西装,吊牌上一串零让我怀疑这是历晟的手笔。
几天前我告诉他,我要去耶鲁学医。
Alex斜倚在墙边,炙热的目光差点烧了新西服。我在收拾桌上的垃圾时,他忽然走过来从背后用力的抱住了我,说:“宝贝儿,有时候我真看不透你。”
我微笑着试图拉开他,没有成功,反而被他扛到了沙发上。
他吻着我的唇,让我去抚摸他,在进入前掐着我的腰,暧昧至极的与我耳鬓厮磨,“你这么温柔,会把我宠坏了的。”
我搂紧了他,脑袋里却是拆包裹时被我藏起来的那个U盘。
04。
U盘里是Alex的真实身份。
我的男朋友的原名叫何仞,是历家死对头何家的大少爷。
显然,历晟已经知道了我们这一段才开始不久的恋情。
我站在天桥上,看着密西西比河,试图说服自己去分手。然而,半个小时都不起作用。
何仞是我这么年来第一次喜欢上的人。
桥上的风越来越大。
何仞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哪儿,我正要回答,却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
那人和我擦肩而过,他看了我一眼,我看见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清澈地映出自己的模样,是一如既往毫无攻击性的微笑。
这个陌生人成了我分手的理由。
我对电话那头说:“分手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电话另一头嘟嘟地回响着。
我以为那会是我和何仞的最后一通电话,和这个陌生人的最后一次见面,却没有料到几年后的命运把所有的最后都摘去了。
05。
我在耶鲁读了六年书,拿到了耶鲁的硕士双学位,回到了历家。
我在历家医院的半年后,又看见了那一双碧蓝色的眼睛。
历晟抱着那双眼睛的主人,大步走进了医院里。他面色不善,眼底却隐隐一丝担忧。他低头叫他怀里的人阿巡,听起来十分的亲昵。
我看见那双眼睛,决定做这个鲛人的主治医生。
我在医院的人缘不错,加之这个鲛人似乎是个烫手的山药,我轻易地就成为了他的医生,然后知道了他的名字。
他叫朔巡。
下一个名字是裴朗喜欢的人。
06。
朔巡总是在看一个方向,他的话很少,喝药换药的时候从不皱一下眉头,却害怕打针。
我负责给他打针。针管戳进他的血管里时,他颤抖的是如此的明显,我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脊,他并不抗拒我的动作,只是神色恹恹的低垂下眼。
我想不出有什么形容词能形容他低头的那一个瞬间了。
那大概就是久违的心动。
这天早上,我和朔巡叮嘱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临走时我放缓声音问他记住了吗,他点了点头,我弯起眉眼,对他笑了起来,然后替他理了理衣领。
朔巡神色不明的望着我。
我微笑着转身离开病房,听到了护士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我替朔巡辩护的同时也嘲笑自己。
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看起来就不会有结果的人?
07。
朔巡出院前拜托我照顾他的弟弟,我答应了。
他在日本的时候我拍了朔白短片给他看,他说晚些回来时我彻夜加班替他研究朔白的药,等他回来我又带着朔白去了美国尽我所能的照顾他。
……虽然这些小举动让我的私生子的身份彻底曝光,让我被长老会抓去差点没命了。但我觉得值得。
有谁的感情可以无偿付出,不求任何回报?
朔巡又更信任我了一点。
我和他相处越来越融洽,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意。我不由得开始焦躁起来,恰好朔白偷跑回国,我也顺势从美国回来。
我向他告白了。
那天的路我恨不得永远走到头,可现实里无论走得多慢,一条路总有尽头。在那所小医院前朔巡难得的窘迫,他向后退了一步。
我问他:“你怎么后退了?”
他看着我,眼睛里盛满了月光。
我忽然舍不得再为难他。即使他说不可能喜欢上我,我们之间没有未来,我也笑着告诉他,这份爱从此就和他无关了。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潇洒的转身下楼。
08。
爱情,对我而言,是愿赌服输。
09。
朔巡和历晟纠缠了很久。所有人都说历晟对朔巡不好,但偶尔,我看着他们在我的面前经过时,也会感到庆幸。
我庆幸的是我冷酷无情的哥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了别人,庆幸的同时,也清楚地明白,我做的这一切,所求的回报是我爱之人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是生活,不是白活,更不是苟活。
所以,在听到朔巡被历晟囚禁之后,我去找了何仞。
10。
我的初恋已经成了何家的老大,找他也成了一件难事,
走在红灯区的小巷里,欢爱的声音让我有些作呕,但我只能走下去,哪怕有人已经把手伸向了我的屁股。
下一秒,那个人被一脚踹翻。
何仞施施然放下腿,他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眼里有些醉意,走过来的步伐也懒散轻佻,刚到我的面前就往我的怀里贴。
“呦,哪儿来的美人,跟我回家吗?”何仞像是撒娇一般环上了我的脖颈,切断了我所有逃跑的可能。
我笑着看着何仞,从他的眼里找到了自己。他低下头堵住我的唇,舌头伸进来肆无忌惮的挑逗,发出暧昧的啧啧声。
不算那一次在酒店里的匆匆一面,分手后的第七年,我和他正式重逢。
我在眼角余光处瞥见了原本跟他走在一起的女伴,那女人一只脚穿鞋一只脚没穿,大概是想要这个不羁的男人帮他捡起来。
我推开何仞,弯腰捡起了那一只鞋,还了过去。
女人落荒而逃。
何仞望着我,半晌突然伸手,把我拦腰抱了起来,“亲爱的,我们复合吧。”
我顺从着他的举动,当晚就住进了何仞的家里,签了那个看起来幼稚的同居合同。
何仞亲吻着我的耳垂,手一路向下,然后在关键时刻抽出手,坐到了一旁点了支烟,星点火光把他的眼睛照得明亮得生寒。他意犹未尽的望着我,问“你是为了朔巡才来找我的?”
我点了点头。
“亲爱的你可真诚实。”他挑起我的下巴,烙下血腥一个吻。
我闷哼一声,七年之后一点点的打开了身体。
11。
一个人的卑鄙是需要划分等级的。
占有欲是卑鄙,有恃无恐是卑鄙,像我这样的,更是卑鄙。
我知道,何仞喜欢我。很少有人会忘记自己的初恋,那是年少时的欢喜,年少不可重来。
而现在,我站在他的面前,坦然的给了他一个可以重来的机会,看他义无反顾的上钩,最后明明白白的利用他。
……怎么有人那么傻?
高潮的余韵还未褪去,我按住那只流连在我胸口的手,轻声问:“你不会后悔?”
何仞哈哈的笑了起来,黑暗之中他赤。裸的结实的上半身布满汗水,凑过来咬住我的脖子,像是大型的猫科动物。
“这几年我的床伴也不少,不少都比你技术好,又会舔又会叫的,”他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我吃痛的哼了一声。
脖子上出血了。
何仞舔去了唇边的血渍,笑着道:“跟他们是上。床。打。炮,跟你是做。爱。”
12。
据何仞后来的解释,和爱的人做,才叫做。爱。
“一切不以做。爱为目的约会,都是耍流氓。”何仞笑眯眯的说。
13。
言归正传。
何仞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很靠谱的。借着他的势力,我开始在何家生存下去。我杀人,算计人心,肆无忌惮的夺取权力,我成功的应了历晟的那句话:'我们骨子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
同样的工于心计。
同样的渴望变强。
同样的爱着一个人。
……如果我没有失去那段记忆的话,我想那份感情应该被称作为爱。
我记不起来朔巡和何仞是什么时候结盟的了,我也记不起来他们为什么要合作扳倒历晟了。被韩贤捅了两刀之后,我昏迷了几个月,醒来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这一部分记忆我再没能找回来。
何仞坐在床边絮絮叨叨跟我说了这空白的一年多时光,我注意到他下巴冒出了稀稀拉拉的胡茬,黑眼圈也重的像是吸了毒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何仞一脸懵的看着我,接着搂着我也笑了起来。他的臂弯很有力,我放心的靠了上去,脸埋在他的怀里,眼眶却不知道为什么红了。
我知道我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事,这感觉让我在苏醒的那一刻难过的几乎窒息。
14。
我自愿申请送朔巡去法庭,何仞同意了。去法庭那天,我先去找了朔巡,看着他的时候生怕错过任何一秒钟和他独处的时间。
他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冷冷淡淡的让人欢喜。
我送朔巡到了法庭里,要分别的时候,朔巡突然回头,我看着他,黄昏在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落下了细碎的光。
朔巡说。“裴朗,你是我上岸后见过的最好的人,我希望你能一生喜乐,一生自由,你值得。
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
我坐在车里忍不住眼泪往下砸。
15。
朔巡上庭的那天,我一直在看电视。我看见他和历晟对视的那一眼,明白自己已经输了。不过,作为朋友,我可以做一点其他什么让他放心。
比如,离开何家。
16。
和何仞在一起的第七年,我提了分手。
在第六年的时候,我已经辞掉了财团CFO的职位,到了第七年年年初,我手里的权力基本都还给了何家人。
何仞死死看着我,我从没见过他暴怒的样子,这是第一次。
他一边发了狠的艹着,一边骂我贱,骂完我发泄完了,又开始骂自己:“我他妈真是世界第一大煞笔。”
我有一点想笑,但太疼了,只得精疲力竭的躺在床上,看着他满脸暴戾的摔门扬长而去,慢慢爬起来给顾璟打了一个电话。
17。
顾璟是个难得一见的斯文败类,顶着一张好皮囊,做尽了坏事,我认识他好几年了,第一次主动打电话求他帮忙,他答应的意外顺利。
后来,我才知道他和朔巡也是朋友。
朔巡是个善良的鲛人,在冰岛的这五年都毫不吝啬的每年贡献出几包血。别问我我为什么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他的地址呢。
在冰岛的那个小镇上,我曾远远地望了他一眼,看着他点灯关了门,才放下心来。
能知道他过得好,于我,就足够了。
作为帮忙的代价,我答应给顾璟打工五年,他要我负责那个叫韩焕的人的后续治疗,我这些年从没看过谁这么高级的秀恩爱,看着看着,就会想起何仞,想起我和他曾经热烈的拥抱,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迫切地渴望着彼此。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样了。
顾璟说我的心还挺大的,装着两个人,一点不嫌多。
我没法反驳他,只能打岔化解尴尬。
18。
第六年,给顾璟工作结束后,我又重新做回了医生,在纽约开了一家小诊所。
我再也没有去过冰岛,偶尔回国给母亲献上一束花,在某一年要下飞机的时候,被某个抱着玫瑰花的男人堵了个正着。
“这个美人,跟我回家吧。”何仞摘下墨镜,他还是和我记忆中一样的年轻,反而是我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他亲了亲我的眼角,神色温柔。
“爷在等你保养枪呢。”
我们离得很近,我似乎听见了何仞的心跳。他低下头要吻我,被我推开。
“有辱斯文。”我骂他,然后被他愤怒的拽回了车上。
19。
我是裴朗,一个手上沾满血的医生。
我曾遇到过一人,他予我山谷里的风,给我深海里的雪,他说我的生命与他有关,他说喜欢是有尽头的。
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