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真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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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无奈:“别闹了,我酒量又不好。”
“你不用喝,你到时候就往那一坐,肯定会有大把男的过来替你喝酒。”
十分钟后,林幼宁被程小安半推半拽地拉进了一家装修得色彩斑斓的酒吧。
她平时不怎么喝酒,也不怎么去酒吧,就算去也都是和程小安一起,而且去的都是清吧,绝对不是此时此刻这种音乐声震耳欲聋的地方。
不远处的舞池里,男男女女穿着暴露,正在一边蹦迪一边拥抱接吻,调情声嬉笑声远远传来,百无禁忌。
程小安拉着她走进去,路过几张空桌,却都没坐下。
她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
“当然是去拼桌啦。”程小安的目光扫过人群,“等着,我给你找个最帅的。”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旁边一桌的其中一个男生站起身来,拦住了她们。
林幼宁停下脚步。
迷离灯光里,站在她们面前的男生穿着白色衬衫,高高瘦瘦的,长相很阳光,看上去年纪不大,视线有些闪躲地看着她:“我们桌上还有位置,要来坐吗?”
林幼宁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是在对着自己说话,来不及拒绝,就被程小安拽了过去。
除了他之外,桌上还有另外两个男生,同样年纪不大,打扮得很时尚。
程小安性格很自来熟,聊了一会儿就把几个人的家庭背景摸得清清楚楚,凑过来跟她咬耳朵:“你看对面那个帅哥,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在看你,眼珠子都快看掉了。”
刚刚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个男生说他的英文名叫Keith,今年十九岁,是刚入学不久的新生。
说到最后,还特意强调了他目前单身。
看她没什么反应,程小安又说:“我觉得他长得还挺帅的,你老一个人低头喝酒干嘛,人家都这么明显了,你坐过去跟他聊几句呀。”
林幼宁的酒量很差,她知道自己应该停下来,不能再喝了,可是控制不住。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喝酒。
酒精真的是个好东西,喝得越多,就忘得越多。
是不是等到全喝完,就能全忘光了呢。
没等程小安继续劝,Keith主动朝她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喝吧?”
林幼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思绪混沌,一时没有认出他是谁,于是没有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Keith却一把握住了她的酒杯,很温柔地说:“你已经喝了很多了,这一杯让我替你,可以吗?”
酒吧里的声音实在太多嘈杂,林幼宁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有些迷惑地抬眸。
Keith把那杯酒喝完了,也静静看着她,过了几秒,他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身体靠了过来,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蹭了蹭:“你好漂亮。”
这回林幼宁听清了,酒精使她的行为动作变得迟钝,一时没有与他拉开距离。
旁边的程小安忍不住笑了,正想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于是跟她说了一声,拿着手机匆匆走出去。
趁她出去接电话,Keith又坐过来一点,轻声问:“你心情不好吗?我看你从坐下来就开始喝酒。”
林幼宁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往旁边退了退:“没有。”
“真的没有吗?”Keith对着她笑了笑,“我有很多种能让你心情变好的方法,你想试试吗?”
她有些茫然:“比如?”
“比如……”
Keith一边说话一边靠近,忽然毫无征兆地吻在她唇上,“接吻。”
嘴唇上的陌生触感传来,林幼宁愣了愣,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他的舌头在试图闯入自己的口腔。
她瞬间清醒了不少,不由自主地开始挣扎。
大概以为她只是欲拒还迎,Keith不但没有放开她,还用舌尖还在她嘴唇上舔了舔。
林幼宁一下子浑身僵硬。
在这种时刻,她竟然还能想到钟意。
想到钟意吻她的时候,也喜欢对着她的嘴唇这样舔咬,牙齿有时候磕碰到,她也不敢喊疼,因为知道只要喊了,他就会变本加厉地任性妄为。
就算分手了,身体也会留下排外的记忆吗?
只要不是那个人就不行吗?
她不想这样。
察觉到她的抗拒,Keith也没再强迫,嘴唇缓缓移开,在她耳边暧昧地吹了一口气:“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掷骰子,吹牛,你输了的话就主动亲我一下。”
醉意上涌,林幼宁的脑袋昏沉沉的,好半天才听明白,摇摇头说:“不玩。”
Keith忍不住笑了,并不在意她的拒绝,伸手取了两个筛盅放到面前,又握住其中一个:“我先来。”
他摇完骰子,刚要打开,对面的两个男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五颗骰子瞬间四散开来,其中一颗飞了出去,骨碌碌地掉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Keith立刻起身去捡。
迷离昏暗的光线里,有一只手比他更快,从容地捡起那颗骰子。
他愣了一下,伸手去接:“谢谢。”
那人不仅没还给他,反而捏着这颗骰子又走近几步,径直坐在了林幼宁旁边。
第24章 (修)
“你们在玩什么?”
这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幼宁过了几秒,才有些迟缓地转过头去。
钟意此时此刻就坐在她身旁,穿着浅蓝色的牛仔外套,露出里面白色衬衫的边缘,脖子上仍旧围着那条原本不属于他的红色围巾,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神情既天真又无辜。
可只有林幼宁知道,撕掉这层皮囊之后,他骨子里有多寡情薄幸。
Keith很明显是认识钟意,连语气都变得小心起来:“钟意?你怎么会来这玩?”
不怪他惊讶,这家酒吧消费低,档次也低,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会来的地方。
“我怎么不能来?”
钟意扯着嘴角笑了,“我要是不来,你们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找个地方去开房了?”
喧哗沸腾的酒吧里,到处都是调情声和说笑声,Keith的脸色白了白,像是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停了停才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
钟意没说话,把手里那颗骰子放回桌面上的筛盅里,声音低低的:“骰子就这么好玩吗?”
虽然他的眼睛谁都没看,但是林幼宁听出来了,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她装作听不见看不见,自顾自地给自己又倒满了一杯酒。
玻璃杯举到嘴边的时候,却被他拦了下来。
林幼宁喝醉了,身上没什么力气,试着抢了几下,没抢过来,只好松了手。
就在她松手的下一秒,钟意把这个玻璃杯狠狠砸到了地上。
里面盛满的液体瞬间流到地上,往四面八方延伸,而那只杯子也跟着四分五裂,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在酒吧里响起,一时间连震耳欲聋的音乐都被盖了过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钟意恍然不觉,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放到了Keith嘴边:“你把这块玻璃吞了,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像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Keith震惊地看着已经抵在自己唇边的碎玻璃,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转瞬之间,他唇边就被割出一道细小的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等了大概十几秒,钟意终于没了耐心,捏着他的下巴,用拇指和食指强行掰开了他的嘴,把玻璃往里送。
Keith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都在抖,无意识地开始挣扎。可是那只手仍然纹丝不动,像是钉在了他的嘴巴上。
原本闹哄哄的酒吧,此时此刻寂若死灰。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有几个胆子小的女生甚至开始腿软。
玻璃已经划破了Keith舌尖,划破口腔,流出暗红色的鲜血。
而钟意还在用力往里塞,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疯子。
尽管披着一层人皮,他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没有办法继续无动于衷,林幼宁气得指尖都在发抖,受不了似的低吼道:“松手!你闹够了没有?!”
“你说呢?”
钟意偏过脸来,直勾勾地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微垂着,在下眼角形成一小块阴影,“你刚刚跟他接吻摇骰子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么?怎么看着我的时候,又变成这幅冷冰冰的样子了,我比他差吗?”
冷笑一声,她毫不犹豫地答:“那你干脆把玻璃也给我吞一块,不就行了?”
“我舍不得。”
他说得理所当然,语气轻柔地像情人间的呢喃,“但是,姐姐,你这次真的惹我生气了。”
眼前的画面看上去实在令人胆战心惊,林幼宁没有再跟他废话,直接伸出一只手,不管不顾地去夺他手里的碎玻璃。
大概是怕伤到她,钟意不敢跟她争抢,犹豫片刻还是松了手,而后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那块碎玻璃丢到了地上。
Keith猛地跌坐在地上,嘴唇和下巴上全都是血,甚至连T恤领口都被染红了。
他垂头望着地面,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林幼宁扭头看了一眼Keith,很平静地说:“你先走吧。”
钟意闻言,凉凉地笑了:“这么心疼他?”
Keith跟另外两个男生简直是落荒而逃,她没再说话,拿着自己的大衣外套,晃晃悠悠地起身,也往外走。
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林幼宁不耐烦地甩了一下:“放手。”
钟意握着她的手腕,往前走了几步,目光紧紧盯着她仍旧红润的嘴唇,神情阴郁,好半天才说:“我们才分手多久,林幼宁,你就这么缺男人吗?”
闻言,她回过头看着他,嘲讽道:“我缺不缺,关你什么事?”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被黑水吞没了,冷冷的,透不进光。
不用开口也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生气。
“缺的话,我可以帮你啊。”钟意轻扯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毕竟这么久了,你的身体,我也还算了解。找我的话,应该比找别人方便吧。”
话音刚落,不等她反应,骤然靠近,发狠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他咬得实在太过用力,林幼宁吃痛,嘴唇微微张开,下一秒,被他捏着下巴,强硬地闯了进来。
他的舌尖上卷着浓浓的血腥气,一寸寸舔过她的牙关,疯了似的在她口腔里到处拨弄。
唾液和鲜血互相纠缠,在她口腔中弥漫开来,又争先恐后地往她喉咙里钻。
思绪空白一片,她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不愿吞咽,一缕唾液混合着血丝,慢慢从她唇角滑落下来,是淡淡的粉。
周围很多人的视线都望过来,一边看热闹一边窃窃私语,时不时能听到有人提及钟意的名字。
林幼宁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唇舌交缠间刺鼻的血腥味让她几欲呕吐,被咬破的嘴唇也在火辣辣的疼。
一种无能为力的屈辱感慢慢翻涌上来,裹缠住了她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促使着她慢慢抬起了手。
“啪”的一声响起——
钟意似乎毫无防备,稍稍后退一步,偏过脸去,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浮出一个明显的红印。
四周戛然无声,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耳边只剩下震耳欲聋无休无止的音乐声。
像是没有想过她会对自己动手,钟意愣了几秒,才慢慢地把脸转回来:“他能亲你,我不能吗?”
大脑嗡嗡作响,身体也在不断颤抖,林幼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觉得实在荒谬。
她刚才竟然打了钟意一巴掌。
潜意识里,因为年龄的关系,她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包容他,迁就他,保护他。
从前这个人哪怕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她都心疼的不得了,更遑论动手打他。
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
强撑着让自己没有倒下去,林幼宁抬起头来,语气平静:“疯够了吗?”
钟意直直地看着她,等到怒意淡去了,才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姐姐,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真疯起来的样子,你不要逼我,好吗?”
他说完,也不去管自己红肿的脸,慢条斯理地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又靠过来,捏住她的耳垂,用纸巾反复擦拭。
擦完之后,又去擦她的脸颊和下巴。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纸面粗糙,很快就把她白嫩的皮肤蹭得通红。
林幼宁的嘴角还在往下渗着血,被他擦拭过的皮肤也火辣辣的疼。
她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应该狼狈极了,怪不得所有人都像看笑话一样在看她。
眼眶又酸又涩,很难受,她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钟意,你能不能放过我。”
钟意置若罔闻,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仍然在执着地擦拭着她原本就干干净净的脸,很久才轻声说:“脏了,我帮你擦干净。”
脏、了。
这两个字没有任何停顿地冲进她的耳朵里,林幼宁的身体变得僵硬,再也伪装不下去。什么成年人的体面,什么仅剩的尊严,什么好聚好散,这一刻她统统不要了。
用仅存的力气推开了他,她后退几步,扶着桌面堪堪站稳:“脏?我有你脏吗?”
她连声音都在颤抖,却还是不肯再流一滴泪,“你怎么还有脸装出一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还有脸指望我能像以前那样,把一颗心挖出来任你摆布?你怎么还有脸……钟意,明明最脏的,就是你。”
不知不觉,周围站着的已经全都变成了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她把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亲手撕开,奄奄一息地站在这里,满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和窥探欲。
像一个滑稽可笑的小丑。
不远处的地方,程小安终于挂了电话回来,站在人群外,正在用力往里挤。
而几步之遥的钟意,看上去好像比她还要痛,眼尾泛着微微的红,隔了很久才低低道:“林幼宁,你有什么了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夹杂着不明显的哽咽,“你不喜欢我,不疼我,没关系……总会有人愿意喜欢我,愿意疼我。”
他在说什么,林幼宁听不清,也不想听,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才直起身来,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
今晚实在太糟糕了,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继续呆在这个地方。
外围的程小安着急得要命,隔着人群抓住了她的手,艰难地把她往外带。
林幼宁本来就醉了,脚步不稳,推搡间险些摔倒。
钟意看着她的背影,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走近几步,朝她伸出了手。
却被程小安抢了先,稳稳扶住了她。
大门被人推开,门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又重新合上。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对周围所有目光视而不见,钟意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一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没入那条柔软的红色围巾里,转眼没了痕迹。
第25章
开学之后,林幼宁重新忙碌起来。
李梦秋原本还是给她安排了一门心理学相关专业课的TA,想让她混点能写进简历的经历,但是她怕在课上见到钟意,想了很久,还是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距离林幼宁博士毕业只剩下最后一学期,她也开始感觉到危机感,于是和其他人一样,开始频繁往学校里的Career Center跑,一版又一版地修改简历,准备找工作。
学分已经全部修完,小组project也都到了收尾阶段,再加上不是TA,如无必要,她基本不会再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