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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探花郎火葬场实录-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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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又没好睡?”
  胡珊兰笑笑没言语,小丫头又道:
  “瞧姑娘有心事的模样,咱们城郊的圆音寺香火灵验的很,离的近,这会儿时气也好,姑娘倒是去上柱香求个心安也罢。”
  胡珊兰自然知道圆音寺,但仍旧没有出声。因着胡瑜兰,她格外小心,从进了这院子起两个月来从没出过门。小丫头见她不答话也不说话了,等伺候胡瑜兰喝过汤,她端着碗出来,送去厨房后又绕去后院。
  柳姨娘正剪了两支迎春,预备给胡瑜兰放在房中,有些颜色有些鲜活的气儿,也盼着她舒坦些。
  小丫头笑着给柳姨娘打下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迎春花,忽然却道:
  “方才见三姑娘呷声叹气,也不知为什么心里不安,奴婢听府里的老嬷嬷说,心里不踏实的时候,去圆音寺烧柱香,与菩萨倾诉一番,定就事事顺心了。”
  柳姨娘整理好了迎春,也觉出胡珊兰从回来后就始终没有心里安宁过。但她以为胡珊兰是为着胡瑜兰,于是忖了忖,午饭后就与白姮商议着,请她们母女过两日到圆音寺上香,给胡瑜兰求个平安符。她觉着让白姮母女出去疏散疏散,心情大抵就会好很多。
  她还说了许多这些日子时常说起的感念的话,甚至试探着她们是不是想回去了,操心布庄的事。
  白姮知道的不多,也不多言论,但求个平安符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尤其胡瑜兰需要避着人,她们母女也并不需要,转头就和胡珊兰商量这事。
  因是柳姨娘提的,胡珊兰就没拒绝。
  二月初一初二都是好日子,上香的人多,胡珊兰特意选了初六这天,早早与白姮就出了门,想着上过香求过符,中午也就回来了。
  圆音寺这日确实人不算多,母女上过香,求了平安符,才要走的时候,小僧却捧着签筒过来:
  “施主,施主求个签吧。”
  胡珊兰莫名就想给郑蔚求个签,昴城到底如何,他又如何,如今离的这么近,却也只能以这样的法子求个安心了。于是她接过签筒,重又跪下,心里念着郑蔚,求着平安,好半晌才听啪嗒一声响,小僧已经捡起签来。胡珊兰随着小僧到解签的僧人前,僧人照着取出签文,胡珊兰捂着,只觉心里发慌。
  她一直等走到寺门口才忍不住展开签文,窄长的纸张只打开些许,胡珊兰就看见了“大凶”二字,顿时心头慌跳。
  白姮也看见了,蹙眉道:
  “前几日不是才收到郑大人的信,说一切平安么,你别混想。”
  “我,我请大哥打听一下剿匪的事,若是平息了,也就没什么了。”
  胡珊兰也强自镇定的安慰自己。
  回程的路上,马车摇晃,白姮只觉眼皮子越来越沉,胡珊兰看白姮快要睡着,就将斗篷给她盖上。白姮不知睡了多久,还是被人摇醒的,睁眼只看见沛青沉着的脸,她觉着额头作痛,正捏着,沛青就问:
  “姑娘呢?”
  白姮一怔,低头就见马车里歪倒睡着的冬儿和陈婆子,却没了胡珊兰的踪迹,她顿时惊慌,掀了车帘去看,别说车夫了,连马都没了。
  “你们一直不回来,我一直找到圆音寺都没找见你们,就去找了胡大爷,这时候了才在荒郊林子里找见你。”
  沛青少见的也有了慌乱,白姮这会儿却把几个斗篷都掀起来,根本没有胡珊兰的踪迹。
  “山岚呢?”
  她问沛青,转而一颗心就又慌又坠,跌跌撞撞跑下马车。
  几个下人打着火把在林子里翻找,却始终没有胡珊兰的踪迹。
  胡珊兰不见了。
  沈润得知胡珊兰不见的消息时,已是胡珊兰失踪的第三天。
  派去保护胡瑜兰一行人的人派人来送信,胡珊兰与白姮敬香的路上失踪,暗中保护她们母女出行的人也没了踪迹。
  沈润下意识就觉着,这是南怀王做的事。但转念又想,南怀王这时候掳走胡珊兰做什么?
  他安排人下去查找,清源洲与泽安州境况不同,哪怕毗邻,可在清源洲,黄雀卫的本事还是不容小觑的。等消息的空档,郑蔚在州府忖着这几日昴城越来越紧迫的形势,觉着有些事只怕是很快就要爆发了。
  前日休沐的时候他还特意出了一趟城,城外瞧着无碍,却多了许多寻常百姓打扮,但看起来却显然不像寻常百姓的人。
  朱同知说赵把总一队人是被派去芗城县衙了,但他找到芗城却并没见赵把总那些人,甚至女儿被送回来后本该领罚的那位县令也仍旧好端端的。
  郑蔚清楚的记着当初旨意下达时,虽主要说了陶家长子斩首的事,却也提了此事中处置不周的芗城县令须得受罚的事,按理说霍知州该下令的,可一直拖到如今。
  入夜,初春白日还算暖和,但这时候又有些寒浸浸的,郑蔚只穿着中衣坐在院子里,阿瓜苦着脸道:
  “爷,真要这样?”
  郑蔚淡淡扫他一眼,他忙闭嘴,满是怨念的看向提着水桶的荣寿。荣寿也一脸为难,但想跟在郑蔚身边这几年,郑蔚行事极有章程,他咬牙将一桶凉水兜头泼在郑蔚身上。
  郑蔚顿觉一股寒凉入骨,凉风吹起唇齿打颤,他缓了缓道:
  “再来。”
  荣寿咬牙,提了另一桶再泼。
  泼了三桶,郑蔚冻的浑身打颤却坐着没动,一直等到寒气浸体头脑发昏,才昏沉沉的进屋换衣裳。他得病,但不能病的太重。
  二月十二是南怀王寿辰,往年都会在昴城设立三日粥棚,给百姓送米面鸡蛋,可今年却要大摆寿宴。
  郑蔚第二天强撑着去州府,走到浣花布庄时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抿唇笑了笑。强撑到巳时,朱同知就来寻他一齐往南怀王府去,郑蔚还没应声,先搜肠刮肚的咳嗽起来,朱同知立刻就看到了他潮红的脸色以及苍白干涩的嘴唇。
  “这是怎么说?昨儿还好好儿的呢。”
  “复衙后那场风寒就一直没好,昨儿夜里听见声响,还当她那儿遭了贼,跑去看了看,这就又招了风。”
  “嗐,胡老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这都二月了,内人一直问着,还想找她说话呢。”
  “快了。”
  提到胡珊兰,郑蔚笑容就柔软许多,但直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又咳嗽起来。朱同知立刻摆手:
  “罢了罢了,你今儿这般是不能去赴宴了。”
  郑蔚将早预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也是,总不好过了病气给旁人,你帮我带去吧。”
  “成,那你快回去歇着吧。”
  因着南怀王生辰,州府都放了半日的假。郑蔚从公文里抽了一封出来:
  “公务急,我往白术县去一趟。”
  “不在乎这两日,等病好了再说。”
  “我倒是不急,只是盐务上的事,拖延不得,昨儿也同霍大人办好了文书,本就预备今日寿宴过后就启程的。”
  “这一来一往好几日。你照料好自己。”
  郑蔚笑着送走朱同知,等出了州府就先往书局去了。老板一见郑蔚就笑道:
  “哎呦,大人上回定的书刚好才到,只是还没整理出来,请大人进去坐坐稍等?”
  郑蔚掩唇咳嗽了几声就进去了。
  照例说了几句话,沈润从前几日离开就一直没回来,郑蔚说了预备离开几日的事,那老板道:
  “二爷也送了信来,叫您多加小心,这时候离开也确实更稳妥些。”
  “胡家那边如何?”
  “没什么消息。”
  老板笑着又道: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郑蔚点了点头,沈润既然叫他多加小心,可见如今外头也风起云涌:
  “那我这就走了。”
  老板递了两本书,郑蔚接过就走了。回去简单整理,让荣寿雇了车,他只带了阿瓜,拿着公文牙牌出城,让荣寿荣阳分开走,到城外汇合。
  白术县在昴城东边,与胡家所在的阳城方向相反,但这些日子他总觉着心底不安,走到岔路还是吩咐先往阳城去。看过胡珊兰,再办公务不迟。
  马车摇晃,郑蔚再支撑不住,吃过药就昏睡过去,荣寿看郑蔚病的厉害,就与阿瓜商量先寻个客栈停留两日,阿瓜是不管什么公务不公务的,只看郑蔚,自然没什么不肯的,忙就寻了客栈安置。这日半夜,郑蔚昏昏沉沉间就听到马蹄声声,仿佛一队兵马呼啸而过。
  郑蔚一下就清醒了。


第六十二章 
  第二天小二送饭菜来时; 郑蔚就问:
  “夜里是怎么了?兵马来往的,吵的一夜没好睡。”
  小二也一脸烦郁,却还是堆笑道:
  “听说在追拿什么逃犯; 说是往清源州逃了。”
  郑蔚抿了抿干涩苍白的嘴唇; 逃犯?但他就是莫名的觉着; 那些人是奔着他来的; 可要说是为着抓他却又不该,他实在是个小人物,在南怀王的大事里; 微不足道,并不足以让南怀王费心才是。
  可郑蔚的心却慌的越发厉害,他让荣阳买了些东西,主仆几个乔装改扮; 甚至将阿瓜和荣寿都留在客栈,只带着荣阳离开了。
  走了两日到阳城,先让荣阳去打听; 得知胡家年前回来的人在别院将养,他就直奔别院去了。但远远的; 他就看到了别院外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像极了昴城这阵子突兀出现的百姓装扮,却显然不像百姓的人。
  他们在等郑蔚。
  郑蔚看出来了; 可胡珊兰在里面,这种时候他只能想到胡珊兰或许遭遇了什么不测; 顿时血往上涌; 就要冲过去; 但忽就被人拉住了。他皱眉回头; 原以为是荣阳; 却只看到呆怔的荣阳,以及拉着他的那个寻常又陌生的男人。那男人朝郑蔚“看”过来,眼睛虽对着他,却显然无神无光。
  沈润。
  郑蔚又看一眼别院,还是随着沈润离开了。郑蔚才总算明白,路上的兵马确实是追拿他的,而一路上并没有那么严格,也只是因为知道他的目的地。
  一直等到进了一处小院子,郑蔚才道:
  “她呢?”
  沈润没答话,郑蔚心越发的沉,转头要走,沈润才道:
  “她很安全。”
  “安全?在哪里安全?”
  郑蔚心头火起,忽朝沈润逼近:
  “她被南怀王抓去了?”
  沈润仍旧没答,郑蔚气的点了点头,又道:
  “南怀王抓她做什么?还为之前的事恼怒?好,好好。是我和她有婚约,才驳了他的脸面,我现在就去,有……”
  “你不能去。”
  “为什么?”
  沈润顿了顿,语调沉沉:
  “南怀王要起事了。”
  “和我们有什么?婲关系?他起他的事,与我和胡珊兰有什么关系?”
  他太激动,沈润等他平息了些许才道:
  “那是个重脸面形式的人,为着如今筹谋多年,营造名声,娶余家女也为着通过闻圣得到皇族支持。虽做着叛逆的事,却偏要打着天命所归,名正言顺的旗号。”
  郑蔚不想听他说废话,转头又要走,沈润道:
  “他要祭旗。”
  郑蔚倏然停下。
  “鼓舞士气,大振三军。郑蔚,你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长宁镇的事名声大噪,得皇上下旨赞许赏赐。所以郑蔚,血洒阵前祭旗的最佳人选,是你。”
  郑蔚握着门栓的手开始颤抖,眼底的诧异震惊难以遮掩,他回头:
  “所以他抓走胡珊兰,是为了我?那为什么不早在昴城就把我拿下?”
  “上位者,总喜欢猫戏鼠的把戏。”
  南怀王是个恶趣味十足的人,喜欢那些人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脱的模样。所以他轻松的放走郑蔚,一路上摆着样子的追拿,只是为着看郑蔚最终得知胡珊兰被捉时的样子,也好奇他的选择。
  郑蔚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郑蔚,胡珊兰不会有事。但你若去了,非但可能换不回来她,你也必死无疑。”
  郑蔚回头:
  “不会有事?是你以为?还是你有法子保护她?”
  沈润没答话。
  郑蔚又点了点头。
  黄雀卫在昴城已经到了寻常消息都打探不到的地步了,又有什么本事保护胡珊兰?
  他开门要走,沈润忽闪身到他身前阻拦。
  “沈润,你难道不担心她么?”
  他匪夷所思,为曾经想过放弃,为曾经觉着沈润若能给胡珊兰最好的生活,就成全他们的心思而后悔。沈润脸色越发难看,但却还是坚持道:
  “郑蔚,你不能去。”
  郑蔚看着沈润手中还持着的未出鞘的刀,他若要拦,自己真就走不脱。
  “好,你告诉我,你们的安排到底是什么,沈潇没死吧。”
  是问话,却是笃定的语调。早在庄子上郑蔚给他传递消息的时候,他就知道郑蔚或许已经猜出来了。
  “所以你们做这一出戏,就是为着顺应南怀王,让他放松警惕。你们铺排严密,沈潇只怕也吃了不小的苦头,在国家大事上,个人生死荣辱都是小事,所以胡珊兰是死是活,你们并不在乎。沈润,我在这其中也不过是个小棋子,我死不死,也并不重要。所以你不要管了,只要不坏你们的大事,我把她换回来就好。”
  郑蔚耐心的劝说沈润,他眼看着沈润握刀的手越来越紧,可他却如何也不肯松口。
  “沈润,她会死。”
  沈润咬紧牙关,郑蔚握住了他的刀柄:
  “那不是个君子,我不去,他或许会杀胡珊兰泄愤。但哪怕是或许,我也不能冒险。如果,如果你有办法,能护她周全,我可以不去。”
  “我只知道,圣令下,不能让他以你祭旗。”
  “那没人在乎胡珊兰的死活吗?”
  沈润无神的眼中忽然出现浓烈的痛苦,可不管他再痛苦,郑蔚也知道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哪怕他喜欢胡珊兰。郑蔚笑了:
  “你确实是她阿娘口中最适合她的人,但在你心里,国事永远大于她。沈润,你是忠臣良将。但……你不是良配。”
  他忽然抽出了沈润的刀,沈润大骇倒退,郑蔚道:
  “或者,你现在就杀了我,或者,让我走。”
  沈润与他僵持片刻:
  “郑蔚,我如今救不出她,也一定,救不出你……”
  他听出了沈润的悲凉无奈,郑蔚笑了笑,心竟从容了。
  “我只要她活着。”
  他松开刀柄,长刀当啷落地,郑蔚同沈润笑了笑,离开小院儿。
  走出院子后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从荣阳提着的包袱里择出了几样东西包了个小包袱提在手里,交代荣阳:
  “去找阿瓜和荣寿,你们的身契都还在郑家,我给你们都留了二百两银子,赎身做些小买卖过日子也足够了。”
  “爷……”
  荣阳声音颤抖,攥着包袱不松。郑蔚拽了一下,他赶快松了,低头不敢看郑蔚。郑蔚拍了拍他: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若是腾达路,你们跟着我是好事,但既然是黄泉路,还是我一人走的好。”
  荣阳忽咧嘴哭了,壮硕的汉子哭起来委屈又可笑,郑蔚就笑了。然后他提着包袱原路返回,站在巷子里看宅子外面的人,看了半晌,他出了巷子目不斜视的往那处宅子去了。
  打从他一出现,那些人的目光就追随而来,郑蔚进了院子,就先见了沛青。沛青一脸惊诧,郑蔚同她笑笑:
  “青姨,白姨呢?”
  “夫人,夫人病了。”
  胡珊兰不见了,白姮自然焦急,郑蔚宽慰道:
  “叫白姨宽心,珊兰很快就会回来。”
  沛青顿时眼瞳一亮,待要再问什么,身后便有人围拢过来。
  “郑大人。”
  郑蔚没回头,只同沛青道:
  “告诉白姨,我知道了。”
  沛青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身后的人,几人已上前,以压迫之势围住郑蔚。郑蔚才回头: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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