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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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这群人通通去死!
有天放学回家; 路边有窝出生不久的野猫; 所有人都在说小猫好可爱,他却偷偷地想“这么可怜小的家伙; 好想一把掐死”。
他打着收养的名义把小猫带回了家,看着那团毛茸茸不停叫唤的小玩意儿; 脑海莫名回荡起妈妈的声音——
死掉,就不会痛苦了。
他当真鬼使神差拿起了剪子,一刀下去,鲜血溅满他的脸颊,而他却从那血腥残忍的画面中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他好像能理解妈妈的感受了,当别人痛苦的时候,他心中的痛苦真的得到了减轻。
只是这痛快还没感受多久,他的所作所为就被唐广君发现,他被带去了精神病医院,医生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团恶心的烂肉,反复问他一些无聊的问题,灌他一些难以下咽的药物。
那时候,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烂透了。
直到,一个叫温听晨的小女孩出现。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我初三开学的第一天,我爸说你和阿姨今天过来,我当时心里其实很抗拒,认为你们不过冲着我爸的钱来的。可等你们真到了门口,我又趴在阳台偷偷往下看。
那天下着小雨,你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扎着高高的马尾辫,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很好看,是我从未见过的好看。我爸把你带来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内心慌得要死,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
可还没等我开口,你就被我脸上的胎记吓了一跳,我恼羞成怒,认为你和学校那些人一样,觉得我是异类,抄起手边的东西就砸向你。”
唐承说着,边笑边摇头,“那时候我在心里恶毒地想,你就等着吧,我要让你们母女俩后悔搬进我家,所以我在你的抽屉里放死老鼠,撕掉你第二天要交的作业——
但渐渐的我发现,你和别人是不同的,即便我总是对你凶巴巴的,你还是会怕我饿肚子,给我做我喜欢的蛋炒饭;会注意到我的袜子破了,偷偷给我买新的;会在下雨天特意多留一节课,只为等没带伞的我一起回家……你像一只纯良无害的小兔子,是乖巧善良,细心又温暖……”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有年暑假我发了高烧。我爸因为生意忙根本没留意,而你妈,她一直都对我很冷漠。我病了一天一夜,烧的人都迷糊了,是你冒着台风出去给我买药,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你坐在床边给我喂药,怕我觉得苦,特意给我买了棒棒糖。你知道么?小时候我生病,我妈就把我柜子里一关,让我自生自灭,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好到我觉得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从那个时候我就无可救药底迷恋上你,暗暗发誓要永远把你留在身边。”
唐承掀眼,眸光晦暗不明,“可你太耀眼了,就像天上的月亮,身后总有一堆男生仰慕。一开始,我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默默守护你就好了,就像你喜欢那本书一样,桐原亮司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唐泽雪穗,帮助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也可以做你身边没有姓名的影子,守护你走向幸福。”
“但久而久之我发现,我根本没有想象中的伟大,我受不了那些男生像苍蝇一样在你面前乱晃,受不了你用同样的眼神对他们笑,每次看见你和别人走在一起我都要疯了,恨不得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事实上,我也的确这么做了,我摸清楚了那几个男生回家路线,趁他们不备给了他们点教训。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但没想到有人联想到了你的头上,说这事情会不会和你有关。我惊喜地发现,只要让大家都恐惧你,就不会有人接近你。于是我找了几个人,让他们把流言传出去,说你是灾星,这样你就永远只是我一个人的!”
听到这里,温听晨湿润暗淡的眼睛猛地睁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原来是你!”
她那么灰暗惨烈的青春,被孤立,被侮辱,在学校抬不起头,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她本可以像个普通人,交很多朋友,拥有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而就因为他的自私和偏执,她的人生就这样被摧毁了!
“为什么要毁了我!为什么!”
积攒在心里的委屈和怨恨一瞬间爆发,她发了疯似地朝唐承扑过去,可还未挣扎下床,就被他飞身上前一把按在破旧的床板上。
他一手摁住她的肩膀,一手掐住她的下巴,膝盖抵在她的双腿上,逼她不得动弹。
“因为我爱你啊小晨!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温听晨梗着脖子,眼里含着泪光,咬牙切齿地瞪他:“你的心意就是毁了我的人生,还杀死了我当时最好的朋友!”
唐承一怔,手上忽然泄了力,缓慢站直,背过身去,望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一开始,我没打算杀他。”
在水库那天他其实只是想给江玦一点教训,让他离温听晨远一点。但江玦嚣张至极,反问他有什么资格管他们之间的事,小晨愿意跟谁做朋友、喜欢谁都跟他没关系。
他当时被气昏了头,暴怒之下掐住江玦的后颈将他按进水里。江玦在挣扎的时候腿脚抽了筋,他没管,用尽全部力气压在江玦身上,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那是他正真意义上第一次亲手杀人,心里怕极了,跌跌撞撞回家寻求唐广君的庇护。
后来,他就被强行安排出国。
初到澳洲的那几个月,他很不适应,懊恼自己一时冲动造成当下的局面。
但脱离家庭桎梏的他很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那放纵的国度找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一面学着伪装自己,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去掉了胎记,使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一面用各种方法满足自己的私欲,表面上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背地里研究的却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然而新的生活并没能让他放下温听晨,他在国外越是放纵,心里的空虚就越大,对她的执念和欲望也就更深。
终于,在得到回国的准许后,他迫不及待想要将她占有,却发现她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江玦算什么,郑致恩和刘金华又算什么,我最想要他死的,其实是周见弋!他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能得到你的爱?要不是他是个警察,我早就杀他一百遍也不解恨!”
“凭什么?”温听晨冷笑,“凭他不信流言蜚语,一次次坚定地选择我;凭他在你亲手把我推向深渊的时候他接了住我;凭他是我那段昏暗人生里唯一的光亮!你永远也比不过他!”
“可你也曾是我人生里唯一的光亮!”
唐承愤怒地掐住她的脖子,双目爆红,“是我先遇到你的!是我先爱上你的!你可以爱别人,为什么不能爱我?!”
“因为一开始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假的!”
温听晨呼吸困难,脸颊憋得通红,却依然不肯低头。
“我对你的好,不过是讨好,是我为了在新环境站住脚演出来的假象而已!”
唐承一愣,“你说什么?”
“你把自己当作桐原亮司,可我从来就不是唐泽雪穗,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本该一切光明,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你别把自己想得那么深情,我只是你发泄私欲的借口罢了!原先我还当你是兄长,如今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犯!”
“……”
唐承被她的话深深刺激,掐住她细劲那只手骤然紧缩,带着要拧断她的杀气和决绝。
温听晨完全没办法呼吸,喉咙火烧一样。
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唐承理智回笼般松开手,站起身,冷冰冰地俯视她。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等船一到,我会立马带你离开。你不是爱周见弋么?我偏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也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第69章 无拘(5)
晨光熹微; 海平线升起勃勃旭日。
半夜出海的渔民陆续归来,沙滩上来往人流变多,唐承走到窗边; 警惕地往外望了眼; 见无人靠近才放下厚重的窗帘。
房间再次陷入昏暗。
过了会儿; 他口袋里的手机亮起微弱的光芒——
有短信进来。
他捞起来看了眼,嘴角一勾,快速收了手机; 几步上前拽起床板上的人,重新给她嘴巴贴上胶带。
“我们该走了。”
“唔!唔唔!”
温听晨惊恐反抗,双脚乱踢; 唐承的大腿猛地挨了几下,盛怒之下捉住她的脚踝; 用口袋里剩余的尼龙线捆住她的双脚。
“乖一点,别逼我给你打第二次麻药!”
尼龙线紧紧缠绕,打上死结; 温听晨彻底不能动弹。
唐承弯腰一捞; 将她扛在肩上,吹灭蜡烛; 大步出去; 按亮停在阴影里车子,开门把人丢进后座。
温听晨的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梆硬的座椅上; 一阵晕眩过后; 车子开始颠簸。
窗外景色歪歪斜斜,太阳穿透云层; 展露出朦胧金黄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道路逐渐平坦; 她挣扎着坐起身,发现窗外全是四四方方、排列整齐的大型集装箱。
她想起几年前刷到的新闻,沿海开发区建造了一个新的出口港,距离唐承老家不算太远,从路程上看,应该就是这个。
唐承真的疯了,竟然要带她偷渡出国!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辆调度车旁边。唐承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调度车上很快跳下一位穿着荧光马甲的黑瘦男人。
两人隔空对了个眼神,唐承解开安全带,回头交代温听晨:“在车上等我。”
说完,推门下车。
走出几步,又觉得不放心,转身把门反锁。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交谈着来到一个集装箱前,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
温听晨看着窗外正在装货的大船心里愈发恐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要是真被带上船离了港,一切就都完了!
正当她琢磨要怎么做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唐承遗落在中央扶手箱上的手机,心头一动,一个翻身掉下座椅,再艰难地从夹缝中爬起来,双腿跪地,用绑在身后的手去够手机。
缰绳绑得太紧,动作施展不开,温听晨按捺住加速的心跳,一边紧张盯着窗外,一边把自己拧着麻花,手指一点一点往后伸,几经波折,摸到了手机的边缘,再用力一勾,终于拿到!
唐承还在和那人说些什么,她往外瞄了一眼,手臂尽可能屈起抬高,脖子拧到极限,凹成一个足够看到屏幕的姿势。
手机设有密码,她凭着直觉先后输入了四个零和唐承自己的生日,提示错误后,心念一转,又尝试输入自己的生日。
谢天谢地!解锁成功!
她快速打开拨号键,按下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
温听晨被关在车里的时候,周见弋正争分夺秒地带人赶往唐家老宅。
尖锐的警报划破黎明,一长串警车首尾衔接,呼啸停在沙滩上,偏僻小渔村十几年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路过村民纷纷驻足,交头接耳地张望。
周见弋推门下车,神色凝重地望着破旧的老屋,朝身后队员做了个突进的手势。
一时间,老屋被包围,警察破门而入,将仅有的几个房间里里外外翻了遍,但终究来晚一步,哪里还有温听晨的身影。
然而屋里烧了一半的蜡烛,倒在地上的椅子,院子里的车辙印无不昭示着不久前有人来过。
小七:“刚刚走访了周围的村民,他们说半夜出海的时候似乎看到过屋内有人影,但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他们没有注意。”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渺茫希望,又被扑灭了。
周见弋寒着脸,“根据车辙消失的方向,去查附近的道路监控!”
小七:“是!”
这头刚说完,余不凡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局里传来消息,唐承买了最近一趟江市飞悉尼的航班,乘机人是他和温听晨!”
江深:“那赶紧去机场堵他!”
“等等!”周见弋抬手拦住他,“不太对。唐承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全国通缉了,去机场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这么做一定有别的目的,就像当时他杀死凌炜,只是为了扰乱警方的视线,这次要去的地方也一定不是机场。
余不凡问:“那他还能有什么方式能出国?”
陆空两头都被警方堵死,他能走的……就只剩海!
周见弋心头一惊,他要真是走水路那可就麻烦了,江市地处沿海,码头众多,等他们排查出结果,人怕是早就混上船了!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跃着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江市本地。
他以为江市刑警队的电话,顺手接起。
“喂?”
开了腔,那头却久久无声,只依稀传来一些破碎不清的低吟,像是被什么封住嘴,从鼻腔里艰难发出来的声音。
经验告诉他,这通电话不对劲,某种直觉直窜脑海,周见弋蓦地抓紧手机,“听晨?听晨是你吗?”
“唔唔唔唔!”
周见弋几乎是第一时间夺门而出,举起对讲机神色肃杀:“所有人立即上车!技术员就位,马上定位这个号码!”
“是!”
一时间所有人呼啸奔向警车,周见弋狂风卷落叶地拉开车门坐进第一辆,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轰了出去,猛打方向盘,扬起阵阵飞沙,一个漂移驶上环海公路。
后排警车立刻跟上,轰鸣四起,对讲机里很快传来技术员的声音:“定位到了,目标现在新桥港湾四号码头!”
“收到。”
周见弋把手机开至扩音,“听晨你别怕,我马上就到!”
电话那头却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拿到手机的?!”
“你给谁打电话了?!”
“唔唔唔唔……”
“唐承!唐承你别动她……”
不等周见弋把话说完,电话被猝不及防挂断。
对讲机响起技术员的声音,“组长,信号断了!”
“我艹他妈的!”
周见弋愤怒嘶吼,浑身血液急速冲上头顶,整个人进入从未有过的暴走状态,咬着牙急打方向盘,油门加速踩底,在蜿蜒的公路上风驰电掣。
一刻钟后,警车开进四号码头,周见弋在一堆集装箱组成的迷宫里来回穿梭,终于在调度车旁边发现一辆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SUV。
他一手解开安全带,一手转动方向盘,车子在刺耳的刹车中漂移急停,轮胎刮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
周见弋跳下车,裹挟着满身戾气扑向黑色SUV,在几步之遥拔出警枪,子/弹上膛,举起枪口对准车内。
然而里头早已空空如也,温听晨和唐承都不见踪影。
“操!”
周见弋暗骂一声,到底来晚了,来不及多想,立刻又沿着码头四下寻找。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监控的位置和码头情况——
远处并没有船只出海,只有一艘尚在装运的货船,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离港。
“救命……救救我……”
正当他准备上轮船搜寻时,不远处的一艘小型拖船上忽然传来一声颤抖的呼救。
周见弋猛然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荧光马甲的黑瘦男人被人用匕首架住脖颈推上甲板。
周见弋立刻举起手/枪,“什么人?!”
人质身后,唐承缓缓走出,原本称得上周正的五官此刻全是阴森狰狞。
他恶狠狠盯着船下的周见弋,刀刃又向人质的颈动脉贴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