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说隐婚-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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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缰绳放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扶着马鞍,努力回头看去——
那个男人穿着偏迷彩的黑色束脚裤和上衣策马而来,几乎和身下那匹黑马融为一体,他如风似箭,带着锋利和不容拒绝的强硬赶了上来,在她身侧几步远的地方紧紧跟着。而她身下的马还在劲头上,就是不肯听她使唤慢下来。
他绝尘而来,带来的风吹得她眼睛一阵酸痛,像打开了阀门一样,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曾经以为人要学会自救自赎,所谓天降的英雄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笑话,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信仰粉碎。
“林娆,林娆!”他焦急地喊着她,就只是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已然沙哑,不知道喊了多久。
刚才在马背上神经紧绷,除了自己和马的呼吸听不到任何声音,原来……原来他一直跟在后面……
“林娆,说话!”他满脸担心地看着她,生怕她已经被吓傻到失去自我意识。
“洛岑……”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嗓子分泌的粘液让她感觉发声好难,索性闭上眼睛大喊一声:“岑哥!”
“听我说,你手上稍微松一点,让它再缓一缓,等下我帮你让它停下。它应该不会再跑了,有同伴陪着就不会那么警惕了,跑了这么远也该累了……好了好了,别哭了,哥这不是来了吗!”
以前不是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他熟练地驾驭着那匹马慢慢靠近,两匹马的头部几乎快贴在一起,就这么跑了一会儿,果然速度放慢了下来,肌肉也没那么紧张,不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掌握了控制权,而不是只能任由它狂奔。
洛岑停了下来,翻身下马,走近她的马,大掌放在它面前,轻柔地摸了摸它的头,左右蹄子倒了两步,稳稳站在洛岑身边。
他抬头看着她,展开双臂:“没事了,下来吧。我护着你。”
额头都是汗,他紧张而深邃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她的倒影,没有什么笑意,却莫名安心。
林娆劫后余生,深呼吸,感恩戴德地摸了摸这位祖宗的脖子,抬起一条腿翻身,脚还悬在半空没找到地面,就被他用力抱紧,腿上力量瞬间泄了下去,不管不顾地跌进他怀里。
洛岑闷哼一声,就见她转了个身一头撞进他的胸膛,他紧紧圈着她,感到前胸一片湿润,她贴着自己铿锵有力的跳动,两人一呼一吸的频率都逐渐一致。
丝毫不觉得自己闯祸的马和它的伙伴就地低头吃草,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媳妇儿,咱别哭了吧。你哥我的心脏已经被你哭到衰竭了。”
洛岑低头吻着她的头顶,轻笑道。
“你悄悄!”林娆捏着他的腰凶他,“我从十九岁之后就没怎么哭过了,哭一会儿怎么啦!”
“……好好好。”
林娆素来我行我素的坚强内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个奋不顾身陪着自己生死时速的爱人原来是这么的……让人动心。
今天来救她的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可偏偏是他,天神一般出现在她快要坍塌的世界里。
“怎么了?”怀里的人突然停止抽泣,抬起头看着他。
“你会骑马啊?”林娆断了电的脑回路终于恢复正常,为自己之前有眼不识泰山的嘲笑感到一阵羞愧。
洛岑点头:“而且也不是第一次给这种受惊的闯祸精售后了……”
林娆茫然地看着他,他以前也这样救过人吗?
洛岑看着灰蒙蒙的天陷入回忆:“记得我跟你说,祝衡欠我一个人情对吧。跟今天这种情况如出一辙,甚至比你还要凶险一些。”
上次没跟她说完的话,今天到底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高中跑出去玩的时候认识的祝衡和他爸,那次祝衡那个倒霉孩子的马被他自己折腾得受惊了,带他跑了几里地,等我追上的时候他又起了高原反应……总之可算是活下来了。”
林娆惊呆,她听洛岑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似乎比今天的情况还要凶险:“难怪……难怪光影对你这么好,祝家父子都对你这么好。啊,真的,怪不得你一开始就签了光影……我就觉得老祝老板对你不光是知遇之恩,敢情这里面还有救命之恩啊。”
“不不不,其实是他们太重视了。对我来说都是举手之劳,就算当时在我身边出事的不是祝衡我也会努力去帮忙的。”
“那我呢?”林娆问,“我也是举手之劳吗?”
洛岑把她圈得更紧,摇头:“你不是,你出事了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轰隆——!”
林娆刚想说话,平地一声惊雷就打断了她,早晨出门隐隐觉得会下雨的不祥预感突然应验,几滴雨水顺着树林阴翳砸了下来。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节目组的活动范围和天气状况不会这么极端,要怪只能怪那匹马把他们带到了更高的海拔,而且还是迎风坡。
“我的天,墨菲定律吗?怕什么来什么。”林娆哀嚎,“我们怎么办,原路返回还是……?”
“下着雨下山有点危险,咱还得牵着这两匹马。下去找不到人也是白搭。”洛岑指着前方,“你看那儿,没看错应该是当地人的毡房,趁着雨还没下大我们过去问问,能不能躲雨。”
“那节目组那边怎么办?”
“你包里是有定位设备的,与其回去找他们不如找个躲雨的地方等他们来找我们吧。”说着洛岑从自己包里拿出自己的冲锋衣递给林娆,“穿上,别淋感冒了。”
林娆穿着他灰黑色的大衣,好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这个时候他倒是不敢再惹恼她,只能忍着笑意牵着马跟在她后面。
“岑哥。”她在前面没有回头。
“怎么了媳妇儿!”
林娆一脸严肃地回头:“这事儿,怎么处理?”
户外真人秀的安全问题都没有办法保证,如何让嘉宾和节目组互相信任?
洛岑紧缩眉头,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得亏这次有他陪着她,还是在一组,才及时阻止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之后她还要去三个地方,如果再发生什么让她害怕到哭泣,要怎么办?
“你怎么想?”洛岑看林娆凝重的模样,总觉得她心里有些想法,只是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我不相信他们出发之前不受训,注意事项都是需要提前调研好的,这点我对荔枝台还是很放心的。为什么那么巧,偏偏就在我刚上马的时候打伞?如果……并不是不小心呢?”
“你是说……?”雨突然下的有些大,他上前两步帮她挡着呼啸的风,“不是吧?”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觉得有人在针对我。我甚至想怀疑做这事儿的缺心眼儿是不是你毒唯了。”林娆裹紧外套,回头看了洛岑一眼,“录完节目陪我好好跟节目组掰扯掰扯吧。‘嘤嘤嘤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那套我是不会信的。我倒想看看他们要怎么解释能说服我,我还真不信某些小姐姐演技好到能保得住自己的饭碗了。”
第43章
风雨搅扰着山林猎猎作响; 马蹄声有节拍地伴奏着; 林娆打了个哆嗦; 被洛岑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
他漂亮的眼眸变得犀利而严肃,认真地在思考她的话。
“怎么这么看着我?觉得我有被害妄想症吗?”她看了眼越来越近的毡房,似乎在风雨中都能感受那远处屋内的暖意。
“没有; 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 我是无法原谅的; 就……只是被你清奇的思路吓到了。你说你这个人,心怎么这么大?本来是个魂儿都快没了的事情; 这会儿逻辑还一套一套的。”
傻子,紧张得已经飞走的魂在见到你那一刻就回来了。林娆拉起冲锋衣上的帽子,抬脚越过一个小水洼; 答非所问道:“我就是瞎猜; 没证据我也只能跟你说说,要把故意伪装成事故真的太简单了; 不承认就完事儿。但也说不定我就是那个倒霉蛋呢……可能最幸运的就是你在吧。”
洛岑伸手搭上她的肩,无声叹息:“谁让我护短又护妻呢,这下好了; 半个节目组都知道我疯了一样跑来追你了。”“那可不。他们要是不把这段剪掉,你的全球粉丝就会都知道了……”林娆满不在乎; “知道就知道呗; 我们不隐瞒关系又不意味就有义务给全世界证明自己婚恋状态。恕我直言; 我就算明天拉着你去领证也没义务告诉其他人……哦,除了我妈。”
一深一浅踩在泥泞草地的脚步停了下来; 还差点打了滑。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领证是这么随随便便就放在嘴边的事情吗!
突然“被求婚”的洛岑顿时显得手足无措,语无伦次道:“媳妇儿?林娆……林老师!您能不能矜持一点?”
“啊?”林娆回头,看着洛岑牵着马在后面落了自己几步远,奇怪道:“我说什么不矜持的话了吗?”
“……”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林娆缩在衣服里直跺脚,明明温暖的毡房近在眼前,这人站在这儿一动不动真的是有毛病哦!
他不忍心看她淋雨,连忙跟上去搂着她往前走去,边走边装作若无其事:“咱……咱还没住一起呢……就……”
“嗯?”
“就……就领证,不太好吧……”费了好大劲,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影帝才羞涩地把这话说出了口。
“嗯?你什么时候要跟我领证了?”林娆抬头,眼里一片澄澈。
刚才积攒的勇气瞬间化为了怨气,恨不得哭给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看!“林老师!您还没七老八十就痴呆了?刚才谁提的领证还要我提醒你?”
“哦哦哦哦!我那就打个比方,哎洛老师你这……”洛岑挑眉,林娆求生欲很强得赶紧把后面嘲讽的话咽了下去,换上一抹大度而宠爱的微笑,“成成成,好好好,都依你,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您来住啊!”
为他常打开有本事她别总跑回父母家住啊!洛岑无奈地腾出手挤按自己的眉头,沉声道:“林娆啊。”
“在,洛小媳妇儿不委屈啊,不哭,本宫择日就临幸你。”
“……为什么所有严肃话题到你这儿都变得这么不正经了呢?”影帝嘴上嫌弃,内心巴不得她这幅皮皮的模样只在他面前表现,“你说的啊,这次回去你就搬到我家来。”
“我不,你过来。我在家睡觉认床!”
“不,你过来。我去你那儿算怎么回事?真当你养我啊!”
“养啊,养得起,怎么不能养?虽然韦婉说林将军要和洛将军一起开拓演艺事业,但你就算现在息影我都没意见,金屋藏娇美滋滋呢!哎,可谁叫你心里还有房名叫国际影帝的小妾没娶进门呢……不能一心侍奉我……啊!”
“距离你上次演宫廷剧已经多少年了!净不学好!”
林娆吃痛地捂着额头,红着耳朵的洛岑终于没忍住给了她一个爆栗——这往常是表妹和温茹才有的待遇。
好不容易走到毡房前,林娆小心地推开毡房的帘帐,谨慎地朝里面打了声招呼:“您好?请问有人吗?”
里面一位穿着民族服饰的中年妇女起身走来,疑惑地打量着她二人。
林娆不确定她听不听得懂汉语,只能硬着头皮跟她解释,结果不出所料,收到女人一脸茫然的反馈。
她有些焦急,抬头看洛岑也一筹莫展,两人对视一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听女人朝屋里喊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看了女人一眼,转向洛岑和林娆,眼里突然亮起光。
“你们好!”
林娆终于听到了她熟悉的语言,虽然有些口音,可还是长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他解释:“你好你好!我们是演员,我是林娆,这位是洛岑。我们今天在这边录节目不小心走散了,能不能麻烦您让我们俩在您家里稍微避一下雨?这儿还有两匹马是下面牧民的,您看看有没有办法……”
只见少年点了点头,顺手拿了顶帽子出来,接过洛岑手里的缰绳,帮忙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拴了起来。小跑回来,笑着说:“你们进来吧,我去跟我妈妈说一声。”
两个人乖乖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少年和母亲解释完。女人听后笑着点点头,转身找东西来款待他们。
少年害羞地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地跟他们说:“她不懂汉语,还好我暑假回家呢。不然她警惕性太高,可能不会留下你们的。”
林娆摇头:“理解的,是我们打扰了。怎么称呼你?”
少年:“叫我多吉就好。”
多吉,好耳熟的名字!
“啊啊啊!”林娆拍着洛岑的大腿,突然想起了什么。
“说话就好好说话,合着不是自己的腿拍着不疼似的,”洛岑白了她一眼,对少年歉意地笑道,“多吉啊,汉字写的不错,小姑娘的名字也很好听。”
多吉腾地一下脸红了,他偷偷瞄了母亲一眼,发现母亲没在意他们这边在说什么,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呀?”
“刚才休息的时候在树上看到的,嘿嘿,你说巧不巧?”林娆挤眉弄眼,八卦的不行。
“巧得很,而且我知道你,姐姐。”多吉看着林娆说,“之前您来过我们学校的,我远远地见过你!”
“咦?你是哪个学校?”
“旗杆上总是有一只鸟盘旋的那个学校,您还记得吗?我的同学们在那下面表演了一出戏,您帮忙排的!”
林娆睁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她这些年“不作为”的工作之余,去过不少地区的学校,都是父亲他们学校长期帮扶的对象。有小学也有高中,就是给他们送去一些文学经典,找个大一些的教室跟他们聊聊戏剧和艺术,有闲功夫还会帮他们组织一个小话剧社,指导他们读本,理解作品。
没有通稿,也没有一个多么宏伟的计划,闲下来拎包就走,尽兴而归。她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公益事业,没有怜悯更不是施舍,只是单纯想让艺术进校园。每个角落都应该有鲜活的生命在创作、在书写生活,物质的窘迫或许一时难以改变,但人文精神却能给心灵带来自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只是想做就做了,却没想到竟然还能以这种方式在这样的地方相遇。她不信教,却觉得自己佛缘不浅。在彼处种下了因,在此处结出了果。
洛岑怔怔地听他俩交谈,时不时林娆还会跟他解释两句,愈发觉得林娆是本越读越厚的书,永远在给他惊喜。
最近很多人都说,这个圈子除了圈钱洗钱就没什么事情做了,有没有演技不重要,观众喜不喜欢也不重要,反正有钱挣。
他每每听到这话都觉得难受。某些既定事实无法反驳,可谁也没有资格一棒子打死船上所有的人。在他们闲言碎语的狂言之下,的的确确有人怀着一片赤忱,追求自己的梦想,用尽所有沉默地去爱。
他突然很羡慕林娆,羡慕她顺风顺水的成长,羡慕她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识过那些不堪入目一样始终热忱,可明明她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却坚持着把用心钻营的时间花在了她认为更值得的事情上。
迷人,太爱她了。这样的林娆像个强力磁铁一样吸引着他。
不想放手了,说什么都不想了。就算她厌了自己烦了自己,甚至要离开自己,他也不会答应的。
让他远远看着她,根本做不到。
要不回去就领证吧。
这个年头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