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晚上是《凤我》的杀青宴。
顾川尧的档期很满,拍完戏后又有别的工作,他作为剧中的男二杀青宴肯定要有他,所以杀青宴的时间一推再推。
两人前往饭局的地点,醉西阁。
醉西阁是前年正式营业的,大堂四周立着白玉柱子,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听说是某政客小公子闲来无事开出来玩玩的,这酒楼私密性极好。
他们是最后一个到的,包厢里已经溢满了酒香和烟味,传杯弄盏,觥筹交错,夹杂着零碎的交谈声。
“小尧来了啊,怎么迟到了,来来来,自罚三杯!”
顾川尧赔了个不是,然后干错利落地将三杯酒一饮而尽,众人纷纷叫好。
叶缇坐在顾川尧的旁边,必要的时候才会开口,毕竟主场是主角和导演制片人他们。
顾川尧的酒量不差,但喝多了不行,饭局又是一个灌酒的地方,叶缇跟在他身边就是给他挡酒。
“尧哥,我敬你一杯。”说话的人是剧里的女三号,女三号是投资人塞进来的,人家就是来过个演员瘾,好在戏份不多,对剧的影响不大。
女三号的声音娇俏,长得也不错,一双水眸勾得人心痒痒。
顾川尧举了举杯示意,一口干。
酒过三轮,顾川尧的脸微红。
轮到叶缇给他挡酒。
叶缇的酒量是近些年练出来的,喝多了也受不住。喉口泛着酒的辛辣感,牙根直发麻,酒精让脑袋有点充血、发蒙。
她和顾川尧道了声,从包厢的侧门出去。
清爽的空气让她好受了些,她抬步走向洗手间,洗手间没有那种难闻的酒熏味,是淡淡的柚子香。
洗完手,叶缇定定地看着玻璃镜子框上的灯,直到眼角出现了水润,她才收回视线。
她烦躁的时候就喜欢看灯放空脑袋,灯的最中间白得发透,一层一层过渡到四周,好看极了。
就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胃里倏地开始翻江倒海,脚步踉跄了几下。
她又折回,趴在洗手池上,胃里一阵阵灼热的绞痛,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上面,动弹不得。
她的胃病是前年落下的,那会跟着顾川尧四处奔波,照顾顾川尧的同时忘了照料自己。
这次胃痛来势汹汹,好半晌都没缓过这股劲儿。
手指死抠住洗手池,指腹都泛了白,叶缇又忍了会,但没用,反而绞痛钝痛一起袭来了。
她的包里有药,她咬紧牙关准备出去。
三四分钟的路程硬是被她走出了一个世纪之久,头上冒出细汗。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她一头撞进一个人的胸膛。
她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对方身上清寒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后退。
察觉到有人过来,陈既清的眉蹙了一下,看见来人是叶缇,眉又松缓了。
但她这个状态明显不对劲,松缓的眉又皱上了。
陈既清留意到她的手一直捂着肚子,攥紧了肚子处的衣料,他顿时了然。
“你去车里拿盒胃药,再倒杯温水。”他对助理说。
吩咐完,他扶着叶缇进了自己的包厢。
包厢是他的专属包厢,没有外人,这次来是和陈京姝吃饭,陈京姝堵在路上,估摸着半个小时后才到。
胃药发作得很快,过了十来分钟绞痛感就舒缓了很多。
她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了,是上午的男人,也是陈既清。
怪不得她会觉得佛珠眼熟,陈既清作为圈里的名人,他这串佛珠从未摘下过。
两次无助落魄的样子都被他撞见,除了道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一口接一口喝水,掩饰自己的无措和羞郝,陈既清没说话,只是在她喝完水后又给她倒了一杯。
一个优雅到骨子里的男人。
叶缇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她身边没有人,一个都没有,唯一宠爱她的父亲也不在了,心里压抑的委屈像是找了一个发泄口,冲破而出。
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一次次的不堪重负就像垒积木的最后一块,刚放下,之前摇摇欲坠的积木瞬间崩塌。
一滴泪滴进了杯子里,和水融为一体。
“女孩子的泪很珍贵,别哭。”他说。
男人的指腹轻擦而过,带去眼角的水渍。
腕骨处的佛珠由远及近,在叶缇的眼里慢慢放大。
“你为什么会戴佛珠?”她情不自禁地问出口,问了一个全娱乐圈都好奇的问题。
男人没作声,她抬头,却猝不及防地和男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深邃的眼眸像一丛漩涡。
然后,她听见他说——
“因为,我想渡一个人,让她不再心有愧罪。”
第4章
周六,多云,天气不冷不热。
“西瓜冬瓜哈密瓜,不爱我你是傻瓜……”
罗年年的催命符来了。
这是她特意拿叶缇手机给自己设置的铃声。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伸出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头埋在里面继续睡。
催命符还没有停止,铃声一阵接一阵。
叶缇认命摸索到床头柜,闭着眼接听电话,声音轻得发懒:“喂。”
“你怎么还在睡?”罗年年一听她这声音就知道她还在睡。
叶缇歪了歪脑袋,艰难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这不是才八点半吗?”
对面磨牙:“你打扮一下不需要时间?你过来不需要时间?”
“……”叶缇趴在枕头上,整张脸都皱巴起来,“你相亲不是十点?”
“这可是我第一次答应去相亲,当然不能迟到!”对面顿了顿,补充:“地址发你手机上了,你要记得给姐妹撑场子,好好打扮,艳压群芳。”
说完,对面就挂了。
叶缇:“……”你的相亲宴,我去艳压群芳?
她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从床上爬起来,随意从柜子里拎出条淡色的裙子。
洗漱完,叶缇回到床边拿手机,看见了那张纸巾。
纸巾是陈既清给她的,已经被泪水浸湿了,经过了一个晚上泪水蒸发干净,变得皱巴巴,团在了一块。
昨晚,她听见他的回答时,心快速地跳了一下。
不是心动,是惊讶。
男人说完那句话后笑了笑,给她重新倒了一杯水后就出去了,留给她足够的个人空间。
她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他了。
是一个优雅到骨子里的男人。
她返回包厢,顾川尧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只是淡淡睨了她一眼。
叶缇以为自己还会难受,但并没有。
或许是因为那一张纸巾、那一杯温水、那一句言语,总之她不难受了。
人总在与失去告别,好像失去的东西多了,在不经意间就成了过去。
叶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纸扔掉,重新放回床头柜。
到相亲地点的时候是九点半,罗年年招呼着手,叶缇一眼就看见了她,走过去。
桌子上有一杯咖啡两杯柠檬水,咖啡是给相亲对象点的。
“你相亲对象还没来?”叶缇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没呢。”罗年年忍不住抱怨,嘟囔了一下:“他难道不知道绅士是要提前来的吗?”
“说不定人家习惯准点到场,再等等吧。”
“小提子,我不是让你穿好看点,你这穿的是啥?你给我奶奶穿她都不穿。”
“……”叶缇语塞:“罗小姐,麻烦您搞清楚,这是您的相亲。”
“要是你对我的相亲对象一见钟情,他也对你一见钟情,那我岂不是促成了一段佳话?”
叶缇忍无可忍:“罗瘪三,闭嘴。”
墙上的秒针滴滴答答走着,分针走过了五个格子。
门外出现一个灰色西装男人。
叶缇努了努嘴:“你的相亲对象来了,我坐你后面那一桌。”
罗年年想拉住她,但没来得及,人已经瞧过来了。
“请问你是罗小姐吗?”男人走过来,开口问。
“我是,你请坐。”
男人落座后解释了一下没提前到的原因,罗年年表示理解。
到这里,罗年年对男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下面一句让她开始自我怀疑。
“我没想到罗小姐会这么早到,我以为你们女生都会迟到呢。”
罗年年:“???”
她这个暴脾气差点就没憋住,掐了掐手心才勉强和男人继续交谈。
咖啡厅里的人不多,除了这里两桌外,右边靠窗的那一排还有一桌。
大概隔了五六米。
那桌上有两个男人,一个应该是医生,因为他身上穿着白大褂,另外一个背对着叶缇,看不见正脸。
观察是叶缇的工作习惯,每到一个环境都下意识观察,这点习惯一时半会还真改不了。
唯一不同的是,以往她看一眼就会移开视线,这次她看了很久。
肩宽腰窄,高大优越,衣袖拎至七分,放晴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利落的脸廓和锋利的下颌线。
在娱乐圈里呆了这么久她一眼就能看出这男人非比寻常。
摆在男人面前的是一壶茶,严格来说只是一个玻璃水壶和两个杯子。
沏茶的工具并不规范。
男人的动作慢条斯理,利落又流畅,很娴熟。
他微微抬头,似乎在询问医生是否要喝,医生摆摆手拒绝了。
叶缇想继续看下去,但隔壁桌的动静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罗年年朝相亲对象泼了一杯子柠檬水。
“你这疯婆子,难怪找不到男人!”说完,男人朝罗年年呸了一下,急匆匆走了。
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听见动静,叶缇连忙走过来。
“怎么了?”
罗年年气得语无伦次:“这个贱男人,居然、居然敢污蔑我!不是,是侮辱我!!!”
叶缇觉得她这模样有点好笑,“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是不是处女,还说要让我辞职,在家相夫教子,给他生三个儿子。”罗年年越说越气,“什么贱男人竟敢来我面前放肆!”
叶缇嘴角的笑收了回去,她朝门口看了看,已经没有男人的影子了。
她收回视线,安慰了一会。
“走,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快要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服务员喊住她们。
“小姐,你们的账单还没有结算。”
罗年年:“???”
她刚灭完的火又窜了上来,“这是哪个品种的败类?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一杯咖啡两杯柠檬水都付不起?狗路过了都要对着他撒泡尿。”
叶缇示意她冷静,走到柜台前把账结了。
周钰白见陈既清看向别处,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两个姑娘。
他调侃:“这是僧人闻到肉味了?”
“别贫。”
“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把陈京姝弄走?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经不起陈大小姐的折腾。”
“我看你乐在其中。”
“乐?”周钰白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你哪门子看见我乐在其中了?”
陈既清笑了笑,没接话,“走了。”
“我给你的药记得吃。”周钰白在背后对他喊。
雾蒙蒙的云散去,太阳又出来了。
从这里穿过去就是老街,一排乡里居民,市井小摊。有萝卜丝饼,有糖粥……
两条街大相径庭,却又意外和谐,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特色罢。
海市和苏城的口味差不多,要是真细究起来,叶缇还是更好苏城的那一口。
她买了两份绿豆汤。
两份绿豆汤装在塑料杯里,绿色的豆子沉在杯底,壳已经被煮软了,微微裂开,露出里面乳白色的肉。
喝上一口甜滋滋的,一口清凉的爽感直直地从口腔滑入胃里,嘴里满满都是豆子的醇香。
叶缇带着罗年年熟门熟路地找到最里面的那家烧烤店。
烧烤店没有名字,就叫烧烤,是一对夫妻开的。
老街有数十年,这家店就有数十年。
只有在傍晚时分烧烤店路边的红帐篷才会搭起来,现在是白天,人还不多,门口摆放的折叠桌子没有坐满。
店里的冰柜还是最老式的那种,发出轰轰的响声。
罗年年有点惊讶:“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瞎走的。”
这话叶缇没说错,她刚来海市那会人生地不熟,身上也就那么点钱。
这种老巷子如果不是常年在这里的人,还真走不出去,就跟迷宫似的。
察觉到有人进来,老板娘从收银台后走出来。
看见叶缇的时候,老板娘激动地拍了拍大腿,“提子侬来勒啊,好久没看见侬了。”
罗年年看看叶缇,再看看老板娘,问:“你们、你们认识?”
老板娘很热情,脸上扬着笑,一边去冰柜里拿可乐一边说:“是啊,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这里迷路了,我带走出去,之后她时不时来光顾我这家小店。”
“大概……大概也有个四五年了。”
很快来了几桌客人,老板娘没再继续聊,到一边忙去了。
她老伴前年去世了,就留她一个人看店。
好在这店在幽深小巷里,知道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回头客,她一个人也忙的过来。
吃到一半,叶缇突然看见了什么,眼神冷了冷,放下手里的肉串。
她擦了擦手对罗年年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罗年年想问她干嘛去,转眼功夫人就没了。
叶缇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个相亲男。
男人穿的是最普通的短袖和裤子,如果不是刚才电光石火间的那么一眼,叶缇说不定还真认不出来。
谁能想到就那么一会时间,这男人就变了个样,判若两人。
虽然她不是打架专业户,但她学过一段时间散打,毕竟在娱乐圈没点防身术是很吃亏的。
教训一下他算是绰绰有余了。
叶缇跟着他,等到了没人的时候,她直接一脚踹在男人屁股上。
男人一不留神,摔了个狗啃泥。
他本来还想大骂几句,见到叶缇立马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他们一个小时前刚见过,他还是能认出叶缇的。
他双手合十,立马开口求饶:“大姐!大姐饶命!”
叶缇专门捡痛的地方打,打的男人抱头直叫。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男人给自己镀了层金,专挑好骗的女孩子骗。
收拾完男人,叶缇准备回去,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四目相对,她看见对方眼里的诧异。
第5章
小巷安静,除了男人的哀叫就没别的了。
正是吃饭的点,家家户户都忙里忙外准备做饭,有几户还在用灶头生火,屋顶的烟囱里冒出徐徐的黑烟。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对方。
空气里片刻凝固。
叶缇先出声:“陈先生。”
“叶小姐。”
短暂的招呼过后,两人一个前一个后走了。
两人的方向不同,却在这刻,有根无形的线牵扯着他们。
此时日头最是刺眼,鸟鸣声穿越而来,两人的背影在地上慢慢汇聚。
背影,交错而过。
“你终于回来了。”罗年年说:“你去干什么了?”
叶缇揣起饮料喝了一口,冰冷的汽水带走一身热意。
“我去收拾了一个坏人。”
“谁啊?”
“你的相亲对象。”
罗年年怔了怔,“他怎么在这里?”
“好像住在这里吧。”叶缇顿了一下,“他是个骗子,西装都是租的。”
刚刚收拾他的时候,她看见西装的标签还在。
“靠!这年头骗子都骗到本罗罗头上来了!”说完,罗年年双手递了一把烤串,“叶大侠,孝敬您的。”
“油嘴滑舌。”
准备结账的时候叶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