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笑死,谁还不是个SSR-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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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为人子,又是后继之君,旁的也就罢了,此事岂有不知之理?!”
朱允炆为之变色。
下一瞬,皇帝的鞭子就抽了过来:“你这畜生,果然心怀不轨!”
朱允炆还没回过神来,身上已经连挨了几鞭,满地翻滚,痛哭求饶。
皇帝举步近前,一脚踩在他受伤的肩头,厉声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蓄意撒谎?!”
朱允炆眼珠一转,还没等脑海里的狡辩成型,就觉皇帝踩在自己肩头的那只脚在发力:“再叫我见到你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我立时就用刀给你挖出来!”
朱允炆几时见过这等局面,且忧且怕,胆战心惊,痛哭着吐露了实情:“皇爷爷恕罪,孙儿再也不敢了,孙儿是怕您知道了真相要伤心啊……”
皇帝脸色一白:“什么意思?!”
朱允炆哭道:“天不假年,父王还未登基,便早早薨逝了啊!”
皇帝如遭雷击,身形猛地一个踉跄,亏得一直如影子一样守候在旁的严钊眼疾手快,上前去将其扶住。
皇帝尤且不敢置信:“太子早早薨逝……”
这个先前一直不露任何破绽的至高天子终于显露出几分脆弱,继而红了眼眶,发狠一鞭子抽了过去:“胡说!你这孽障,居然敢如此诅咒你的父亲!”
先前打过去的时候,他好歹留了手,此时却是惊恐激怒之下,全力而发。
朱允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能发声分辩。
皇帝还要再打,却被严钊拦住:“义父。”
他攥住皇帝的衣袖:“把他打死了,之后的事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帝转过头去,目光有些无神的看着他,手里的鞭子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他精心教养的儿子,委以重任的储君,还没等到承继大位,便先一步离他而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岂能不痛!
“混账啊,”皇帝眼里有了几分泪意:“你怎么忍心就这么抛下你爹走了啊!”
他老泪纵横,又连骂了几声混账。
严钊见他情绪有些失控,赶忙将人搀扶到上首去落座:“您且在这儿歇着,剩下的,便叫孩儿来审吧!”
皇帝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上,怔然的点了点头。
严钊见状,这才到朱允炆面前去,代皇帝继续发问:“太子因何亡故,享寿几何?”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朱允炆哪里还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便也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严钊又问:“如此说来,待到东宫薨逝之后,你便成了皇太孙?待到皇爷驾崩,你又承继遗诏,登基称帝?”
朱允炆小心翼翼道:“正是如此。”
严钊道:“彼时你年纪尚轻,顾命大臣都有谁?”
朱允炆犹豫了一下,才道:“方孝孺、齐泰、黄子澄。”
莫说是皇帝,连严钊闻声之后,都不由得眉头一跳。
“怎么都是文官,却没有武将出身的老臣?”
朱允炆一时无言。
再见严钊拔刀出鞘,不得不按捺住满心苦闷,低声道:“皇爷爷晚年,武官颇有悖逆不法之人,如凉国公蓝玉,如颖国公傅友德,如宋国公冯胜等人,都先后被赐死……”
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落地,严钊听得心惊肉跳,复又逼问:“听你所言,仿佛除此之外,还有多人被赐死?”
虱子多了不怕咬,朱允炆索性老老实实的讲了:“再譬如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莞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株连甚重,有数万之多。”
事情牵扯甚大,严钊不由得转头去看皇帝。
而皇帝又岂不为此而颇觉惊痛?
这里边的许多人,都曾经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啊!
若说是纯粹的谋反,他是不肯相信的,八成是为了叫这小子登基,迫不得已清洗朝堂。
而除此之外,他却也另有一事想要开口,只是话到嘴边,转了几转之后,以他的胆色与气魄,竟然畏惧到不敢发声!
严钊见状,隐约了悟到几分,只是此时此刻,却也不敢贸然开口。
到底还是生等着皇帝稍稍平复了心情,颤声发问:“如此大的逆案,又牵连如此之广,皇后难道不曾规劝于朕吗?”
朱允炆面露难色,硬着头皮道:“皇爷爷,哥哥去世三个月之后,皇祖母便也去世了……”
皇帝当场愕然,五脏翻滚,心下痛极,嘴唇张合几下,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严钊大为担忧,不由得道:“义父……”
皇帝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颤声问朱允炆:“如此说来,老妻也好,长子长孙也罢,乃至于诸多昔日同袍,岂不都死在我前边?”
朱允炆几乎不敢抬头:“正,正是如此。”
连严钊垂下眼帘,都不敢去看皇帝此时的神情了。
内殿中寂静的近乎可怕,只听见皇帝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如此不知过去多久,严钊才听皇帝咬紧牙关,一字字的挤出来:“继续问!”
严钊领命,再度转向朱允炆:“你可是寿终正寝之后,重来此世?”
是被自尽之后来到这儿的……
朱允炆略略迟疑,还是应声:“是。”
严钊道:“你在位多少年?”
朱允炆厚着脸皮说了句:“三十二年。”
严钊眉头微挑:“身下有几男几女?”
又来了!
编谎话其实很简单,难的是不间断的编谎话,并且让所有谎话拼合在一起天衣无缝!
朱允炆道:“八男三女。”
严钊道:“都是哪一年出生的?”
朱允炆勉强应对。
严钊道:“晋王世子是哪一年娶妻,娶的是哪家的淑女?”
朱允炆答完之后,严钊又问起燕王、周王两家,然后又是一个回马枪:“先前你说,六皇子是哪一年出生的来着?”
朱允炆:“……”
随口编出来的瞎话,这谁还能记得啊!
可要是不说……
这不就全都漏了吗!
他壮着胆子蒙了一回。
严钊却微笑道:“跟皇孙先前说的不一样呢。”
朱允炆瞬间心如死灰。
严钊脸上笑意愈深:“其实我也记不得,先前是胡乱说来诈你的,哪成想你真就认了呢。”
朱允炆:“……”
朱允炆再也扛不住了,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严钊抬腿不轻不重的踢了踢他:“皇孙最好还是实话实说,审讯这种事情,您这辈子可能就碰上这一回,但我可是每天都在经历,你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
朱允炆又是挨打,又是被骂,一路隐忍到这儿,不成想却还是什么都没能瞒住,心理防线直接崩塌了。
“皇爷爷,孙儿不孝,没能保住江山大业,只当了几年皇帝,便被人篡夺了皇位呜呜呜——”
沉浸在悲恸之中的皇帝险些从龙椅上跳起来:“什么?!你这该死的畜生!!!”
朕把万里江山交给你,为了你清洗朝堂,你他妈的把这天下搞成这样?
他厉声道:“是谁?北元,还是权臣篡位,亦或者底层起义?!”
“都不是,”朱允炆想到此事,只觉得心都在滴血,真真是恨得牙痒:“是燕王那个逆贼,居然打着清君侧的幌子起兵靖难!”
燕王……
老四?!
还好还好。
起码肉是烂在自家锅里。
皇帝稍稍宽心,复又作色道:“老四这个畜生,他怎么敢?朕既然立你为皇太孙,怎么可能不下手钳制诸王?”
朱允炆抽抽搭搭的为自己辩解:“燕王早就心怀不轨,皇爷爷还在的时候,伪装的十分良善,待到皇爷爷驾崩,他便暴露出了本来面目……”
皇帝下意识道:“那你可真是废物啊,朕为了你把朝堂清洗了一遍,宗室也都敲打完了,这还能输。”
朱允炆:“……”
心更痛了呜呜呜!
却还是憋着一股恨意,膝行上前,叩头道:“皇爷爷,您怎么处置孙儿,孙儿都没有异议,只是燕王狼子野心,倘若不将其除去,无论后继之君是谁,他早早晚晚都会起兵的啊,皇爷爷!”
皇帝感慨道:“真没想到,这畜生竟如此胆大包天!”
朱允炆哭着点头附和。
皇帝又问:“老四那畜生起兵谋逆,他的兄弟们呢?身为宗藩,公然起兵攻打京师,依照朕生前的安排,诸王岂不是应该立时发兵抗贼?你是怎么输的?”
朱允炆:“……”
朱允炆一时惶惶,无言以对。
皇帝勃然大怒:“你这畜生到底做了什么,居然逼反了你的亲叔叔?又是做了什么,让你其余的叔叔们冷眼旁观,坐视老四把你从皇位上拖下来?!”
朱允炆做贼心虚,自是惶恐不已,战栗不能言语。
皇帝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严钊!”
严钊随之应声:“孩儿在!”
皇帝怒指着朱允炆,声色俱厉道:“朕念着骨肉亲情,一次又一次的宽宏于他,他却不知好歹,屡屡隐瞒,该死!”
“你既然不想说,那就永远都别说了——把他押下去,用烙铁烫烂他的嘴!”
第160章 我朱棣生平最恨偏心眼的老头子13
用烙铁烫烂他的嘴……
朱允炆只是听着这一席话,便是惊骇欲死、屁滚尿流。
因为作为皇帝的亲孙,他深知这话皇帝绝对不是随便说来恫吓于他的,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朱允炆立时便萎了,痛哭流涕的要往玉阶上爬:“皇爷爷,孙儿有罪,求您看在孙儿还年幼的份上——”
哀求辩解的话还没说完,皇帝便喘着粗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严钊躬身领命,略一摆手,便有近侍上前来拿了朱允炆在手。
朱允炆两条腿都在打颤,后背不知何时也生了汗,不死心想要再行求饶,拖拽住他的近侍眼明手快,随手掏出手帕团成一团堵住了他的嘴。
严钊将人带到了诏狱去,亲自操刀审问。
烙铁是要用的,但在这之前,还是得让他把该说的讲个清楚,如若不然,这亲军都尉府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
贴身侍奉的内侍小心翼翼的近前,恭敬询问皇爷是否需要掌灯,等到皇帝冰冷不耐的一瞥以后,赶忙躬身请罪,放轻脚步退将出去。
皇帝在那张华丽宽阔,却没有一丝温度的龙椅上静坐了很久,神色惶然,脑海中回荡着这个死而复生的孙儿告知自己的事情。
三个月后,太子妃难产,母子俱亡。
明年夏天,长孙英哥儿辞世。
又三月之后,皇后薨逝。
而此后再过几年,他想要托付天下的长子也将撒手人寰……
他最在意的几个人,全都先他一步离去了。
他几乎不敢想象前世那个自己,是怎么度过最后的时间的。
而除此之外,竟然阴差阳错的选了文哥儿那个蠢蛋继位,没过几年,就把好好的天下搞得一团糟!
真真是人死了,做了鬼,到了地下都不得安宁啊!
皇帝静坐在龙椅之上,宛若失魂,许久之后回过神来,感知到脸颊上传来的凉意,抬手去碰,却是满手湿冷。
他不无错愕的看着手上的余湿。
是眼泪啊。
他以为自己是至高天子,以为自己坐拥四海,自从家人几乎尽数在乱世之中饿死之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流泪了!
他不需要这种彻头彻尾的,软弱的产物。
可是……
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皇帝垂下头去,以手掩面,无声的流下泪来。
伴随着这动作,他头顶的翼善冠随之滑落,他也不甚在意,发泄似的将其取下,远远丢开。
都道是皇帝万岁,皇后与东宫千岁,可从秦汉至今,哪有真正万岁的皇帝?
面对生死,再如何尊贵的人物,终究也是肉体凡胎。
向来无坚不摧、刚烈果敢的皇帝,第一次感知到如此浓重的恐惧。
最可怕的是,他全然不知道应该如此应对这一回的困局。
……
严钊是在后半夜过来的,大抵是刚刚动过刑的缘故,身上尤且有残余的血腥气。
他手持一沓文书,神色复杂,有些迟疑的道:“义父不妨先去歇息,明日再阅……”
皇帝见状,便有所了悟,显然是文哥儿新吐露出来的那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嗤的笑了一下,面带嘲弄:“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呈上来!”
严钊只得从命。
先前当面质询的时候,皇帝只见文哥儿这孙子顾左右而言他,百般遮掩,便料到他这继位之君必然做的相当平平,甚至于可以说是劣迹斑斑,故而即便知道燕王起兵靖难,夺了孙子的皇位,心下惊诧之余,更多的却是欣慰,而非怒火。
此时再将这册审讯实录接到手里,翻开瞥了一眼,便如同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浑身上下都冷了。
不只是太子,老二、老三、老八、老十,都走在了他前边。
虽说这几个儿子在皇帝心里没有太子那么亲近看重,但到底都是他的亲生骨肉,尤其是老二老三——齿序越是靠前的儿子,他投入的感情和精力也就越大。
人世间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悲剧呢!
皇帝心下哀恸,不由得合了下眼,默然良久,才翻开下一页。
视线最开始落下去的时候,他心绪还是比较平和的。
前世自己迫于局势,百般思虑之后立了皇次孙为皇太孙,又为他清洗朝堂,安排宗藩,把儿子们都打发出去戍守各地,没事儿不让他们回来,又立法禁止宗藩私下往来,将保险加到了最高层次。
可以说是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很好。
皇帝隔着时空给前世的自己点了个赞,又有些不解。
就这么个天胡局,文哥儿那畜生到底是怎么输的?
再翻开下一页——
皇帝看了前三行,脸色便沉了下去,目光越是下移,神情便越是阴鸷,待到最后,惊怒之情溢于言表,二话不说,便将手中那本供册三两下撕个粉碎!
“这个挨千刀的狗杂种!”
削藩削藩,削你娘的藩!
老子我设置藩王镇抚天下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没有跟你分说明白?!
你要削藩,好歹也要等自己坐稳天下,民心尽归再去做,韬光养晦,这难道很难?!
你要削的都是你的亲叔叔,是你臂膀一样的宗室,用稍稍怀柔一些的方式,这难道很难?!
可你他妈都是怎么干的?!
这屎一样的建文新政!
你想恢复周礼,又想废黜分封,你他妈屁股到底坐哪头儿?!
周王有罪,被废为庶人,流放云南,岷王也被流放漳州——这两个地方俱是穷山恶水之地(当时),使叔父流放于此,是何居心?!
更不必说齐王、代王被废为庶人,湘王蒙冤求诉无门,竟然在府上自焚而死!
而燕王——只听他先前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四野心勃勃心怀不轨,打从侄子登基之初就开始觊觎皇位,可是看看这狗东西做的那些事情,一步步将老四逼上绝路,这他要是能忍,老子我都觉得窝囊!
甚至于皇帝在愤怒之余,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庆幸。
得亏是老四起兵靖难,夺了江山,如若他当真是满心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老老实实引颈就戮,却不知文哥儿那畜生还能保有这天下多久!
他老人家刚躺下去不到十年,坟就给人刨了都不稀奇!
严钊是第一手材料的获得者,对于皇帝的反应并不稀奇,只是心绪难免复杂——谁能想得到,前世竟是这般走向?
本朝建国才多少年,错非燕王及时起兵靖难,如秦朝那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