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笑死,谁还不是个SSR-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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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门下五吏,何必刚见面就与之结仇?
只是……
他脸上流露出几分揶揄:“县令可是治谷梁的,却不知见了董生的弟子,能否与之相谈甚欢了。”
霍光但笑不语。
……
彼时刘彻正与魏不疑同行赶路,越是临近易县,表兄弟二人脸上的神情便越是轻松起来。
“说起来,上次与子孟(霍光)和子孺(张安世)相见,还是年前的事情了。”
在信息不通的时代,亲友之间一旦分别,或许就再难相见了。
刘彻满十三岁之后,便奏请皇帝离宫前往民间行走,见一见底层的疾苦,了解赋税的征收,真正的以一个平常百姓的身份去感受这个时代。
皇帝闻言为之一怔,然而短暂的怔楞之后,他很快便拍案决定,不无动容的应允了此事:“好。”
我的伢懂事的让人心疼!
如果这孩子无缘大位,当然可以做温室里的花朵,可他总有一日要君临天下,有这样的心气走出宫廷,切身处地的去经历这个时代,是相当难得的,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不只是刘彻,连同他的三个伴读,皇帝也一起丢出去了。
亲儿子朕都舍得,你们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又亲自给儿子划定了地方。
“据儿,你就去左扶风做个县令,感受一下民间疾苦吧。”
刘彻:“……”
爹你自己看看,县令跟民间疾苦搭边吗?
你这官位给的是不是有点高了啊?
哪有十来岁的孩子上手就是县令的啊?
皇帝:吃惊。jpg
我的宝!
这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啊!
别说你是皇太子,就算只是个普通皇子,给个县令也太委屈了吧!
然后又听儿子有些无奈的在心里边嘀咕。
还有左扶风这就是天子脚下啊,能感受到什么民间疾苦?
连长安势力范围都没出呢!
皇帝:大吃一惊。jpg
我的宝!
你想去哪儿!
都出长安城了,这还不远吗?!
父子俩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刘彻神情坚定:“不出关中,不足以见天下之事。”
皇帝闻言变色:“前秦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要继承大位的皇子在外,皇帝在内,一朝有变,猝不及防,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
刘彻摇头道:“那时候怎么能跟当下比?对不起了秦始皇帝,我要说你坏话了——那时候秦始皇帝垂垂老矣,病痛缠身,但您此时可是春秋鼎盛,精力充沛,起码也能活个百年啊!再说,我大汉承天庇佑,国祚正盛,又怎么会如同前朝一般二世而亡?”
皇帝略有些不满,又略有些欣慰,同时还有点奇怪:“没必要跟死人说对不起,他又不在这儿!”
还不忘洋洋得意的附和儿子几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刘彻礼貌微笑。
空间里的笋人们:“……”
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始皇。
彘儿,始皇他在磨刀哎!
而除去刘彻拍得几句马屁,皇帝想的更远一些。
“现下这政局,的确同前秦不同。你即便在外,朝中也有大将军和冠军侯援拗,内宫之中又有你母亲在,即便事有万一……”
刘彻没等他说完,便断然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万一,父皇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皇帝微微一怔,注视着这孩子,继而笑了。
又思忖几瞬,终于道:“既如此,那你就去关外做个县令吧……”
刘彻:“……我能不做县令吗?”
皇帝:“那就做个县尉吧。”
刘彻:“……县令跟县尉仿佛也没差多少啊?”
皇帝:“……”
接连被拒绝了两次,皇帝终于有点怒了:“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就去做个啬夫好不好?!”
叫你小子去最底层,下乡去征收赋税,与小民扯皮,踩一脚牛粪跟狗屎去!
刘彻欣然应允:“君无戏言,就这么定了!”
皇帝吓了一跳:“据儿!”
刘彻真诚的看着他:“父皇,我是真的想去,啬夫有什么不好呢?再没有比这个职位更能接触到小民的了。”
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皇帝被这个傻孩子打动了,良久无言。
好一会儿过去,才道:“那好吧。叫苏武带着人跟你一起过去,我再额外指派你一队羽林卫,让苏武持节,随时可以征调地方军队,再给所在郡县长官派书,叫他们好好照顾你,要不要再带几个宫人过去啊,男人的心粗,怕是照顾不好你……”
刘彻:“……”
爹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
我浩浩荡荡的带着侍从,穿着皇太子服制、腰佩玉带去收税好不好?
皇帝怒了。
不识好歹的东西!
当下一挥袖子:“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管了!有事就去找张汤和公孙弘,叫他们给你办!”
说完,又气冲冲的扔下一句:“我不管了!”便拂袖而去。
刘彻慢悠悠的笑了,向皇帝离去的背影行了一礼,转身往官署去寻张汤了。
在这种事上,公孙弘那只老狐狸可能会有私心,但是张汤不会。
尤其这回,张安世也被绑上了刘彻的战车,他就更加没有理由去拖自己的后腿了。
张汤听了他的诉求,果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色,也不曾提出任何异议,一日之内,便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以苏武为雒阳兵曹,若事有变,随时都可引兵援拗。”
“安世易名田安,从其母姓,乃是长安豪商田氏分家之子;霍光易名季明,其父乃是丞相府中的门客。家中为他们在雒阳附近的不同县内谋了一个小吏之职。”
张汤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了手里的地图,指了易县二字给皇太子看:“若他们做得好,便可升迁往易县去,若是做的不好,还是趁早回长安吧,很不必留在那儿丢殿下的脸了。”
“而殿下您,对外的身份是董生董仲舒的弟子,往雒阳北边的县中去做啬夫;魏不疑出身草莽,是被您学识打动的游侠,自愿随从左右,护持您的安全。”
“您所在之地的县令乃是雒阳指派,如今的洛阳令田仁与您所在县的县令周顾皆是陛下的心腹,知道您的身份,若您遇事,可以前去寻此二人。”
“陛下派遣了一支羽林卫往戍雒阳,随时可以护送您折返回长安。”
“啬夫主赋税征收之事,待到此间事了,您便可以往易县去与霍光和安世会合,做易县的门下贼曹了……”
继而又取出了准备好的名籍和相关文书,双手呈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霍光与张安世并不与刘彻在同一县内,是以也不必同时动身启程,就在刘彻做出决定之后,几人齐聚共饮,第二日二人便背上行囊,离开了长安。
刘彻的出行时间被定在了一个月之后。
他毕竟不同于霍光和张安世,身上牵扯到太多太多。
皇帝虽然嘴上说不管了,但到底不能把这个金疙瘩随手抛出去,虽然他身在关外,预先很难做到万全,但还是准备的越妥当越好。
而相关的人员调动,也需要足够的时间。
如若不然,短暂几日之内雒阳官场巨震,岂不是在告诉其余人,雒阳这儿有事吗?
为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子,皇帝近来心烦意燥,偏生身边的那群蠢人还不懂他!
他跟新得幸的美人诉苦:“皇太子渐渐长大,翅膀硬了,朕的话他也不听了,朕说一句,他顶一句……”
美人便蹙眉道:“皇太子怎么能这样不孝呢,您可是君父呀!”
皇帝勃然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指摘皇太子?!”
美人大惊失色:“陛下恕罪……”
皇帝已经不想再见到她了:“马上把这个挑唆天家父子的贱人打入掖庭!”
又去另一个美人面前惆怅:“皇太子渐渐长大,翅膀硬了,朕的话他也不听了,朕说一句,他顶一句……”
那美人知道前车之鉴,遂极小意的道:“皇太子殿下毕竟还小呢,您慢慢的教,他总会明白的……”
皇帝不耐烦道:“都十几岁了,还小吗?朕要是教得了,还至于这样烦闷?没脑子的蠢妇,滚滚滚!”
美人哆嗦着出去了。
皇帝又换了个人诉苦:“皇太子渐渐长大,翅膀硬了,朕的话他也不听了,朕说一句,他顶一句……”
美人已经不敢吭声了。
只能战战兢兢的在心里嘀咕:“骂不能骂,教又教不明白,陛下到底想听什么啊?”
皇帝勃然大怒:“你是哑巴不成?何以一言不发?!”
美人忙跪下身去,一叠声的叩头请罪。
“滚!都给朕滚!”
皇帝烦不胜烦:“你们这群蠢钝如猪的废物,没有一个懂朕!”
第300章 刘老登大舞台15
皇帝没能在美人们处获得自己想要的情绪价值,反倒憋了一肚子火儿,嗟叹良久,终于披衣往皇后宫中去了。
伴随着皇太子逐渐年长,帝后之间那种柔情蜜意的氛围反而逐渐淡了。
不只是皇后,后宫里老资格的妃嫔,其实都是如此。
而皇帝虽然也始终保持着对皇后的敬重,但如当下这样往椒房殿去,摆出架势要留下过夜的样子,还是相当罕见的。
皇后心里边也纳闷儿,好端端的,怎么到这儿来了?
又亲自端了茶递上。
皇帝也不卖关子,接过茶盏搁在手里,长吁短叹,还是那一套说辞:“据儿渐渐长大,翅膀硬了,我的话他也不听了,我说一句,他顶十句……”
皇后起初有些诧异,继而失笑:“您是在为他想离开关中,到地方去的事情而动怒吗?”
皇帝面露怫然,一把将手中茶盏掼到一边案上,没好气道:“不是为了这事儿,又是为了哪一桩?!”
王氏死后,皇帝愈发喜怒无常,前朝官员尚且战战兢兢,更何况是完全倚仗着皇帝的后妃们呢。
椒房殿的侍从们见状难免变色,心有忐忑,皇后却是再度失笑:“您年轻的时候,翅膀可不比据儿软,儿子像父亲,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心下暗道:“陛下这个脾气,还是跟从前一样,有心炫耀,偏不肯直说。这哪是生气呢,分明是高兴!”
皇帝起初还按捺住,再听完皇后心里边说的,嘴角便按不住了,强忍着哼了一声,脸上到底显露出笑纹来。
儿子肖父,怎么能不叫人高兴?
“他倒是有些志气。”
皇帝一边说,一边脱掉靴子,往塌上一道,不无讥诮的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只那张嘴硬,没过多久就哭着喊着要回来!”
皇后莞尔道:“这孩子跟您一样,从小主意就大,既定了心思,想来也是没那么容易转圜的。再则,陛下爱子情深,怕也不放心叫他一个人在外头的……”
皇帝听得叹了口气。
不同于在人前的做戏,亦或者是在六宫面前给予皇后颜面,而是真心实意的有了几分老夫老妻为孩子夜话的感慨。
他是皇太子的父亲,皇后是皇太子的母亲,有些话只能夫妻二人说,旁人即便嘴上关切,心里边又哪能真的如同他们似的爱护那孩子呢。
皇帝遂拉着皇后的手,叫她离自己近一些:“雒阳那边儿,朕已经安置好了,打着增强防务的由头,派遣一支羽林卫过去,顺道叫苏武也去。至于据儿身边,也自有人暗中跟随,你只管放心便是。”
皇后柔声道:“陛下准备的很是妥帖。”
皇帝却是摇头,对着床榻顶部的帐子瞧了半晌,复又摇头:“那小子是在金玉堆里长大的,自己打过水洗脸吗?隐姓埋名去做一个啬夫,衣食住行多半都得自己操持,虽然有魏不疑,可那小子难道就不是金玉堆里长大的?五十步与百步的区别罢了。”
皇后听到此处,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到了宫外,衣食用度都跟宫里没法儿比,他又不肯选个好些的身份,人家不知道他是谁,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难免要吃些苦头的。”
皇帝眉头紧锁,感同身受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
对于即将远行的儿子,夫妻俩都有些担忧,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提出要中止他这稍显大胆的计划。
没有经历过风雨,怎么可能成才呢。
因着孩子的缘故,帝后的感情倒是更亲近了几分,待到刘彻远行那日,也是夫妻二人一处前来相送。
刘彻换了寻常百姓的穿着,郑重拜别父母二人。
皇帝板着脸,硬邦邦的丢出来一句:“去吧。”
皇后则柔声叮嘱了几句,叫他好生照顾自己。
刘彻都一一应下了。
再见二人无话,遂背上行囊,骑马往长安驿馆去寻魏不疑,同行出关。
从宫门口到长安城外,刘彻一句话都没说。
空间里的笋人们还觉得奇怪,哪知道出城之后,他一勒缰绳,向身后叫道:“爹,我这就走了,你就不要送了!”
笋人们微微有些诧异。
不多时,便见皇帝身着常服,臭着脸骑马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板着脸道:“知道了,你去吧。”
刘彻马背上向他行了一礼,一抖缰绳,直奔驿站去了。
彼处魏不疑已经等候良久,相较于十几岁的表弟,他要成熟稳重的多。
表兄弟二人见了,只叙家礼,不论君臣,就近在驿馆用了些饭食,便一处动身赴任。
刘彻骑马出了驿馆,又停住身,向身后道:“爹,我真的走了,你不要再送了!”
魏不疑大惊失色,慌忙下马回顾。
皇帝又一次冒了出来,因为背光的缘故,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刘彻于是下了马,跪地向他郑重一拜:“爹,据儿走了,您多保重,今年冬天我回来看您!”
皇帝板着脸“嗯”了一声,没说别的,只朝他摆了摆手。
刘彻这才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离去。
走出去没多远,又回头去看,真真假假,红了眼眶:“爹,我走了,你回去吧!”
皇帝沉默着又朝他摆了摆手。
刘彻再走几步,最后回头,大喊出声:“爹,我会想你的!”
父子二人一走一送,来回反复,早就引起了周遭人的注意,这时候再听那小少年如此言说,神色愈发古怪了起来,目光在那父子二人身上来回打转。
皇帝此时却没有分半分心神过去,喉头发酸,板着脸,大声骂道:“你难道是三岁小儿吗?没出息的东西,怎么如此儿女情长!”
又摆手道:“快走!”
刘彻终于扬鞭远去。
皇帝马背上停滞良久,直到那两个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连同那马蹄扬起的飞尘也远不可睹,终于回过神来,动身折返回宫。
……
自打册立皇太子之后,刘彻几乎每天都会在自己爹那儿打卡,连续几年下来,天长日久之下的惯性足以让人养成习惯了。
譬如此刻,皇帝再回到书房,便觉得空落落的,倒也不说是少了什么具体的东西,而是他知道,从前时不时过来搅扰的那个小子,大概不会再来了……
皇帝少见的有些黯然,偏生这黯然是无法与人言说的。
皇后大抵也能够理解,但是见到她,他便不由自主的会想到儿子,是以见面大可以不必了。
大概还是太过于无聊了。
皇帝靠在软枕上,有些出神的想。
多见见新人,也多出去走走吧。
……
刘彻与魏不疑骑马南下,一路住宿驿馆,终于抵达雒阳。
原本皇帝让魏不疑与他同行,是想着二人乃是嫡亲的表兄弟,感情深厚,再则,魏不疑毕竟年长儿子许多,诸事上也能照拂。
但实际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