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笑死,谁还不是个SSR-第2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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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起初还能克制住,到最后,露在外边的双手都不受控制的开始哆嗦。
九皇子跪在地上,低垂着眼帘,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他有些凄凉的笑了下,继续道:“可是陛下,您是否还记得,当年前朝一朝坍塌、地崩山摧的情景吗?高皇帝入咸阳之后,与民约法章的内容,您可还记得吗?”
“您姑息那些有罪的朝臣,只为随时可以用他们来压制储君,那些因而受害的黔首百姓,又算什么呢?”
“储君,国之二副,您这样肆意又恶劣的试探他,压制他,您想栽培出一个怎样的君主,来日皇太子登基,又会如何对待皇孙们呢?”
“天下,不是刘氏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啊,若我刘氏世代天子皆如此行事,我只怕用不了多少年,便要重蹈前朝的覆辙了!”
殿内的近侍们听到一半,便诚惶诚恐的跪下身去,不敢抬头,待到九皇子说完,已然是瑟瑟发抖,两股战战。
皇帝霍然起身,怒发冲冠,目眦尽裂:“你住口——你——”
一句话都没说完,便觉心口热浪翻涌,猝然倒地。
……
刘彻听闻建章宫的变故之后,便匆忙赶了过去。
别说是他,就连先前抱病的皇后,都强撑着过去了。
彼时太医已经到了近前,正在为皇帝施针,刘彻快步进殿,便见九皇子正跪在门外,微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神色。
刘彻暗叹口气,举步入内,先看了看皇帝面色,见隐隐发乌,心头便是一个咯噔,赶忙问太医:“父皇如何?”
太医神情肃穆,声音压低却低:“陛下此番晕厥,皆因急火攻心,原本无甚大碍的,只是,陛下毕竟也是六十岁的人了……”
皇后听得心急如焚,自己也跟着咳嗽起来:“没有只是,你们一定要让陛下痊愈!”
虽说皇帝一旦薨逝,继位的必然是皇太子,但与此同时,九皇子就彻底完了!
别管皇帝都做了些什么,也别管谁对谁错,儿子跟父亲争执,结果父亲急火攻心死了,到哪儿去评理儿子都要跟他一起死!
更别说这是皇家了。
到那时候,周夫人该怎么办?
太医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刘彻见状,难免出声宽慰几句,又正色道:“我这便下令,叫丞相、御史大夫和两位大将军及宗正入宫,母亲也召集在京的皇子和公主们过来吧。”
皇后忧心忡忡,流着眼泪道:“也只能如此了。”
……
虽然皇帝这会儿昏迷不醒,空间里的笋人们尽可以畅所欲言,但李世民觉得,有些话在彘儿耳朵边上说不太好。
所以最后,他还是默默的在空间里边举着牌儿:“我要是说他就这么噶了也不错,是不是有点没礼貌啊?”
呃。
短暂思索。
给出答案。
朱元璋摸着下巴道:“是有一点没礼貌,但是不算太多。”
嬴政神色凝重,他是很喜欢九皇子的品性的:“他要是死了,那九皇子真的就要陪葬了。”
李元达踌躇着道:“关键是就算老登醒了,他也未必能落到什么好儿吧?”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不说话了。
刘彻听得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你们不懂他呢。”
他没有给出解释,只是抬头看了眼天,说:“苍天保佑,叫他醒过来吧,他要是醒了,一切都好说,要是没醒,那就真完了。”
……
或许是太医的诊治发挥了作用,亦或者是宫妃和皇子公主们的祈求感动了上天,昏迷一日一夜之后,皇帝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彼时是皇孙刘进守在旁边,见状大喜过望,又唯恐惊扰到刚刚转醒的祖父,是以不敢高声叫嚷。
他摆手示意守在旁边的内侍赶紧去寻隔壁的父亲过来,同时自己膝行上前:“祖父,您醒了?要不要用一些水?”
皇帝眼睑往下一垂,刘进便会意的从内侍手中接了茶盏过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喂了一杯进去。
喉咙的干涸不似最开始那般严重,皇帝终于有了心思打量周遭。
内殿里的光线其实并不刺眼,但是对于一个昏睡过的人来说,还是过于强烈了。
他有些不适的合了下眼,虚弱无力道:“朕昏迷了多久?”
刘进低声道:“祖父,已经过去一日一夜了。”
皇帝声音模糊的应了一声,思绪有些迟滞的怔楞了一会儿,忽的道:“你九叔呢?”
刘进心头一紧,却还是道:“九叔一直都跪在外边……”
皇帝转了下头,对着帐顶看了几眼,道:“朕,是自己没站稳跌倒的,不关他的事。打发他回去吧。”
刘进惊大于喜:“啊?!”
皇帝再度缄默了许久,终于不耐烦的翻个身,背对着他道:“你也一起滚!”
第333章 刘老登大舞台48
刘进神情踌躇的退了出去。
先使人去传皇帝口谕,叫九皇子回去,自己则继续留在殿外,等待即将到来的父亲和朝中重臣们。
待到刘彻过去,便见年轻的皇长孙立在殿外,稚气未脱的面庞上尤且带着几分茫然。
祖父……就这么轻轻把九叔放过了?
刘进与九皇子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甚至于因为周夫人同皇后的关系,乃至于九皇子自己的品性影响,叔侄二人之间关系很不坏,这回的事情传出之后,他也一直都在为刘氏之中这难得的端方君子捏一把汗。
毕竟他已经从九皇子和皇帝的近侍们口中得知了那父子二人之间惊心动魄、图穷匕见的一段对话,当然也做好了祖父为此震怒非常,下令惩处这个儿子的准备。
尤其这回祖父因此晕厥——别人不知道,他这个时常陪伴在老人家身边的皇孙难道还不知道吗?
祖父上了年纪,对于身体的康健和日常保养看得极重,即便没有先前那些言论,只是致使他晕厥这件事,也足够九叔喝一壶了。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祖父醒来之后居然没有发作九叔,反而出言替他推诿责任,将他打发走了……
正满腹疑惑不解之时,父亲带着几位重臣匆忙赶来了。
他忙迎上前去,将祖父的口谕告知。
同时,又难免不动声色的去打量父亲的脸色。
皇帝与九皇子说了些什么,那是皇室内部的事情,外臣无从得知,刘进当然也无需为他们解惑,只是他心里边儿隐隐的有些揣测。
父亲一向都是祖父肚子里的蛔虫,兴许他明白祖父为什么会作如此反应呢?
只是叫他失望了。
对于这个可能叫大多数皇室成员大跌眼镜的结局,刘彻只是淡淡点一下头,并没有流露出吃惊的神色来。
他向前几步,抬声奏请:“儿臣刘据,在外求见父皇。”
在刘彻身后,宰相、御史大夫,乃至于宗正和两位大将军也纷纷出声。
略微过了会儿,便有皇帝近侍客气又疏远的前来传话:“陛下累了,不见人,请皇太子代理国事。”
几人齐齐一怔,面面相觑起来。
刘进也不由得心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上了年纪的天子刚刚经历了一场猝然的晕厥,醒来之后又不肯召见朝臣,将朝中诸事委托于皇太子之手,虽然储君一系没干过什么亏心事,但是落到朝臣们眼里,总归也好像另有蹊跷似的。
好在皇帝毕竟是皇帝,真正论起政治手腕来,能把这个稚嫩的孙儿吊起来打。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恹恹之下发出的命令可能引发政治上的危机,旋即做出了反应,传召殿外几人入内。
内侍在前引路,刘彻居后,剩下人紧随其后,入内给皇帝请安。
刚刚经历了一场变故,皇帝明显有些心力不足,强撑着坐起身来,脸上却还是没多少血色。
他有气无力的叫了声:“太子?”
刘彻忙近前道:“父皇,儿臣在此。”
便听皇帝道:“朕卧病期间,军国大事皆由你裁决,不要叫朕失望。”
刘彻应声。
皇帝又看向其余人:“尔等要尽心尽力,辅弼太子才是。”
众人唯唯。
如此短短说了两句话,皇帝便流露出疲惫的样子来,叫内侍搀扶着重新躺下,摆摆手,打发他们出去了。
刘进看着祖父如今的情状,着实有些担忧——摒弃掉皇家不可避免的勾心斗角之外,他对于这位祖父,其实也是很有感情的。
他在祖父身边待的时间,比在父亲身边待的还要久。
想要留下来陪伴,但是皇帝已经坚决的表露出不要来打扰我的意愿,又有谁能违逆呢。
刘彻已经做了几十年的皇太子,堪称是根深蒂固,此时皇帝身体不适,由他来代行职权,并不稀奇。
而丞相和御史大夫,乃至于宗正见了皇帝,知道他头脑尚且清明,并不存在受制于人的情况,自是心悦诚服,马上着手协同皇太子稳定朝纲。
至于两位大将军……
这俩明显是铁杆的不能再铁杆的皇太子党,大概率不论怎样都会站皇太子的。
经历过短暂的群龙无首之后,大汉王朝这个庞大而强盛的国家机器,终于顺畅的运转了起来。
……
自打九皇子往建章宫去见皇帝,周若冰的心就悬了起来,在寝宫里等了又等,都不见人回来,眼皮子也开始不安的跳动。
再得知建章宫紧急封锁,皇后已经赶了过去,那感觉简直不亚于五雷轰顶了!
皇后的亲信倚华前来传话:“皇后娘娘说了,夫人留在宫中,不要外出,至于九殿下那里,她会尽最大的努力。”
周若冰听此不详之言,险些当场晕过去,满心焦灼的等了又等,到最后,都快要不抱希望了,却又有皇后处的人来报信:“九殿下正在皇后娘娘处,马上便就能回来了!”
周若冰乍喜乍惊:“这……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如此?
不只是她,皇后也深感疑惑。
小九在陛下那儿所的那些话,她听了都觉得胆战心惊,倘若说陛下不为之动怒,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他是为什么晕过去的?
可醒来之后,怎么又一声不吭的把人给放了呢?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了李元达的嘴里:“他在想什么啊?总不能是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当场失忆,把之前的事儿给忘了吧?”
“不能,”嬴政思忖道:“若真是如此,他又怎么会记得九皇子,打发他离开,又替他脱罪?”
几名内侍持灯在前,将这黑夜割开了一道口子。
刘彻负手在后,稳步前行的同时,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给出了答案:“因为他虽然是个老登,但也是个讲道理的老登啊。”
“八皇子跟李广利要死,是因为他们的确炮制了巫蛊案,不是吗?”
“而九皇子有什么错,又该以什么罪名来惩处他?”
空间里边几个人都怔住了。
而刘彻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他当然没有罪,他说的全都是对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叫我爹恼羞成怒,最后当场破防,原地晕厥过去。”
“最能刺痛人心的就是真相,你们觉得,他是会为虚无的指控而愤怒的人吗?”
如八皇子那样无理无据的指责皇帝,他会觉得好笑,轻蔑的看这家伙垂死挣扎,可九皇子不一样,他真的是在有理有据的指责皇帝!
正因为皇帝无从辩驳,所以他才格外难堪!
这要怎么去惩罚九皇子?
甚至于惩罚他这件事,本身就跟皇帝做登的准则相悖——他只杀他觉得有罪,觉得该死的人,而以他的评判标准来看,九皇子没有任何过错。
他当然可以耍赖,说九皇子不敬君上,把大不敬这个万金油搬出来,但如此一来,就极大的违背了他的准则,这也就相当于否定了他先前的所有行径——因为他践踏了自己制定的底线。
这才是皇帝即便醒来之后也一直恹恹,不愿见人的缘故。
朱元璋冷笑一声,对此给出了评价:“虽然不干人事儿,但还是有点逼数的。”
刘彻听得莞尔,笑完之后,却是若有所思:“不过,我这位九弟,或许会给大汉带来一些前世不曾有的变化呢。”
……
刘彻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皇帝,这会儿紧急上架,自然是轻车熟路,不会出现什么过错。
后宫有皇后镇守,当然也没人敢兴风作浪。
只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皇帝却始终把自己关在建章宫里不肯见人。
不只是不愿意见皇后和皇太子,连同朝臣也不肯见,负责诊脉的御医住在里边儿,宫门一关,里边的动静谁都不知道。
对于储君一系来说,这其实是件好事,因为政治上的交割已经完成了。
皇帝在神志清楚的情况下,在宰相、御史大夫和宗正的见证下将国家托付到了皇太子手中,说得难听点,他现在是死是活,对于储君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但就在这种紧闭持续到第七天的时候,刘彻亲自去拜访了自己的九弟:“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回,怕还得叫九弟走一遭。”
九皇子对此有些迟疑:“大哥,非是我不愿前往,而是此时此刻,父皇只怕未必想见到我……”
回想起先前之事,他为难的额头生汗,用手帕擦了擦,如实道:“我是不会作假的,如若父皇再问,我还是会那么说,我倒是无妨,只是怕父皇若因此大动肝火,却不知是否会有上一回的幸运了。”
刘彻笑着宽慰他:“放心的去吧,无妨的。”
他数了数日子:“过去七天,足够父皇想清楚了。”
又告诉九皇子:“我叫你去,就一定能保住你,九弟,你且宽心。”
九皇子轻叹口气,向长兄行礼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
内侍前去回禀,道是九皇子在外求见的时候,皇帝正独自坐在殿内出神。
这也是这些时日以来,他惯常有的姿态。
听了内侍言辞,他难以避免的回想起数日前那个孽子对自己的冒犯,一股烦闷之情油然而生:“不见,叫他滚!”
内侍毕恭毕敬的应了声,马上就要出去的时候,却又被他叫住了:“且慢。”
皇帝迟疑再三,终于叹息着道:“还是叫他进来吧。”
不多时,内侍引着九皇子入内,这对曾经亲近过,也曾经决裂过的父子四目相对,一时之间,竟都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说话啊,”皇帝面无表情道:“你来求见朕,还等着朕跟你说话吗?”
九皇子踯躅一会儿,跪下身去:“儿臣有罪。当日若非儿臣言语过激,也不会……”
皇帝冷冷的觑着他:“真是虚伪啊——你是真心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吗?”
九皇子下意识道:“当然不是。”
皇帝又冷笑了一声。
九皇子嘴唇动了动,缓缓开口,解释道:“儿臣当日的错,错在以言语致使君上身体受损,并不是错在言论本身。”
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前倾一些身体,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狐疑的质问他:“朕错了吗?”
九皇子怔了怔,很快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您错了。”
皇帝眸色猝然一寒:“朕的确存着平衡朝局的心思,可这难道错了吗?一旦两级失衡,权柄外落,因此造成的恶果,又由谁来承担?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你可知道,君主的仁慈,本身就是罪恶!”
九皇子有些茫然,讷讷道:“我,我听不太懂这些话。”
又问:“您是在诡辩吗?”
皇帝:“……”
皇帝为之语滞。
而九皇子很快便反应过来:“只是陛下,万物都该是有度的,您的所作所为,明显已经逾越了那个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