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笑死,谁还不是个SSR-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代王避让不肯,只道:“今日乃是当今天子登基之后的第一场朝议,意义非凡,宗室俱在,勋贵俱在,各道封疆重臣悉数奔赴长安,岂可因皇家家事而误国事?此地自有老臣看顾,陛下,请速往前殿继续仪典!”
其余宗室们也是齐声附和。
在国家层面上,宗室跟天子的利益是趋于一致的,故而当朝堂之上出现后党与帝党争权之事时,宗室必然是站在皇帝身边的。
嬴政脸上显露出迟疑的神色,再三推拒几次之后,方才在代王与冯明达的催促之下整顿衣冠,忧心忡忡的往前殿去了。
代王留在偏殿看顾尚未醒来的皇太后,其余人则侍从在御驾之后,同新帝一道返回太极宫正殿继续朝仪。
……
天子用礼部和那几个应声虫做筏子,展现了自己的狠厉,又用皇太后和冯明达为引,证明了自己老辣的政治手腕。
此时再度回到朝堂之上,已经没有人将他视为根基尚浅的新君,更不会有人单纯的以为他只是个依仗出身花天酒地、流连南风的纨绔子……
所有人心里边就一个想法:这家伙是麻袋吗,真他妈能装啊!
再一个想法就是,这周王府……有点东西啊。
周王老神在在的低着头,眼帘低垂,没有人能看清他此时的神情,便都只觉得高深莫测。
然而只有周王自己知道——他也很慌的,好吗?!!!
我儿子这么叼,我怎么不知道啊!
他之前不是单纯的不学无术吗?!
真的都是演的?!
这臭小子真就是骗了所有人啊——连他老子都瞒得严严实实,枉我们夫妻俩这些天在家愁得睡不着觉!
周王心绪极其复杂,震惊之后,察觉到身边世子掩藏的很好的无措之后,忽然间又释然了。
本朝立国之初,帝位的传续每每都面临着一场腥风血雨,连带着宗室爵位的传承也多有波折。
他与王妃感情甚笃,家中并无异生之子,又不愿叫两个儿子为爵位互生龃龉,故而一直以来,或多或少都对次子有所放纵,他喜欢花天酒地那就花呗,想养小倌儿也随便养,不想念书就别念了,懒得习武,咱们可以请护院,别吃那么苦了。
身为宗室之子,尤其先帝大宗无子,你整个贤名出来,是想干什么?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周王没想过牵扯进入主大宗那档子事儿里边,就叫两个儿子平安喜乐,做个富贵闲人就很好。
至于以后……把眼前儿孙的事情办好就得了,他哪管得了几代之后的事儿?
只是谁也没想到,自家儿子被选为先帝嗣子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周王才突然意识到,或许一直以来,二儿子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家父母的忧虑,所以也顺从他们的心意,收敛起满身光华,遮掩住慧光,装做一个纨绔子弟,在外边儿招猫逗狗,回家之后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只是当他阴差阳错的被选入宫之后,才真正展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孩子为父母做到这种地步(并不是),他这个父亲,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嬴政浑然没有不知周王此时澎湃而感动的心绪,面无表情的高坐殿上,听各地大员依次进贺新君,自己也适时的询问几句地方要事,以示圣心同等挂怀天下百姓。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各地大员进贺结束,先帝的谥号基本敲定,改元的年号被定为元安,这场朝议也差不多该落下帷幕了。
嬴政目光望向三省的宰辅们:“诸位都是老臣,其中更不乏有四朝元老,今日朝议结束在即,可还有表上奏?”
他身体微微前倾,着重看向中书令王越。
盯。jpg
王越:“……”
其余几位宰辅面面相觑,纷纷表示无事,唯有王越定了定心,深吸口气,站了出来。
“臣中书令越有表上奏!”
嬴政战术后仰,靠在椅背上:“讲。”
王越自袖中取出早就书就好的奏疏,打开之后,慷慨激昂的念了出来:“自内卫设置之初,百官非议,士林侧目……其职权有过于御史台,却如野马无缰,不得监管……地方上扰困官员,中央朝臣亦时常心生惶惶……太宗皇帝有言,圣人垂拱而治,君不疑臣,臣自敬君,臣斗胆,奏请陛下废置内卫,还朝野清净,百姓安宁!”
一语落地,朝堂之上久久无人做声。
内卫啊……
王越身为宰辅,站位靠前,自然无法观量身后百官神情,而他也无需在乎那些人的神情,只要天子站在他这边,那就够了。
偷瞄一眼,很好。
陛下看我的眼神非常赞赏。
王越有了底气,当下挺胸抬头,觉得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相较于王越的一条道跑到黑,百官们此时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谁愿意家里边藏着几只眼睛,每天吃几顿饭、上几次茅房都被人报上去?
内卫成立之初,便在朝廷上引起过不小的风波,朝臣们不愿意被人监视,御史台因为职能有所重合而内卫显然会更得圣心,更是对此猛烈开火,可到最后这些非议都被明宗皇帝一句话堵回去了。
事无不可对人言,尔等既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又何必如此怯怯不安?
闹到最后,甚至还见了血,铁腕通过了内卫的设置。
但是当今,这个一开始就明确的表示出“朕不是个软柿子且不好糊弄”的新君,居然在第一次朝议上,就作势要废置内卫?
是的,大家都看得出来,中书令王越上这道奏疏,是天子授意。
此人向来圆滑,最善体察上意,且内卫无孔不入,监察百官,要说他闲来无事想上疏废黜天子耳目,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晦气吗。
这可是奇了怪了,向来都是百官反对内卫特务监察,天子将其引为心腹,今个儿这是怎么了,新君刚登基,就上赶着自废臂膀?
嬴政将他们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唇边不觉浮现出一抹冷笑。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现在内卫根本不归朕掌控啊!
不为朕效力的机构,朕为什么要留着它?
你内卫无孔不入是吧?
你内卫隐藏在黑暗中,没人能找到是吧?
朕日理万机,一刻钟恨不能掰成两半儿用,哪有那么多时间来搜罗你们?
相比之下,还是你们直接上门,请求继续给朕当狗更简单些。
什么,内卫不冒头出来,朕拿你们没办法?
笑死,朕是天子啊!
内卫之所以能够监察百官,先斩后奏,是因为倚靠皇权,天子在帮忙背书,没了朕,你们算什么东西?
先帝不把内卫交给朕,没关系啊,朕有的是法子让内卫自己冒出来,上赶着为朕驱使!
自即日起,国朝境内再无名为内卫的皇家机构,户部与尚宫局、宫内私库不会再拨一个子儿给内卫当经费。
上至长安,下至地方,各处张榜补贴,再有以内卫为名从事监察私调等相关行动的,国朝不承认其合法性,一经发现便可遣送官府,明证身份无错者,杀无赦!
嬴政注视着满殿朝臣,眼底暗含几分兴味。
他知道,这群朝臣之中,应当就会有内卫首领隐藏其中,先帝没把这股势力留给他这个继位者,而是留给了别人。
内卫首领领受先帝之令,没有出现在他这个新帝面前。
不过嬴政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冒头,向他宣誓效忠。
先帝毕竟是过去了,而内卫所拥有的特权与身为内卫首领所能攫取到的好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放弃的。
内卫是皇帝豢养的恶狗,缰绳是握在皇帝手里的,一旦皇帝将手松开,它们在经历过短暂的自由之后,很快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野狗。
皇帝可以养很多条狗,但对于这条早就被养肥了胃口的狗来说,国朝之内,只有一个主人有能力豢养它们。
万人之上,口含天宪。
这就是皇帝!
第8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7
嬴政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朝臣们就开始站队了。
有大力赞同中书令王越的。
这种显然是自己或者至亲不在内卫派系之中,不能从这个机构当中占到什么便宜,只纯粹处于被监察序列里的大臣。
强烈支持王大人,废置内卫!
有和稀泥的骑墙派。
小小的顺应一下新帝和王越,表示自己不敢违逆新帝的意思。
为什么又只是“小小的顺应”呢?
这是怕新帝钓鱼执法,嘴上说的是主义,心里边盘算的是生意,打着想要废置内卫的幌子,把妄图逃避内卫监察的人挑出来一网打尽。
还有一少部分强烈反对废置内卫。
嗯,八成就是嬴政要钓的鱼了。
内卫统领之一,又或者是内卫体系中人。
最起码也是内卫制度的受益者。
再不站出来不行了,因为刀尖的确已经顶到喉咙上了!
内卫体系之外的大臣们可能满头雾水,摸不准新帝的脉,但内卫体系之中的人却很清楚,至今为止,五位内卫统领,仍旧没有任何一位宣誓向新帝效忠!
别的大臣觉得新帝可能是在钓鱼执法,假意推说废置内卫,看谁是明宗皇帝说的心里有鬼的那拨儿人,只有几位内卫统领才知道,新帝是真的打算废置掉内卫这个直接效命于天子的监察体系!
你不给皇帝办事,还指望皇帝继续给你编制?!
没睡醒是不是?
从来都是内卫离不开皇权,可不是皇权离不开内卫!
没了内卫,强权的皇帝分分钟重新拉起一支队伍,绣衣使者也好,皇城司也罢,锦衣卫也好,不都是换汤不换药?
可你内卫要是没了皇帝背书,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什么,就是憋着一股气不露头,把自己手底下的势力捏住了不松开?
你是什么天秀,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
权力是由上层赋予,由下层执行的,内卫统领们就处在联通上下的中层上,上边那个他们奈何不了,下边那一群他们就有办法了?
这边儿皇帝直接下令把内卫这个机构废置了,告示贴的满街都是,那边统领你说没事没事,继续叫我们给你打工?
原先咱们是吃国家饭,直接给皇帝打工的,现在你背地里不知道跟了个什么主子,叫兄弟们踢掉皇帝,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跟你干?
干个屁啊干,皇帝的前直系特务给别人干活儿,这他妈叫造反啊!
老子就是打个工,混口饭吃罢了,你叫我带着一户口本+一通讯录跟你玩命?
是不是逗我玩呢?!
没人敢不站出来。
再不露头,皇帝把事情做绝了,要出大事的!
嬴政眼眸微眯,看着出列的人:“兵部尚书柴同甫……”
柴同甫恭敬称是,继而又道:“明宗皇帝立法设置内卫,自有其深意,自庄宗皇帝改革吏治以来,海内澄澈,政局为之一清,然而近百年间弊端又生,官员冗杂,贪污舞弊大案时有发生,朝廷内部又现虫蠹之痕……”
嬴政听他说完,不置可否。
很快,又有人站出来声援柴同甫,而嬴政始终不置一词。
不明真相的朝臣不敢深入掺和此事,明了内情的内卫统领们将明宗皇帝搬出来,言辞恳切的反对废置内卫。
宰辅们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贸然下水,局势一时之间倒真是凝滞起来。
王越在兵部尚书柴同甫站出来的时候也有转瞬的惊诧,只是他到底不是蠢人,很快便意会到了几分真相,再见前前后后几名要臣都出列反对,天子却始终不曾表态,立时便想起当日单独觐见时天子的叮嘱。
即便所有人都站在朕的对面,爱卿也会站在朕这边的,对吗?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所有人都在反对,只有他在支持!
刷好感的时机它到了啊!
王越想到此处,当下立即出列,慷慨陈词道:“太宗皇帝曾言,君臣有信,国之基也……”
洋洋千言,辞藻华丽。
柴同甫好容易等到朝堂之上没人做声,都想好下朝后单独觐见的时候该抱着新帝大腿怎么舔了,忽然间又冒出来个这。
他心烦意乱,马上回怼道:“圣人不法古,不脩今!”
王越:“柴尚书此言差矣,须知祖宗之法,自有其道理……”
柴同甫:“令君的意思是明宗皇帝设置内卫做错了吗?”
王越针锋相对:“难道柴尚书觉得太宗皇帝的话没道理?”
柴同甫与他对峙了几个来回,火星直冒,狼烟滚滚。
其余几名内卫统领见事不好,也纷纷加入了战团,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哪能认输?
王越以一敌五,力有未逮,眼见对面几人神色愈发暴戾,甚至目露凶光,杀气腾腾,期间几次想过退缩,只是回想起新帝的叮嘱,都强忍着撑了下去。
直到嬴政出声唤道:“王令君。”
王越精神一震:“臣在!”
嬴政:“你仔细想一想,柴尚书等人说的,是不是也有些道理?”
王越听新帝的话,坚持说:“此缪言也,陛下切勿被蒙蔽视听。”
柴同甫几人出离愤怒了:“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以——”
王越冷哼一声,坚持道:“国家面前岂有私交!”
嬴政幽幽的叹了口气:“王令君。”
王越:“臣在。”
嬴政:“爱卿怎么如此顽固呢。”
王越:“是……嗯???”
嬴政:“须知穷则变,变则通啊,如你这般太过保守,反倒不好。”
王越:“?????”
嬴政很无奈的又叹了口气,目光温和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废置内卫一事,朝中既有这么多的反对者,可见的确是有些仓促了,既然如此,便暂且搁置吧。”
王越:“蛤???!!!!”
空间里皇帝们瞅见这一幕,饶是个顶个的心脏,这时候也不禁“啧啧”起来。
李世民:“王大人被自己信任的主君背刺了啊——啧,好痛!”
李元达:“心疼王大人!”
朱元璋:“抱走王大人,我们不约!”
刘彻:“你们知道王大人他有多努力吗?!”
王越木然的回到自己的队列之中,感受着柴同甫等人饱含仇恨的目光扫射,只感觉内心深处的悲伤就像是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在倒流。
他怔怔的看向高台之上。
嬴政问心无愧的与他对视一瞬,甚至还关切的发过来一个“爱卿你怎么了?”的眼神。
王越:“……”
低下了头。
强忍着不叫眼泪流出来。
忍不住了……哇!
陛下你做个人吧!!!
这么欺负臣,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嬴政若无其事的宣布散朝,继而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王越面无表情的往官署那边走,有几个熟人想跟他说句什么的,见状都没敢上前。
耳朵里隐约传来董昌时那厮不解的声音:“他怎么那么个表情啊,看起来就跟要哭似的,不就是马屁没拍成吗。”
李淳:“嘘,小点声!怪不得他讨厌你呢,别看了,走吧走吧。”
王越:“……”
怎么回事,突然更难过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后边有人在喊:“王令君请留步!”
王越停下来会身看,却是太极宫的内侍,见了他躬身行个礼,笑呵呵道:“陛下有请。”
王越扭过头去调整一下表情,板着脸跟了上去。
……
不出王越所料,虽然已经下了朝,但兵部尚书柴同甫和方才站队强烈反对废置内卫的几个朝臣都没有离去,此时正等候在太极宫外的玉阶下等待,随时听候天子传召。
王越则被那内侍请到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