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笑死,谁还不是个SSR-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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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一时语滞。
这叫他怎么说才好?
他不能让心爱的女人以外室的身份入府,在他身边做一个名位低下的妾侍,更不能让她成为宁氏的眼中钉和府里其余人的肉中刺。
可若是堂堂正正的回禀了天子,给心爱的女人一个侧妃的名分——既配不上她,也会惹得宁氏和宁氏背后的定国公府不满……
该说不说,他只是厌恶宁氏,但是并不厌恶她那富贵滔天的母家。
想要马儿跑,又当着马儿的面把草喂给别的马,这怎么行得通?
他无言以对,只能强行解释:“那女子出身微贱,纵然为我生育长子,只怕也不能得封高位,只是因她对我有着救命之恩,我实在不愿薄待于她……”
成宁县主不露痕迹的挑了下眉。
这位王叔,真是无邪又天真啊。
又被春郎给说中了。
……
“彘儿我啊,实在是太了解老登的心思啦!”
刘彻洋洋得意的跟空间里的伙计们科普老登心理二三事:“老登是无法理解有人将女人和孩子看得比权位还要高的,如果有人告诉他,自己为了女人跟孩子才会去踩他的逆鳞,他心里只会有一个反应——该死,你他妈的死到临头还敢骗我!”
“因为对他来说,权力是独一无二的禁脔,是不容任何人染指、只能供他一人赏玩的稀世奇珍。而女人也好,孩子也罢,但凡权力在手,这两样就都是韭菜,割掉一茬儿还有下一茬儿。”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既定观念,谁也不能改变。他是皇帝,只有他PUA其余人,其余人不能妄想PUA他,不然……”
他耸了耸肩。
你试图在思想上战胜他,他必定在肉体上击垮你。
“说起来,别人不懂,老朱应该明白啊!”
刘彻又拉了个例子出来:“老朱最向往的理想生活的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老婆是姓马的老婆,孩子是叫朱标的孩子,剩下的所有一切,妃嫔也好,儿女也罢,心腹亲戚也好,都被统称为‘热炕头’,纯粹的权力产物,只要有权力,他随随便便就能复制几十个——怎么能指望他心疼这些割完马上就会长出来的韭菜呢!”
朱元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倒真的是这样。”
刘彻又继续道:“还有啊,老登为什么难缠?因为他打心眼里认定了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天下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而且最要命的是,他还不傻!”
“够狂妄吧?可他有狂妄的资本啊,且这也不是他自己自欺欺人的畅想,他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
“看看那些亲王的后院,正妃也便罢了,侧妃们哪一个不是出身大家?难道人家生女儿的时候,就是冲着让女儿做妾生的?即便偶尔有两个出身不好的,也是凭借子嗣杀出重围。”
“对于老登来说,你是朝廷大员之女又如何,给我儿子做妾,这是抬举,是朕在赏你脸,你还不磕头谢恩,然后回家开祠堂祭拜先祖?”
“所以啊,他不会觉得这个女人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儿子说不能让她做妾,太委屈她了,天啊,我儿子真是知恩图报,这姑娘真是委屈大了——”
“他心里只会有一个想法,我儿子是不是傻逼啊?还是他把我当傻逼糊弄?这女人能救下我儿子,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什么,还给我儿子生了孩子?快去看看他们家祖坟冒烟了没有?”
“这孩子将来最不济也是一个国公,要不是碰上我儿子,就你们这一窝子贱民,得拼搏多少年才能出一个国公?赶紧去庙里谢佛祖吧!”
空间里皇帝们默不作声的听他说完,一时无言。
最后,嬴政忍不住问了句:“刘彻,你在说的这个老登,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啊?”
刘彻:“……”
笑容瞬间凝固。
……
南松阁里,天子的神色有些微妙。
他定定的看了吴王半晌,继而笑了。
吴王仿佛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眸光哀求,低声叫了句:“父皇……”
天子眉毛一抬,点点头算是应了,然后转过脸去吩咐左右:“把这个满口谎话的畜生押出去打死!”
吴王猝然变色:“父皇,儿子——”
左右反应极快,不等吴王将话说完,便把他的嘴堵上,一人一边将他架住,拖拽着带了出去。
先是信王,再是吴王,接连没了两个兄弟,怎么能叫诸王不为之胆寒?
自从入殿之后,他们便一直跪在地上,持续的时间久了,早觉腿麻腰酸,然而这等关头,谁又敢轻易表露出不适?
天子不语,定国公父女二人更不敢贸然开口。
倒是成宁县主柔声劝道:“吴王叔狂悖,藐视君上,这是他的过错,您可千万不要用他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更要保重自身啊。祖父您可不仅仅是诸王的父亲,也是万千黎庶的父亲,这万里江山,还离不得您呢。”
见天子脸色稍霁,成宁县主便上前几步,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您向来朝政繁忙,诸王皆由太傅和妃母教导,吴王不贤,也是他们失职,您何必如此自苦?更别说,您还有这么多孝顺的儿子呢……”
说完,又以目光示意诸王。
天子这才说了句:“都起来吧。”
诸王应声,心中对于成宁县主实在颇多感激。
天子倒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一贯都会卖好。”
成宁县主咯咯笑了起来:“祖父这么说,我可要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先前诸位王叔为您筹备圣诞的事情,您看,还要不要继续呢?”
这话一说,诸王简直要感恩戴德了!
之前那一茬儿都是信王牵头的,他们只是附从,实际上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会儿不办了吧,好像对老父失了孝道,但要是继续办——他妈的踩到雷怎么办哇!!!
此时听成宁县主将他们的为难之处点了出来,如何能不感激?
天子笑了一下,眼底的神色有些冷:“办!难道我活不到今年的寿辰了吗?”
话音落地,诸王立时便要跪下。
成宁县主却如同幼年时候那样,撒娇似的晃了晃天子的手臂:“都说是老小孩儿老小孩儿,您怎么还发起小孩儿脾气来了?天子万岁,您以后还不知道要过多少个生辰呢!”
又略略正色一些道:“父王故去之时,最挂怀的便是祖父您了,我们姐弟三个跟母亲有祖父照拂,祖父您,又有谁来照顾呢?母亲说,您还有那么多儿孙呢,父王这才安心。”
说到伤心事,她眼眶红了:“父王在的时候,与诸位王叔友善,若叔父们有过,往往也都是父亲出面求情。如今父王故去,孙女今日斗胆替他给王叔们说说话,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您不要为不孝之子动气,且看这些孝顺的儿子吧。”
天子听到此处,也是老泪纵横,瞥一眼一旁鹌鹑似的儿子们,倒真是生了几分慈父情怀:“我这一世,都是为了你们这些孽障!”
诸王也是落泪,有哭早亡的大哥的,有心疼父亲的,连带着侍奉的宫娥内侍也开始垂泪。
最后还是成宁县主牵线,众人一道在宫中用了午膳,宴饮行乐许久,终才散去。
吴王妃虽有伤,却也不好扫兴,强撑着熬完了,才叫成宁县主搀扶着慢慢走出大殿。
定国公往官署就值去了,她晚些时候还得回娘家去把这场惊变告知家中,虽然受了伤,但自己与母家都能全须全尾的躲过这场灾祸,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出了南宫门,便有禁军统领迎上前来:“先前带走的几个仆婢,此时也可以还给吴王妃了……”
又有人押解了几个血肉模糊的婢女过来,最严重的几乎不成人形。
这些都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人啊……
吴王妃手脚发冷,嘴唇颤抖几下,强忍着没有露出异样,打眼瞧了瞧,又问:“仿佛少了两个……”
禁军统领道:“受刑不过,死了。”
一股夹杂着怨愤的寒意陡然涌上心头,吴王妃几乎要当场发作!
下一瞬,便觉成宁县主扶住自己的那只手猛然用力,指甲几乎要嵌到自己皮肉中去。
她猛然回神,强逼着自己挤出来一个笑:“将军当值,辛苦了。”
禁军统领道:“职责所在罢了。”说完,让开了道路。
吴王妃叫成宁县主搀扶着缓慢前行,鼻子里的酸涩却越发浓重,双目更是滚烫,好像有什么液体想要夺眶而出。
只是等走得远了,出了宫门,才说:“怪不得呢。”
成宁县主询问的看了过去。
吴王妃眼中泪珠滚滚落下:“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
第86章 雾草,野猪有挂8
成宁县主取了帕子,动作轻柔的为她拭泪:“哭一哭也好,真要是一滴眼泪也不掉,岂不是成了冷心冷肺的铁人?”
又说:“只是也别哭的太久,叫天子知道,会觉得叔母是在为了几个奴婢,怨怼于他的。”
吴王妃的眼泪滴落在她手背上,成宁县主感觉到那湿热的温度很快转凉。
继而又见吴王妃发笑,眼睫微微落下,神色之中不无嘲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愿意就躺在砧板上,等着被人切割斩断!”
怨囿只是片刻时候,吴王妃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此时是在外边,不好同县主行大礼,只是今日您对我和府上的恩情,我永志不忘!”
成宁县主淡淡一笑,倒没有接这话茬儿,而是说:“吴庶人被天子下令杖杀,爵位不复存在,而此后娘子须得如何行事,还要再三思量才好。”
吴王妃听得微怔,继而面露了然,再度向成宁县主称谢。
……
吴王妃出嫁的时候,定国公府自然与了陪房,吴王妃昨日出城,一夜未归,陪房心里边便犯起了嘀咕,赶紧往定国公府去送信。
定国公少年时候曾经做过当今天子的伴读,几十年侍奉下来,不出任何差错,还能叫天子先后嫁了一个妹妹、三个女儿于府上,可以想见其为人如何。
听陪房粗略说了事情原委,定国公心中便隐隐生出几分不祥之感,只是出于对天子的了解,却也不曾贸然派人掺和,吩咐家中子弟安分守己,妻子勿要惊慌之后,照常入官署就值。
丈夫进了宫,女儿又一夜未归,定国公夫人真个是提心吊胆,好容易听到女儿回府的消息,送信的仆婢又小心翼翼的提醒她:“姑娘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还有先前与姑娘的陪嫁丫鬟也都受了刑,有两个直接没了……”
短短几句话,便足以令人一窥今日之事的凶险。
定国公夫人应了声,马上吩咐下去:“厚赏那些丫鬟的家人,没了的那两个,各包二百两银子送过去,家里有想赎身的,也都直接放出去吧。”
再见到脸色惨白、行走踉跄的女儿,更是落下泪来:“我的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宁氏先是守了一夜,继而又受了重伤,硬生生熬过了天子的审问和那场强颜欢笑的宫宴,此时回到家中,正如同帆船归港,终于可以安心的松一口气。
可是她还不能睡。
示意母亲遣退仆婢,她将此番之事如实告知,定国公夫人饶是知道女儿此行必定凶险,却也不知竟凶险成这等境地——莫说是女儿,便是自家,也是在鬼门关钱走了一圈啊!
要不是这孩子眼明心亮,定国公府作为吴王的妻族,焉能落得个好下场!
再听说吴王出京的理由竟是为了个外室,定国公夫人简直想要破口大骂了——什么东西啊这是!
一直到了晚上,定国公下值归家,宁氏难免要对父亲再说一遍事情原委,只是除此之外,又多加了一句:“从前都觉得东宫皇孙年幼,又向来体弱,如今再看,或许是韬光养晦,也未可知。”
定国公抚着胡须,神色凝重。
这一回的事情,定国公府要承东宫的人情,甚至于诸王也得承东宫的人情。
要不是成宁县主点拨,女儿未必能够活命,自家也未必不会受到牵连,至于诸王,也要亏得成宁县主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不然,谁知道天子会不会将这把火烧到他们身上?
燕王与楚王早在第一轮争锋之中齐齐淘汰,这一轮又同时淘汰了信王和吴王……
接连几个皇位重要角逐者遭到淘汰,东宫皇孙这个从前看起来不太可能的选项,好像也变得有了可能?
只是就此倒向,未免太过匆忙,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生谢过成宁县主。
定国公很快定了主意,温声宽抚女儿几句,便待离开,却又被女儿叫住了。
前前后后蒸腾了这么久,宁氏气力所剩不多,但还是强撑着道:“这些年父亲身为族长,在家主持宁氏一干事务,在朝侍奉天子,实在是辛苦了……”
向来知道天子威严,但从前她即便身为亲王妃,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远远的见一面,此次亲番经历了,才知道“天子”二字究竟有多可怕!
而父亲侍奉这样的君主数十年毫无错漏,其中所承受的压力又岂是她能够想象的!
定国公听罢先是一怔,继而又伸手去,像她小的时候那样,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长大了。这一回,大抵也是被吓怕了。”
又说:“当今天子这个人啊,道是无情却有情呢……”
宁氏饶是服药之后极为困倦,闻言也不禁嗤笑出声:“道是无情却有情,真亏您说得出来!”
定国公淡淡一笑,却不多说,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头:“睡吧,剩下的事情,阿爹会做好的。”
……
天子一日之间连杀二子,消息一经传出,莫说是宫廷之中,连整个京师都被震动了!
虽说先前也死过两位亲王,甚至于楚王作下的乱子远比信王来的要大,但带给世人的震撼,却与此次不可同日而语。
信、吴两位亲王,都是被天子亲口下令杖杀的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当今……
吴王的生母业已辞世,倒不至于被牵连到,至于母家齐国公府,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而信王之母慧妃尚且在世,陡然闻听噩耗,几乎当场晕厥过去,被宫婢唤醒之后,又强忍住悲恸,往南松阁前去脱簪待罪,自陈教子不善、有负君王等数项大罪。
她唯有信王一个儿子,如今信王死于非命,且又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她岂能不恨?
然而信王死了,信王妃还在,世子跟几个皇孙都还在,慧妃不能为了已经死去的人而枉顾活着的人,作为一个失去了独生儿子的女人,她甚至于连自尽的资格都没有。
她死了,天子会觉得她对他心存怨怼,到时候,信王妃与皇孙们本就不好的境遇,只怕会更糟糕!
而宫廷之外,刘彻这个老登plus对宫内老登的行为做出靠谱的揣测:“人都是会给自己开脱的,尤其是老登,格外的宽以待己、严以待人。”
儿子心怀不轨?
朕平日里那么忙,哪有闲空去管他,还不是你这个生母没把他教好?!
脱簪待罪?
算你识相!
想要当一个合格的老登,最重要的素质就是怀疑。
一个被朕下令杀掉了独生子的女人,又身居高位,万一哪天发起疯来,想跟朕同归于尽怎么办?
还是褫夺掉你的封号,撵你去朕看不到的地方住吧!
曾经被天子惩处过的人,是决计不能再到天子身边伺候的,谁知道你有没有心存怨怼呢!
刘彻的猜测相当之精准。
是日午后,天子废慧妃为庶人,令其迁居行宫居住,同时,又正式下令废信王、吴王二人为庶人,除其爵位。
信王世子改封为信国公,其余诸子为伯,其恩泽两世而斩,吴王无子,不作计较,又因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