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鹤-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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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连祠便把他上次和许琛去过的那座山的定位发过去,道:“带你玩车。”
唐朝发了好几个欢呼和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他出门前又拍了张照片发给鹤连祠,全身照,双手空空,脚上是一双看着就挺好穿的运动鞋。之前他俩在酒吧门口被追杀的时候唐朝被皮鞋磨破了脚后跟,离开酒店前鹤连祠还给他买了药。
“鞋鞋。”唐朝说。
鹤连祠看完,没回他的装嫩卖嗲。只是出门前多背了个单肩包,从衣柜里抽了一件外套塞进包里,又放了两把伞。
他开车,先一步到了山脚。刷卡进门的时候给唐朝发了个消息,让人到了之后给他打电话。
山脚不是停车的地方,鹤连祠把车开上了半山腰。今天可能有雨,没安排比赛,来俱乐部的人也少了一些。不过鹤连祠看见了上次打过照面的黄毛和小军。
一面之缘,他没打招呼。在山腰上等了一会儿,唐朝打电话来说这套衣服不好看,他要回去换衣服,让鹤连祠等他半个小时。
鹤连祠感受了一下今天的气温,山风吹过指缝时有被冰擦到的错觉。
他想起那张自拍上唐朝飘飘然透肉的白衬衫,又想到自己包里多带了一件的外套,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让唐朝多穿一点。
“我不是怕冷。”唐朝在电话里说。
鹤连祠笑了两声,把电话挂了。
唐朝来还得等会儿,鹤连祠往上看了看,重新跨上摩托,拧动油门跑了一趟山顶。
跑的还是自由行的路线,冷空气下结了小水珠的柏油马路散发出湿润的气息。鹤连祠飙到山顶没用多久,一双手被山风吹得冰冷,但衣服下都是热的,肌肉陷在紧绷的兴奋中。
鹤连祠摘下头盔,本来还明亮的天已经变得阴沉,阳光收进了云层里,空气也变得潮湿。
他看了看周围,把摩托车往山顶的雨棚里停。中途听到有人在他背后叫“小鹤”。
鹤连祠转头,看见跨坐在摩托上的许琛。
蓝隼滑近了,近来重新拾起摩托的许琛搭上鹤连祠的肩,问:“你今天也来跑?”
鹤连祠出门的时候寝室只有他一个人,原来许琛是先到一步。
他没说话,许琛便接着道:“你跑完了吧?这天看着也快下雨了,你回不回学校?我们一起走?”
鹤连祠开口:“你先回吧,我等人。”
许琛这才发现他肩上还背了个包,微微一愣后挑起了眉毛:“……来约会啊?”
他现在精气神好多了,时常和鹤连祠玩笑打闹,两人的关系近了很多。
“嗯。”鹤连祠应了一声。
许琛接着问:“和对象?”
鹤连祠顿了下没反驳,仿佛是默认的意思。许琛很稀罕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挥了挥手骑着蓝隼先走了。
他走后,鹤连祠把车停进雨棚。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十五分钟,鹤连祠给唐朝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嘈杂的鸣笛声,唐朝一口气说:“哥哥我堵车啦!这破路堵了好久,怎么大冷天的这么多人出门啊!”
鹤连祠看了一眼天气,说:“没事,但今天应该不能玩车了,要下雨。”
“没关系。”唐朝立刻道:“我就去看你一眼也行。”
鹤连祠就没有拦他。
雨棚下面闷,鹤连祠把车停好后走到了不远处的凉亭里。这个天气山顶上也没什么人,零星的几个都在往山下走,他一个人在这站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没多久,随着沉闷的一声雷,云层载不住似的往下一压,雨水就哗啦啦地漏下来。很大的一场雨,砸落的水珠连成了笔直的一条线,地面被击打出微微的响。
风一刮,雨线就斜了,四面八方往凉亭里扑。鹤连祠不得不往中间靠了一点,周围的树林沙沙摇晃,秋风冷如刮骨。
这片区域里只剩了鹤连祠一个人,放眼望去整个山顶上都是迷茫茫的白。雨水反着光,天上地下分不清颜色。
鹤连祠的外套被风吹得贴在了身上,雨棚在雨水的撞击下发出霹雳啪啦的声音。又响过好几声雷,鹤连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未接来电。他打电话给唐朝,手机铃持续响完三次,对面没有人接。
点开微信,聊天记录还停在唐朝发的表情包上。
鹤连祠一动不动地站着,半晌,总算回过神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脸,低低笑出了声。
他拉出迟恭白的号码打过去,对方的声音很快响起来。
“怎么啦鹤儿?”
“你现在在哪?”鹤连祠问。
“在酒吧啊,晚上有我的场。”迟恭白道。
“那唐朝呢?”鹤连祠又问。
“他也在。”迟恭白好像过去看了一眼:“怎么,你找他有事?”
鹤连祠说没有。
“别说我问过他。”他道。
“哦哦……”迟恭白有点迷茫地应了两声。
电话挂断。鹤连祠闭了闭眼,嘴角的幅度缓缓收敛,定格在面无表情上。
“哥哥。”唐朝的声音耳边响起:“我要让你记住雨天。”
他嗤笑着摇了摇头,低喃道:“……鹤连祠啊鹤连祠。”
雨没有小下去的趋势,鹤连祠把额前的头发抄起,重重吐了一口气。
接着,他眼中翻滚着的多余的情绪都被压下,平静地迈入雨中。从凉亭到雨棚,雨水顷刻浇湿了全身,鹤连祠跨上摩托打火,Diavel咆哮着滑了出去。
经过路边的垃圾桶时他一扬手,黑色的单肩包沉沉地砸了进去。
第26章
秋到冬的过渡快要完成,十月份就要结束了。
雨早就停了,那天鹤连祠被放了鸽子之后他和唐朝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太大变化。唐朝一如既往地在次日来电,撒娇说那段路太堵了,又下雨,所以他就回家了。
问一句“你生气了吗”,又问“哥哥没有一直在那里等我吧”。
鹤连祠平静地回复没有,也一如既往的叫公主、小朝。
只是气氛多少微妙了一些,真实情况大家心知肚明——鹤连祠不再约他,唐朝同样不主动。他自认快要通关,奖励已经拿了一半,沉浸在这份快乐中暂时丧失了挑战欲。
唐朝再度约鹤连祠出来是因为看到了鹤连祠新发的朋友圈。
鹤连祠的朋友圈一向很干净,发的东西都不是很生活,看起来比较装逼。比如摩托车的某个零件,又或者带图的几个英文字母。发得不怎么勤快,删的频率倒很高,没有一条会留很久。
这是他时隔半个月更新的第一条朋友圈,一张照片。看样子是从车内往外拍的,车窗和窗外的风景都出镜,还露了本人一半修长的手。
照片只配了一个字:走。
之所以能引起唐朝兴趣,是因为车窗的反光里映出了另一个人,就坐在鹤连祠的身侧。
唐朝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鹤连祠正坐在郑青的车上,他们要去乡下,郑青的老家。
当时是周五,鹤连祠惯常来到餐厅。他和郑青做完,打算走的时候老板问他周末有没有安排,要不要和他出去走一趟。
鹤连祠接受了邀请。
郑青坐在驾驶位上,听到鹤连祠的手机里传出声音。
“哥哥。”唐朝问:“你要出去旅行吗?”
鹤连祠懒散地靠在副驾上,回:“算是吧。”
唐朝说:“怎么没有邀请我啊,我很想你的。”
鹤连祠坦然道:“有别人,你也要一起吗?”
通话里安静下来,郑青侧头看来一眼。
几秒钟后,唐朝压低了声音:“哥哥想要的话,有别人我也可以的。反正哥哥不会让别人碰我的,对不对?”
鹤连祠笑了两声,脸上没带什么情绪,语调却很纵容:“对。小朝只让我碰。”
“那哥哥能只碰我吗?”
唐朝顺势问。但鹤连祠没说话,他等了一会儿,很自然改口:“开玩笑的。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出去玩。”
鹤连祠这才道:“周一回来,小朝定时间。”
唐朝甜甜地说了句好,又在电话里和鹤连祠腻歪了两句才挂电话。
郑青专心开车,只在中途扫了一眼。等鹤连祠讲完电话,才笑着开口。
“对象?”
鹤连祠没有停顿,说:“不是。”
郑青点点头,片刻后,又问了一句:“我还在想你为什么这么痛快地答应和我出来,原来是因为他?”
这回鹤连祠没有反驳。
郑青知道了答案,倒也没生气。只是空出手摸了摸鹤连祠的发尾,说:“我不懂你们小年轻。”
鹤连祠握住他的手,直白道:“别懂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郑青老家在全市范围内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村庄,从市里开车过去要两个多小时。
鹤连祠和郑青换着开,郑青开前半程,鹤连祠开后半程。
中途他们停下来休息了会儿,停车的地方就是大马路边,也没有个休息站什么的。熄了火,两个人下来走两步。
这条道就是往乡下开的,没有别的目的地,因此路上的车不多,放眼一看路边就他们俩人。
郑青在边上抽烟,给了鹤连祠一支。就一支烟的功夫鹤连祠的手机都一直在响,全是唐朝发的微信消息。
也没什么实质性内容,表情包占了一大半,寥寥几句擦着边问和他一起的人是谁,男的女的。
鹤连祠咬着烟,没正面回答。
十来分钟的休息时间,鹤连祠光用来回消息了,郑青就站在旁边看着他。
抽完烟,郑青叫了他一声。两个人回到车上,换鹤连祠来开。
周六出发,他们是早上八点钟开始走的,天冷了太阳升的晚,现在阳光才完全亮起来。
鹤连祠开车的时候就不回消息了,郑青在旁边头枕着车窗,眼睛闭着,像是在补觉。
鹤连祠不鬼混的话作息很健康,习惯早起,现在也没有觉得困。路上的车辆越走越少,两旁的丘陵多起来,看着一切都是静的。怕吵到郑青,他也没放歌。
导航提示快到了鹤连祠才松懈了些,他单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消息已经爆了,唐朝一个人刷了满屏。
最新一条是尺度挺大的一张自拍照。
鹤连祠挑了挑眉头,低头打了两个字,没等打完整个车身突然一震。即使有安全带拉着,他的身体还是免不了前倾,胸口就要撞上方向盘的那刻旁里探过来一只手,用力隔开了他和方向盘。
脊背随着这股力道倒回座椅,耳边听到郑青隐忍的一声痛哼。鹤连祠猛然踩了刹车,迅速解开安全带查看郑青的情况。
他被推回来,郑青的手腕就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只有一些红,但光从撞击的程度就能判断骨头可能有损伤。
鹤连祠的眉头拧着,手掌握住郑青手腕靠下的位置。他这才有空看一眼事故起源,是车头撞上了路上停的农用脱谷机。
农村没什么交规意识,这些机器常常是拉到马路上随便一停完事。鹤连祠走的是直线,一路开过来知道前面没有行车,本来靠边慢慢开低头回个消息也不会出事,没想到有辆农用机停着。
然而再怎么说,还是因为鹤连祠低了头,否则怎么也能避过去。
“对不起。”鹤连祠抬着郑青的手:“老板,我的问题。”
“你没事吧?”郑青问。
鹤连祠还盯着他的手腕,那块皮肤已经开始发肿了,说没有。
“没有就行。”郑青笑了一下,把手抽回来,开玩笑似的教育:“下回多大的事也还是别在开车的时候处理了。”
鹤连祠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当着郑青的面,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不处理了。”
他说:“老板,先别去你家了。最近的医院在哪儿?我们先去看看。”
去医院前鹤连祠下车看了一圈,郑青的车车头凹下去了一块儿,被撞的农用机倒结实,一点问题没有。
这也省了和主人协商的麻烦,鹤连祠上车,根据郑青报出的地址直接跟着导航开车到了镇上。
他们本来已经进村了,现在成了路过,村里和镇上隔了十来分钟车程。
郑青难得回来一次肯定不是光玩的,有事要办。鹤连祠问他会不会耽误。
郑青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低头扫了一眼时间,才认真地回答说:“没有,还早呢。什么时候办都行。”
鹤连祠浓黑的眉毛微微松开点儿,郑青摸了摸他的眉尾,笑着说真的没事。
鹤连祠没说话,只是又看了看他的手腕,已经发紫了。
到了医院,鹤连祠挂号刷卡,送郑青进诊室,又去拍片。最后诊断为轻微骨裂,给严严实实包了一层纱布。
出来后鹤连祠一只手拎着药袋一只手扶着郑青,那姿态跟对待重症病患似的。
郑青坐回车里还笑他:“我是手伤了,你扶着我走路干什么?”
鹤连祠打火的动作顿了顿:“……没缓过来,很少有人为我受伤。”
闻言,郑青的表情也收了些,淡淡地微笑:“平常都是你保护别人,是吧?”
鹤连祠沉默了会儿,说:“反正是我的问题。”
“哎。”郑青叹了口气,靠在座椅里看着鹤连祠把车开得稳稳当当,说了一句:“小鹤,你才二十岁。”
有时候犯点错误,被人保护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从镇上回来已经到了饭点,乡下的房子只有郑青的父母在住。虽然在村子里,但是现在都有政策,每家按人头出几万块钱就能建新房。田野旁边一溜的三层小套房,和鹤连祠想的很不一样。
郑青走在前面,边和路上的邻居打招呼边给鹤连祠介绍。哪套房子是他家的,他家的田又在哪里、有几亩……反正都是很生活的东西,有些朴实到鹤连祠都没听懂。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等了很久的小贝冲了出来,就要往郑青身上撞。鹤连祠拦了拦,还被小贝瞪了一眼。
“哎哟!”
郑青见着了,刻意喊了一声,把自己包着纱布的手抬起来。小贝发现了,表情紧张起来,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郑青的父母也跟着从屋里出来了,看见郑青的手都吃惊,围上来问情况。
鹤连祠站在人群之外,作为罪魁祸首相当沉默。
但郑青没多说自己手的情况,只说不小心撞到。没裹纱布的那只手探出去拽住了鹤连祠的衣服,把他拉到身边来。
“爸,妈。我带了个朋友来,怎么样,帅不帅?”郑青笑着说。
郑父郑母都五十多了,看见年轻的小朋友就稀罕。连连说:“这小伙子好啊!高,又精神!”
郑母还上来摸了摸鹤连祠的胳膊,第一次被这样对待,鹤连祠尴尬地停了两秒才找回状态,对着长辈们笑了笑。
第27章
郑青的父母早早就开始张罗起菜,他们到了就一盘盘端上来,还是热的,摆了满桌子。
圆桌,几个人围坐。鹤连祠坐在郑青的左手边,小贝坐他右手边,郑父郑母坐在对面的位置。
都是家常菜,还炖了自己家养的老母鸡,放了野菌菇,汤很鲜。
郑青伤了手,虽然是左手,但也不太方便夹菜。郑母本来想给他拨一些菜到小碗里去,但没等起身郑青的碗已经被鹤连祠接走。
鹤连祠低声问:“要吃什么?”
郑青一愣,很快笑了笑,点了两道菜,鹤连祠给他拨了一小份进来。顺手还给打了碗汤。
“哎,这就是伤患待遇吗?”郑青接汤的时候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做客的。”
郑青母亲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有点不太理解了看了看自家儿子,又看了看鹤连祠。
“妈你别管他。”
郑青笑着说:“我平时可照顾他了,这回他来蹭吃蹭喝的,不得对我好点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