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见臣妻多妩媚-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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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伤心似乎也变得不再那般重要,她似是得到了安慰,眼下咬字也清晰了许多,不再啜泣不止。
“嗯,堂兄,我们回家吧。”
她的鼻音还是有些重,然而唐羡听着心里却是感觉放心了许多,身为兄长,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来保护她,这是他作为兄长的失职,因此他的心中还是对阿柔有愧疚的,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
好在她的人总算是平安无事。
唐羡心里终于还是松了口气,只是抱紧了她柔软的小腿,起身道,“抓稳了,咱们快点儿回家……”
清晨的风吹拂她的衣袖,同时也将久远的梦境吹散,直到鸟架上她养的红嘴鹦鹉聒噪地学舌叫道,“表哥来了!表哥来啦!游哥哥回家啦!夫君,夫君!”
那鸟儿一到了清早就格外兴奋活跃,嘴上喋喋不休的说话声,终于还是将她吵醒。
她很快就清醒了,赶紧朝后面望去,却没有见到李游的人影,唯有昨夜忘关的窗吹拂着风声,搅动外面树叶沙沙作响。
她遗憾的同时,心里不禁也莫名涌起一股生气,于是不禁从贵妃塌上起身,来到那红嘴绿鹦哥面前,用手指狠狠地敲了一下它毛绒绒小脑瓜儿。
“嘤嘤,一大早你又在瞎叫什么?嗓门还这么大!真烦人。”
唐柔话语间,看它的眼神不禁流露出几分嫌弃,更有些许无奈的宠溺包容。
其实这鸟小时候叫声不大,顾而才给它取名‘嘤嘤’,当时她跟李游刚成婚不久,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却也是他刚入仕步入朝堂的年纪,因着他忙公务有段时间经常不在家,不能常陪在她身边,怕她日子太无聊,才买了这鹦鹉逗她玩儿,打发平时无聊苦闷的时光的。
嘤嘤也算是李游送给她少有珍贵的礼物了,这些年来,她把嘤嘤养的越来越好,不止鸟体肥了,连毛发也越来越油光锃亮,嗓门更是洪亮,远不再似刚进家门时那般孱弱了。
没错,当年她一度认为李游眼神儿不好,所以才会挑了这么一只看着瘦小又病怏怏的鹦鹉,认为这鸟大多活不长,没想到在她的精心照养下,这鸟儿不仅越来越健康,强壮,而且性情也越来越活泼,十分亲人,而且还自己学会了模仿她说话。
但是她与李游的夫妻感情,却是随着时光的推移,越来越貌合神离,曾几何时,她说得最多的便是相公回来了,因为那时候李游公务繁忙,也时常不在家,她常常一等他就是一夜,然而即便是彻夜未眠,即便连她都记不得等待了他多少个日夜,只为他回家后能够第一时间吃到一口热饭,准备好热水沐浴,她也还是心怀希望的。
她想只要自己付出得心思够多,足够努力,就能够回到他们最初的模样。
再到后来,两人的关系却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因为公婆的介入,越发变得心存芥蒂,冷漠无言……同床异梦地久了,她便也渐渐地心冷了,终有一日,她不再苦熬一宿等他回家。
但是她养的这鹦鹉嘤嘤,却在她日复以往的等待中渐渐学会了说话,而它说的最多的,便是李游,有时见他进门回家了,便会说话,有时候则是不分场合就开口说话,开始时她心里还会因为听到他而难受,嘤嘤是李游送给她的,她养了它这么多年,如今它又天天提到他,对她无疑就是一种折磨,时刻提醒她自己这段婚姻是有多么的不堪与失败。
可是时间久了,她的心反复痛过,渐渐地,便也就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甚至已经不再感到难过,痛苦。
她想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只要还能够维持住这个家庭,保住唐家最起码的体面与尊严,不给堂兄及唐家蒙羞,那即便是再难的日子她也会捱过去。
可如今想到李游,她竟然还是感觉到了心痛。
原来那些伤口,并不是她一味无视,就能真正愈合的。
是她一直以来,都在自己骗自己吗?不然为何她今天为何又突然梦到了照哥哥,想到李游时又是那么得心痛。
她想变得大度,洒脱,重获新生,没想到最终却还是作茧自缚。
现在的唐柔就像闯入了一个死胡同,无论她怎么走,都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
没有人能够拯救她,她也更不能再去连累阿兄。
“唉……”
她叹息一声,脸上不禁又露出了些许的愁绪,顿时也没什么心情再去逗弄那鹦鹉了,只是又去到梳妆台前坐下,然后打开了盛放妆奁的抽屉,从一些首饰旁,取出了当年那把照哥哥留下来的匕首。
已经快十年了……距离他们分别那日,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直到现在她再回想起当年他们相遇的那夜,都感觉像是一场梦一样,若不是眼前这闪烁璀璨光芒的匕首告诉她这是真实的,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难忘的梦境……时至今日,她竟然还会梦到当年那个中秋夜,其实在她成年以后,便渐渐地很少会再梦到那个人了,在她心里,这更多只是年少过往时的一段回忆。
缘分会过去,但生活缺还是要继续。
十年的时间,也足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情,就如她与表哥,相识二十载,做了五年的夫妻,心却是越来越远。
他们还没有孩子,这也始终是如梗在咽的心病,有时候她也是真心期盼着能跟他生个孩子的,不管两人的感情变得怎样,有了孩子,她也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现在即便他有时在家,也经常说不上几句话,通常都是相对无言,各怀心事,无法敞开心扉。
或许直到她生孩子前,这个心结都是无结的,但现实就是他们越期盼什么,老天就越剥夺什么。
她太想做一个母亲了,可是却总是事与愿违,因为多年独占着李游,却又生不出一儿半女,她的婆婆也越来越不喜欢她,时常对她冷眼相对,即便她还有另一个身份,是她的亲姑姑,但自从父亲去世,唐家开始变得落魄后,一切就都变了,姑姑她也从一开始对她视如己出,变得越来越冷漠,薄情,再加之她生不出孩子,现在她在李家的处境,也是越来越举步维艰。
她的弟弟还年幼,叔伯又无能,唐氏一脉也没有能够振兴家业的出众之人,如今就只有投身温凌的堂兄出息,现在官至中书侍郎,更在温凌将军帐下任了司徒左长史等职,唐家也唯靠他支撑着,才不至于彻底败落。
她不禁又望着手上那匕首,若有所思地发呆。
照哥哥,这些年你又过得怎样呢?是否也如自己一样,也已经娶妻生子?生活得美满幸福?
可是柔儿如今却是过得并不快乐的……
她摩挲着那刀鞘上的黄金宝石,目光出神地想着,那凹凸不平细致的纹路,却不禁令她的指尖感到生生的刺痛。
她又想到了表哥李游,这几年的夫妻生活,还有婆婆讽刺不屑的冷眼,不禁又红了眼眶。
“表哥来啦!表哥来啦!夫君,夫君……”
鹦鹉嘤嘤这时却又犯了‘话唠’,但此时唐柔心里正伤心着,顾不得去理会它,她只当这鸟儿只是又像上次那般乱叫着戏耍她,直到耳边听到他冰冷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镜里映出他鬼魅苍白的面孔,因为一夜未眠,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没有血色,却也酝酿着阴沉不定的暴戾与疯狂。
听到他的声音,唐柔顿时如梦惊醒,她连忙抬眸,却见镜中的他正目光直直地望着她,眸里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心里不由便忐忑不安,莫名就生出了些许连自己都想不通的心虚,以及愧疚感。
唐柔匆忙便又起身,她目光紧紧地看向他,谨慎的眸中不禁又流露出了一丝畏惧,而李游阴沉的面容上,却是变得越发冷峻。
只见他突然就又倾身向前,伸手抓起了妆台上那柄匕首,然后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这动作一气呵成,期间他竟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第11章 吵架 唐柔几乎都没看清他的动作,……
唐柔几乎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便听到啪的一声,只见那匕首已经被他扔在脚下,刀鞘中间镶嵌的一块宝石被摔得粉碎,散落了一地狼藉。
她惊得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只是本能地弯身,匆忙捡起了那匕首。
她抱着那残缺了的匕首,心里莫名就感到安定了许多,更是给了她反抗的勇气。
一向柔顺的她,此刻却是难得地朝李游发了一次脾气,即便在此之前,她早已对他心如死灰。
“夫君,你为什么要扔我的东西!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轻贱的吗!就像这匕首一样,你想扔就扔,想践踏就践踏?!难道伤害我你就这么得意开心吗!”
她对他近乎歇斯底里地指责道,声音凄厉得就像一个疯子,即便他们两个在此之前也已经吵了数不清的架,这次她为了这把破匕首过于激动的反应,也还是真心刺激到他一直紧绷敏感的脆弱神经了。
“我轻贱你?到底是谁轻贱谁!你心里还知道我是你的夫君吗?!这柄破匕首你瞒着我一直藏在身边,甚至嫁人了也不惜要带进李家来,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私心吗!难道我装聋作哑,你就真当我是个被你愚弄的傻子吗!”
李游双眸泛红,他越说越激动,不禁又上前两步,双掌握住了她的肩膀摇晃道,“唐柔,你究竟还有没有心!在你心里我究竟又算什么?你想嫁就嫁,想漠视就漠视的吗?你是我的妻子,直到现在却还怀念着别的男人!你叫我怎么能够冷静的了,我也是个男人!想要妻子一心在我身上,专注忠诚的男人!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不然为何会绝情至此,伤我至深!”
他不甘的眸里甚至流露出了刻骨的恨意,唐柔本能地就感到有些心慌害怕,她想逃,但是后退几步,他却依旧紧追不舍,那双钳制她的双手更是将她抓得紧紧生疼,不禁使她的面上又染了痛苦。
她脸色苍白,因为疼痛,她的眉间又微微蹙起。
而他却依然还是不依不饶,那泛了泪光的双眸悲伤,却是又狠毒道,“你不过就认识了那人一天,怎么直到现在你还是忘不了他!我究竟又是哪里不如他!你我相识二十载的情分,竟还比不过你们那一夜!你叫我怎能甘心,怎么能甘心!难道你当年愿意嫁给我,就仅仅只是为了报恩吗?!”
唐柔确实是为了报答他救命的恩情,觉得当年他救了自己,她就该以身相许,不然心里会觉得愧疚于他,他对她好,她也想对他好,她是想对他报恩,但她同时也确实是真心喜欢他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嫁给他,她会嫁给他,也不独独只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这一个理由,但他整天这样疑神疑鬼,即便是那份纯粹的感情,对他的耐心,如今也快要被他磨光了,她甚至开始不住地怀疑,自己当年嫁给他,就只是一个错误,不然也不会耽误彼此至今。
他的心思,他母亲的心思,与她完全是不一样的,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思想上南辕北辙,现在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去,这样的日子,又怎么会幸福?
而她却又不得不为了当年的选择承担苦果,为了家族及阿兄,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努力去做那传宗接代的贤妻良母。
可是命运弄人,老天却像是在故意刁难她,就连这一再忍让的期盼,她都看不到希望,她想跟李游生个孩子,改善这冰冷破裂,几乎摇摇欲坠的家庭,可是他们就是生不出来,夫君埋怨她,婆婆也不喜欢她,可谁又能真正地体谅她的难处?
李游就只会怀疑她,然后给她安些莫须有的罪名,仿佛她真就是一个水性杨花,对丈夫不忠的女人,然而她不止没有红杏出墙,就连那幼时喜欢过的李照,都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若不是最近他彻夜不归,她大概也不会莫名梦起那段陈年旧事,这柄纪念故友,更象征她少时烂漫年华的匕首,大概也永远会尘封在她的抽屉里。
“……怎么会呢?表哥,你怎么能这样想?”
她摇摇头,即便心里对他很生气,很失望,此刻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出口却还是这声无可奈何的感叹。
她想解释,但却感觉现在任何言语的表达,都是那么得无力。
为此她已经筋疲力竭,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叫他相信自己,变回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内心充斥着嫉妒阴暗,变得扭曲。
“我若不这样想,你还想叫我怎么想?那你告诉我,你一大早就捧着这匕首看,难道不是趁我不在家,偷偷怀念老情人吗?”
他冷笑一声,只是又看着她目光嘲讽道。
唐柔撇过脸,手上紧握这那匕首,没有说话。
她不想再看到他的脸,那不善的眼神。
“拿过来!”
见她不理自己,他的目光又陡然一冷,此刻脸上阴沉得可怕。
“你若是心里当真还念着这个家,还爱着我,就用你的行动来向我证明。”
他松开了她的肩膀,只是目光冷漠,又朝她伸手道,“将这匕首给我,不论我将如何处置它。”
唐柔目光一颤,心中痛苦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将手中握着的那匕首,向他伸去。
看着掌心上的匕首,李游微眯了双眸,他合握手掌,而她却是还没有松手。
放下这柄匕首,不止是放下过去的人,更代表着她将彻底放弃过去的自己,从此以后,只将夫君的喜怒,作为自己生命的全部。
除了李游,还有这个所谓的家外,她要失去一切,甚至失去自我,她不能再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能再有自己的倔强,自己的执着,即便在旁人眼中,她对自我的坚持是没有价值意义的,甚至是可笑可悲的。
她将要做一个努力获得婆婆认可的好儿媳,为唐家延续香火,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为家庭倾覆所有,唯有如此,才能换得夫家对娘家的照拂,更不会给阿兄添麻烦,成为他的累赘。
唐柔的心里不是没有纠结的,她很痛苦,但她却必须强迫自己去放下。
放下过去的一切恩怨情仇,更放弃曾经的自己,然后重新与他开始。
她的眼角划落下一丝泪,几乎微不可查,然而却还是被李游及时捕捉到。
他的眸光不禁又变得一片幽暗,突然感到手中一轻,原来是她撤了手。
“表哥若想要,那便给你吧,本来这匕首就只是为了纪念故友,不过都这么多年了,放在身边够久,也算是对得起这段情分了,我也累了,你愿意怎么处理它,便任由你心情吧,我只希望这个家还能回到以前,夫妻一场,这些年来也并不容易,不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小事,就伤了你我之间的感情,还有一家人的和气,若是婆婆她知道了今天是事情,我也更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即便我这些年来没有给唐家诞下子嗣,但也是尽心尽力地侍奉你与娘,晨昏定省,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还望夫君怜惜,看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能够就此息事宁人,让这个家获得平静吧。”
“呵。”
李游静静听她说完,看着她淡漠的脸,竟是又自嘲般地轻笑出声。
“既然是如此痛苦,你又何必勉强自己?你当真以为我就仅仅只是想要这些吗?你的妥协,低头?唐柔,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她可以不爱他,但他受不了她对自己的这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漠视态度,他要的是她的心,心甘情愿地跟自己过一辈子,而不是这样互相折磨着,看似情深义重,心却依然还是不在他身上。
李游话落后,只是冷哼一声,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