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寄生-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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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婶知道她与樊池来时就带了个捉来的百口妖,再看她随身佩刀,不像普通弱女子,也不再劝,点了点头,眼中燃起希望:“多谢你了。我女儿叫雪樱,她长得很特别,皮肤、头发都是雪白的,美得像个仙子……若是见到她,让她快些来找我。”褪下了手上的一只绞丝银镯子递到九蘅手中,“雪樱认得我的镯子,你若见到她,把这个给她看,她就相信你了。”
九蘅接过镯子,说:“我记得了。”心道:阿婶女儿雪樱应该是患了‘羊白头’病的女孩子,若是遇到,特征如此明显,倒是好认。
张婶炖好了鸡汤,九蘅也烧好了水,两人各自端着盆碗,结伴走向黎存之的住处。走着走着,略在前面的张婶突然脚步一顿。前方的黑暗里,一点幽绿的火光明明灭灭。
她慌道:“那是……提灯鬼!方姑娘快跑!”
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响,原本端在九蘅手中的木盆落地,热水溅到了张婶的身上。张婶回过头来,只看到碎裂的木盆和一地水迹,身边一阵风刮过,哪里还有九蘅的影子?再往前看,绿幽幽的灯笼也不见了。
她僵立了半晌,猛地把手中鸡汤一扔跑去,带着哭腔的凄厉喊声在暗黑的风声堡回荡:“提灯鬼来了——提灯鬼来了——”
各院的灯纷纷亮起,几十口惊恐的人们披着衣服聚集到黎存之的院里。黎存之也听到了喊声,挣扎着起来走出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婶哭道:“提灯鬼把方姑娘捉走了,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啊,人就不见了。”
黎存之眉头紧锁,眼底烧着沉沉火焰。
在张婶看到那盏绿灯笼的时候,九蘅也看到了,正是不久前遇到的那盏!可是这一次,不再像之前那样如无人拎着一般漂浮,她看清了提灯的人!
不,确切地说,那不是人。
而是一道细长、弯曲、青黑的影子,她可以看清它细长的身子尖锐的尾,正用它的腹鳍举着灯笼的柄,在那里晃来晃去,唯独看不清它的头部,只感觉到暗黑的眼中嘲讽的冷笑。
她认得那个尾部,上次看到时,它长在仕良身上,取代了他的下半身……那正是她噩梦里也念着要杀掉的鱼祖!
眼中顿时如冒出火焰,除了愤怒和仇恨,哪还有一丝恐惧!劈手扔了水盆,把手按到腰间的刀柄上去,疾速朝它冲过去!她跑得太快,以至于黑暗中张婶都没看清,只在原地慌得乱转。
她喝了一声:“妖孽,站住!”
鱼祖见她追来,提着灯迅速游走后退,长尾在地上拖出诡异的曲线。她拼力追赶,不知什么时候起四周起了黑雾,什么也看不清,视线里唯有那盏绿灯和摇摆的鱼尾,距离忽远忽近,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奇怪:追了这么远,应该跑出风声堡了吧?这是跑什么地方了?想打量一下四周,可是眼光稍错开那灯光就要跟丢,于是凝神紧追不放,死也要把这个妖孽砍成一截截的!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虽是灵慧兽赋予她异于常人的体力,但是还是感觉脚底有些异样。仿佛有风在托着她的脚,跑起来异常轻松。
第39章 青蜃宫里活死人
数步冲上前,刀锋挟着风声劈了过去!
然而近到咫尺却愣住了——绿灯确实悬在那里不动,可是提灯的鱼祖哪里去了?
没有鱼祖,那也不是灯笼,而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飞虫悬在半空无声振翅,虫子圆滚滚的腹部发出绿幽幽的萤光,一对凸出的复眼正对着她的脸!
她惊得脚步一顿,不防一脚踏空,突然直坠了进一个深坑中!
坠落的过程仿佛很久,又仿佛瞬息之间。她以为自己要摔个粉身碎骨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什么兜住了,下坠的势头阻住,然后又猛地向上抛去,坠落,抛去,坠落。她被晃得头晕眼花,五脏六腑都要散了!
这上下甩动的幅度良久才缓下,身体仍颤巍巍地晃动。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如死,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被晃得乱频的心跳声。
她感觉自己是仰面躺着的姿势,尝试着想动一下,发现手脚被束缚住了——不,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粘住了。她用力挣扎了一下,想把手脚扯起,整个人都忽忽悠悠晃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捕住的飞虫。
蛛网。
没错,这种粘腻的感觉……太像蛛网了。她是被一张巨大的蛛网捕住了吗?小时候无聊时曾观察过屋檐下的蛛网。被蛛网捕住的飞虫本能地挣扎,扯动蛛丝,另一头的捕猎者被惊动,迈着毛茸茸的八条腿过来,将毒液注入猎物的身体,飞虫抽搐着变得僵硬,粘液结成的丝把猎物裹起来,慢慢享用。
想到这里已是一动不敢动的九蘅,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冷汗冰凉。而缚住她的网却颤动了起来,一下,两下……有东西沿着网过来了。
她无法动弹,连抽出腰间的刀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屏住呼吸。当然并没有用,分明感觉到来自黑暗中的视线已将她锁定。
网的颤动停止,到有东西停在了身边。
完了。她想。这是遇到了蜘蛛精吧。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啊。
头顶上方突然亮起几点莹绿,那是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萤火虫。借着微弱的虫萤,看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是人的影子。
极度绷紧的精神顿时缓解了一些。不管来者是人是妖,即使是妖,也是修成人形的妖。有人形就能说人话,有沟通的余地。她开口问道:“请问是蜘蛛精吗?”
人影仿佛僵了一下,终于出声,语气中满是惊讶:“居然来了个不哭不叫的。”
她冷静地道:“能让我起来说话吗?”
那人发出低笑声,朝她伸出手。她握住这只手,借力起身。他的另一只手在她身后抚了几抚,身后的粘连顺利分离,借着萤光,看清粘住她的果然是手臂粗的银白丝网,交织的结构正是巨型蛛网的模样。
这张网仿佛是挂在一个天坑之中,下望不见底,仰看能望到洞口之上的星辰。再看拉她起来的这个人,是个紫袍公子的模样,衣襟袖口绣着艳丽纹彩,眉如墨画,目若丹凤,若不是他双脚稳稳踩在蛛网之上,看上去还真是个风流俊秀的绝世公子。
他说:“我们先下去。”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飞身跃起,从蛛网的空隙中落入仿佛无底的天坑深处。因为不知道有多深,更让人觉得恐惧,她听得耳边呼呼风声,以为自己要摔个粉身碎骨了。在落地之前,紫衣公子袖口突然射出一道银丝,粘在坑壁上,缓了一下下落速度,二人稳稳落地。
——“嚓”的一声,九蘅抽刀出鞘,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声说:“蜘蛛精,把我弄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他吃惊地看着她,倒毫无惧意,只是笑了:“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不害怕的女子,真是新鲜!”
九蘅说:“怕,怕的很。遇到蜘蛛精谁不怕?我管你是人是妖,反正不是好东西……”刀锋一抿,向他的脖子上抹去。实力悬殊太大,先下手为强啊!
可是她的刀锋还没切到他的皮肤,就尖叫一声扔了刀!一只婴儿拳头大的血红色蜘蛛不知何时趴在了她右手手背上!——多数是在他带她离开蛛网时就爬到了她的身上的。那血蛛通体血红,满是毒液的腹部是半透明的,头部的八个眼睛诡异地盯着她,尖利的毒牙张开,随时准备咬上她的手背!
面对蜘蛛精都面不改色还惦记人家妖丹的少女,硬是被一只真正的蜘蛛吓到崩溃……虽然无法解释,但就是怕,没有道理可讲。
紫衣公子笑嘻嘻道:“不要动哦,小红毒的很,咬一口你要浑身发紫死上三天三夜才断气哦。对了,你刚才问我是什么人吗?我叫青蜃,这个洞府就叫做青蜃宫。”自我介绍完毕,牵起她的左手,拉着她往外走去,几点萤火虫飞在前面引路。
这只起了个丫头名的血蛛仍趴在她的手背上,八只爪子附住皮肤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想甩开又不敢,只能乖乖被紫衣公子拉着走,若不是吓到动作僵硬,简直是一幅唯美的画面。
他们在昏暗的洞穴通道中拐了几拐,洞壁上星点灯火映着晶亮的钟乳石。来到一道锦绣厚帘跟前,紫衣公子唤了一声:“来人。”从里面走出两名低着头的婢女模样的女子。他说:“带她去沐浴更衣。”
婢女上前,左右架住她的胳膊,九蘅感觉到她们手指冰冷,手劲很大。
紫衣公子手朝着她一抬,趴在她右手背上的血蛛“嗖”地弹回到他的手上,爪子蠕动着消失在他的袖口,看得她一阵恶寒。青蜃转身走开。
两名婢女架着她,走进一间净房样子的洞室。洞中有浴池,水面上甚至漂了花瓣,冒着散发花香的热气。却没有看到烧水的炉灶,大概是有天然地热。婢女二话不说就动手脱她衣服。九蘅急忙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这里灯光更明亮些,她的目光扫过婢女的脸时,心中一骇。这两个婢女一个没有鼻子,脸中间只有两个黑洞,似乎是鼻子被齐刷刷割去,只留了两个鼻孔;另一个更加古怪,虽身腰纤细、四肢匀称,唯独脑袋是直接长在肩膀上的,竟没有脖子!看上去像有人按着她的头,将颈椎硬按进了腔中,又或是……将她脖颈切去,把脑袋直接装在了躯干上。
可是这样人也能活吗?!
她的目光扫着两个婢女的脸。皮色青白,目光呆直,还有冰冷的手指。再仔细观察一下,她们似乎根本没有呼吸!二人又伸手过来帮她解衣,指甲泛着死人的青黑。
她急忙退了一下,三下两下主动脱掉衣服,逃到浴池中去。洗澡就洗澡,也不辜负水面上这层美丽的花瓣。水温十分舒适。让人难受的只有岸上两个直愣愣盯着她的婢女。
她对着她们做出一个和气的微笑:“能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吗?”
婢女们没有回答,一个表情都没有。
“喂,为什么不说话啊?”她朝近处的一个婢女泼了一把水,如同女孩子之间玩笑。可是那婢女竟连个闪避的动作都没有,任裙角淋上水渍,毫无反应。
她喃喃说:“你们到底是死是活啊?”二人没有回应。
这是什么鬼地方?也不知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但这些疑惑都不是她最惦念的事。
她脑子里一直没有放松一个念头——鱼祖。
她看到它了,它就在这里。仕良的小脸似乎又浮现在眼前。她可以不活着离开,但是鱼祖也必须死在这里。
如果有樊池在就好了……
念头一起就赶紧滑过,生怕想得多了心会疼,会恐惧,会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第40章 拼装组合的美人
突然有冰冷的手抓上手臂!两个婢女面无表情地一齐伸手,将她从水中拎了出来。她大呼小叫:“轻点轻点!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拉人……”
二人没有理会她的。其中一人拿来一套新的绫罗白衣和软底缎鞋给她换。这套衣服穿在身上飘飘曳曳颇有仙气,美的很。没有容她自我欣赏一下,两名婢女已将她架到了净室的门帘外。青蜃已等在外面,打量她一眼,露出满意的神情。对婢女说:“退下吧。”二人悄无声音地退回净室内。
九蘅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她们一眼,那个没有脖子的婢子走起路来尤其僵直。她问青蜃:“你家婢女为何如此奇怪?”
他看她一眼,目光冰冷:“等你跟她们一样时,就不觉得奇怪了。”
她恐惧地后退一步:“你……”接着就有个赤红的毛茸茸的东西弹跳到了颈脉处……又来了!一言不合就放蜘蛛!蜘蛛精真是太可恨了!
他拉着身附毒蛛生无可恋的她,来到一个垂着珠帘的洞口前,停下脚步。刚要开口说话,里面传来一声问:“青蜃,你来了?”声音是女声,可是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他答道:““阿琅,今日的人料带来了。”态度恭顺又温和,丹凤眼弯弯含着笑意。”
九蘅心想:哪有把人称为什么“料”的,倒好像她是个死物一般。
被称为阿琅的女声有些惊喜:“这好些天总算是捉到一个了吗?
青蜃抱歉地说:“最近各处闹灾,少女也不好找了。”
女声笑道:“罢了,本宫知道你尽心了,带她进来吧。”
青蜃拉着九蘅,掀开珠帘走进去。里面是个宽敞的洞室,石桌石台浑然天成,也有精致的木制家俱、小巧摆设,与洞壁上生长的璀璨晶石相映成趣,别有意味。九蘅环顾洞室,却没有看到人。只看到里侧遮了一层纱幔,里面隐约有个人影。刚刚说话的应该就是这个人影吧!
青蜃却没有理会幔后人影,转身朝着旁边的石桌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请过目。”
他这是跟谁说话呢?九蘅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没有看到人,只有石桌上摆了一个一尺高的宫妆美人偶。那个人偶做得肢体匀称,五官描绘得惟妙惟肖,妆容十分精致,身上穿着的衣服也精巧华丽。看上去像提线木偶,却并没有线连接在它的手脚关节上。
难道他是在跟这个木偶讲话吗?态度还这样恭敬!九蘅迟疑着刚要发问,就见那人偶的眼珠转了一下,朝着她盯了过来!人偶的眼珠似乎是画上去的,再怎么活灵活现也是死物,这样突然动起来着实诡异!
九蘅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却听女声再度响起:“骨骼匀称,容貌秀美,皮肤细腻。不错。”
这次九蘅听明白了。话音的确是从人偶身上发出来的,虽是女声,却没有女子发音特有的婉转,声音平直尖锐。九蘅微微变色,低声说:“难道是这个木偶在说话?”
美人偶突然抬起雕刻得惟妙惟肖的手,指向九蘅,发出尖利的一声喝斥:“大胆!”
这个人偶果真是活的?!
活人像木偶,木偶像活人。她究竟来到了一个什么鬼地方?
青蜃连忙温声安抚人偶:“阿琅莫要与一个人料计较。你的头发乱了,我给你梳理一下。”他走到桌前,用指尖帮人偶理了理长发,眼神温柔如水。那头发乌黑柔顺,大概是用真人的头发做的。
人偶画就的脸上虽没有表情,却显然是消了气,咯咯笑了一声:“青蜃说的是。你看她哪里生得最好看?”
青蜃上下打量九蘅,目光里有种可怕的淡漠——那是看死人的目光。她分明感觉到,在青蜃眼中她九蘅已是个死人了。这样的感觉让人从心底发冷。
他说:“乖,转个圈。”
她抵触地没有动。他微笑道:“要乖哦,不听话小红会乱咬的。”他柔和似水的嗓音深处带着毫无人情味的寒冷。她被迫转了个圈圈,心中满是耻辱,现在的情况着实无法反抗,只好先忍了。
打量她半晌,青蜃说:“我看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尤其不错。”
人偶说:“你说的没错。可是我看她手也不错,十指纤纤。”
青蜃无奈道:“一个女子身上,阿琅只能选一样啊。”
九蘅听得毛骨悚然。听他们的对话,这是要取她的眼或手吗?他人的肢体怎么能这样随意挑选呢?取了又做什么用呢?
人偶不出声了,死鱼一般的眼睛盯着九蘅,似乎心理斗争了许久,终于选定了:“就眼珠吧。现在的瞳色着实不合适。等来了新的人料再选双好看的手吧。”
青蜃微笑道:“好,就取她的眼珠。”
九蘅感觉自己是头待宰的猪羊,还没被杀呢已经决定了用哪部分做菜。忍不住出声:“你究竟在搞什么妖术……”
“嘘……”青蜃手指竖在唇上示意她噤声,脸上带着笑,瞳中却已无半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