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寄生-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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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准确表现了您借的这个人生前的身份,你是怎么做到的?”
朱蛾也是个修炼数百年的妖,以邪恶嗜血闻名,哪曾被这般评头品足过?忍着气道:“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哪能说的清?”
九蘅“哦”了一声,好奇地又问:“方才你化成千千万万只蛾子,请问是有千千万万个你吗?那跟我说话的是哪一个你?”
朱蛾客气地道:“我就是我,化身千万是我的本事。”
九蘅抚掌称赞:“厉害厉害,真是佩服。那是不是说明那千千万万的中间只有一只是你的真身?找出那一只才能杀了你吧?”
“你……”朱蛾终于绷不住,露出一点属于自己的不悦的表情,拉着脸快步前行,不想跟她聊天。
九蘅驱马小跑着追赶:“哎哎,朱蛾先生不要走啊,我还没问完呢,您本事这么大,那一只真正是你的蛾子里应该有妖丹吧?”
朱蛾气到变形,身子一散差点自行炸飞,幸好控制住了,迅速恢复人形模样,好险,差点又散了新弄来的骨架。怎么有这么不会聊天的人呢!
樊池拉住兴致勃勃的灵宠:“你先克制一下……”
京城很大,皇宫位北向南,半夜时分才到达宫门。宫内宫外灯点得也不多,使这座庞大宫殿更显得幽深阴森。守卫却站了不少,只是他们的站姿有点奇怪,不是昂首挺胸,而是一个个垂头而立,脖子与身体几乎折成直角,脸上遮着阴影看不清面目。现在京城里流行这种站姿吗?也太没气势了!而且身体笔直头部低垂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像吊死鬼一样丧气。
长阶之上,站了一个身穿龙袍的人,两侧垂首分列了八名侍卫,身后跟着十多名大臣。立在宫殿之前等候他们。
殿外迎候,也是皇帝接见来宾的最高礼节了。只是这个时间……深更半夜的,皇帝还真是勤勉啊。朱蛾先一步跑上去叩拜,低声说了些什么。皇帝三十岁左右模样,气质清冷孤傲,手中提了一盏光线幽白的小灯笼。九蘅小声问樊池:“能看出皇帝是人是妖吗?”
“差不多是个人。”樊池答道。
九蘅奇道:“什么叫做差不多?”
“虽然是人,却隐约有股阴邪之气。”
九蘅点头:“身边服侍的都是朱蛾,能不邪吗?”
樊池的目光扫过皇帝身边垂首的八个侍卫模样的人:“那八个不是人,妖气重的很。那些大臣倒是活人。”
皇帝听着朱蛾的汇报,对他的陌生面目也没有露出诧异的神气,显然知道是朱蛾所化。听完了汇报,点头道:“你去换个模样,成何体统。”
朱蛾行过礼后身形突散,化作飞蛾群在空中翻卷两下,没入深宫。留下一具苍白骸骨哗啦倒地。皇帝显然对这诡异的一幕习以为常,没有多看脚下散骨一眼。群臣也低着头没有反应,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已被镇住了胆子。
面对着两个用戒备的眼光不敬地打量着他、没有行三叩九拜之礼的人,皇帝也没有龙颜震怒,而是客客气气问道:“听说二位破了城外的鲛军之围,朕不胜感激。不知二位是何方高人?”
樊池答道:“我们是捉妖人。”
皇帝赞赏点头:“好,很好。雷夏妖异横行,正需要能捉妖的高人。请到殿上说话吧。”
他们没有动作,樊池凉凉问:“我们既是捉妖人,对于跟朱蛾妖有瓜葛的皇上您,如何能坐下来聊天呢?”
皇帝不以为意,温和而耐心地道:“各位想必见多识广,也该知道妖有善有恶,有正有邪。你们虽捉妖,该不会不分清红皂白一律斩尽杀绝吧?”
这话听起来是有道理。妖当然是有好有坏,有的如鱼祖一般十恶不赦,也有的如优昙婆罗一般高洁不染。可是,朱蛾?
九藜怒气压不住,撇开平民对皇帝的恭敬,出声反问:“皇上,您说那吸人血肉的朱蛾是好妖?”
“这位姑娘,”皇帝的脸上竟浮起悲悯,眼底如深潭幽不可测,“你所说的好坏善恶是人世的准则。今非昔比,整个雷夏鱼妇泛滥妖魔横行,此世已是妖魔世,正邪准则已经跟原来不一样了。”
九蘅奇道:“那您认为准则是什么?”
夜间冷风卷起皇帝的龙袍,显得高高站着的身影阴森又苍凉:“愿跟朕站在一起的,便是正。”抬手指着群臣,厉声问:“你们说是不是?”
第132章 变成蚨穴的皇宫
雷夏皇帝居然说出他的国家已是妖魔世这种谬论?那他这个皇帝还作数吗?她满腹郁怒一脸惊诧,气得声音高了起来:“皇上,我们在灾后行路千里,几乎走遍了半个雷夏国,各地百姓虽饱受苦难,仍然在为了保护家园拚死与恶妖斗争,可是皇上您竟说雷夏已是妖魔世……”
皇帝脸一沉,削瘦的身周杀气忽现,冷冷道:“朕念你们破鲛军有功,饶你一次悖言之罪,没有下次。”
九蘅还想再说,却被樊池抢了话头。在佑护神面前说雷夏是妖魔世,他如何不怒?风雪仿佛卷入了他的眼底,沉冷声调如剑锋划破空气:“你想镇压鱼妇之灾没有错,可是因此不惜启用以你的子民为食的嗜杀恶妖,你又与鱼妇何异!”
皇帝在冷风中变得发青的嘴唇绷起,脸微微扭曲。呵呵冷笑起来,话音陡然厉起,如在砂子上磨砺擦过:“我手下的妖只以罪人为食!”
九蘅道:“民居中的那许多变成白骨和干尸的男女老幼,都是罪人吗?!”
“当然。”皇帝挑了一下眉,“他们以为在家中说些大逆不道的言语不会被听到吗?朱蛾可是无隙不入!一人有罪,株连全家,有什么问题吗?”
九蘅气结:“皇上您……就把生杀大权交到这些妖物手中吗?”
皇帝不耐地摆了摆手:“朱蛾忠心耿耿,乱世之中愿替我分忧,有何不好?倒是你们,能杀几个妖就以为可以做救世英雄了?它们……若是敌对的力量,你们倒是试试有能力与之对抗吗!”
寒意扑面。皇帝话中的“它们”指的是什么?
皇帝不再说话,嘴角挂着阴笑缓步后撤。站在两边的八名侍卫原地不动,齐齐抬起头来看过来。有尖长的东西随着他们抬头的动作一起抬了起来。九蘅等人才看清这八人脸上应该是嘴的地方长着二尺多长的尖锐口器,眼睛是虫一样的复眼,被一双眼盯住,就像被千百只眼盯住,令人毛骨悚然!
樊池脸色一变:“是吸血青蚨,当心!”
八个人突然离地而起,背后展开的透明虫翼发出疾密的“嚓嚓”声,飞腾到离地数尺的高度,朝着九蘅等扑过来,目标直取他们的头芯!无意剑和赤鱼亮出,眨眼间已有两根口器被斩断,两个身穿侍卫服的青蚨妖嘶叫着跌在地上。
借阿步之力隐形的银山暗中相助,暗器飞出。招财更是毫不示弱,灵敏腾挪着躲开尖刺,拿巨掌亲自拍下来一只,一口咬住了它的后颈!
看着八名青蚨妖落败,站在远处的皇帝非但没怒,眼中反而闪过欣赏之意。右手食指举起,在半空中由后向前划了一下,身后的夜幕笼罩的皇宫中如潮水般响起虫翼的摩擦声。
黑压压的青蚨涌来,它们离地的高度大约只有一个人身的高度,像一支悬浮滑行的鬼兵。
看着黑压压涌来的青蚨,樊池对九蘅道:“是时候唤出魂军了。”
九蘅当即厉喝一声:“魂军出战!”
然而什么也没有召唤出来。压到面前的只有人身虫翼、长嘴复眼的不知多少只青蚨。
“哎,魂军去哪了?”九蘅奇道。天不是还没亮吗!
“我哪里知道啊!”樊池一剑斩断袭到她头顶的口器。
然而青蚨太多了,它们动用了虫海战术,争先恐后地拥挤过来,仿佛永远斩不尽,九蘅和樊池也已看不到招财在哪里,脚下堆起高高一垛青蚨尸体的时候,终于力竭。九蘅的手累得已抬不起来,骂道:“我不想变干尸,丑死了!”
她的胸腔充满绝望,悲愤异常。他们一群人奔赴在雷夏大泽杀妖除怪,只为了这片土地有朝一日能恢复安宁,却不料要丧命在雷夏国君之手!
樊池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护住,念了一声:“对不起,没有力气带你出去。”温热的蓝血涌出嘴角,淋漓滴到她的脸上。
九蘅忽然释然。至死都有他相陪,也是一件幸事吧。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心底忽然安宁。
丑陋口器像丛丛尖矛扎下,皮肤感受到坚硬冰冷的质地。却没有头骨被洞穿痛感。她浑身僵硬半晌,抬头看了一眼樊池。他也活着呢,正冷眼打量着一对对近在脸前的古怪复眼。
尝试着想动弹一下,却发现身体手脚被这些长长的口器交织着锁住了。它们的分寸拿捏得极准,没有弄伤他们,又恰恰让两人动弹不得。
显然是想活捉他们啊。青蚨的包围圈背后传来皇帝的声音:“我说的没错吧?它们若是以你们为敌,你们再强,是它们的对手吗?哦,对了,是不是正奇怪着你们带来的那支神兵去哪了?我猜所谓神兵只是些死去士兵的残念吧?居然能驭使残念为兵,你们实在太厉害了。不过,你们觉得残念所向无敌是吗?然而说到底也是些虚无之物,一个收魂法器就能收了的东西。”
樊池懊恼道:“原来是那玩艺。致力杀妖的魂军竟着了人的道。这个人还是它们守护的这片国土的国君。”魂军若知道这些,该多伤心啊。
皇帝笑道:“朕冤枉。法器原就在那里,原为清除京城邪祟所设,朕不是存心的。”眼神一冷,突然做了个手势:“把他们分开关押。”
青蚨们力大无穷,抓住二人手脚,用长嘴将抱在一起的两人强行别开,樊池死扯着九蘅的手腕,冲皇帝怒道:“你敢!……”
九蘅看这情形已是难以反抗,见他脸色已很不好,担心他怒急之下强用神力加重伤势,于是借着青蚨的力把手腕从他手中挣脱。
密密青蚨那边传来樊池的怒骂声,而实际上他已经力竭,根本动用不了灵力了,二人只能无可奈何地被拆分开,任由青蚨们架着,浮在离地数尺的高度滑行而去,招财也没能幸免,怒吼声震得宫阙颤抖。
皇帝望着两人一猫被分别押走,脸上浮出一丝阴鸷的笑,提着灯笼一晃一晃走进暗放深宫,如飘浮的幽灵。
反正暂时无法脱身了,九蘅索性放松了身子倚坐在交结得像个小轿子般的口器上,全身重量都压上去,对着脸边的复眼端出高贵的架子:“小的们,抬稳一些。”
青蚨们不会说话,它们发出的嗡嗡声音来自翅膀震颤。就这样被当成了奴才,心中也是十分郁结,无奈只能吸血不能讲话的嘴巴无法反唇相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青蚨带着她滑向皇宫深处,这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借着这浅浅天光,她看到宫中原本金碧辉煌的殿堂楼阁已面目全非。它们从屋顶到墙壁都被土色物包裹成不规则的圆滑形状,鎏金飞檐从包裹物中探出,门窗也糊成圆圆洞口状。除了皇帝的金銮殿尚保持着原样,宛若皇宫最后的尊严,其他建筑物都变成了这种虫穴一般丑陋的模样,时不时有人身尖嘴的青蚨在门窗洞口爬进爬出,如巨型蟑螂一般恶寒。
九蘅又是惊惧又是恶心:“天哪,那么好看的屋子全变成虫子窝了。我才不要住虫子窝。”
青蚨们的口器突然撤回,她摔在地上。揉在屁股站起来骂道:“狗奴才,不知道轻点把本姑娘放下吗?”正在撤离的青蚨有一只气得飞回来想戳她,被同伴拽走了……
第133章 到底谁是人质啊
九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哦,是朱蛾。”因为皇帝嫌弃之前那个平民身躯,朱蛾便又杀了个宫女得了一个新模样。
朱蛾笑盈盈施了一礼:“是我。”音容笑貌活脱脱妙龄女子的模样。这妖物模拟人生前模样的本事真是不一般啊。
九蘅神态自若,挑剔地看了看院中带雪盛开的几株梅花,点对道:“还可以。这是客房吗?”
朱蛾掩嘴笑道:“宫里哪来的客房?这里原是皇后的永福宫。没有做成青蚨穴,您先就住这里吧。”看着巧笑倩兮的少女之态,想起不久之前它还是个公公模样,让人难以适应。
九蘅问道:“那皇后呢?”
朱蛾意味深长道:“皇后不喜欢皇上驭使青蚨,后来就不见了。您猜她是变成干尸了还是变成白骨了呢?”说着把头一歪,尽显小女儿调皮之态。
九蘅抽出赤鱼想要砍她,又忍住了:“算了,毁了这个身子,你又要重新杀人借骨了,白搭一条人命。”
朱蛾欢喜地拍手:“方姑娘好聪明哦!”
“滚!滚啊!”九蘅朝她踹去,朱蛾拧着细腰躲闪,嘻嘻笑着跑出去了。
朱蛾笑嘻嘻退下时,几只小蛾从发间飞出留在院中花草上。想必是留下了眼线。
忽又有振翅声传来,伴随着声声兽吼。不一会儿,一群青蚨架进一头巨兽来丢在院中。九蘅惊喜地唤道:“招财!”它们把招财与她关在一起,甚好!
招财正在气头上,顾不得与她亲热,一落地就跳了起来,巨爪弹出弯甲,勾住一只想要溜走的青蚨一把拖了下来,狠狠按在地上,撕咬着出气。墙外忽起潮水般的磨翅声,黑压压的青蚨升起,尖嘴齐指招财,眼看着就要扑下!看这阵势是要戳它几百个窟窿啊!
九蘅大惊,抽出赤鱼护住招财,却也难以抵挡这么多青蚨!
只听朱蛾高声令道:“这二位是皇上的客人,退下!”
青蚨们不甘不愿地倒着飞回。朱蛾用它的宫女脸对微笑着对九蘅道:“还请方姑娘约束一下您的猫,青蚨野性难驯,真惹急了,除了皇上谁也管不了的。”
九蘅无奈拉了拉仍在折磨爪下青蚨的大猫:“招财,你要吃它吗?”
招财鼻孔里喷出冷气一投,满脸嫌弃,表示它才不想吃怪味道的虫子。九蘅说:“不吃就先放了吧,以后再杀。”它松开爪子,那被挠得翅膀碎裂的青蚨跌跌撞撞地飞出墙外去了。
招财实际上也累坏了,在九蘅身边卧下喘息。
朱蛾笑嘻嘻道:“方姑娘好好休息,这外面多的是青蚨守着,有事招呼一声即可。”言外之意是别想逃跑,无数吸血大虫子看着呢。
朱蛾款款离开时,发间飞出几只蛾落在院中花草上作为眼线。她厌恶得嘴角抽了抽,恨不能找些灭虫药剂撒一撒。
走进富丽宽敞的大屋子里,软身倒在锦缎铺盖的凤床之上,喃喃道:“这一场打斗这么激烈,不知他伤口有没有裂开……”还担心着魂军,不知它们被什么法器收了,会不会魂飞魄散…身上累极,想先睡一觉休息一下,却被满心不安缠绕得无法入眠。
桌子那边忽然传来“嗤”的一声轻响。凝目看去,见一只杯子无人触碰移动了一下。眼睛顿时亮了。是银山和阿步跟来了。当樊池和九蘅被分别带走时,他们选择了跟随九蘅。她起身走到桌前坐下,一手托腮装成愁苦发呆的样子,一手以指尖蘸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安心。
朱蛾是监听的好手,此时留下的小蛾潜伏在外面呢,不能说话。水字转瞬即干,是交流的好办法。
银山领会到这是要转给樊池的话,在桌上轻叩两下算是回答。
她假意开窗看天色,让隐形的二人出去。院中监视的飞蛾没有察觉,只以为微风刮过。
九蘅折回床上躺下休息,伸手朝向趴在地上的招财:“招财过来。”
招财走过来一跃到床上。凤床宽大,一只巨兽卧下也不觉得挤。九蘅贴着它毛茸茸的身子闭上眼,在这莫测的虫穴深宫中,幸好还有招财依偎,睡眠柔软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