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冰肌-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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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嗔怪道:“主人不满意我便罢了,怎的在这里吹风?”
鹤不归下意识道:“我不冷。”
玉人道:“我觉得主人冷,穿上。”
这口气真是好生熟悉,鹤不归道:“不穿,拿走。”
玉人垮下脸:“往后有我知冷知热,主人不疼自己,我疼你便是。”
神女:“……”
鹤不归:“……”
玉人上手将大氅系的紧紧的,有那么一瞬间,鹤不归确实想起了玉无缺,不知是这莽撞的好意神似那人的理直气壮,还是语气里用责备掩盖的体贴如出一辙。
总之,这个瞬间像极了他和玉无缺之间相处的种种细节。
玉人系好了大氅,脸色却是越来越沉,他找到鹤不归的手突然握紧,鹤不归挣脱的时候对上对方的眼神,里头的委屈分外明细,这确凿是人的情绪,他脱口而出:“你——”
玉人靠得很近,揽住鹤不归的腰,轻巧地往里一推,整个人就被玉人给抱紧了,鹤不归一个踉跄,只能抓着他的手臂。
玉骨透亮,冰肌滑润,每一处都是姬瑄的心血和无双的技艺。被他当做挚爱宝物也不为过,只是,这玉偶行为怪异了些。
没见过哪个傀儡制成启动之后,会抱着主人不撒手的。
玉人非但不撒手,还收紧力道,抱出了极其暧昧亲昵的姿势:“主人别动。”
鹤不归要不是身体完全被幻境里的身体所束缚,他早就一掌拍开了,只能动嘴呵斥:“你松开!”
玉人抵着他道:“别怕,你明明很想。”
鹤不归:“……”
神女:“??”
玉人按着鹤不归的后脑勺,把他按在自己肩上:“我没有心跳,不代表我没有心,主人方才难过我明白的,你是不是以为我和它们一样?”
鹤不归没敢吭声。
玉人低低笑了一声,凑近鹤不归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因为你,我有了……咳!师尊?”
玉人松了些力道,低头看去:“师尊?!你在干什么啊!”
鹤不归还在怔愣,直到从那双眼睛里瞧见熟悉的神色,这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我……我能干什么?”
瞧你这做贼心虚的支吾,我再进来晚些是不是还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玉无缺在外面叫不醒鹤不归,索性通过魂境钻了过来,谁想到进的却是玉人的身体,睁开眼便是这不堪入目的场面。
真是又气人又喜人,他道:“这鬼东西怎么抱着你啊!”
鹤不归瞪他:“那你还不松开?”
玉无缺能控制玉人的身体,和神女一般在魂境里穿行自如,他松开鹤不归把人护在身后,气哼哼地看着神女:“你在搞什么鬼把戏?”
“啊呀,结束了。”神女看了一眼四周开始坍塌的幻境,“姬瑄毕生最欢喜的时候,竟然是玉同他苟且之时,当真晦气,那我也走了。”
她身形虚实难辨,眼神越过玉人,看着鹤不归道:“与你所言,句句真心,太微上仙非凡俗之物,若能明白其中深意,我等你来找我。”
鹤不归急问:“你要选谁?”
然而玉无缺往一侧挪了半步,把师尊给严严实实挡住:“没人要去找你,从这里滚出去!”
鹤不归:“……”
周围一切开始扭曲,连说话声都不甚清晰。
玉无缺转过身:“师尊,幻境要破了。”
鹤不归闭上眼:“出去后,她若是藏匿魂境,你将她困住,肉身我去捉拿。”
玉无缺点头,急切地问道:“她方才跟你说了什么?”
鹤不归不语。
玉无缺又道:“你可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蛊惑萧熠去造什么无欲无求的世界,怕是这些车轱辘话来回说,完完全全就是个江湖骗子!”
鹤不归失笑:“不管她说了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再睁开眼,他们已身处文鳐,同一时间,大鲸发出惨绝人寰的一声惊呼,整个鱼腹都震动起来。
鹤不归抽出佩剑,拉上玉无缺飞出舱门,萧熠也紧随其后。
玉无缺捏起拳头:“她把鲸鱼的魂魄吃了,怕是积蓄力量想要逃跑。”
鹤不归冷冷地盯着趋近的人影:“杀了她。”
作者有话说:
过剧情√
第61章 血祭
东海之滨; 白令川;
一向平静的海面,数日间惊涛骇浪不休,戍守的修士早早将异象上报; 道门纷纷加派人手; 几乎将不死城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天南地北抽调人手集中尚且需要一段时日; 然而白令川却像被人放在铁锅里突然煮沸了似的,天上浓云积聚,浪涛里影影绰绰的影子破浪而来。
同一时间,陆妖也像是得了某种召唤,不论妖力强弱修为高低,哪怕只是混在人堆里讨生活的老实人; 也往白令川汇聚。
“他们不从海里出来; 我们就无计可施。”白应迟站在高处; 转了个方向看着后方;“陆妖不足为惧,可里头混了不少无辜百姓,若打起来也是束手束脚。”
开阳长老叹气:“你说这些人; 素日畏首畏尾; 偏挑这个时候进来凑这要命的热闹。”
白应迟道:“若是热闹该站得远远地瞧,哪会用血肉之躯去撞刀剑,他们素日惜命; 如今连命也不要地过来; 更像是……”
开阳长老问道:“什么?”
白应迟远眺不死城; 幽幽道:“朝圣。”
开阳长老道:“我本以为是受魂术影响,可这些人神智清明; 并未有浊月蛊惑的痕迹; 神女就有这般的号召力么?”
白应迟淡淡道:“要细究原因; 怕是几百年来妖族对于人族压迫的反抗,蠃鱼复活是个契机,也算个征兆,殊死一搏若能换后世昌盛,妖族有这个心气去赌。”
人族安于现状,独占天时地利长久,未必会因为某件事,某个神明显灵就放下彼此间的成见恩怨同气连枝,可妖族不一样,神女正是拿捏了这种心理,看破了他们的处境,才加以利用。
只需轻轻一撬,积年的不甘和对于平等的渴望便能撬起这场祸事。
白应迟问:“永乐那边如何了?”
凌岚道:“药修院这几日忙坏了,百姓拦不住,难免起冲突,加上陆行妖兽暴动不止,捉妖的修士多有受伤,听我哥说,临时搭建的医馆已经挤满了伤患。”
这几日凌岚跟着开阳长老在不死城和白令川边布阵,而永乐真人带领药修院弟子在后方搭建了不少临时医馆,可大战还没开始,就因为百姓擅闯引发的冲突和零零碎碎出现的妖兽伤了不少人。
太清上仙坐镇天极宫,术修院弟子只来了三分之一,其余也都分散在各处处理祸端,至于器修院……
长思真人一把老腰都要拗断了,除了赶制针对水妖的法器,还得忙着锻剑锻刀,简单的活计都交给江练和岳庭芳去做了,偏偏丹炉还得分一半出去给永乐做药,熬了几日,简易丹房里除了连续不断推火炉的声音,便是薛易越来越大的嗓门。
不少弟子顶不住这暴躁脾气,进一趟丹房出来都是丧着脸的。
“快走快走,你没听见真人连太微上仙都骂上了,我看他八成是疯了。”
“这要是宫主听见,不得跟他急眼呐?”
“谁敢跟他急眼呢,真人现在连傀儡义肢都戴上了,恨不能长出八只手来。旁的仙门没有咱这技术,都得靠他一个人做,累得要死,怪不得脾气如此暴躁。”
长思真人忙归忙,又不聋,在房里猛咳一声,直接把门口絮叨的小弟子给吓跑了。
他确实控制不住脾气,谁来烦他他骂谁,还骂了鹤不归,骂鹤不归抢走了他的徒弟,此时若是玉无缺在,他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跟个八爪章鱼一样了,那小子平日确实不靠谱,干正事是一顶一的有效率。
偏偏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太微上仙伙同玉无缺闹失踪。
太不像话!
不止天极宫窃窃私语,聚集此处的道门也颇有微辞。
这可不是小事,水妖暴动,马上就是一场大战,堂堂上仙居然面都不露,再怎么不问世事也不能漠视至此吧!
薛易不至于揣测鹤不归漠视人命,但大家忙得焦头烂额他们迟迟不出现,薛易心里苦,心里气。
隔了会儿,岳庭芳被臭骂一顿,也被一脚踹出来,端的东西差点洒了一地,瞧他一脸的黑灰,季雪薇扶了一把,把东西接好:“芳大哥,站稳当些,都洒了小心真人追出来踢你。”
岳庭芳捏住她的小臂往一旁拽:“别仗着自己姑娘家家,就敢在丹房外头说他坏话,我给你讲,真人发起火来连女子也骂的。”
房里的薛易吼了一声:“岳庭芳,你再说一遍!!”
“我,我这就滚!”岳庭芳缩了缩肩膀,赶紧提溜着季雪薇走了,“小妹你扶着我,咱去找一趟宫主。”
是器修院赶制的辟水珠,第一批五百颗,服下能在水中闭息一个时辰,效用自然比不上精心炼制出来的,奈何此次来的道门很多,人数不下三千,加班加点赶出这些已经很不容易。
白应迟凝了一股灵力化出无数小雀,一只衔了一颗避水珠去分发。
白应迟笑了笑:“辛苦了,又挨骂了吧?”
岳庭芳揉了揉脑袋,嘿嘿一笑:“嗨,师父急起来就这样,惯啦。”
季雪薇捂着嘴笑,抽了帕子给他擦脸:“芳大哥,这话是缺二哥最爱说的,如今他不在,真人就揪着你折腾。”
提起玉无缺,岳庭芳眼神暗了暗,忍不住问道:“宫主,无缺他们还没回来么?”
白应迟摇了摇头:“他们——”
话音未落,海面惊雷乍起!
「噗呲」数声,便见突然涨起数丈的浪涛里伸出无数肢体,它们扎进沙里,酝酿了片刻,肉肢从海里拉出无数巨型坐蛸。
海边早已严阵以待,又有密不透风的结界和阵法挡着,坐蛸虽身形巨大,可肉肢触及结界边缘,仍是瞬息被烫成焦肉。
然而水怪不惧疼痛,更不惧死亡,它们发了疯一般用身体撞击结界护壁,烧死一个便有另一个撞上去。
不多时,发着淡淡金光的结界已经有了裂纹。
白应迟抽出剑:“庭芳,你们保护好身边的人,不要往前冲。”
岳庭芳早将季雪薇护在了身后:“弟子明白。”
白应迟左手捏决:“崇山,不死城的大阵就交给你了。”
开阳张老道:“这会是一场恶战,宫主务必小心,不知他们要以何种方式闯阵,若是破了……”
白应迟冷冷道:“若是城门有一丝开启的迹象,我也得封了它!”
“众家听令!”
白应迟的声音透过灵力传遍上空,气势如虹,各大仙门纷纷持剑戒备,抬头看着上空那个白衣翩跹,仗剑凌空的仙尊。
“凡魑魅魍魉,妖魔邪祟,杀无赦。”
“是!”
“凡觊觎魔窟,妄图祸世者,杀无赦。”
“是!”
“犯我正道者,杀——无——赦!”
“是!”
结界碎裂,海水冲上海岸,里头不止身形如山的巨兽妖邪,还有骑在吞山上,装备精良的水妖大军,沸腾的白令川源源不断地冲向大陆,水涨船高的海平面夹带了太多的人马。
御剑飞仙的修士一往无前地冲了进去。
一时灵光四射,法术撞击,妖兽不住嘶吼,修士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
被血海吞没的白令川之滨,种种惨状倒影在水池之中,神女趴在池边笑了起来,一口血喷出,搅乱了惨烈的场面,那点点猩红恰恰混在血海虚景。
倒像是为它的血腥又添了一笔。
神女气息奄奄道:“鹤不归,你留我半口气,是还有话想听吧?”
在她身后,是一剑捅穿了神女肩颈的太微上仙,玉无缺也刚从魂境里退出来,萧熠斩杀了无数个神女,唯有面前这个,是她真正的肉身。
连萧旗都看准了时机从文鳐跑了下来,给萧熠擦掉脸颊上的血,他道:“神女除了将散得到处都是,东躲西藏的绕你们,像是也没什么真本事。”
萧熠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是没什么真本事,是根本就不会剑术,可以说功法连他家这个柔弱的楼主都比不上,因此才更奇怪。
萧旗道:“她在拖延时间。”
鹤不归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方才偏了半寸没直接扎到心脏上,是有话还想问。
如今也看出来了,神女故意留在此处,就是为了拦下鹤不归几人的脚步,他挽了下手腕,刮得神女惨叫出声。
鹤不归问:“你根本不想打开不死城。”
神女惨笑道:“是你们觉得我要开城,我何时说过我要打开它?钥匙……钥匙不就在你这乖徒儿的肚子里么,我若要开,当杀了他才是。”
鹤不归又扭动剑柄:“你也不只是要蠃鱼复活。”
神女笑容僵了片刻:“……”
鹤不归眸光落在水池镜像里,战斗虽然激烈,可有天极宫在前统领仙门众家抵抗,水妖大军人数再多,也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时间拖得越久,明明越不利水妖才对,神女濒死之时,见她悉心筹划的这场阴谋即将失败,却也未露半分失望神色,那只能说明,一切都还在她的计划之中。
鹤不归道:“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不过蠃鱼即便复活了,我也一样会杀了它,它复活于你再有益处,你如今只剩一口气,又能做什么呢?”
神女不答,只垂眸盯着水池,似笑非笑。
玉无缺吊儿郎当地趴到池边,幽幽道:“现在还给你老实交代的机会,神女莫忘了,你会的我也会,若杀了你,我同样有别的法子让你开口。”
神女目光一冷:“玉无缺,我虽不知你和姬瑄到底有何关系,他为何要将钥匙和魂术都传承于你,不过你也别得意,魂术一脉,若论起源,姬瑄还排不上号,你不过学了点皮毛,就想威胁我还太早。”
玉无缺挑眉:“听这意思,你是魂术的开山鼻祖了?”
他眼睛明亮,像是终于抓到了重点:“你是千古城旧人?”
神女头一偏:“我不会告诉你的。”
镜像中,蔓延至岸边的血海已经全是浮尸,水妖死了一茬又从海里冒出另一茬,以人数虽能拓宽进攻区域,却未见得能拿下这场战局的胜利。
怎么看,怎么像单方面的赴死。
鹤不归没了耐心:“蠃鱼封在城柱里,要复活他,必得将城柱撞断,你不惜怂恿水妖大军去白令川送命也要让蠃鱼出来,说明你根本不在乎妖族命运,想来,是为了城柱了?”
神女眼神细不可查地一闪,略过惊慌。
玉无缺看得清楚,接着问她:“四根城柱里,一根封着蠃鱼,其余三根是谁尚不可知,难道你是为了其余的——”
“是。”神女打断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玉无缺饿一笑,“城柱里封着东西,你既有资格拿着钥匙,竟然一无所知。”
玉无缺眉头一皱。
神女笑道:“蠃鱼一定会活过来的,我也必然会解开封印,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你们都来不及了。”
萧旗笑话她:“连最后这半口气都快没了,还说我们来不及。”
神女垂落半天的手这才动了动,她没有任何的兵器,也没了法力,只是抬手指着镜像中趋近的不死城墙。
巨浪滔天,卷着浮尸漫天而过,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城门,这浪里并没有任何法力,故而法阵只能拦下水妖的攻击和尸体,并不能阻挡海水扑过去。
可海浪似是被城柱里的东西吸引着,渐渐形成龙吸水的模样,往城柱聚了过去。
神女却指着一侧的柱子:“我为了他。”
鹤不归问:“谁?”
神女笑道:“一个……比姬瑄更有野心,更通透的圣人。”
鹤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