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冰肌-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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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不归问:“谁?”
神女笑道:“一个……比姬瑄更有野心,更通透的圣人。”
鹤不归:“……”
神女又道:“同你说过的话,只有他懂我。”
鹤不归微微蹙眉:“他就是你挑中的人?”
神女只是淡淡地笑着,只有看着那根孤零零的城柱,才有这旁人瞧不见的柔情。
就在此时,神女从水池里捻起一块石子,用锋利的尖刺扎进了脖颈,她奋力一划,鲜血喷涌而出。
而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了镜像之中,白令川所有的水妖突然站定,直愣愣地目视前方,他们脖颈上骤然出现了一个和神女一模一样的血口。
随着神女划拉的开合,血口变大,血溅三尺,满地妖血汇聚成河,扭曲着爬向封着蠃鱼的城柱。
不止如此,连凑热闹的百姓也未能幸免,他们脖颈豁开大口,血一落地,便汇成一股细流冲向同一个地方。
“是献祭大阵。”鹤不归眼疾手快地打飞石子,又即刻封住神女的穴位替她止血。镜像之中,水妖脖颈上的血口划了一半,但血仍止不住地流。
他把剑抽了出来,将人丢给玉无缺:“别让她死,带着她,我们即刻去白令川。”
萧旗听得头皮发麻:“献祭血阵阴邪无比,一旦发动无法停止,何况是这么多人,十万?!这——”
神女呛了一口血道:“来不及了,你们已经晚了一步。”
玉无缺提着一块将死的烂肉,怒道:“你根本没有力气用魂术,何以如此远的距离操控十万水妖!”
神女嗤笑道:“都说了,论起魂术,你得叫我一声祖师爷,这点距离,十万水妖又如何,我当水妖神女数十载,送他们神水庇佑,他们还要感恩戴德。那水里,早就藏了东西了,这么多年攒下的人头可不少呢。”
鹤不归转身便走:“不必跟她废话。”
玉无缺不好打女人,眼见她如此草菅人命又实在生气,只好打开锁妖袋将她装了进去。
玉无缺狠狠道:“晦气!”
萧旗跟在身后一路小跑:“咱们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鹤不归目不斜视:“你们留下,我和玉无缺先走。”
“啊?”萧旗皱着脸,说什么也要抱紧鹤不归大腿的,可是他们要去的地方打打杀杀像是没比这里好多少,不去也罢了,他改口道,“那行吧,这里百姓的安置,就我和萧熠看着,还有空知呢吧?”
鹤不归这才瞥他一眼:“你能行么?”
萧旗点头:“这点请上仙放心,我总不至于将他们仍在这死鱼肚子里。”
文鳐上有应急鱼梭,速度在水中奇快,但空间狭小,是逃生所用,鹤不归从来就没想过还有启用的一日,便只做了两个放着。如今这里留下萧旗萧熠两个活人,怎么都得给他们留一个。
见要两个人挤一个鱼梭,玉无缺大惊,还有此等好事?于是殷勤搬运,快速擦净,一屁股坐下去理所当然地躺平。
他后背紧紧地贴着木壁,朝外伸手:“来吧师尊,咱俩挤挤。”
鹤不归坐进去,勉勉强强才能躺下,这个鱼梭要挤下两个成年男子的体格还是够呛,虽然玉无缺并未成年,但他常年练武,肌肉比鹤不归还要结实。
硬邦邦地贴在一起实在是不舒服。
鹤不归扭了扭身体,问道:“你手能不能拿走?”
玉无缺半只胳膊垫在鹤不归的脖子下面,他道:“给你当枕头,睡着舒服。”
鹤不归觉得硬得慌:“不舒服。”
玉无缺故意鼓了下肌肉:“是不是太硬了?”
鹤不归没说话,玉无缺又鼓,鼓得颇有节奏,恨不能让鹤不归知道这几个月辛苦练剑不止是剑术颇有进益,他这一身腱子肉可不是白来的。
玉无缺问道:“身材好吧?”快夸我。
鹤不归:“……”
就站在鱼梭外的空知:“……”
这边才打完,那边又血淋淋地起了个阵,谁有心思夸你肌肉硬还是软?
鹤不归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没忍住伸出手弹了个爆栗:“老实些。”
虽然没有挨夸,但能和师尊独处一梭已然非常满足,再闹怕是会被轰出去,玉无缺见好就收,放松身体侧身将人一抱,还要欲盖弥彰地道:“这样就不挤了。”
空知赶紧把梭盖合上,生怕这等画面被萧家兄弟看见抖出去。
那浮空殿,不是,天极宫整一个颜面无存,话本乱飞。
空知:“主人,我这就送你们出去了?”
鹤不归没说话,主要是有胳膊压着胸口,有点喘不过气。
倒是压人的人兴奋抬手,打了个响指:“关上,起飞!”
空知:“……”
你干脆把得逞俩字刻脑门上得了。
鱼梭入海,像离弦的箭矢蹿了出去,水中划过细密笔直的水花。
与此同时,不死城外,巨浪泼天而下,血阵蜿蜒而上,集中砸向城柱。
轰然一声,城柱碎裂。
只见巨浪褪半,废墟中立起一怪异巨影。
那巨影有一双堪比鲲鹏的翅膀,半身泡在水中,似鳍的尖刺轻轻划动,它仰着脖子一声划破长空的啼叫,音如鸳鸯,婉转动听,就在这时,身下的海水却极快地暴涨。
还未死透的水妖像是突然回光返照,奋力往废墟爬去,满眼期冀和难以言表的欣喜,倒真像是白应迟所说,朝圣之人见到神迹时那忘乎所以的神情。
“是他……”
“神明降世了……”
“蠃神,恭,恭迎蠃神。”
“望神明……救救我们!”
就连修士们都一时失语,止步不前。
若是妖邪,何以灵气氤氲,音如仙乐?
若是仙兽,又怎会在至阴至邪的血祭大阵中重生?
古籍有载,蠃,鱼身鸟翼,音如鸳鸯,一啼源泉混混不舍昼夜,再啼盈科后进四海归一。
掌天地气运五行之水,九天神君收其为坐骑,位列仙班,赐名——浩瀚。
作者有话说:
坐蛸(xiao)=大章鱼;
吞山=大鲨鱼;
蠃(luo)鱼;
鹤小西鼓掌:修真界水族馆是真的。
大场面苦手真是跪在这里了,明明只想甜甜蜜蜜谈恋爱,为什么要让我来打仗!
周末又来了,周末愉快我也休息两天下周继续!
第62章 城主
所有关于妖邪的传说中; 被九天神君收走还赐名是最为离谱的一个。
可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一只不被人族放在眼里的妖邪,竟真的有掌控五行之水的能力。
万人之血汇成几股; 源源不断地注入蠃鱼; 哪怕仙门在不死城外竖起再多的保护结界; 也抵挡不了如此阴邪的血阵。
雷雨积聚在上空,蠃鱼在水幕之后静默良久,轻轻挥动翅膀,触到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结界,灵力相撞,剧烈的威压宛如劲风扫过狂野; 凡人不过是屈膝杂草; 片刻之后结界便碎了。
开阳长老眼看着自己的大阵彻底破碎; 急得一脑门汗:“宫主; 那到底是不是蠃?”
白应迟看着蠃鱼身下无端自冒的水源,道:“自然是它。”
开阳长老狐疑道:“蠃鱼是上古妖邪没错,死去多时; 既被人封在城柱里; 哪里来的力气破我大阵!”
除开为备战所布的阵法,数千年来为了防止不死城异动,无数的道门三不五时便会来此加固结界; 少说也有上千法阵。
然而对方只是挥了挥翅膀; 便破了大半。
开阳长老也是术修大家; 哪接受得了自己精心布下的阵法比纸还薄。
白应迟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蠃鱼并非纯粹的妖邪; 它是第一个得道飞升的妖兽; 九天神君赐名一事也并非空穴来风; 千年前伏诛于白令川,恐怕也是因为姬瑄一介凡人,将它斩杀太过荒谬,故而人们宁愿相信这只蠃鱼是冒充的。”
白应迟又道:“如今看来,浩瀚之名当之无愧,凡人之力难以抵挡。”
开阳长老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说来,蠃鱼已是仙体?”
白应迟道:“半仙半妖,法力无边。”
暴涨的海水还在往内陆蔓延,加上蠃鱼召唤来的雷雨,和他身下无中生有的水源,不多时便已将海岸变成了泽国,水位急剧上升已经越过膝盖。
修士们行动受限,水妖又因蠃鱼复活士气大涨,吞山冲进人群肆意撕咬,局面一时混乱不堪。
白应迟蹙起眉:“水中不利作战,不少人水性不好,如此都不用等水妖靠近,光吞山就能去了大半人力,开阳,你带弟子和其他仙门往后退,以不死城为界往后十里设隔水阵,将百姓先带出去。”
“是。”开阳长老应下,但他担心的却不是这个,见白应迟死死捏着剑柄,他忍不住问道,“宫主,蠃鱼虽是飞升妖兽,看样子他并不把凡人放在眼里,与他相谈也无济于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白应迟道:“姬瑄区区凡人,不也能将他收服,蠃鱼既然不顾及自己半仙之身非要为祸人间,那便让他再死一次。”
开阳长老拉住他的手:“可是凡人伤及仙体,是会被降下天罚的,宫主,你飞升在即,若因此而被九天仙君降罪……”
白应迟只淡淡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开阳长老说不出话。
白应迟笑道:“穷尽一生修道,飞升不过是其中一条路,并非目的。修道的本意是为了天下,若因此而无法飞升,也不可惜。”
开阳长老拱手:“宫主大义,可牺牲也不小。”
“算不上牺牲,不飞也挺好。”白应迟挥出一道剑气,割开水幕一角,“我便有了最正当的理由陪着师弟了。”
“宫主你真是——”
开阳长老话还未说完,只见一抹白衣义无反顾地冲进水幕之中,他不敢耽搁,立即安排人带着仙门后撤。
小些的道门无意在此无辜送命,跟着开阳长老走了,而上清观和玄戒门堂堂百年道门,天极宫的人一力挡在前头,他们岂会做缩头乌龟先跑,也招呼着自家门人一力抵抗。
砍杀声又起,才稍有平息迹象,蠃鱼复生,白令川再次陷入战火纷乱。
……
而另一边,鱼梭在深海本就行进急速,又有滔天浪涌推波助澜,几乎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拉向白令川。
感觉快到了,鹤不归撑开神识扫向岸边,叮嘱道:“只要杀了蠃鱼,水妖便群龙无首。”
玉无缺同样用神识观察着战局,难免心惊:“这蠃鱼怎么看都不像寻常妖邪。”
鹤不归没做声,蠃鱼的传说他自然是知道的,同样,非亲眼所见只当封在城柱里的不过是个赝品,不过他不至于有开阳长老那般瞻前顾后。
半仙之躯若是凡人所杀,确实会招来天罚,可他不是凡人,仙鹤品阶高于浩瀚万千,由他出手了结蠃鱼,再合适不过。
可就在这时,二人神识远远瞧见水幕被横空劈开一角,白衣仙尊一马当先冲将进去,宝剑辉光闪过,荡开的剑气让鹤不归一凛。
玉无缺惊呼:“是宫主,宫主跟蠃鱼打起来了。”
见此情状,热血沸腾的少年人丝毫也没有忌惮,摸着腰间的剑跃跃欲试道:“敢在我天极宫门前撒野,定要叫他好看!”
鹤不归有些头疼,按着他的手道:“收回去,蠃鱼是我和师兄的,你看好水妖,想大展拳脚就顾好自己人。”
玉无缺顿了顿道:“师尊,我有分寸,不会拖你们后腿。”
“不是怕你拖后腿。”鹤不归只好直言,“蠃鱼法力高强,已是半仙之体,除了我,旁人碰不得。”
简短说完因由,鹤不归不容置喙地叮嘱道:“血祭大阵还在继续,它实力尚未恢复,正是斩杀的最佳时机,你尽量别让人靠近蠃鱼本体。
否则水妖献祭了妖血,再贡献妖丹,会加速血祭完成,待蠃鱼彻底复苏,我也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玉无缺想了想道:“水妖死了大半,若是想一力控制他们,我只需……”
黑暗中,玉无缺感觉到身侧之人瞪过来凌厉一眼,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我只需挑拣几只死去的妖兽,吃了他们的魂,便有法力控下所有水妖。”
鹤不归立即道:“不可!”
玉无缺不解:“这明明是最行之有效的法子。”
鹤不归捏着他的手腕,力道加重,像是有些生气:“这便是出去前,我一定要你答应的事,玉无缺,不可在他人面前动用魂术。”
玉无缺道:“可全天下都知道我会了。”
鹤不归严肃道:“知道你会皮毛便已如此害怕,恨不得把你押进无量斋刮下一层皮。若被人看见浊月的效力,或是知晓曜星汲魂之法,你还有命活吗?”
玉无缺小声嗫嚅:“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我都做了,师尊也是默许的。”
鹤不归静了片刻才道:“我没说你做错,可旁人的忌惮恐惧,会将你一片好心曲解为歹意。”
玉无缺无所谓道:“只要你没觉得我做错,我管旁人作甚?师尊不也一向如此。”
鹤不归反被噎住,行事只问己,无畏天下言,确实是鹤不归一贯以来的作风,可鹤不归可以如此不羁潇洒是仗着旁人奈何不得他仙尊之名,又有天极宫在前头压着。
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什么让世人惧怕的「把柄」,诸如禁术一类,让人揣测他的本意。
然而玉无缺可就不一样了。
他身世不清明,又手握禁术,若再锋芒毕露不知收敛,惹来天下人的忌惮,下场不会比姬瑄好多少。
鹤不归确实活得没什么顾忌,旁人说他什么他一向是半个字不往心里去的,可如今不知为何,放到玉无缺身上,他便做不到那么洒脱。
他顾忌玉无缺,怕人言可畏伤到一颗赤子之心。
更怕一意孤行的赤子之心走出一条太过孤绝的路,没有人能懂他的好。
鹤不归放弃说教,端出师尊的气势问他:“你到底听不听为师的话?”
玉无缺道:“听。”
鹤不归道:“那我让你不准在旁人面前动禁术,你答不答应,就说答不答应,别吧嗒吧嗒一堆理由,不爱听。”
玉无缺:“……”
玉无缺只好道:“答应。”
“听着好勉强。”鹤不归伸出小指,“发个誓我就信。”
你幼稚不幼稚啊,玉无缺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默默伸指将人一勾:“徒儿发誓,绝不在外人面前动用魂术。”
鹤不归晃了晃手指头:“否则呢?”
玉无缺无语:“师尊还想听我发毒誓?不至于吧,嘶——发就发,你别掐我。”
鹤不归等了半天,没听见誓言,便问他:“你最在意什么。”
玉无缺装作随口一答,快速又含糊地道:“你咯。”
鹤不归:“……”
鹤不归想了想道:“好,今日天地为证,玉无缺若敢在旁人面前私用禁术,鹤不归便不得好——”
“呸!”玉无缺赶紧捂着他的嘴,简直不理解他家师尊怎么疯起来连自己都瞎咒,他赶紧道,“我自己说。”
黑暗中,师尊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扭头拱开玉无缺的手掌,道:“说呀。”
玉无缺当真无奈:“我发誓,若当着外人之面私用禁术,鹤不归,就,就……就娶不到老婆。”
鹤不归:“……”
玉无缺故意问:“怎么?师尊觉得不好?”
鹤不归轻笑,弯了弯拇指,和他盖了个戳:“就这么说定了。”
……
鱼梭破出水面的一刹那,梭体轰然炸开,两道白衣一闪而过,一道落入密密麻麻的水妖之中,傀儡四散,加入混乱的战局。
一道飞入水幕,鹿属和巴蛇突然变大数倍,抢在白应迟身前,一头撞去蠃鱼本体,蠃鱼身前有一层厚实的灵力壁垒相隔,这一撞威力无穷,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