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冰肌-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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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萧熠,这个神武天榜排名第十的高手,同样身负多处剑伤,仍死死顶着空知后背,院中被打伤弟子都摞成了人堆。
玉无缺情况更糟。
为了将鹤不归推出阵门,他在法阵中魂身分离时间太久,以至于神魂归位后损耗过大,结果还没恢复就撞进了一场战乱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便是那时落下的。
再一夜苦斗,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灵力也快枯竭。
鹿属和巴蛇被玄戒门的弟子结大阵困在中心,也是挣脱不得。
晨光熹微之时,三人已快力竭。
鹤不归浑身虚汗,眼睛已经快要看不清东西。
花风羽看准时机恰好,再一声令下,乌泱泱的人群逼近大殿门口,竖起无数剑阵,剑尖都对准了殿中的人。
萧熠气喘吁吁,低声问道:“玉公子,是否还要手下留情?”
空知也瞥他一眼:“师兄说要留三分余地,是怕错手杀人,坐实花掌门邪魔歪道的说法,滥杀无辜总是不对的,哪怕我们占理,将来传出去这事玄戒门和天极宫都不好交代。”
可留了余地,打起来便处处受限,对方都是下死手,才导致三人浑身是伤也不敢大开杀戒,耗到如今,突出重围的机会更加渺茫。
玉无缺阴沉地扫视面前的人,杀气腾起。
干耗着只有死路一条,恶名加身他是不怕的,但绝对不能让大家葬身在这里,尤其是鹤不归,一根毛都不能伤到!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师尊。
却见到鹤不归苍白的脸和紫黑的薄唇。
玉无缺心都揪起来,可没空去问出了何事,于是他垂下剑柄,剑尖指着地面虚虚地扶着,闭上了眼睛。
额间蟠龙印若隐若现,只要入了魂境,面前再多的人都不过是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要用还是要抹杀都是自己说了算。
鹤不归说过,有些事不到万不得已是做不得的。
永夜三岛他做了,那是万不得已。
现在他要重蹈覆辙,也是万不得已。
没有错。
嗡——
玉无缺正要入境,突觉金属冷光自天边闪烁亮起,数道剑气横冲直撞劈向正中,恰好把袭击三人的弟子都打了开去。
空知抬头,喜出望外地喊起来:“是太清上仙!”
玉无缺倏然睁眼,天边一群御剑而来的白衣修士,身着天极宫宫服,看那玉冠制式,都是剑修院最顶尖的高阶弟子。
他这才松了口气,收了一身戾气:“幸好……”
“谁敢动我师弟!”白疏镜一剑掷下,宝剑横在众人头顶,霎时开了一方万剑阵,她冷声道,“花风羽,你歪曲事实,背叛师门,意图杀人灭口,可知罪吗?”
在太清上仙面前,强词夺理是没用的,花风羽觉得自己谋算得事无巨细,理应今夜就能成大事,万万没想到远在天边的天极宫能杀过来一个如此可怕的救兵。
是别的人都还好说,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和早就准备好的「事实」总能瞒天过海。
可此女子是个狠人,以剑闻名天下,无人敢惹,又极度疼爱鹤不归这个师弟,触了她的忌讳,花风羽自知难逃一劫了。
他正想逃,剑意如暴雨倾盆而下,巨大的威压压得弟子连站起来都困难,纷纷缴械投降,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几个亲信还想挣扎,被天极宫修士几件挑落,缚仙索捆在了一边,花风羽被万剑阵指着,孤立无援地困在了中心。
太清上仙的灵压,就连他都无法抵挡,强撑了片刻,膝盖一软也跪了下去。
白疏镜居高临下地道:“玄戒门今夜之事事有蹊跷,我既来了,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明白交代,公允起见,同行的还有四位掌门和无量斋监院大师听证,诸位若无异议,便回各自住处戒严,天极宫自今日起代管玄戒门,直到事情解决。”
白疏镜气势如虹一顿安排,照着白应迟急急送来的信都将话说了,合情合理又处置得妥当,自然没人敢有异议。
当然了,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也没人敢提出异议,剑悬在头顶,一人一把,姐姐说什么都对。
玄戒门的门人左看看右看看,只好纷纷扔下宝剑,单膝跪下,拱手道:“谨遵太清上仙之令。”
鹤不归撩起眼皮,冲着师姐轻轻一笑,多的什么都没说。
倒是玉无缺,第一时间赶到他身侧,正要问他哪里不舒服,鹤不归身子一软,脑门直直顶着玉无缺肩骨差点昏过去。
“师尊!”玉无缺打横将人抱起,也不顾上多少人看着,贴了贴他的额头,又湿又冷,“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困。”鹤不归眼睛一闭,彻底松懈下来,冷得直往人怀里钻,他迷迷糊糊地说,“好困,抱我回去吧。”
玉无缺哪里还有心思管眼前烂摊子,答应一声,连招呼都忘了跟太清上仙打,便抱着人飞去了客院。
作者有话说:
太清上仙:hello?我大老远跑来你们招呼不打抱着就跑是几个意思?!
收个尾玄戒门的事就完了,主要是为了开别的地图做准备。
第79章 初吻
辰时一过; 体内有灵力流转,鹤不归便没那么难受了,回到客院将被子捂住头; 一眨眼就睡了过去。
是真的很困很困; 困得一句唠叨都听不得。
玉无缺:“……”
不过玉无缺给他把脉的时候瞧见了腕上的伤口; 加之十分糊弄的包扎手法,当下便能确定是他自己割的,身上除了这处没别的伤,也确实很听话没动法,如此虚弱的原因就是流血过多导致。
好好将养就能缓过来,玉无缺松了口气。
不过现在也问不了原因; 花锦云伤势很重; 且魔气侵体; 被白疏镜带去医治了; 玄戒门后院的弟子一多半活不了,剩下的也修为尽失只吊着一口气,参与这场讨伐的弟子受伤的受伤; 受惊的受惊; 救治和安抚要花不少功夫。
哪怕玄戒门内的医馆规模足够大,如今也满满当当都是病患。
好在天亮之后,四门掌门带着弟子; 以及无量斋的监院都赶到了玄戒门; 同白疏镜一起处理安排; 这才解了太清上仙的燃眉之急。
是到了下午时候,她才得空到客院看看师弟。
“还睡着?”白疏镜见卧房大门紧闭; 只好坐在院中。
空知给她端来清茶:“中途醒过; 喝了些药就又睡了; 不过看气色像是好了许多。”
“喝的什么药?”白疏镜问道。
空知:“补气血的。”
“你们出来快大半年了,别说是药,就连傀儡都耗了许多。”白疏镜道,“我赶到时就只看见巴蛇和鹿属,加上你三个傀儡,其余人呢,是不是都在路上用光了?”
空知默默点头。
“胡闹。”白疏镜有些生气,“明知你主人脾气犟,平时就该劝着些,他身子不好你是知道的,纵着他迟早有一天出事,手边没有可用的傀儡,药也不够,空知,我若迟来一步,你们是打算和花风羽玉石俱焚吗?”
空知赶紧跪下:“我知道错了。”
“玉无缺呢!”白疏镜将石桌拍得咚咚响,“他怎么不来认错,不是拍着胸膛保证会将人照顾好,叫他来!”
空知:“师……是,玉公子在药房煎药呢,哎哎,太清上仙你消消气,他一身伤可打不得,哎——”
空知拉也拉不住,反被白疏镜提小猫似的拽到了药房。
于是他俩就坐在小马扎上,被白疏镜数落了一个多时辰,两个人乖乖低头挨训,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玉无缺出奇安静,也是因为他内疚,就少看了那么一眼,鹤不归都能自己给自己割成这个样子。
他不爱惜身体,玉无缺不好去怪他,但既然说了要照顾好人,这次错漏出在自己粗心大意上,挨多少骂都是应该的。
白疏镜训得口干舌燥,听见卧房里咳了一声,便道:“我去看看师弟,无缺熬好药一会儿端进来,空知去准备晚膳吧,我还叫了萧楼主过来,一起在这用了。”
空知:“是。”
……
气势汹汹的太清上仙,在推开卧房门前一刻,努力调整情绪和脸色,换上贤妻良母的模样才走进去。
鹤不归靠在床上看她,轻笑:“生气了?”
“咳,没有。”白疏镜在床边坐下,再次把了脉,这才语重心长地道,“小西,身子好些了就随我回家吧,你总在外面,我和兄长放心不下,如今你真身的事都传开了,到处不太平,若再——”
“好。”鹤不归没等她把话说话,立刻就答应道,“好些了就回家。”
“难得你肯听劝。”白疏镜温柔地抚了抚鹤不归额边碎发,“见你病一次,心头就难受,要是兄长知道了怕是觉都睡不好。”其实已经失眠好几日了,眼下乌青重得像是被人下了毒。
鹤不归:“……”
鹤不归好笑道:“所以你不敢骂我,就拿着旁人骂,我可都听见了。”
“不该骂吗?”白疏镜理直气壮道,“他俩没把你照顾好,为徒为侍都有极大过失。”要不是瞧着他俩一个比一个灰头土脸的,打都是应该。
“说说看,为何划伤自己。”白疏镜靠过去,像小时候一样将人揽着轻轻拍着后背,“若有理有据,我便不罚他俩了。”
鹤不归顺从地把头靠过去,把从白令川到江陵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一遍,说完才道:“老天自有安排,那种情况下偏巧被我碰上,我别无他法。”
白疏镜一语不发。
鹤不归继续道:“也算是物尽其用吧,我留在凡尘,总算是有点用处的。”
“又说这些话!”白疏镜叹气,“我知道事赶事到了要紧关头,你应该也必须这么做,只是……瞧不得自家弟弟伤筋动骨,我是心疼。”
“知道。”鹤不归晃了晃师姐的手,“你和师兄关心则乱,消气了吧?再说玉无缺和空知,一路若无他们,我早下不来床了。
何况在法阵之中,玉无缺为了设法将我先推出来,自己受了极重的内伤还强撑着同玄戒门的弟子苦斗了一夜,师姐若真心疼我,该去替我看看他的伤,别发火打骂了。”
鹤不归软软地靠着师姐,乌黑墨发挡了半边脸,气色不佳瞧着尤其可怜,再哑着嗓子一声声的「别骂人」「不要罚」「好不好」,白疏镜只想举起双手说「好好好」。
师弟撒娇最是要命,都这般说了,白疏镜肯定要星星不给月亮,什么都答应。
“你还挺护自己的徒儿。”白疏镜摆摆手,“罢了罢了,等花锦云伤好些此事得从头查,花风羽已经被我关起来了,这几日事儿很多,既然他们尽心,就好好养着。”
鹤不归立刻正色道:“我也要审他。”
“好,但必须是身体大好了才行。”白疏镜道。
玉无缺推门进来,端着药碗:“回禀上仙,花锦云派了人过来给师尊送东西,还有些话要同上仙说。”
“你过来喂药吧。”白疏镜起身往外走,见玉无缺皱眉耷脸的可怜样,拍拍他的肩,“这些日子辛苦了,你师尊都同我说了,不是你们的错,行了,快去好好伺候。”
玉无缺恭谨道:“是。”
掩上门,玉无缺一言不发坐到床边,舀起黑黢黢的汤药试了试温度才送到鹤不归嘴边。
鹤不归没喝,因为喂药的人脸色同药汤一样黑,显然老大不高兴。
鹤不归觑了一眼药碗,无话找话地道:“这是什么?”
玉无缺冷冷道:“药。”
“什么药啊。”鹤不归道,“中午喝的甜丝丝的,这个放糖了吗?”
“阿胶鹿茸配大枣,用红糖熬的。”玉无缺颠了颠勺,“要凉了,师尊快些喝,花掌门又送来了许多顶级药材,还有鸡蛋和老母鸡,够你将气血补回来。”
鹤不归:“……”
鹤不归调笑道:“这不是女子生产才吃的东西,怎么尽给我喝这个。”
“你流的血比别人生孩子还多,不吃这个吃什么?”玉无缺没好气道,“照着坐月子的规格给你养,要嫌慢也有别的法子,要不割我的血给你呗。”
鹤不归:“……”这是吃了多少炮仗?
玉无缺头一次这般同自己说话,鹤不归没被他凶过,凶一次还挺新鲜,于是乖乖喝起药来。
喝了一整碗,身上都热了许多,玉无缺收拾了碗碟,将他炭火拢热了些,转身就要出去。
“喂。”鹤不归叫住他,“你过来。”
玉无缺转过身:“方才你同太清上仙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知道你是不得已,不用再解释。”
“那你还气什么?”鹤不归也好委屈,病恹恹的还被凶,这是什么道理。
玉无缺直视他:“气自己无能。”
鹤不归:“没有。”
玉无缺:“气这件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被大家瞒着,尤其是师尊。”
鹤不归愣了下。
玉无缺确实有些生气,他压着火道:“我也清楚事发突然万不得已,可你做什么能不能同我商量,此事伤身,若撑不住我好歹能兜底,哪怕事后告诉我一声,我才知道你哪里不好了是为了什么,怎么找一条既安全又可靠的退路。你倒好,什么都不愿同我说。”
鹤不归沉下脸:“我一向如此。”
“是,你一向如此,宫主和太清上仙不敢怨你,只能急得睡不着觉。”玉无缺道,“可他们惯着你我不会在这件事上惯着你!”
鹤不归噎了一下:“你这什么态度。”
“尊师重道能让师尊爱惜自己,我必恭恭敬敬。”玉无缺扬着下巴,“可身体是你自己的,好言相劝没用,我就管到底,你嫌烦我也要管,除非你不想要这个徒弟了。”
老实说,鹤不归长那么大,被周围所有人当宝贝一样呵护着,从来都是温言细语,玉无缺是唯一一个把关心演变成吵架的。
像一头凶巴巴的小狮子,炸着毛其实是委屈,要人哄一哄才会好。
“我没说不要徒弟。”鹤不归勉为其难地道,“那下次,为师会同你先说。”
玉无缺气笑了,抬手锁了门,搁下碗碟,又气冲冲地回到床边坐下:“还有下次?”
谁知道以后会遇上什么事,独来独往惯了,从来没有过做事情前要同谁知会一声的习惯,鹤不归眨眨眼道:“我也是头一回做人师父,不晓得还有这种规矩,竟要样样同徒弟报备。”
奇了怪了,你管好宽。
玉无缺:“……”
阴阳怪气地犟嘴实在是火上浇油。
玉无缺捏着他的下巴道:“我也是头一次当人徒儿,当得想入非非,管东管西,是谁的错啊?”
鹤不归偏开头,斥道:“玉无缺,你不要得寸进尺,为师还病着。”
“又「为师」了,少拿这个压我。”玉无缺贴过去,伸手按在鹤不归的后颈上,“我又不是只把你当师尊,你不早知道了么?”
鹤不归懵住:“你……唔!”
后颈轻轻一推,玉无缺侧头过去贴上了鹤不归还带着甜味的唇瓣。
呼吸交错,让鹤不归一瞬有些惊惶,他睁大了眼睛,却诚实地忠于内心,并没有推拒,只是瞧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有愤怒有心疼还有许多说不完却蓬勃的爱意,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他毫无察觉的短暂时光里,少年长大了。
他长大了,学着去扛更多的事,学着去照顾更多的人,他的喜怒哀乐一如既往明艳得像他开心时的笑,他的用心用情也坦坦荡荡地捧出来,毫不遮掩他喜欢一个人有多用力。
鹤不归确实都知道。
这个吻来得突然却并非突兀。
虽然很趁人之危,也很不讲道理,以下犯上地发着无名火掩不住少年亲近心爱之人的那种小心和羞涩。
鹤不归整个人被抱住,身子软得像是要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