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游戏制作法-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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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珊珊摘下老花镜:“除非是因为失望。”
“导师用心教了学生,但是出不了成果,就会对学生特别失望,也会对自己以前倾注的心力特别失望。”
俞汉广按紧了太阳穴,手机差点没砸在地板上。
原来是这样。
卫波确实有失望的理由。
他提出了这个宏远的硬件构想,却被自己运作成了丢盔弃甲的大败局。
浑浑噩噩的疲惫劈头涌来,俞汉广正在忖度要如何和卫波好好聊聊,又听IM“叮咚”响了两声。
解锁屏幕,看到了一位许久不联系的名字。
【连畅】:【Halo,俞,抱歉打扰,你和卫还有联系吗?】
【俞汉广】:【?】
【连畅】:【他之前答应我的综艺合作,人不见了。】
【俞汉广】:【??】
【连畅】:【听说卫辞职,离开宜州了。】
【俞汉广】:【???】
【连畅】:【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手指在问号键上停住。
俞汉广轰然跌回沙发,耳畔似有一声极尖锐的电流声,由弱至强,直贯入脑。
最后这条消息,给心口送上了一颗子弹。
他像是被射穿了,五内一片空白,眼前却是蔓延的血红。
*
“师父,这是线上VR游戏节Campaign的预付款,我核算完了,金额没问题。麻烦师父签个字,我交给财务付款,已经拖了三周了,再不付,博主要上门讨说法了。还有,Star Key自从没了支付代理,营销活动的付款流程也变慢了……”
刘蕾蕾站在办公桌边,眼睛扫过对账单上的【业务群…市场运营组负责人…刘蕾蕾】的字样。
打工人升职三大必要条件——你行;有人说你行;说你行的人,得行。
她打从心眼里感激自己的师父。俞汉广成为业务群总监后,不仅力推自己当上了市场运营组的负责人,还加了50%的工资。
她终于可以带着妈妈搬离逼仄的出租屋,重新换了个两室一厅的小套间。
“游戏节的钱先付掉,Star Key缓一缓,活动能不做就不做。”
最近公司现金流吃紧,但该花的钱不能省。
——俞汉广面无表情地递回单子,下垂眼角中活泼不见,漆黑瞳仁里只有空濛。
他手指用力扣上笔帽,修长而泛白的指节在灯光下捕获了刘蕾蕾的目光。
刘蕾蕾哪敢吭声。
以女孩的眼光来看,俞汉广的侧脸很亲切可爱,像大学第一天在报到处遇到的学长。
若非师父不是直男,想必会赢得很多妹子的芳心。
可自从休假回来后,师父他老人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脱了相,脸颊凹下去了不说,手指也细得皮包骨头,骨节突出得分明。
让她想起恐怖电影里独居在深山老林的孤魂野鬼。
她更加心虚的是,师父掉的这十几斤秤,其中还有自己的“功劳”——
虽然公司最近人心浮动,离职的同事越来越多,但卫波突然撂挑子,还是震掉了大家的眼镜。尤其是孟总,再三挽留,就差让卫老师当技术群副总监了。
不过卫老师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心平气和地请大家吃了顿散伙饭,还再三叮嘱【先肝为敬】的几人把嘴守牢,不可以对他们的师父透露半句;有事情,在新建的【先肝为敬2。0】群里聊。
她追着问卫老师要去哪里高就,卫老师只是沉声静气地说,自己想休息一段时间。
是和平分手吧?
不然为什么卫老师走时如此平静,师父回来后半点反应都没有。
但起码是伤心的吧?
不然为什么师父的话越来越少,动辄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到天黑都没有一丝响动。
像被爱判处全天监禁。
今日宜州有三十多度的高温,俞汉广的办公室却冒着森然冷意。她心下倒吸了口凉气之际,思绪被“叮”的一声打断,余光瞟到俞汉广的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提醒:
【会议时间:5分钟后
会议地点:CEO办公室
会议内容:管理层临时会议…人员优化】
……………………………………………………
卫老师,你这个拧巴的性格欸
爱梦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第104章 在漆黑中无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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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裁,B2轮黄了也不能裁。”
已有的投资人套现跑路,新一轮融资被迫暂缓,孟艾的焦躁写在脸上。
他不顾办公室不能抽烟的规定,冲窗外吐出烟圈:“谁发明的‘应裁尽裁’?我现在给他扔到楼下去。”
“管理者不能心软。”赵惠风平静道,“小孟,你不仅仅是管理者,更是创业者,一个创业者,战略要坚定,可在战术上,就要灵活些。”
互联网行业,因为技术、产品和政策的变数过大,从财源滚滚到裁员滚滚,不过短暂时间。
早几年,有个职场博主在直播时说了句“应裁尽裁”,本意是讽刺那些不顾员工死活的公司;后来在网上莫名其妙地传开,这句黑话,被不少公司拿来劝慰员工——要想得开。
“跟心软不沾边儿,这回我和老孟统一战线,绝对不能裁。”邹海遥边说,边打了个疲惫的哈欠。
为了争取投资人,邹海遥一直在京州奔走,最后的努力却也不尽人意。他刚从京州出差回来,下了飞机,午饭都没吃就直奔办公室。
他又问孟艾:“老孟,你还想不想继续把游戏做下去?难不成真要继承家业吗?”
这两年楼市不景气,家里虽然有余粮,但生意也是焦头烂额。他即使是想从家里拿钱,估计也够呛。
孟艾于是把窗户打开了些,头都没抬:“你他妈废话少说。”
晴空一碧如洗,阳光像把匕首插进屋内。
邹海遥却只看到大片阴翳:“那就是了。人心聚难散易,咱们进人的时候就控得严,大家来了就不打算走。要是这时候把人裁了,以后路还长着呢,没法儿办。”
“且不说这个,裁员也要考虑舆论影响。产品群最近大换血,走的多,补进来的也多。刚进公司就被踢走了,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万一捅出去了,动静一大,咱们还得分心出来对付媒体。现下谁有这个工夫?”
邹海遥继续问:“老俞,你有吗?”
俞汉广正出着神,目光沉沉地落在手机上,猛地被cue到,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弯。
——这是他回宜州两周以来,第57次发信息给卫粒,问她哥哥去了哪里。
“老俞?”孟艾试探地唤他。
见卫粒第57次回复【我不知道】,俞汉广才收拢心思,手指在手机屏上轻轻点了点,默然地思考所谓“人员优化”的问题。
硬件虽然被孟艾和邹海遥及时叫停,但给爱梦带来的问题是有延宕效应的。
就像割破的伤口,要等上半分钟痛感才能传到大脑;就像泰坦尼克号完全沉没前,仍有几个小时可以听音乐吃甜点的时间。
至他失魂落魄地从芦城回到宜州,这场狂澜才完全显露。
近来的管理层临时会议开得委实有些多,大家都没心思喝茶喝咖啡,还是赵惠风烧了壶开水泡茶。
他看了一眼怔忪的俞汉广,随即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其实最棘手的是现金流问题,头显留下的坏账有些大,窟窿不是很好填,我们要在这方面想想办法,少花钱,甚至不花钱。”
俞汉广感应到了赵惠风严肃的目光,突然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像他的IM聊天一样,发给卫波消息的石沉大海,发给卫粒的消息徒劳无功。
石沉大海,徒劳无功。
他不自觉地摸摸脖子。自己的脖子一定很不容易——每天顶着这颗无计可施的脑袋,压力应当很大。
“赵老师,业务侧不花钱且能忍,但总不能不给大家伙儿发工资吧?”邹海遥一急,满嘴的京州腔跑了出来。
赵惠风无奈地摇头:“不发工资确实太反人类了。我的建议是,员工的期权和工资互转——目前所有员工至少50%的工资变作期权发放,让现金流缓一缓。待度过这段比较困难的日子,公司再加价回购期权,分批发放超过50%的现金,作为弥补或者奖励。爱梦在业内其实是待遇比较好的,即使转一半期权,大家到手的现金,日常开销绝对没问题。”
“小孟,小邹,接下来,我们需要自力更生,尽可能保证收入,做到每月盈亏平衡,如果盈利有些难的话,至少要做到微亏。”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无论如何,不要借高利贷,抬会(1)也不行。这样即使能保证公司运营,也是饮鸩止渴。”
姜还是老的辣。
孟艾心里有一张报表,他默默计算了一番期权和工资互转后的数据,眼睛和嘴角的香烟同时亮了。
“我反对,第一条我就反对。”
秦昊天蓦然走到孟艾旁边关上窗户,盖住四处无藏的光线,办公室内重新变得阴暗。
他在众人的愕然中继续道:“赵老师,我们写代码的都知道——如果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案特别复杂,那肯定是问题错了。”
“技术群的兄弟们和其他群组不一样。苦出身的多,程序员这行,也是年龄越大越贬值。大家选择爱梦,就是趁着年轻想来公司多赚点儿,上班勤勤恳恳接需求敲程序,下班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秦昊天眼前发黑,于是停了须臾,让自己适应突然变暗的环境:“这会儿你突然扣了他们50%的工资,说以后再发,不是我说得难听,兄弟们不堵在办公室暴打我、不删库跑路,就是给足我老秦面子了。”
【Lili_Wei】:【他只说去旅游了,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俞汉广的IM里突然收到了条消息。
卫粒终是松了口。
俞汉广也不顾秦昊天在一旁掏心掏肺,手指飞速敲上键盘:【那他在外面旅游的时候,总应该联系过你们吧?能截个图给我看看吗?】
他相信雁过留声,只要有一点点线索,总能抽到丝剥到茧。
【Lili_Wei】:【真的没有,汉广哥你相信我,你也知道我哥那个性子,流泪猫猫头。jpg】
【Lili_Wei】:【我还有工作,等会儿聊哈,学姐找我】
“老俞?”孟艾看到俞汉广被夺舍了一样,摁灭了香烟,喊道,“俞汉广!”
卫粒变相地给自己下了赛博逐客令,俞汉广的郁闷可以填满整间办公室,突然被孟艾一嗓子嚎回了魂儿,嘴唇翕动着不知该说什么。
孟艾继续问:“俞汉广,公司要怎么撑过去?讲讲你怎么想的?”
没有任何想法。
反正最在乎的人已经走了,开心快乐也好,恐惧不安也罢,一切都被他的离开杀了个干净利落。
只余自己在漆黑中无声痛哭。
眼泪是一种中性溶剂,注入痛楚和苦难,搅拌均匀,只会将受伤的心脏浇得更加血淋淋。
卫粒发的几行气泡一直在屏幕上飘着,流泪猫猫头的泪珠停了仿佛一个世纪之久,却又像是短短的一刹那。
一直没有响动的【先肝为敬】群里,刘蕾蕾突然发了一条信息:【师父,咱们什么时候1v1啊,好久没和你聊天儿了】
柳杨、迟语、张家豪也相继发了【俺也一样】的表情包。
隔壁群里又有人艾特他,让他赶紧批OA流程,不然广告费用卡着付不出去,供应商要来公司楼下拉横幅了。
他的邮箱里也陆陆续续收到了【运营数据汇总表】等文件,供应商的新刊例,以及来自陌生的广告公司的自我介绍。
线上VR游戏节的主办方发来了最新的邀请函……
俞汉广的眼睛在盛满的绝望中闪了一下。
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看运营数据,核对推广账单,与合作伙伴假笑应酬,参加下一场立项会,和程序员battle,找项目组的老伙计们1v1……
他无比庆幸,这些平常最为普通的事,如今都惯性一样,推着他向前走。
在惯性面前,痛哭不堪一击。
他要把眼泪洒在这条路上,拌上痛楚后的不甘,拌上苦难后的远行,化作“撑过去”三个字,化作荆棘花朵,化作不会消逝的幽光。
俞汉广强打起精神:“我的想法是,工资照发,各个部门尽可能留人,老孟、老秦、我、赵老师,我们各自安排1v1,坦诚沟通,把公司未来的风险说明白,尽量留精兵强将。留不住的、以及需要裁掉的,无论主观还是被动,我们都给他们找条路。”
*
池斓坐在未来创业城一楼的咖啡馆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仔细地打量着园区。
创办GHG后,她去拜访过很多互联网公司,创始人、高管也见过不少;却因为邹海遥的原因,从来没有回前东家看看。
也就大半年的时间,园区商铺的面馆、包子铺、黄焖鸡米饭……竟然和她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间或还有几家已经闭店,抑或正在装修。
换了一茬又一茬……像她拿到的岗位JD,也像她联系过的候选人。
只有广场小喷泉旁的野生蔷薇,沉默而固执地绽出暄妍。
孟艾和俞汉广快步走来,坐到她的对面。
孟艾笑道:“抱歉,公司有点事临时耽搁了。池斓,一直都是IM和电话联系,没能抽出时间去拜访你,真是不好意思。你有机会的话也常回来看看,把这里当娘家就是了。”
池斓微微起身将裙子捋顺,用微笑代替了招呼。
坐下的同时睨到俞汉广,她心下大惊。
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正面看胡子拉碴,憔悴得不成人形;侧面望过去更夸张,整个人薄成了一张纸片,此时若是窗外吹来一阵风,她都要怀疑俞汉广会不会戳地上。
可他眼里却闪着精光。
她想到了当年学英美历史时,课本里说到,维多利亚时期疫病大爆发,沿街药铺兜售一种所谓包治百病“万金油”。殊不知这种“万金油”里,含有大|麻、黄金和肥皂,危险,甚至致命。病人服下去之后,形销骨立却亢奋异常,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池斓猜到是因为卫波的离开。
事实上,卫波离职后,还和她见过一面——彼时卫波心平气和地找房东过来,与她一起签了个小公寓的转租协议。
当时她只是略微诧异,不明白卫波为什么突然放弃大好的前程,走得匆忙。
直到俞汉广昨天一通电话打来,她方才听懂了大概。
——爱梦经营状况不好,卫波辞职也正常。
池斓直截了当道:“谢谢孟总。爱梦在我心里的位置很重要,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转而劝慰纸片人俞汉广,“你和卫波工作默契,但爱梦如今遇到了困难,他为了自己发展着想,跳槽无可厚非。人在职场都是逐利的,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能像你和孟总一样,选择与爱梦风雨同舟。”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名字,俞汉广的脸上结了冰。
见池斓不知内情,又会错了意,孟艾岔开话题:“太感谢了,池斓。我们也不和你绕圈子,爱梦最近的日子不好受,都一起奋战过,我们不想就这么粗暴地把人撵走。”
池斓在爱梦时惯会揣摩人心,知道这位前老板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现下孟艾这番说辞,又是商量的口吻,足见爱梦目前情况很不好。
“爱梦的需求俞汉广已经和我说了,老东家有困难,我是一定会帮忙的。就是……”她心里不是滋味,停了下来。
昨天俞汉广和她打电话时,就表示出了双赢的想法——爱梦把因为各种原因要离开的人员送到GHG手上,GHG负责为他们找下家。
她承认,俞汉广在说服别人合作上,很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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