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君嫁(重生)-第5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言罢,冬梅优雅地立身起来,心疼地觑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平阳,低首掩下心绪的烦杂,微蹙眉,慢步走了出去。
刚才骁武侯祁暮清在屋里陪公主的时候,只她一人在边侍奉。一切皆默默地看在了眼里,狠狠地扎进了心窝里,她真的替主子心疼,却莫可奈何。祁暮清离开时眼底的那份绝然冷情,挥之不去的阴霾残佞,像极了负了伤的野兽狂鸷的骇人,只那余光的一瞥,本能地身体止不住打颤发抖。
努力挥去心头的不祥感,嘴角勾起丝自嘲的浅弧,她有负皇后娘娘重托,愧对信任,实在无颜以对。祁、慕容两家如此嚣张可恶,公主却一再忍让。她虽大概能揣测出公主如此作为的目的,却怎样也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未婚生子!彻底无视世俗礼教的影响!既然厌恶那人,为何又?公主心里到底想的是甚么?虽然很担心,却因没有任何头绪而莫可奈何。只能边上眼睁睁地看着,瞧着娇弱温雅的公主每日人前人后苦苦地强撑着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寝不安枕夜不能寐,弄得心力交瘁受尽煎熬,原本就不好的身体越发地虚弱起来。
再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原指望着未来的驸马替公主分担一些,可现在看来,怕是水中望月到头来一场空。老天爷,你何其狠心?!
思到这,冬梅觉得心如刀割痛不欲生。连她这旁观者尚且如此,公主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不敢去想,只能将这一切深深压在心底。若真有大厦倾颓的那天,她冬梅纵使粉身碎骨也要护公主万全。
就这样,一晃几天过去了。
下午未时六刻,平阳才勉强幽幽转醒。经随侍的徐太医诊脉后,告知无碍,一切平安无虞。悬了许久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众人面露喜色,赶紧各自忙碌开来。端茶递水盥洗的,准备粥食糕点的,鱼贯穿梭,压抑得两天三夜的乌云总算散去,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长宁顶着哭红肿了的眼睛,欣喜地扑了过来,伸手握住平阳的双臂,仔仔细细地瞧了会,半晌,哽咽道:“二皇姐,都怪我四处贪玩。呜,若我整天陪着你,准不会出这事。”
嘴角勾起丝温润的浅笑,敛帕拭去长宁脸颊上的泪渍,平阳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与你何干?这是姐姐自己的事情。倒是你,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还这般小孩子心性,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长宁脸颊微赧,扭身夺过平阳手里的帕子,低首委屈地拭着泪,嘟唇道:“坏皇姐,你又取笑我。我年纪本来就……比起二皇姐,确实生嫩的紧,哼!可额尔木图他,不嫌弃我。”
说到这,掩不住女儿家的娇憨态,周边暧昧的目光低抑的笑声,长宁顿时酡红了整个娇颜,臊得她起身连连跺足,大发娇嗔。
瞧着四妹羞涩难当的娇态,平阳噙起抹笑靥,没来由地欣慰不已。微垂螓首,伸手轻抚了下小腹,略带歉意,心里默默念道:孩子,都怪娘亲不好。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情绪大起大落起伏不定的,明明不打紧的事情却惊吓了你。还好老天佑你,无碍。璟儿,既然是天意,那你还是叫璟儿吧,不过要换个字唤作:安璟,可好?
好孩子,娘亲的好宝贝。如今娘亲怕难护你万全,如此遮掩躲避度日,怕只能先替你寻个好人家照顾着,待娘亲将一切弄妥当后,我们母子再团圆了。
想到这,平阳眼圈泛红,低首扭身拭去滑落的泪水,瞧着气氛和乐的周遭,正身端坐好,勾唇笑道:“别闹了,且打住了。紫鹃,我想与长宁说些贴己话。”
闻言,众婢屈身福了礼,掩好门,默默退了出去。
长宁抚了抚红扑微发烫的脸颊,抿着唇,有些忸怩地侧身挪坐到平阳身边,不忘体贴地替她掖好被角,垫好靠枕。小心翼翼地轻伏到锦被上,伸臂揽抱住平阳,半撒娇地开口道:“二皇姐,好久没这么抱着你了。今个我不回去了,要跟皇姐一起睡。”
平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莞尔一笑,伸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轻嗔道:“你个长不大的妮子,记着,嫁出去就不比此刻住在宫里了。性子也要收敛,可不能像之前那样飞扬跋扈的。虽二殿下他不介意,可你也麻痹不得。若出了啥岔子丢了脸面,少不得被那些多嘴长舌的闲妇明里暗里说道。
嗯?!不许转移话题,老实的听我说完。我知道,你这妮子肯定不在乎,但你总该想想二殿下的立场,对不对?若他被人闲话取笑了,你又当如何?”
长宁有些忿忿然,立身坐起,撇唇道:“呿,那就把那些长舌妇的舌头全割了,再毒哑了,让她们饶舌多嘴。”
短短几句话听得平阳眼皮子直跳,当即虎下了脸,毫不客气地拍了下长宁的手臂,佯怒道:“看你这喊打喊杀的样子,哪里像个公主。好了,总之,收收性子,不许再那么任性。我已安排姚嬷嬷照顾你的日常生活,既然你不愿意听,那就这样了。”
听得这话,长宁头皮阵阵发麻,惊呼哀求道:“啊!二皇姐,不要,求你,我乖还不行?”
“不行!”
平阳闭眼假寐,毫不客气地打断长宁的讨饶,扭身面朝里。
长宁一看,急了,姚嬷嬷是甚么人物?!莫谈其他,就连父皇母后都敬她三分,刻板教条,小时候学规矩礼仪时没少挨她的板子,她跟了过来,非活活折腾整死了自己不可。但凡有一处不让这老太顺眼的,眼眉一横脸一虎,你就等着扒皮拆骨重新拼装吧。
好似热锅里的蚂蚁,长宁赶紧低头画押认错,一番撒娇打诨,好话说了一箩筐,才使她的狠心二皇姐勉强扭回身,点头收回方才的话。又听了一番训导,半句不敢蹦一个出来,乖乖地俯首认了软。
心里虽连连叫苦,面上却不敢露半分。只因二皇姐比母后还严厉,实话,她长宁在这皇宫里只怕两个人,一个:小时候竹条打她手心的姚嬷嬷,另一个则是:紧箍咒活活念死你的二皇姐。
陪着灿烂的笑脸递上茶水,长宁乖乖地垂首立身正坐在一边,这一刻像极了乖顺听话的俏小媳妇。
平阳瞧了几眼,总算舒展开柳眉,笑道:“这才像点样子,嗯,既然记住了,就不念叨你了。”
长宁笑嘻嘻地勾住平阳的肩膀,将头亲昵地搁到对方肩上,甜腻道:“呵呵,二皇姐真好。”
“唉,随你了。来说说其他的事情吧,最近外头如何?太子兄可好些了?还有……”
“二皇姐,莫操那些有的没得的闲心了,倒是你自己,这事祁、慕容两家都知道了,你打算如何处置?该死的祁暮清,我真想拿剑宰了他。偷偷摸摸地溜回来,提剑擅闯皇家别院,又惊得你差点就……哼!就这三条,就够他死好几回了。
惹出了事情,居然甚么都不说拔腿就跑了。当晚就和慕容棋那混蛋去了月满楼,哼!真恨不得活拆了那家伙,要不是今个流言蜚语都传到了永安宫,我还被蒙在鼓里了。”
相对于长宁的咬牙切齿,平阳听了倒是出奇的平静,浅浅勾唇笑了下,回道:“是嘛?傻妮子,咱姐俩好容易独处一会,莫提那些不相干的外人。正好,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孩子就要出世了,可眼下朝廷这情况,这孩子暂时见不得光。我想:给肚子的孩子寻个人家,代为托养一阵子。”
“呃……”
闻言,长宁难掩惊讶,咬唇蹙眉苦思了会,抬首小声地探问道:“二皇姐这么说,心里可是有合适的人家了?可否告於小妹,参详一二。”
平阳眸光黯了黯,敛眉低首回道:“是有个好去处,可……可我不知如何开这口。”
“哦?!谁家,小妹我可认识?”
“结庐草堂!若那人不介意,我想将孩子认他做义父……”
由不得长宁不惊讶,呃,这是哪出?孩子不给祁、慕容家,更不给李氏宗亲来照顾,而是送到了结庐草堂齐夫子那,二皇姐到底想甚么了?
………………………………
第七六章 惊蛰
长宁怔得半日说不出话来,抬首仔细瞅着面前温柔浅笑如兮的二皇姐;想寻找出一些端倪来;却一无所获。张了张嘴;只觉喉咙干涩;鼻头发酸,迅速垂下螓首掩饰去自己的这份异色。思酌再三;启唇低语道:“二皇姐,可是真想好了?”
平阳愣了下;故作轻松地勾了勾唇;笑道:“呵呵,瞧你;往日的伶牙俐齿利索样去哪里了?怎么?难道你也觉得不妥嘛?”
瞧到二皇姐这样;长宁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纵使心头有再多疑问不解,却再也没法开口细问,扯唇笑了笑,说道:“送那也好,都放心的人,回头我就吩咐下去。倒是二皇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的乖侄儿!这次可吓坏了我。齐夫子那,二皇姐开不了口,我来说。所以,姐姐就放心吧。”
说到这,停了停,半撒娇地依偎过去,揽抱住平阳的腰,埋首蹭了蹭,小声呢喃道:“二皇姐,再抱一抱我……”
两姊妹相互依偎,不再言语,点滴皆在心间。屋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点点地灰蒙黯淡,好似如今京城飘摇动荡的局势,处于权力漩涡身陷囹圄的她们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思及,平阳下意识地揽臂回拥紧长宁,心里暗暗许诺纵使她粉身碎骨,也要护住这个家。
这厢暂且不提,那头,月满楼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梳妆打扮好的美人儿衣香云鬓风姿窈窕,扭着水蛇蛮腰,上前含娇细语地揽过恩客的手臂,小鸟儿般地依偎上去哄得那些火山孝子心肝儿乱颤,顿时没了方向,一头扎进了温柔乡。
灯红酒绿不夜天,纸醉金迷销金窟。恩客们一掷千金许风流,美人儿欲迎还拒情凝睇,管他是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不过是浮华眼前度。
相较于外面的热闹,楼上西角僻静的厢间却是另一番光景。无奈地瞥了眼圆桌边喝得早已烂醉却仍在继续灌酒消愁的祁暮清,又瞄了瞄桌上地上杂七竖八的空酒坛,抬首四下瞧了瞧门窗紧闭的屋内,慕容棋蹙了下眉,微微叹了口气,没再像先前那样立刻出言讥讽挖苦。只随手掩好房门,径直走过去,打开所有的窗棂,任由微凉的晚风吹进来,吹散满屋的酒气污浊,而后背手面窗静立着,瞧着窗下的洛河水,不发一言。
就这样,彼此静默了好一会儿。
闷头喝酒心情甚差的祁暮清自然受不得这压抑的气氛,没好气地摔了手里的酒坛,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怒道:“阴阳怪气地做甚么?有话就说,否则滚~”
话音未落,他跌坐会了凳子,随手捞起一坛酒仰头继续灌。
闻言,慕容棋回首淡瞟了眼,倏地,咧唇狭促地笑开道:“还以为这几日你喝傻了,只会灌‘迷魂忘情汤’,原来不傻。”
祁暮清目光一沉,面色阴鸷甚是骇人,咬牙切齿道:“滚,否则休怪……”
“啧,兄弟,你这脾气呀,真是够臭的。难怪吓得小平阳受了惊吓,差点呜呼哀哉!可怜的小美人,真是前世不幸遇到你这楞头青臭石头。唉,不说其他,就连这月满楼最温柔可人的寄琴姑娘都被你给撵走吓哭了,你说,你这小子……呃,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子,你今个敢动兄长我一根寒毛,底下的话憋在肚子里烂了,我也不告诉你。”
余光瞄到对面突然怒挥过来的铁拳,慕容棋赶紧收扇格挡开,并迅速往后退几步抬袖挡护住脸唯恐自己的俊颜遭其辣手。勉强站定身形后,跳脚怒道:“臭小子,你来真的!叫我走是吧,好!走就走,好心当作驴肝肺,希望你日后别后悔!去喝吧,继续做你的烂醉鬼……”说着,慕容棋作势开门要走。
淡瞥了眼,祁暮清寒眸冷了冷,怒极反笑,换了个舒适的坐姿,仰首又灌了几口酒,半讥诮地回道:“呵呵,你好心?!真是笑话,想看热闹就直接说,这样着实虚伪的紧。”
“啧,延之表弟,你这是甚么话?唉,也罢!谁让我向来心软好说话了,那就告诉你吧,你的心肝小美人没事了,据说已经苏醒了,一切无碍。还有肚里的那小侄儿也安然无恙。呵呵,虚惊一场,可喜可贺呀!”
说话间,慕容棋不忘细细观察祁暮清的反应,等瞧清估摸了大概时,继续道:“怎么?你当真不在乎了?这可不像我所认识的祁延之少侠,呵呵,难道是怕了?索性躲了?打算撒手不管?还是,那日我那好嫂子、还有大哥与你说了甚么?
延之,我记得你不该是这么没主见的人。还有,这酒都喝了几天了,月满楼你也躲了好几天了。满城的风言风语说甚么的都有。谣言最多的就是:你与小平阳的婚事可能要不作数了。
想当初,你小子痴恋那妮子时,我就说过:天鹅肉岂是人人啃得的,唉,那时你半点听不进去,我一提,你就能翻脸给我看。可如今,你这笨蛤蟆将那娇天鹅连皮带肉地啃了,嘻嘻,还珠胎暗结。
怎么?吃干抹静了,这时候却想拍拍屁股走人,兄弟呀,不是我说你,这时候你想撒手,忒不地道了点。”
听到这里,祁暮清心头一痛,眼眸充血暴瞪起,单手握拳狠狠捶击了桌面,怒叱道:“闭嘴,你又知道甚么?”
瞟了眼应声而裂的桌面,慕容棋唇角勾了勾,挥开折扇扇了扇,拿起茶壶自斟起一杯水,润了润嗓,轻笑道:“莫说那些不相干的借口,这么躲着避而不见,每日喝得酩酊烂醉意志消沉,夜宿青楼传得满城风雨,当真这样就合了姑父他们的心意了嘛?你也就打算这么鬼混下去了嘛?
若是这样,那就别一直老躲在房里一个人独自喝闷酒,既然来了这里,何必再矫情,不如索性做个实:众目睽睽之下,你——骁武侯夜宿烟花笙歌燕舞饮酒作乐,好个狂放不羁的浪荡子。这样,那头彻底死心了,外人也不必再费心乱猜了,你也就安心了。”
“……”
瞧着对方一副恨不得扒了他皮的嗜血样,慕容棋一点也不怕,劈手夺过对方的酒坛,仰首饮了几口,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嘛?延之,为兄我不是说你:男女情爱好比博弈,甚至比战场杀敌更需要胆识智慧。你来月满楼夜宿自毁名誉,无异于自断一臂,未伤到对方分毫,反而将自己逼到了死角。哪里还是那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少年将军祁延之?”
“够了,个中局势,你不清楚嘛?若只是简单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怎会有如此之难?若真这么容易,你这玩鹰的又怎会被个雏鹰啄了眼。”
“呵呵,唉,倒打一耙哟。行,我的事情自不需要外人的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关紧。”
说到这,慕容棋停顿了下,勾起个浅弧,幽眸黯了黯,凑近低语道:“今个既然你我兄弟谈开了,我不妨就透了底:飞落在手掌心里的鸟儿,叼在嘴里的肉怎有便宜拱手让予外人的道理?该出手时,不必手软,也无需有所顾及。”
闻言,祁暮清怔了下,瞥了眼淡笑自若的慕容棋,低首看了看手里的酒坛,好久不发一言,半晌,抬首回道:“原这趟回来,你不是单瞧热闹的。”
“呵呵,热闹自然要看,可我向来只爱看别人的热闹。至少,兄弟我出了这些事,绝不会躲在花楼里买醉,称了所有人的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兄弟,你该知道如何做了吧。如今,风太大,天气又燥热,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祁暮清星眸幽了幽,颓然放下手里的酒坛,抬首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