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君嫁(重生)-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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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连的几个问题,祁暮清有些语塞,惟再次伏身行了礼,回道:“皆好,那些旧伤早已好全了。劳娘亲记挂着,一切都好。”
“那就好,起来了。你呀,只照顾好自己,将媳妇儿也照顾好,我也就安心了。我呀,难得回趟京城,不日就准备回蜀州去了。没你们这些大大小小烦心的在跟前,也落得个清净。”
闻言,慕容棋厚着脸皮凑过来,腆笑道:“原姑母时刻念着延之兄弟,那该与侄儿说呀。侄儿这阵子晨昏定省,日日跟前伺候着,怎么听你老提过一回呀。”
慕容清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指狠狠戳了下慕容棋的额头,怒骂道:“你这尖嘴的猴子,只来笑话我。怎?你们都躲在京城里享福,只我一孤老婆子远在外头,来回奔波着,还讨了你小子闲话了?”
慕容棋嘿嘿笑了笑,拉了拉慕容清云的手,蹲到她跟前,讨好地笑回道:“哪有这些,姑母巾帼不让须眉,呵呵,哪有侄儿等用武的地方。”
“罢了,不与你这混小子逗笑了,半日也不会有个正经话来。我这趟回来,不为别的,只瞧瞧你们,还有那该死的糟老头。蜀州那一处,你们大可把心放肚子里,有姑母在,一切无碍。
只你们在京城里头,事事可要万分地小心。现下,我瞧着这苗头不对,你们可得当心。万莫做了那出头的鸟儿,也……唉,我们与那头牵扯的太多了,长公主、嫡公主都在我家,这日子外面不知道的人瞧着羡慕,各中滋味也就自己知道。
慕容棋,你这混小子,延之,我已懒得再管。唉,我这趟回来,最关键的就是你。家里已有了两位公主,怎……你小子这一年多来,明里暗里的频频动作,你也想娶个公主,不成?要知道,头两件亲事是砸在咱头上的,可你这……非凑上去,非得满门各个娶得都是公主,你才满意不成?”
说完,慕容清云眸光凛冽,狠瞪向眼前装傻卖巧的浑侄子。
慕容棋怔了怔,回神后,呵呵笑开,小心地回道:“哪有的事情,再说了,彼此都是有先皇赐婚在的,我只是不愿娶那霄灵郡主罢了,从没动过娶公主的心思。”
“是嘛?当真如此?”
“唉,姑姑,本谈笑的很开心,怎延之这愣小子一来,你就说起这些烦心的事情,侄儿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你老放心。我虽人不靠谱,可做起事情来,向来还是很靠谱的。”
听得这话,慕容清云蹙眉看了会,过了片刻,微叹了口气,说道:“也对,这时候,你可千万莫令姑母再担心受怕了。延之,我听东平说:你与平阳公主的婚事,又延期了?
罢了,我不问了,这是你们儿辈的事情,自己看着吧。只一件事:不管你们小两口儿如何闹腾,莫再伤我孙儿性命就好。我只你一个儿,你娶谁喜欢谁,我不拦着,可为娘也想早日抱上孙儿,知道吗?”
听母亲提起那早夭的小儿,祁暮清眼眶微热,低首掩饰去自己的情绪,匆匆应了声。
瞧到儿子脸色不好,慕容清云敛帕拭了拭泪,勾唇笑了笑,说道:“这就好,不提了,磊儿,过来,给姑婆抱抱。”
一边,慕容棠瞧着聊得差不多了,遂递了个眼色於东平,暗示她好好陪着姑母。自己则与慕容棋、祁暮清起身请礼后,去了书房议事。
进了屋,随意寻处落了坐,兄弟间也懒得再去寒暄,祁暮清蹙紧眉宇,俊颜微寒,将这阵子京城里朝堂上下以及朝外诸地方的动态,挑重点来一一细说来番,末了,不忘将平阳前日与他半真半假的怄气话也说了一回。
想着近来诸事琐杂不顺,饶是再沉得住气,也由不得他不心烦意乱,修长的手指不耐地轻叩了几下边上的案几面,面色黯然,轻摇了几下头,微叹了一声,低首不再吭声。
拿眼揶揄地打量了会此刻挫败得像垂头公鸡般表弟,慕容棋勾唇浅笑了笑,‘唰’地挥开折扇,轻摇了几下,赞叹道:“啧啧,越发地不能小视平阳妮儿了。瞧瞧,才多长的时间,硬是把个意气风发的铁血少年将军折腾成了这番模样,厉害,真厉害。温柔乡英雄冢哦……”
“够了,我难得出来一趟,你就莫闲来打趣了。若是有甚么瞧不过眼来的,明说便是。我非那些外人,也懒得与你嘴皮子,莫非娘亲前厅随口那几句说中了你心思,想夺便去抢就是了,何苦这般为难打趣於我?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清楚。”
说着,祁暮清立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斟了杯茶,轻呷了口,继续道:“如今,天下纷乱动荡,你就无需再这般作态荒废下去了,你若真闲着,我立刻回去与冉儿说一声:将你与世子爷换了,我想她该十分愿意。世子爷,更会万分感激你。”
听得愣小子这难得的一大段说教,慕容棋懵了下,半晌才回得神来,咂咂嘴,算是品出了点话里的意思,失笑地回道:“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楞头青,臭小子你居然这么能说道,啧啧,当真轻看了你小子,这嘴子的牙尖口利,为兄叹服。莫不是你家平阳宝贝口上的胭脂吃多了,居然……锯嘴闷葫芦开了窍来?”
闻言,祁暮清竟也不恼,只拿眼淡瞟了下对方,轻嗤道:“有的,总是好的!总比那些整日里仰着脖子空想着等树上乌鸦何时不慎将嘴里肉自己弄掉下来的某位要强些。”
“……”
慕容棋先是一愣,眸光微冽,迅速低首掩去不该有的失态,倏地收了扇子,捂住心口,甚是不正经,哀怨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两人,要死不活地哼唧道:“好狠的刀子嘴,真真地比杀了我还狠。兄长呀,若我心痛哀绝而死,可得好好敛葬了我,再……”
一边的慕容棠拍了拍祁暮清的肩膀,朗声笑开,说道:“好了,延之,莫与这混二小子说道。”说着,手指了指嗷嗷叫的慕容棋,继续笑道:“你……也莫耍宝了,这里又不是外头,你心里那点事情,这里几个都知道。若真不想外人再说笑,那就按你心里想的:夺不来,也得抢来……”
兄长都发话了,自己也不好再啥?耍了一半宝的慕容棋无奈地撇了撇嘴,挥开扇子摇了摇,不凉不淡地回道:“罢了,不提了。你们二位本事渐长,渐长……唉,想想,许我注定是孤单寡人的命。没两位的福气,夺?!抢?!罢了,有我那位好嫂子与娇滴滴的表弟媳在,你们二位到时站哪里,不用想,脚趾头都猜的出来……这脑袋在脖子上挺好的,我这人——胆小。”
听得半酸半刺的大实话,慕容棠、祁暮清皆微怔了下,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家里的那位,莫不心头一凛。顿时,气氛僵冷了下来。
慕容棠抚了抚额,不耐地瞪了眼慕容棋,沉默了片刻后,转首打破沉寂,与祁暮清二人接着聊起之前的正事。
像是预料到了他们的这般反应,慕容棋星眸黯了黯,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歪坐到一边,翘起二郎腿晃了晃,摇了摇扇子,端起茶盏,慢饮了口,抬首瞥了眼对面撇开他、自顾自开始认真商议的两位,过了片刻,兀自插话道:“唉,别小气。都自家兄弟,我刚才的话玩笑。莫怪……”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如今天下局势已成这般,你我也早已预料到。当今的圣上,也是那般,这样舒坦的日子没几日了,快了……可记得那句话否?‘佑贤辅德,显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虽说你、我等一直心里都有数,可真有哪一天?二位,你我等当如何?”
听得这话,慕容棠膝上手握成拳,面色冷峻。祁暮清寒着脸,蹙眉不语。
慕容棋勾了勾唇角,收了折扇,“啪”地拍在案几上,端起茶盏,轻呷了口,抬首望了望对面兀自发愣的二位,笑了笑,自问自答道:“我也不知……”
而后又懒骨头地歪坐了回去,拿起折扇挥开继续扇,半晌,倏地轻笑道:“延之,你家平阳的话对:莫做那出头鸟儿,既然没法子,那只有继续等,等到该动之时,虽失了先机,却也不会吃亏,呵呵,继续安之若素……如何?”
祁暮清皱了皱眉,阴沉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来,与慕容棠拱了拱手,挥袖开门而去。
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慕容棠蹙紧眉宇,抬眼瞪了瞪正笑得没心没肺的慕容棋,低叱道:“延之,实心眼儿。非得这般,你才满意。”
奸计得逞的慕容棋嘻嘻笑了会,淡睨了眼面色同样不佳的慕容棠,挥扇道:“本就是实话,我不舒坦,谁也不想舒服。哼!与我斗,臭小子,你终是嫩哦……可怜哦,臭小子准得又痛苦上一阵子,才能知道……哈哈……”
说完,很是没品地放声大笑。
慕容棠看了会,放下手里的茶盏,立身,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总比某位一直药汤里苦着的强,磊儿该睡了,我去看看。”
说着,还不忘作势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淡定地瞟了眼明显隔应到,面色晦暗挫败、眸光阴鸷且正咬牙切齿的慕容棋,开门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的各怀心思哟,祁、慕容家很不厚道哦,既想着夺权,又想着这家的美人不错,哎,李家公主们真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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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 悔意
是夜,窗外;月色皎皎;凉风徐徐。祁暮清刚沐浴完;长发微湿随意披散着;外袍松垮地披搭在肩上,中衣微敞;隐约露出结实的胸膛,手持半卷书;状似认真地看着;侧歪着半个身斜卧在榻上;一派悠闲舒适之态。
平阳则坐在榻的另一侧,轻歪着身子;下意识地凑头靠灯盏近些;低首拿着件小娃儿的衣衫正一针一线细心地缝制着。
定眼瞧着面前半翻开的书卷,却不知早已神游到了哪里。祁暮清甚是心不在焉,亦有些恍然,不觉间,突想起先前慕容棋欠揍的话语,不由蹙紧剑眉,索然无味地将书卷丢置一边,抬首瞧向正低首认真做针线活的平阳,眸底掩不住那份浓情与蜜意。
只有这时,他才敢无所顾忌地多看几眼。如今纷乱的局势,但凡有血男儿皆满腹志向,愿以天下为己任当。而他,却舍不得、放不下,硬生生被自己的情感纠结牵绊在这里。纵使慕容棋那般取笑来,甚至不惜直言相告地点透:他所眷恋的一切根本没有未来,即使有,也绝不是好的。
君主无道,则取而代之。而如今静守蛰伏,待时机,攻而取之嘛?自耿吴之乱后,大夏朝早已是名存实亡之势。虽有过几位有为的君主欲力挽狂澜,却已是大厦倾颓,非一木所能支矣。
各地藩镇一直以来明争暗斗不断,他们处于此漩涡激流中,自也不能置身事外。惟有奋力相搏,方能保住自身万全。历经数代的坚守努力,总算创下今日之局面,委实不易。一直以来,不管是那些周边豪强,抑或是朝廷,明里暗里潜在的威胁争斗从未停止过。
身处此等乱世,跻身洪流之中,明则保身早已是妄想。先帝在时,没准可以拖延,可如今,当真快了。就连对朝廷一直表忠心的申王李厚忠也开始动摇,其他的,怕更是……也许,就在眼前了。他们祁、慕容两家势力算较强的,自然是各方皆想拉拢讨好的,但亦是都想除之而后快的。
对于他们,想在这场争乱中存活下来,且继续生存,自然分外的难。唯一的办法:只有凭已身之力杀出重围,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可一旦开始,终会有那么一天的。要是以前,他绝不会在意这些。可,如今……
当年,母亲一封家信令他匆匆辞别师傅,下山回到家里。本以为会出现甚么大事,没想到,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圣献帝终不知出何缘故,许是念着些旧情,又或是怕地方势力此消彼长,并没有因为外人的恶意挑唆而轻信追责於他们。
那次虽只是虚惊,却彻底寒了他父亲的心,生了提防有无之意。一步步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般走到今天,着实不易。眼看着,现今的新帝如此不得人心,天下空前的纷乱动荡,确实是到了他们该出手改变自身命运的时候了。
可,此刻,他却犹豫了。他生了不舍之情,平阳这妮子摆明了她的心在这里,死也会在这里。若真有这么一天,他真不知道这妮子会做出甚么可怕的事情来。他怕,真的怕!怕失去,怕痛苦,怕……得失心多了,自然变得胆怯懦弱,且束手束脚。即使被旁人嘲笑奚落,他亦不后悔,且有乐在其中之势。
经历了那么些心碎痛苦且难熬的日子,费了多少心思,才勉强算是失而复得了,祁暮清觉得眼下过得很好了。比如现在,两人这般对坐着。即使不说些甚么,他亦觉得自在舒适的很。想到这,祁暮清目光转柔,一眨不眨地痴看向平阳,不觉,一向严肃无表情的他,居然有点傻呵呵发乐的样子。
被人这么盯着看,平阳纵使再迟钝,也察觉了到了不妥。下意识地抬眼一瞧,不想,两厢撞了个对眼,觑到对方眼底的那抹深邃幽色,平阳心不受控制地‘扑腾’了好几下,飞快垂下眼睑,甚是不自在地开口道:“看甚么?!我脸上哪里不对了,不成?”
祁暮清亦没想到她突然抬头,掩嘴咳了咳,面色微赧,沉默了片刻,低哑回道:“我的娘子,夫人,我想看便看了,怎偏瞧不得了?”
“你……”
平阳明显语咽了下,咬了咬唇,小声地轻唾道:“没个正经!”说着,抬眼瞄了下那微露的胸膛,嗔道:“越发地没脸没皮。”
瞧着那抹霞红,祁暮清心情顿时大好,往前凑挪了下,欲伸手握住佳人的柔夷。
“当心,针!”
平阳红着脸儿,身子往后躲了躲,小心翼翼地捏着手里的针又往里侧退了退,嗫嚅道:“别闹,我今日须得缝完这衣衫的。明日,就得差人送去。”
祁暮清拿眼瞄了会平阳手里的小孩衣衫,眸光闪了闪,却不敢出口来问,唯恐引出那份的不好记忆来,半晌,勾唇浅笑道:“那你继续,我陪着。”
“没事,你先睡吧。我这,还要一会才能完。”
“差不了这会功夫,再说,我这就抱你睡去……”
威胁的话出了口,平阳微愣下,觉得今晚的祁暮清甚是反常,却又不好开口多问,只得颔了颔首,继续低首做手里的针线活。
祁暮清这时才有空细看那娃儿衣衫,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布料拼接起来的,甚是不伦不类。可他知道,这叫百衲衣。为保小孩长命百岁、逢凶化吉,讨吉利的。也难为她一针一线地缝着,若他们的孩子没死,也许此刻也该替他缝制一件了。
好容易可以这般相处,想到娘亲下午提醒的话语,看着眼前的百衲衣,祁暮清觉得心口突然堵得慌,很是难受。原以为孩子夭折的那伤痛过了,现在看来,怕是他一生难平了。
而妮儿先前那么恨他,也是该的。他现下已很知足了,再无太多想法。天下与帝位,他从未想过,更不会去想。他没了那些野心,他想要拥有的只是眼前这女人,以后再生得一两个孩子,关起门来过属于自己的小日子。这就足够了,可如今的局势,告诉他:即使这点小要求,怕也是奢望。
他该怎么做,才能万全?难,两全怕比登天还难。祁暮清眸光有点黯然,垂下眼帘,拉了拉松散的衣衫,将榻案上的书卷收好放一边,把灯盏又往平阳那挪了挪,丢了句:“早些睡。”
话未说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