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以为自己是替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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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慎行,莫要任意妄言!”
燕朔云好像没看到对面那几乎咬牙的表情,笑意甚至更深了深,“萧家主说笑了,您与白家主都人品贵重、克己守礼。既行得端坐得正,又何惧于流言?……亦或是并非仅仅‘谣言’……”
话还未说完,就被萧寒舟沉声止住“燕道友甚言。”
燕朔云也不在意,甚至抬手比了个致歉的手势,“实在对不住,燕某只是随意说说,萧家主莫要放在心上,只当玩笑听了便可。您和白家主的关系亲近,想必也不至于因此交恶,毕竟……”
说到这里,燕朔云稍顿了顿,视线往上、落到萧寒舟背负长剑的剑柄上,“剑乃剑修半身,二位既然连剑穗都能互换,想必之间的交情是我们所不能知的,如此也怪不得门下弟子误会。”
萧寒舟没想到燕朔云会提到这一点。
这剑穗虽事出有因,但是确实是他心中有愧,一时表情稍僵。
那次坊市相见,意识到不妥之后,萧寒舟常常想,为何有那么多凝心静气之物,他偏偏将阿绎赠他的剑穗给了人?
他试图回忆当时自己的想法,却始终无果。
他那时候大约是什么都没有想。
他和阿绎这么多年相依相伴、无数次死里逃生,早就是互为半身,从来都不分你我的。
想到这里,萧寒舟猛地惊醒。
是他太过理所当然了,他再怎么将两人视作一体,他们终究是分开的两个人。
他不该将阿绎赠他的东西随意转送他人。
而尽流是他的恩人,不是阿绎的恩人。
他为了偿还自己当年的恩情,恳求阿绎将灵根赠给尽流……更是大大的不该。
只是那时候他想着,就算阿绎没有了灵根却仍有道骨在身,仍能继续修行,至于失却灵根后的修为受损,但他会护着阿绎的。
天材地宝、丹药灵草……
他会一一为他寻来,帮他重固修为、修补根基。
可事实就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换完灵根之后,阿绎便一走了之,再见面时对方便是一身沉疴旧伤、与他形同陌路。
他想要护着阿绎。
可他连对方到底何时受的伤、又是怎样伤的都不知道。
那日粗粗探过经脉,他只知道阿绎曾经伤得极重。
再想想对方现在竟是靠着那明显后天的细弱灵根修行,萧寒舟只觉心中越发焦躁这三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寒舟前几次想要见人,都因为任绎闭关而被挡回去了。
修士闭关非常常见,但是想到那日探得对方的身体情况,萧寒舟又克制不住担心,对方到底是不是旧伤复发。
……
燕朔云提起那剑穗的事本来也只是猜测,但是见萧寒舟那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得应当是没错了那剑穗果然是阿绎赠的。
将任绎给的东西送“心上人”?
他还真有那脸!
燕朔云又想到已经知晓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居然觉得这事也不算什么了。
他忍不住露出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半晌摇头叹息阿绎真是哪哪都好,只是这眼睛……实在是瞎了点。
那日萧寒舟和燕朔云不欢而散,就连萧寒舟本想见见任绎,也被后者以“将要进秘境了,这种紧要关头,萧家主还是莫要去打扰”为由,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其实,飞舟虽大,但各个宗门和世家安排都是有规律的,萧寒舟若是想要探,自然能知道任绎的具体位置。但是一来他做不出这种强行上门的事,再者燕朔云的话确实有道理,他就算想同阿绎说些什么,也不好挑这种即将入秘境的关键时候。
萧寒舟最后也只能沉着一张脸回去。
不料却在刚刚回到院子的时候,听到了两个弟子的对话。
“武师兄,听说你前几日在坊市上得了个宝贝?是什么?千年份的灵草?矿材?还是寒铁?”
萧寒舟闻言稍皱了皱眉,他并不主张弟子修行过于依靠外物。
不过他也能听出来,说话人开玩笑的语气居多、想来只是师兄弟间的玩闹。因此他倒也没有专程过去教训一顿的意思,脚下也没停、仍旧沿着原本的方向往前。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随着距离的拉近倒是更加清晰了许多,那位武师兄否认了几句,似乎是被缠的受不了,终于在师弟那“让我也开开眼”的请求下将东西拿了出来。萧寒舟没有刻意去看,但以他的目力,一扫便瞧见了那是个什么一块毫无灵光的血玉。
萧寒舟皱了皱眉。
这玉或许在凡人眼中的品相极好、价值万金,但是对修士而言,实在不值什么,更别说上面一点灵光都没有。
萧寒舟不觉得自己门下弟子眼力会差到这地步。
他忍不住瞧了一眼买玉那人,对这个弟子也有些印象。武方,这弟子悟性虽不算顶尖、但是肯下功夫,性格稳重,修为在一众师兄弟中算得上中上,按理说不该被骗的。
萧寒舟刚刚这么想着,却见对面那弟子在短暂的怔愣之后,露出比一开始还兴奋的表情,他压低了声音,但是仍旧能听出语气的激动(八卦),“师兄,你是打算送给苏师姐的吧?”
萧寒舟稍怔,倒是想起了武方身上有一桩和苏家的亲事,后者是天環城内的一个小家族,远远比不上萧氏和白氏的规模,这亲事还是武方向他这个家主秉明了心意之后,自己求来的。
再瞧瞧这一向沉稳的弟子脸上压都压不住的红,让人哪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都是些小儿女情谊,萧寒舟失笑摇了下头,连日来阴郁的情绪总算稍稍缓和,他也不欲插手这事,正打算就这么走过,却听另一个人紧接着道“苏师姐的娘亲是仪水城人吧?”
仪水?
这熟悉的地名让萧寒舟的脚步稍顿,那是他和阿绎遇见的地方。
他在那里被阿绎捡回去,在他有足够实力出去闯荡之前,两人在仪水城内呆了好些年。
相较于以后那几年,这段时间本该是极安稳和缓的,但是萧寒舟现在回忆却几乎找不到两人相处的场面,他对那段时间的记忆也尽是模糊破碎的不连续画面。
那时的他不似流亡时的浑浑噩噩,但那染血的一夜却重又侵袭缠绕上来,仇恨淹没了一切。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所思所想也仅仅有“报仇”二字。
倘若现在回忆,他对二人的相处印象最深的,竟是自己被打断修炼、强行拽去休息,还有每次醒来时看见的那线条漂亮的下颌。
萧寒舟晃了一下神,勉强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却紧接着听到那小弟子带着些得意洋洋炫耀的语气接着“仪水城的风俗,以同心玉赠予心上人。师兄,我没记错吧?”
萧寒舟愣住了。
第23章 只是朋友23
同心玉赠予心上人?
萧寒舟并不记得这个说法, 但是他抓着当年模模糊糊的回忆,似乎确实曾看到一个个佩着同心玉扣的人在街道上来来往往。
他不记得那是什么日子——也或许即便是在当年他都并不知道——他只记得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吵得人心里烦躁,到处都是花灯, 灯影让映入眼中的画面都罩上一层朦胧的光辉,那场面应该是非常漂亮的,但是身处其中的萧寒舟却毫无欣赏的意思, 那时候的被强行拉出来他大概满心想着如何回去修炼。
记忆中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萧寒舟再怎么回忆也没法从中找到更多的内容, 注意力最后只被迫回到了眼前的场景。
那边正闲聊的两个弟子也终于察觉到了家主的到来, 慌慌忙忙地站直了身行礼, “弟子见过家主。”
萧寒舟收束心神对着两个弟子颔了一下首, 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武方的右手边。
因为突然见到家主太慌张匆忙, 武方未来得及将这块血玉收到储物袋中,只用掌心攥着, 但萧寒舟也能透过指缝看到里面细节。
玉扣的基本形状已经打磨出来, 但是上面雕刻的花纹却还没有完成。没被手指挡住露出的玉面上,有的有图案、有的部分还是一片光滑。
萧寒舟沉默的时间稍微有点久,再加上最近姜照鱼和萧之宇因为流言的事对门下弟子的整顿, 众人都知道家主这些时日心情不好。
正低着头的两个弟子见这状况, 都忍不住紧张起来,不由开始思索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犯什么错。
越是想越是紧张,武方只觉得自己的掌心一阵冷汗,正握着的东西在手心打滑。
他晃了一下神, 才记起自己抓的是什么, 刚才突然见到家主太着急、他忘了将血玉收起来。
思及此处, 武方心底一急, 手上更加使劲儿, 却不料反倒一下子把玉挤了出去。
若是平常,以修士的反应速度自然来得及在东西掉地之前接住,但是这会儿在家主面前,武方不敢造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块同心玉摔落在地。
他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却没料那块玉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半途被灵力牵引,落到了另一个人手中。
萧寒舟手指勾着玉坠的挂绳,垂眸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又抬手交还给它的主人。
他沉声“收好。”
这出乎意料的发展让武方有点回不过神来,呆呆地应了一个“是”,连去接玉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萧寒舟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见人接了玉,又继续开口问“仪水的习俗?”
武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家主可不是会与人闲话家常的性子,他摸不准家主是不是生气他没有专心修炼、反而将心思放到这些杂事上了。
只是这会儿被问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家主,这玉确实是仪水的习俗,那边有个流传很广的说法‘同心玉送心上人’。同心玉在别的地方又叫子母玉,不过仪水的同心玉和别处不同,多以血玉为材料、上面雕饰如意纹,意欲永结同心、吉祥如意,用作定情信物。”
武方说完这一段话,却见家主还是看着他像是接着听下去的样子,一时之间又是语塞。毕竟他也非仪水出身,这些事情只是道听途说,再加上与旁人打听,想借此讨个心上人的欢心,
但是家主这么看着,他又不好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不说话,只能继续说些其他相关的,“……仪水城的乞巧节很有名气,常有外乡人专程前去。在乞巧节上,以同心玉赠予心仪之人,若使对方将之系在腰间,那便是答应了……”
萧寒舟听着弟子的描述稍稍出神,那模糊的画面似乎又清楚了几分,有少女含羞、亦有公子诉情,不过因为当年主人的心思并未在周遭环境上,那些场景便显得朦朦胧胧的并不那么清楚,但隐约确实有将同心玉系于腰间的场面。
萧寒舟下意识开口“若是没有系呢?”
待看到对面弟子那困惑的表情之后才恍悟——既然系了是“答应”,那没有系自然是“回绝”了。
萧寒舟只觉得某种情绪从心底生出,让他胸口像是被什么塞住一样,居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没有在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这两个弟子不必拘着,自己则是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两个弟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少顷,那个年纪明显更小些的师弟耐不住性子,先抵不住开口“家主今日心情不错?”
武方迟疑“兴许是?”
要不然也不至于突然关心这些俗事。
这边两个弟子因为家主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心里犯起了嘀咕,但另一边的萧寒舟这会儿的状况却不怎么好。他甚至没来得及回自己的寝间,只刚刚走出了两个弟子的视线范围之外,就忍不住踉跄了一下。他抬手扶了一把侧边的栏杆,直到靠在一根木质的立柱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那突然清晰起来的记忆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见过的、见过这种同心玉。
他还能清楚地记得那玉上的图案,以至于在看到刚才那枚还未完成的同心玉的一瞬间,就知道完整的花纹该是怎么样的。
那并非街道上匆匆一瞥,而是有人将心意诉于玉中、珍而重之地交给他。
……阿绎。
那朦胧模糊的情感终于找到了一个确切的定义,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朋友”、不仅仅是“朋友”。
他想更进一步。
可是那时候,那一次、他是如何回应的?
……那会儿他正为尽流的伤势操心。
白尽流在秘境中重了火毒,待到发现时已经迟了,毒素顺着经脉侵入丹田,甚至纠缠到了灵根之上,不管是经脉还是丹田都有法可解,但是灵根受损却是大事,此后说不得无缘道途。
白家的家风,萧寒舟早在当年就有所耳闻,这些年间更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嫡支一脉将旁支庶子视作奴仆,肆意驱使。白尽流作为庶子,在白家的处境艰的,只是因为资质出众,所以才勉强过的好些,也因此他修行越发刻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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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舟不敢想倘若对方失去修为会如何。
他想到白尽流自昏迷中清醒,脸色惨白却勉强撑出一个笑来的询问,“萧大哥,你同我说实话……我……”
他竟连问都不敢问不出来。
萧寒舟只能说些安慰劝解的话,却眼睁睁看着青年的眼神越发空洞。
他意识到,不能修行这件事对于白尽流的打击比他想的大。
好在来诊断的医修提出了一个法子——换灵根,将他人的灵根地移植到白尽流身上。
有了完好的灵根之后,自然能够继续修行。
萧寒舟自然是答应的,就算是为了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他也愿意将自己的灵根换予白尽流。
但奈何属性不合。萧寒舟是单系金灵根、天生的剑修,而白尽流是水木双灵根,灵根属性更偏于水,所以便是更换灵根也需得偏向水属性。又因为白尽流身中火毒,就连普通的水灵根都不行,得要是变异水灵根——也就是常说的冰灵根。
有灵根的人才有踏入修行之途的资格,这些人本就是万里挑一之人,而灵根中的变异灵根更是天道眷顾,是万里挑一中的万里挑一。
萧寒舟几乎动用了手头上能用到的全部势力去寻,却一无所获。
变异灵根本就少有,千百年间不见得有一位,哪里是这么容易寻到的?
变异灵根未能找到,但是白尽流那边却不能再等了。
火毒的侵蚀还在继续,再这么拖下去,可就不仅仅是修行被废,而是性命之危。
医修那边几度催促,萧寒舟却保持了沉默。
他其实知道一个冰灵根的。
——阿绎。
萧寒舟更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对方也会一口答应。
他又想,阿绎身怀道骨,即便没了灵根也并不影响修行。
至于那些失却灵根造成的损伤,他会千倍百倍地补给他的。
……
萧寒舟想了许多,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又一个的理由,但却始终无法开口。
等等,再等等。
阿绎前些日子接了散修盟的任务,现下人不在天環城内,尽流那里又还有些时日,说不定这段日子就找到了其他冰灵根。
萧寒舟这么说服着自己,却不想对方偏偏就在这时候回来了。
“寒舟,你上次送我一块暖玉,正好我还没有回礼,这次去玉云乡,我得了块成色极好的血玉,回程路上左右没事,我顺手打磨了打磨,这会儿总算能送的出手了。”
萧寒舟这会儿心里藏着事,任绎的话落在耳中,却并没有太往脑中去,他随口道“不必了。你我之间,何必言这些虚礼。”
却不料,任绎这次以一种少有的强硬态度给出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