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富美六零年代创业史-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再来一份烧菌菇和清蒸鱼。”
不知道什么好吃,那就点最贵的吧。
付完钱,三四道菜很快上来。
校嘉华把猪蹄和饺子推到对面,“都是你的,吃不完就留下洗盘子。”
“谢谢姑!!”
小苦力感动坏了,一手夹饺子,一手抓猪蹄,嘴巴塞得满满的,差点咬到手指。
校嘉华尝了口饺子,皮薄馅多,确实好吃。别说人服务态度不好,没两把刷子,还真没资格开国营饭店。
尤其是这道清蒸鱼,满满的原生态,味道很对得起它的价格。校嘉华饺子没吃完,小猫一样优雅,鱼倒是干干净净。
“姑,这鱼我也会做!”校大宝舔着嘴角油水说。
“就你?”
“别不信呀。这种鱼,咱村的河里就有。夏天上游泄洪,冲下来一大波,用网就能捞起来,奶奶教我做过。可惜现在是秋天,鱼不好抓,只能等明年了。”
校嘉华想了想,“也许,不用等明年……”
·
国营饭店的墙上,挂着老式的摇摆钟。俩人吃完饭,已经快下午两点。
校嘉华用油纸包好剩余的饺子,马不停蹄地带着大宝,赶去今日行程的最后一站——供销社。
下午的供销社,虽然不像早上那般人山人海,但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校嘉华光荣的军嫂身份这时就不管用了,因为大家都忙着扫货,压根没工夫闲聊。
校大宝吃饱喝足,倍儿有精神,拉着校嘉华,想往人多的地方挤。这是典型的从众效应,他相信人多的地方,东西一定物美价廉。
供销社面积不大,校嘉华让小孩先玩一会儿,自己则扫视全场,观察繁多的商品分类。
在有限的时间和资源里,购物也是一场硬仗,她必须以结果为导向,尽快完成KPI。
承诺的事要办到,她先走到布匹区,给张红娜即将出生的孩子扯布。
校嘉华有几套新衣服,都是结婚时崔丽芬帮她添置的,并不急着换新。小孩子长得快,倒是大宝和石头值得一买。
校嘉华被这个念头惊到了,她为什么要关心两个熊孩子?孩子是强塞过来的,就算她这个养母再不称职,校老栓和崔丽芬也不会坐视不管。
但他们毕竟在自己名下……
想到这里,校嘉华果断决定,给大哥家的另外三个小孩也扯一套衣服,毕竟当姑的,要一视同仁。
每尺布才1毛5,也不算很贵吧?
报上几个孩子的年龄、身高,选好面料、花型和棉线……十几块钱和布票,分分钟花了出去。
校大宝从人群里钻出来,只见自家老母亲十分爽快地甩出去了几张“大团结”。
“姑——”根本来不及阻止。
钱,是这么花的吗?孩子凌乱了。
。
接下来,校大宝眼睁睁看着校嘉华,疯狂开启了买买买模式。
她在日用区买了暖水瓶、毛巾手帕和针线,又去副食区买了油盐调料、两罐麦乳精和半斤水果糖……
期间,东西实在太多,她甚至花了10块钱,买了一辆木制的、简易的手拉小板车。
花钱动作如行云流水,令人瞠目结舌。
最后,她杀向洗化区时,校大宝终于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她的大腿,“姑,求求你了,买点白面大米吧?”
“家里没有米吗?”校嘉华不解。
校大宝痛心疾首地点头:“上个月发的玉米面和高粱面,都快见底了。”
“好吧,那买一些。”校嘉华掏出剩余的零钱和粮票。
校大宝立即接过,生怕连这点口粮都没抢救出来。
小胳膊小腿儿很卖力,把两袋粮食抬上手拉车后,校嘉华笑着奖励他,“大宝有什么想要的?”
校大宝心说,您都快把半个供销社给搬空了!
但他想了想,难得害羞了一次,“姑,我想要笔和本子。”
“想读书呀?”
“嗯,我要像新爹爹那样,读大学,当解放军,造火箭!”
这一天的洗礼,他算看明白了,就算是当兵,大学生跟普通人也是不一样的。
校嘉华没想到,白恪言一句话都没说,还能起到这么大的教育作用。
“行,我刚好选几本书,一起买。”她大度地决定。
但是,买完书本、文具,校嘉华悲剧了。
白恪言的信封几乎空空如也,只剩几张毛票,根本不够买再去买她最感兴趣的洗化用品。
再理智的女人,也会不知不觉迷失在购物天堂里。但对校嘉华而言,造成这种局面,完全是她上辈子大手大脚惯了,错误判断了当下的形势。
她微微苦恼:“物价不是很便宜吗,怎么这么经不起花?”
校大宝嘴角抽搐,一副早猜到的表情。“姑,你专挑贵的买,没你这么花钱的!”
“……”她没有专挑贵的买,她只是遵循眼光,选择了她认为品质较好的。
多年的品味和习惯,一时半会真改不了。
校大宝还能怎么办,只能庆幸自己从败家老母亲手里,成功抢救下来了两袋大米和白面。
校嘉华:“可是牙膏牙刷,还有香皂、雪花膏,还是要买的呀!”
“姑,咱家没钱了……”校大宝已经绝望了。
对两人而言,今天都是他们被供销社教育重新做人的一天。
最终,校嘉华只能放弃昂贵的香皂和雪花膏,用仅剩的钱买了便宜的牙刷牙膏。
就,再用几天皂角,安慰自己是天生丽质吧。
。
校嘉华拉着小板车,挫败地离开供销社。
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为人民服务”的宣传语下,校大宝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角。
“娘。”四下无人时,校大宝叫她,“你看这是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方块,小心地打开包装。
一股浓郁的香精味铺面而来。
居然,是一块香皂。
“娘,给你的!”他讨好地捧在手心,眼睛得意地弯成月牙。
校嘉华先是一愣,却没有接。
她紧紧盯着他,表情越来越冷。
“姑……”校大宝的眼神开始闪躲。
“校恩赐!”
校嘉华第一次严厉地叫他大名。
“谁教你的,竟然敢偷东西?”
第6章 教子
校大宝同志没有读过书,但在他累计六年的人生阅历里,“小偷”是一个充满羞耻和罪恶的概念。
“小偷”会被乡亲们戳脊梁骨,被伙伴们孤立,甚至会被公安叔叔抓起来劳动改造,是不折不扣的坏分子。
他不明白校嘉华为什么这样指责他。
他比她更生气,“你胡说,我才不是小偷!”
“我冤枉你?”校嘉华说,“你身上没有钱,这个香皂,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
“是我捡的,是别人不要的……”
一块香皂大几块钱,搁未来也是神仙水、小棕瓶的级别。谁会这么傻,斥巨资买了再丢掉,平白让别人捡了?
“既然是你捡的,当时为什么不还回去?”
校大宝没有回答,眼睛开始蓄泪。他不想承认,这块香皂是专门为她“捡”的。
校嘉华拉住他,“走,跟我回供销社,把东西还回去。”
“我不去供销社,我不跟你走!”校大宝用力甩开她的手,脸上的恐惧无法掩饰。
“那就回家,让村里人都知道你犯了错。”
“我没错!”珍稀的香皂变成了烫手山芋,他狠狠砸在她的腿上,“我自己回家!”
校嘉华膝盖一痛,下意识举起巴掌:“校恩赐,你想挨打?”
校大宝倔强地望着她:“你打死我吧。你和我亲娘一样,都说我是拖油瓶,你们都不想要我,恨不得我去死!”
校嘉华气极反笑,“你既然知道,自己没爹疼没娘要,为什么还要惹我生气?”
“你又凭什么管我?你连娘都不让我喊你。”
“我至少是你姑。”
“你们都是坏女人,大娘说我可以,你为什么就不行?”校大宝恶狠狠地瞪着她,“我恨你!”
莫名其妙的话,校嘉华却听懂了。
她内心一痛,伴随着巨大的震颤。
。
校嘉华上辈子接管校氏时,大侄儿和校大宝的年龄相仿。即使面容也一样,大侄儿也从来没有像校大宝这样,小小年纪,就流露出这样愤恨、怨怼的表情。
或许并不是没有,而是她太粗心,未曾提早察觉。
上辈子,大侄儿已经读小学。校家出事后,校嘉华果断把他转到私立的贵族学校,避开媒体骚扰。
小孩子初到陌生的环境,难免被同学孤立打压。校嘉华得知后,给学校捐赠了一座图书馆,请校长和老师特殊“照顾”他。
几年后,校家的生意做得更大,孩子的物质条件也更好,倚仗这些资源,他渐渐拥有一群拥趸。
不知道受谁教唆,他们开始反向霸凌当初那些孤立他的孩子。
在一次校园斗殴事件后,校嘉华终于震怒。
她放下工作,在学校狠狠地打了侄子一巴掌,再次为他办理了转学手续。
从那时起,直到老大毕业后出国留学,和外资股东勾结在一起……姑侄二人,再也没有说过体己的话。
至于老二,虽然表面看起来乖巧听话,但因为年龄太小,校嘉华只好花重金,请孩子姥姥那边的亲戚代为照顾。
结果,老二长大了,只认姨舅不认姑妈,最终联合外人,将她送上绝路。
如果还活在新世纪,校嘉华当然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她会在取保候审时,韬光养晦,联络亲信搜集证据,随时可以东山再起,让伤害她的人,重新匍匐在脚下。
两个孽侄到底嫩了点,经济诬陷不仅无法扳倒她,等事情水落石出,他们自然会收到法律制裁。
救人落水是个意外,至始至终,她都相信善恶有报。
但是现在,她活在“全新的过去”,不得不反省和思考,当初的自己,真的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吗?
刚刚,校大宝在哭诉里,拿她和张红娜比较。
张红娜何许人也?
邻居家飞来一只鸡,她会毫不犹豫地藏起来吃掉,然后和找上门的邻居破口对骂,半个月脏话绕梁。
门前的土路永远坑坑洼洼,哪家三轮车路过,掉下煤核和烂菜叶,她都会沾沾自喜,又占了便宜。
物资匮乏的年代,像张红娜这样的人,不仅农村,任何地方都有。
校大宝耳濡目染,价值观、是非观当然会扭曲,去追逐蝇头小利。
而且,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校嘉华叹了口气,慢慢收回了巴掌。
孩子抽泣着,有行人路过,不忍地朝他们观望。
校嘉华想了想,依然没有妥协。
“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哭到天黑,但是哭完之后,你还是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回供销社把东西还回去,我当无事发生。第二,就这样跟我回家,但是以后由爷爷奶奶带你,我不再管你。
校嘉华最后说:“两条路,你自己选。”
校大宝真是怕极了她这种“第一第二”的说话方式。
跟爷爷奶奶住,就等于跟大伯大娘住,不出三天,准得掉层皮。
跟着姑姑,她虽然很冷漠,尤其最近动不动就凶他,但是打人从来不下死手……
孩子再一次崩溃了。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非要让公安抓我去劳改呢?!……”
“……”
校嘉华哭笑不得,再三保证公安叔叔不会抓他,校大宝才不情不愿地捡起香皂,答应跟她回供销社。
一路的表情,悲愤又壮烈,简直视死如归。
。
两人走到供销社,里面传出一阵争吵。
洗化区,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青年,脸色急得泛红,“同志,我买香皂是为了向对象提亲,确实丢在你们社里,你怎么能说我故意讹你呢?”
柜台里的姑娘白他一眼:“你这样的我可见多了。买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离柜概不负责。瞧你也像斯文人,谁知道你是丢外面了,还是给别人了,我们还管你一辈子吗?”
男青年说不过姑娘,扶着眼镜又羞又气:“我、我以前也是教书的,为人师表,从不撒谎骗人……”
“难怪,原来是个臭老九!”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校嘉华听明白,校大宝“捡”的,可能正是这人的香皂。
“同志。”校嘉华打断他们。
她走到中山装面前,把校大宝从背后提溜出来。
“刚刚有人不小心,把香皂掉进我侄儿的背篓里了。小孩子单纯,出门发现后,非要还回来。你看看是不是你丢的那块?”
“姑!”校大宝怔怔的看着她。
她是用这种方式,在外人面前,维护他小小的自尊。
男青年接过香皂,大喜所望:“正是这块,秋兰香皂,我对象最喜欢这个了!同志,谢谢你!”
社员听他们说完,也不太好意思。她不是不相信有人丢了香皂,她只是不相信,还能有人把东西还回来。
她也诚恳地道歉:“对不起,这位同志,我错怪了你。”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们的工作。”失而复得的人非常大度。
他弯下腰,激动地对校大宝说,“小同志,谢谢你的拾金不昧,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他取出一个纸包,“喜糖送给你,如果没有你,叔叔的婚事可就麻烦了。”
校大宝低着头,迟迟不肯接,“叔叔,我不是……”
“拿着吧。”校嘉华安抚地拍拍他,“叔叔是好意。”
校大宝接过喜糖,喃喃地说了一句“谢谢叔叔。”
。
因为这件事,校嘉华错过了最后一辆回村的三轮车,只能徒步走回去。
一个多小时的行程,校嘉华拖着小板车,吭哧吭哧往前走。
两脚发痛,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保存体力。
校大宝背着竹筐,始终跟在她身后,随着她的速度,走走停停。
走到一半,太阳已经落山。
她累得够呛,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
校大宝蹲在对面,流浪小狗一般看着她。
“你看我干嘛?之前不是说恨我,要自己走回家吗?”校嘉华故意板着脸。
小男孩又脸红了:“可你早上也说过,不准我离开超过你五米的距离。”
“是吗,你还说我是坏女人?”
“那你也说我是拖油瓶!”
“嗯?”熟悉的,上扬的语调。
校大宝立即怂了。
“……娘,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也不该惹你生气。”他闷闷地说,拖油瓶就拖油瓶吧,反正她说的是事实。
校嘉华招招手,让他坐到身边。
“校恩赐同志,鉴于你知错能改,我也要向你说一句:对不起,我错怪了你。”
校大宝鼻子发酸:“娘,其实我……”
校嘉华打断他:“这件事我不会再提。但是你记住,不是自己的东西,哪怕捡来的,也要还给别人。君子爱财,但要取之有道。”
“嗯,我知道了,我要拾金不昧。”他认真地说,“娘,等我长大了,我会用自己的钱,给你买香皂。”
“那先谢谢你哦。”看来读书的事,要提上日程了。
“娘,你累不累?我给你捶捶腿。”
校大宝轻轻揉了揉校嘉华的膝盖,他还记得,自己不小心砸到她。
“不累。”校嘉华好笑地推开,“你饿不饿?中午的饺子还有。”
校大宝咽了咽口水,却坚定地摇摇头,“一会儿到家了,我要给弟弟吃。”
想到小石头,校嘉华立即起身赶路。
不知道小团子在大哥家怎么样了,有没有哭,有没有想她。
既来之则安之,她决定,至少先做一个合格的监护人。
没走几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