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齐眉-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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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沅浅笑了笑,“他才学人品都挺好,又是薄家嫡子,将来不出意外要掌管薄家,身份贵重得很,这满京城喜欢他的姑娘遍地都是,就连宜宁郡主都对他青睐不已。”
“薄老夫人和薄夫人都想着替他挑个十全十美的媳妇,说不得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喝上薄家的喜酒了。”
萧大夫人闻言眉心一皱,就连萧二夫人也是脸色微淡了下来。
之前薄聿来时,她们都能看得出来那青年对苏锦沅神态亲近,眼神举止虽然克制,可她们都是从年少时走过来的,哪能看不出薄聿那点儿心思。
反倒是苏锦沅,神态朗朗大方,丝毫没有半点扭捏。
萧大夫人和萧二夫人都是存了那么一丝打探的心思,倒也不是想着要让苏锦沅立刻再嫁,只是两人都觉得不能将她一辈子留在萧家。
若是薄聿真是个好的,跟苏锦沅还有几分相配。
可如今想来,薄聿条件好得有些过分,薄家怎肯让他娶一个再嫁之人,到时就算真成了,苏锦沅过去怕是也会受了委屈。
况且连康王府也瞧上了他……
两人几乎都是瞬间打消了那心思。
苏锦沅仿佛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只笑着道:“母亲,怎么了?可是薄公子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
萧大夫人淡声说道,“你既然明天要去薄家和汪家,节礼备好了吗?”
苏锦沅笑了笑:“还没呢。”
萧大夫人说道:“那我帮你准备。”
“对了,那个宜宁郡主不是个好性子的,那康王府算计汪茵的事情指不定就是她出的主意,她喜欢的人,你平日里也避忌着些,别惹了她红了眼。”
苏锦沅笑道:“母亲放心,我知道的,我与薄公子也不常来往,惹不到宜宁跟前。”
萧大夫人提起康王府和宜宁郡主,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厌恶:“他们那些人惯不讲道理,有时候不是你不惹到他们跟前,他们就能安生的。”
“要不然明天去薄家时,你带上阿柔。”
苏锦沅笑道:“阿柔要照顾四弟呢,四弟可离不开她,不然我叫上婉芸吧,她也好久没出府了。”
“正好相府回来,我去汪家之后,让婉芸去魏家那边看看,等入夜前我去魏家接她一起回来就是。”
意哥儿体弱,天气寒冷,肯定是出不了府的,否则回来怕得病上一场。
魏婉芸也就很难离开太长时间,就算回魏家怕也只能待上半日。
苏锦沅想着萧云鑫很是喜欢这个侄儿,几乎天天都跟霍柔过去,有他们看着意哥儿,让魏婉芸趁着年节时出门走动走动倒也不是不行。
萧大夫人想了想觉得也好,就点点头道:“行,你跟婉芸商量着来。”
萧二夫人在旁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苏锦沅。
去相府还特意带着人,萧大夫人是怕苏锦沅跟薄聿走的太近招了康王府的眼,那苏锦沅呢?她这是察觉到薄聿心思,主动避嫌了?
第265章 你算什么东西?
初八这天早上,薄家的人就很明显的感觉到,薄聿心情好像很好。
薄家二叔薄泽方是个消瘦温吞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袭靛青长衫,瞧着自家侄子从进了主院就一直没落下去的嘴角,不由开口说道:“梓荣今天好像很高兴?”
薄聿眼眸温润:“过年闲暇无事,心情总会好上几分。”
“倒也是。”薄泽方感慨着说道,“你平日里总是忙忙碌碌的,不然就跟着你祖父操心府里的事情,难得有时间好好休息。”
旁边坐着几个比薄聿年长一些的青年,听着薄泽方这话后,脸色都是齐刷刷的变了。
其中一个穿着霁色锦衣的清秀男人柔声开口说道:“五弟才华横溢,天纵英才,年纪轻轻就进了御史台,深受陛下看重,又最得祖父宠爱。”
“往后咱们薄家都得交到他手中,他自然比旁人要忙碌些。”
这话一落,旁边那个穿着褚色锦衣的男人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冷笑出声:“他的确是咱们府里兄弟几个里最有本事的人,要换成旁人,谁能将自家亲爹一撸到底,关起来不闻不问……”
“薄淮!”
薄泽方脸色一变,低喝出声,“大过年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薄淮,就是方才开口那人冷笑:“我胡说?大伯到现在还被关在祠堂里,他就能在外面言笑晏晏跟个没事人一样,这种不孝的东西,也不知道祖父到底看重他什么!”
薄泽方张嘴就想呵斥。
旁边身材微胖的薄昭就开口说道:“父亲,你也别怪大哥,他就是觉得五弟有些太过无情了,大伯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亲生父亲,他那么算计大伯,太狠了些。”
“二哥,你觉得呢?”
他转头看向最初说话的那个清秀男人,大房的庶长子,府里的二公子薄阳。
薄阳脸上露出些迟疑,半晌才低声道:“父亲有错本该受罚,可是五弟,他毕竟是父亲,你能不能求求祖父放父亲出来。”
他长得其实算不得好看,别说容貌俊逸的薄聿,就算是二房的薄淮都比他好一些,可他那张脸实在是清秀,一双黑眸干净无害,说话时温温柔柔,半点攻击力都没有。
天生就是讨人喜欢的长相。
看着他这个庶兄期期艾艾的模样,薄聿原本的好心情散了大半。
脸上冷漠下来,再无半点温润公子的模样,薄聿说道:“你既然知道他有错该受罚,凭什么觉得你一句话就能让我替他求情?”
他嘴唇轻掀,显得无情至极,
“你算什么东西?”
薄阳瞳孔猛缩时险些露出诧异之色,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性子远不如外表温润,可这么多年他一直带着那面具从没有摘下来过。
这突如其来直白的冷嘲,让他险些维持不住脸色,“五弟……”
薄聿嗤笑了一声,扭头看向薄淮:“你嫌我不孝,说我无情,你要有情的话怎么不见你去祠堂看上一眼?叔伯如父,他待你也不薄。”
“大哥真这么孝顺,不如进去陪陪他?也免得他一个人对着薄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亏心!”
“你!”
薄淮气得脸色涨红,而薄聿继续看向旁边胖脸之上白了几分的薄昭,
“我要是不多留心几分,他现在搭上的就是整个薄家,别说以后你在外面惹出麻烦没人能替你收拾,你请那些个红颜知己吃饭的银子都没,就连你的小命都能被他送给了徐家。”
“你心疼他?”
呵!
毫不留情的冷嘲,让得薄家几人脸上或青或红,就连薄泽方也是难掩尴尬之色。
他连忙在旁讪讪开口,就想将事情圆了过去:“梓荣,你别听你大哥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就是一时没转过弯来……”
“转不过来,就脑子理清了再说话,在我面前也就算了,要是出去还这么没脑子,丢的就是薄家的人!”
薄聿的话让薄泽方一时间脸色僵青。
薄淮他们更是气得就想要骂人。
薄相和薄老夫人就是这时候过来的,见屋中剑拔弩张,薄淮几人羞恼模样,薄相开口:“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你们兄弟几个还吵嘴?”
薄淮几人见着薄相时都有些心虚,就连薄泽方对着亲爹的问话也是吞吞吐吐。
倒是薄聿神色自然,朝着薄相说道:“大哥他们心疼父亲,想要去祠堂陪着他孝敬先祖。”
薄淮&薄昭&薄阳:“……”
三人都是变了脸,谁也没想到薄聿会直接把他们争吵的事情捅到了祖父面前,半点遮掩都没有。
眼见着薄相脸色沉了下来,冷眼看着他们:“哦?你们谁想去陪他?”
我不是!
我没有!!
三人齐刷刷的白着脸。
“不是我!”
“也是不我!”
薄淮和薄昭想都没想就直接否认,薄相目光就落到了薄阳身上,眼神越发冷淡:“那就是你了?”
薄阳被他看的浑身发冷,怎么都没想到他不过是小小的挑拨一下,想要让薄淮他们跟薄聿闹起来,给薄聿添堵,可薄聿居然捅到了薄相跟前。
他脸色泛白,低声道:“祖父,是五弟误会了,大哥他们只是觉得眼下年节,家家户户都在团圆,父亲却被困在祠堂之中,想要让我和五弟去探望一下父亲。”
“祠堂阴冷,父亲年前就身子不适,只是不敢惊扰祖父才一直忍着。”他言语带了哽咽,“祖父,他就算做错了事情,也是我们的父亲,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他不想让薄柄延被送回临漳老家。
薄阳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得祖父喜欢,他庶出子的身份也尴尬至极,以前全因为有薄柄延宠着护着,他才能过得足够好,就算是跟薄聿也能比较三分,可没了薄柄延,他就真的没了希望。
文家那边出了事,要是薄柄延往后也不在京城,那他连在薄家最大的倚仗也都没了,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出头?
“我知道父亲一时气恼惹怒了祖父,可他不是会害薄家的人,要是有人能在他做错事前就拦着他,他也不会跟徐家走到一起,父亲他定然已经后悔了,求祖父饶了父亲这一回吧。”
第266章 拌嘴
薄阳怯怯看着薄相时,眼眶微红,眼里满是濡慕哀求。
薄老夫人心中有些不忍,觉得薄阳的话也不算全无道理。
长子的性情虽然自负,可这么多年也没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而且他也绝不是那种会出卖宗族的人,之所以会找上徐家,怕也是因为调任的事情一时气昏了头。
老太太是个心软的,原还没多想,可听着薄阳这话之后,就突然想起长子被抓回来那天的事情,当时是薄聿亲自押着人回来的。
她忍不住的有些怨怪薄聿,明知道他父亲生了那般心思,为何不早早拦着,非得让他见到徐家的人后再去抓个正着?
薄相感觉得到老妻心绪变化,扭头见她一副被薄阳说动了的样子,神色微冷了下来,垂眼看着薄阳时神色莫测:
“你倒是个孝顺的。”
薄阳闻言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话起了用处之后,连忙跪在地上语气更加哀求:“那我是我父亲,我怎能置之不理?”
“祖父,父亲就是一时糊涂,求您饶了他吧……”
老太太也是忍不住说道:“他说得有道理,阿延就是一时糊涂,也犯不着动这么大的气,这大过年的,不如就让他出来吧。”
薄淮见祖母都被说动了,连忙就想说话,却被身旁薄泽方拉了一把。
薄相突然低笑了声:“难得你出身不高,却是个孝顺的,不枉费你父亲这么多年偏宠于你。”
“你起来吧,别跪这了。”
薄阳脸上露出喜色,正以为薄相准备松口,谁知道就被他下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你既然这么孝顺,舍不得你父亲受苦,那就一起去祠堂再跪吧,等他去临漳时,你也跟着一起过去,正好能让你们父慈子孝,成全了你一片孝心。”
薄阳脸色“唰”的雪白,而薄聿却是从头到尾都是神色冷淡。
“来人。”
外间沧山快步进来。
“送二公子去祠堂陪他父亲。”
薄阳顿时心神巨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向来无往不利的手段,会折戟在祖父身上,而且薄相上一瞬还在夸他,下一瞬居然就这么绝情,竟是要将他送去跟薄柄延一起。
他顿时急声道:“祖父,我…”
尚没开口,薄相就冷声道:“怎么,不肯?”
“刚才还口口声声不忍见你父亲受苦,现在却不肯去陪他,是你父亲这么多年的疼爱都喂了狗,还是你刚才所说不过是糊弄我,实则却是狼心狗肺不孝不悌的白眼狼?”
“我薄家容不下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
薄阳神情僵硬,那满嘴求饶的话全堵在了喉间。
对上薄相满是冷漠的眼神,薄老夫人怀疑的目光,他手心发抖,却只能张了张嘴哭声道:“不,不是……”
“既然不是,就好好陪着你父亲。”
“我会交代临漳那边,将你们父子安排在一处,让你能伺奉膝下,好好尽孝。”
薄相一句话直接将他打入地狱,挥手时沧山带着人抓着他就朝外走,而薄阳想要求情却根本没人理他,他急忙朝着屋中几人看去。
薄淮他们都是脸色苍白,恨不得缩着脖子躲在角落里,而薄聿脸上则是跟祖父如出一辙的冷漠,嘴角扬了扬,满是嘲讽。
薄阳被带走后,薄相才看向剩下几人:“你们还有谁想要去祠堂陪他们的?”
二房几人全都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薄老夫人见着他发火,原本想要求情的话也咽了回去。
……
苏锦沅跟魏婉芸一起到了相府时,就觉得相府里的气氛有些奇奇怪怪的,等下人领着她们去了主院那边时,刚好就撞上薄家二房那几人灰溜溜地离开。
两人进去后,薄老夫人也不在,只有面带浅怒的薄相和薄聿坐在那里。
见她们进来,他脸色松缓了下来,朝着苏锦沅道:“来了?”
苏锦沅笑道:“我和婉芸来给您和老夫人拜年。”
她和魏婉芸似模似样的给薄膺拜年之后,像是变戏法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东西来。
萧家备着的节礼已经交给了薄家的下人收了起来,而她手中的才是她送给薄相的礼物。
将东西递给薄相时,苏锦沅笑眯眯的说道,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寻来的,虽然瞧着有点儿破旧,也不是完册的,可我想着您一准儿喜欢就给您送来了,您快瞧瞧,别白费了我一番心意。”
薄相瞧着她笑得跟花儿一样的脸,一时间也气不起来了,只有些好奇问道:“什么东西这么稀罕?”
顺手接过翻了两页,他脸就变了,
“这是……”
“冯公的棋谱,不过是残卷。”
薄相是彻底稳不住了,脸上不由露出欣喜:“居然是冯公的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冯公名唤冯伯中,又名元水先生,是前朝大儒,书画名家。
他的东西在前朝时就已经卖出天价,被天下文人士子争相收藏,后来前朝灭亡时,冯府被乱军一把火烧了,冯公留存在世的那些书画之物少之又少。
人都知冯公书画双绝,却鲜少有人知道他于棋道也是举世无双。
薄相没想到苏锦沅居然能找到冯公的棋谱,他看着上面留下的文字标注,哪怕见惯了大世面,一时间也是欣喜不已,别说是残卷,哪怕只是一张纸那都是千金难求。
苏锦沅笑着说道:“机缘巧合吧。”
西北旱灾的时候,她有一次出城去庄子上时,路上遇到个快要饿死的流民,难得发了善心让元福将人救了,又给了些银子吃食。
本是想着将人留在庄子上,只要身世清白就让他在那里做活,谁知道那人后来却自己走了,走时就留了这东西给她,说是身无长物,将这东西赠给救命恩人。
元福告诉她时,她也没当一回事,再加上传回谢云宴出事的消息,忙着就忘记了这东西,直到年前收拾屋子的时候,珍珠才将压在柜子底下的东西翻了出来。
结果一看,苏锦沅险些没惊掉眼珠子。
“我遇到那人时,他饿得都快死了,也没将这东西拿出来卖了,我瞧着是冯公的东西,就找人去寻那人,只是时隔久远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薄相闻言摸了摸手中棋谱,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估计是冯家的后人吧。”
当年冯公何等风骨,宁死不降,与前朝一同殉葬,而冯家后人宁肯饿死,也没拿着祖上的东西去卖,却在受人恩情之后将这般珍贵之物抵给了苏锦沅当了“饭钱”。
苏锦沅的猜测其实也跟薄相差不多,觉得那人估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