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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掌上齐眉-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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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家死了这么多人,要说打击最大的不是萧大夫人她们,而是萧老夫人,儿子、孙儿尽皆战死,要说不难过怎么可能,可她却要撑着自己坐镇萧家丝毫都不敢倒下。
  她不敢哭,不敢和萧大夫人她们一样发泄,更不能乱了阵脚,可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悲伤哀惧聚于心头又哪能没有半点影响。
  苏锦沅就怕萧缙他们下葬之后老夫人会扛不住,所以特地让席君宁留在了萧家,没想到夜里居然真的发了高热。
  她朝着屏风内看了一眼,虽有焦急却只能等着。
  过了一会儿里头才有了动静,苏锦沅连忙推着谢云宴进去,就看到萧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发红,额头上沁着一层汗,头发湿淋淋的贴在颊边上人昏睡着。
  苏锦沅快步在床沿站定,伸手一探老夫人额头,那触手的温度依旧烫手,“怎么还这么烫?”
  “你以为是大罗神仙,起了高热哪那么容易退下去?”
  席君宁有些没好气,“而且谁让你们胡来的,老夫人这么大年纪起了高热哪能靠着捂汗来治?”
  “可以前高热都是发汗……”陈妈妈神情有些慌乱。
  “那是寒气引起的高热,能跟老夫人一样吗?”
  “她这是心神俱伤又加急怒攻心,先前一直忍着没发出来,如今稍有放松这病就来势汹汹,照你们这捂法,要不是我来的及时,她非得烧迷了神智不可。”
  见陈妈妈急红了眼睛,席君宁这才松了口收了毒舌,“好在你家少夫人留了我在府里,我已经替老夫人针灸过了,也替她散了心热。”
  “你们去替她换一身略薄的衣裳,再取床薄被盖着,还有,用凉水浸湿了帕子替她敷着额头,擦一擦掌心腋下,等她身上高热降下来后就别擦了。”
  席君宁将金针收回了药箱,又取了丹丸递给陈妈妈,
  “这个每隔两个时辰研磨一粒,泡在水中喂老夫人服下。”
  陈妈妈连忙接过东西之后就交代人去取去药槽过来,而苏锦沅则是拿着帕子替老夫人擦脸,又跟着陈妈妈她们一起替老夫人换衣服。
  这边谢云宴则是被春回推着跟席君宁出了房门。
  “多谢席公子救我祖母。”谢云宴朝着他抬手。
  席君宁提着药箱:“六公子不必谢我,我早就收过你家嫂嫂的谢礼了。”
  这丫头记着他之前哄骗之事,怕还记恨杏林堂那一跪,这段时间见着他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唯有让他帮忙时才正眼瞧他。
  他就没见过比她更厚脸皮的,上一瞬还能冷脸相待,下一刻就能委曲求全。
  当真是把物尽其用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拳心微紧时,谢云宴双眸沉了下来:“什么谢礼?”
  “这就不便相告了。”
  席君宁语气带着几分揶揄,“这是我和你家嫂嫂的秘密,不便与旁人道……”
  他本是说笑,也没打算把苏锦沅跪他求医的事情告诉别人,可那满是戏谑调笑的话落在谢云宴耳里却成了轻薄怠慢。
  嗖!
  一道劲风突然就朝着脸上袭了过来,席君宁连忙侧身,那桃花眼中顿时生出几分薄怒,“六公子这是干什么?刚才还说道谢,如今就对着我这救命恩人动手?”
  谢云宴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之上,一双眼里无波无澜,
  “她是萧家长媳,容不得人轻慢。”
  “我听说药王谷少谷主向来视金钱如命,救人一命万金计。春回,去取十万两银票给席公子,钱货两讫,萧家不欠人情。”


第55章 我听嫂嫂的
  春回低头应声却没动作,谢云宴冷声:“还不去?”
  “公子,府库钥匙在大少夫人那里…”春回干巴巴的说道。
  想取银子,得找大少夫人。
  谢云宴:“……”
  席君宁:“……”
  噗哧——
  席君宁本来还冷着脸,只想着要不要一针扎瘸了这小王八蛋,可转瞬听到春回的话后顿时忍不住大笑出声,还以为这谢云宴多厉害,感情连银子都被人管的死死的。
  席君宁桃花眼里泛着涟漪满是戏谑,
  “谢六公子可真大方,来,十万两,给吧。”
  他伸手时掌心朝上对着谢云宴摆了摆,气死人不偿命。
  谢云宴一张脸阴沉沉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郁气。
  苏锦沅出来时就见两人对眼,而席君宁伸手像是在跟谢云宴讨要什么,她有些疑惑:“你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谢六公子大方说要给我银子呢。”席君宁皮笑肉不笑。
  苏锦沅皱眉:“什么银子?”
  谢云宴没回答,倒是春回见气氛尴尬在旁低声解释:“席公子救了老夫人,公子说要给他诊金。”
  “诊金?”苏锦沅看着席君宁时,眼神就不太友善了,“多少?”
  “十万两…”
  苏锦沅听着这数目脸色顿时黑了,对着席君宁时就没了好气,“你跟祖母是旧识吧?祖母还曾救过你父亲,如今你救祖母居然要取报酬,还十万两?”
  这么死要钱怎么不去抢?
  席君宁只觉得自己冤枉,白了她一眼,“谁跟你说是我要的?这可是你家六公子自己要给的,十万两呢,照着药王谷的规矩这也是大主顾了……”
  苏锦沅才不管他药王谷不药王谷的,萧家眼下百废待兴什么都得银子。
  将军府上下都是武将,以前一门心思都在保家卫国上面,靠着宫中封赏和萧家以前的底子过活,可实际上却没怎么经营产业,仅有的那些铺子田地也都是租了出去收些租子。
  她抽空看过库中库存和账面,上面根本没剩多少银子,哪可能还掏银子给席君宁。
  席君宁欠萧家人情,不要白不要。
  她学着席君宁的模样也翻了个白眼。
  “六弟那是懂得知恩图报,不像你死要钱寻着机会就想着敲萧家竹杠,要银子一分没有!”
  说话间苏锦沅直接横了席君宁一眼,“婉芸白日里怕也伤了神,正好你来了,去替她看看。”
  “杏儿,带这江湖郎中去三少夫人那里,瞧瞧她睡的可还安稳,还有大夫人和二夫人那里,待会儿也带着他过去一趟。”
  席君宁简直气笑了,站在原地扭头骂她:“你才是江湖郎中!”
  骂他死要钱也就算了,谢云宴这家伙哪里懂什么知恩图报了,要不是他心善这家伙的腿早就废了,可他刚才还险些毁了他的容,苏锦沅更过分。
  拉了偏架讽刺了他一通居然还理直气壮的让他去挨个看病?
  苏锦沅见他杵着不动,柳眉一扬:“你可是说过你是替你爹来报恩的,要护着萧家上下周全,萧家人要是出事,你不怕你爹棺材板压不住夜里来找你?”
  席君宁哑口无言。
  苏锦沅推着他朝外走,将人推到杏儿跟前,“快去!要是婉芸睡了就明早再看。”
  席君宁又气又恼被推着出了院子,就听着苏锦沅倒回去走到谢云宴身旁跟他小声说话,“六弟,你别被这人给糊弄了,十万银子都能干多少事儿了。”
  “这江湖郎中欠着祖母人情,先用光了再说,留他在府里管吃管住就不错了谁还给他银子,你也别太大方了,府里还得花销呢……”
  席君宁脸色漆黑,扭头怒瞪着苏锦沅时,杏儿像是鹌鹑一样缩在一旁。
  谢云宴原还目光渗凉阴沉着脸,可对上席君宁那气得跳脚的模样突然就心情好了起来,端的一派纯良,
  “嫂嫂说的对,是我不懂人情事故险些夸了海口。”
  苏锦沅深以为然,谢云宴是将军府养大的公子,就算将来再厉害可现在也不过还是个刚经历变故的少年郎,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得银钱珍贵也很正常。
  席君宁那厮之前就敲过她几回竹杠,她下意识就以为是席君宁找谢云宴要的银子,对着他交代:
  “也不怪你,那郎中就是个死要钱的,下次他再找你你别理会他。”
  “好,我听嫂嫂的。”
  谢云宴眉眼舒展笑容温良。
  席君宁却是气的火冒三丈咬牙怒声道:
  “苏锦沅!!你当老子死了吗?!”
  他还没走呢就当着他面儿这么编排他?!
  苏锦沅有些疑惑抬头,见他居然还在院子里没走,下意识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席君宁青筋蹦了蹦,“你眼瞎?”
  他这么大个人瞧不见?
  谢云宴见他气的脸都青了,满是抱歉的火上浇油,
  “席公子别生气,萧家眼下困难没多少银子,嫂嫂操持家中不易,你若真要诊金便等些日子,我会攒了银子给你,烦请席公子先照顾好我三嫂她们。”
  席君宁不可置信瞪大眼。
  艹!这婊里婊气的王八蛋!!
  明明是他自个儿说要十万两银子给他钱货两讫,怎么转头就变成他要的了?
  果然苏锦沅抬眼怀疑看他。
  席君宁含着一口老血没等说话,谢云宴就愧疚地道:“嫂嫂,我看席公子这么不高兴,要不然还是给了他银子吧,府中虽然拮据,但我那还有些私房。”
  “谁要你的银子?”
  “可诊金……”
  “老子这是报恩,要个屁的诊金!”席君宁脱口而出。
  苏锦沅截断他话,“听到了吗,他都说是为了报恩不要诊金了。”
  她一个白眼恨不得翻到席君宁脸上,没好气地道,“既然不要银子,还杵这儿干什么?”
  席君宁:“……”
  他妈的!
  领着席君宁出锦堂院时,杏儿瞅着阴沉着脸气势汹汹的席公子有些头皮发麻,总觉得他脸色渗人的厉害。
  眼瞧着席君宁越走越远,杏儿讷讷:“席公子……”
  “干嘛?”席君宁扭头时候桃花眼里满是凶色。
  杏儿硬着头皮指了指身后:“……三少夫人的玉笙居在这边,您走错了……”
  席君宁脸上跟打翻了染色缸子一样又青又紫,瞪着眼凶恶极了,
  “老子散会儿步再去不行吗?”


第56章 承诺
  “嫂嫂,他好像很生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谢云宴见人走了还上眼药。
  苏锦沅安抚:“没你的事儿,他就那死要钱的性子。”
  先前扶她一把就管她要五百两银子,如今十万两都敢开口,黑心眼的很。
  想起谢云宴刚才说要拿着自己私房贴补给诊金的事,苏锦沅说道,“你也别对着他太老实了,那人就是个老油条子,他要银子就给银子,就算咱们有金山银山也不够给的。”
  谢云宴凤眸微圆显得格外无辜:“我就是怕他心中有怨替三嫂看诊的时候不尽心……”
  “他敢!”
  苏锦沅脸色微沉,“他要是不尽心,我砸了他的杏林堂,药王谷的招牌也别想要了!”
  况且她看的出来,席君宁那厮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却是真心想帮萧家的,否则那日也不会帮她要挟杨宏。
  “你别担心,他会护着婉芸腹中孩子的。”
  见谢云宴上完眼药后就乖乖点头,一副嫂嫂说什么都对的模样。
  春回在一旁默了默,突然就觉得那席公子有那么点儿可怜。
  撞上自家公子白切黑也就算了,大少夫人也偏心眼的没边儿了。
  察觉到谢云宴突然抬头看过来时凉飕飕的目光,春回垂眸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谢云宴收回目光时一派纯良。
  里间陈妈妈替老夫人擦了身又换好了衣裳后,苏锦沅才推着谢云宴进去。
  “祖母怎么样了?”
  “高热已经退了些,也已经用过药了,就是人还不太安稳。”
  苏锦沅两人到了床前时,就听着老夫人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低声叫着“玄郢”。
  见苏锦沅疑惑,陈妈妈道:“将军的母亲姓陈,陈玄郢是他当年在外行走时的化名,当年将军和老夫人第一次见面时就用的这名字。”
  她口中的将军不是萧缙,而是已经去了好些年的萧父萧迎廷。
  萧迎廷是显贵之子,母亲是乐安郡主,父亲是朝中武将,年纪轻轻就在沙场显名,让萧家更上一层楼。
  当时京中谁人不知道萧家大郎,又谁人不知道萧迎廷的风光。
  那些想要跟萧家联姻,想要嫁进萧家的贵女绕着京城都能走上两圈,而萧迎廷成年之后媒人几乎踏破了萧家门槛。
  谁也没想到萧迎廷最后居然会娶了个女土匪,还与她琴瑟和谐守着她一辈子未曾纳妾直到战死。
  陈妈妈见老夫人睡梦中难安,从床头的小匣子里取出一支木簪小心的塞进她手中,就见老夫人像是得了安抚,慢慢不再呓语安静了下来。
  “这簪子……”苏锦沅惊讶。
  “这是将军当年送给老夫人的定情之物,是他亲手刻的。”
  簪子用的是上好的黑檀木,雕工却粗劣的像是新手做的,可此时那木簪上面已经被磨出了一层细腻的包浆,连木质纹理都显得格外的清晰,显然是有人时常拿在手中把玩。
  陈妈妈替老夫人掖了掖被子,“我记得当年将军送这簪子的时候,还被老夫人揍了一顿,说人家都送金子银子宝石玉器,偏他送个木头,还这么丑。”
  可是后来好些年,老夫人都一直将这簪子随身带着。
  将军刚走那几年,她更是靠着这些将军留下来的东西才熬过了那段撕心裂肺的离别之苦。
  苏锦沅听着陈妈妈说着往事,见萧老夫人昏迷时也依旧要握着这簪子才安心,忍不住道:“祖母和祖父感情真好。”
  陈妈妈轻笑,“是很好,以前将军在时,总替老夫人挽发描眉,替她栽花种树,这锦堂院里的陈设大半都是将军亲自弄出来的。”
  屋中的摆件,门前的迎台,院中的桃树、秋千,还有那一簇簇绕着锦堂院的墨竹……
  但凡是萧老夫人喜欢的,老爷子费尽心思也会替她弄来,而老爷子粗枝大叶了一辈子,惟独在老夫人的事情上从不含糊。
  萧家门庭殷贵,萧老爷子也是朝中重臣,京中多少人盯着萧家错处,笑话萧迎廷娶了个粗鄙卑贱的女土匪等着看他们笑话,可他却从没想过让老夫人为着他收敛性情。
  他替老夫人亲手打造了软鞭,在府中为她建了练武场,不用后宅困着她,反而不在征战之时年年都会带着她外出游玩,陪着她在江湖厮混数月,所以哪怕两人成婚之后萧老夫人依旧如同在黑云寨时肆意。
  陈妈妈还记得以前时老夫人还不像是现在这样沉静,她性子张扬爱笑,一手软鞭使的极好,最爱做的就是带着府里几个哥儿比武赛马。
  老爷子只笑呵呵的纵着,而已经成年的萧缙和萧意兄弟俩又护着,老太太过的恣意极了。
  直到那一年北狄进犯,老爷子战死雁山关,老夫人骤失所爱性子才变得安静了下来。
  萧老爷子死后豺狼虎豹不少,觊觎萧家的人更从未断过。
  她一肩扛起了风雨飘摇的萧家,收了软鞭学着与人交际来往,逐渐活成了京中那些高门大户之中妇人该有的模样。
  从锦堂院出来时,苏锦沅脸上还有些复杂。
  她其实挺羡慕萧老夫人的,曾得挚爱,也曾被人捧在手心,哪怕老爷子走了之后她也有可以怀念之人。
  “六弟记得祖父吗?”苏锦沅好奇。
  谢云宴摇摇头,“祖父去时我还没出生,不过倒是常听大哥提起。”
  萧老爷子去时萧云熙已经记事,他也是府里除了萧缙他们之外唯一见过老夫人当年肆意飞扬的人,
  “这锦堂院后面有一处小书房,是以前祖父用的,里面放着许多祖父留下的东西,我小时候跟四哥偷偷溜进去过一次。”
  老夫人唯一一次揍了他们,就是那次他和四哥不小心砸碎了老爷子留下的砚台,惹得老太太掉了眼泪。
  后来萧缙和萧意,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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