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齐眉-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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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那么风光霁月好脾气的人,刚才黑着脸时,走路都带着煞气。
苏锦沅说道:“没什么,兴许不知道是谁招惹了他。”她随口说了句就问道,“你把陆其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珍珠连忙说道:“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府里文德苑,那里本是府中公子进学的地方,之前府里出事,先生全走光了,文德苑那边也就空了下来。”
“那里离咱们玉磬堂不算远,隔着两处海棠门,四周也安静,再加上藏书也多,老夫人说在那里辟个住处给小公子,既能方便少夫人探望,也能让他好好进学。”
陆其虽然是杏儿的弟弟,可既然苏锦沅收了他当义弟,留在府里自然就是贵客,府里下人直接改口叫了小公子。
萧老夫人她们也因为杏儿救了苏锦沅的命,对陆其格外偏疼一些,所以索性就将人留在文德苑,当成府里孩子养着。
珍珠说道:“奴婢刚才回来时,去见了邓管家,邓管家说已经找好了下葬的地方,等外头雨势停一停,就能安排人送杏儿下葬了。”
苏锦沅嗯了声:“其他那些人呢?”
珍珠说道:“其他那几个人里,有两个家里已经没人了,也是府中负责安葬,剩下的那几个,家里的人今天一早就已经过来,将他们尸身领走了。”
“老夫人给他们每家都发了丧葬费和安家的银子,也交代下去,那几家的人往后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府中求助。”
苏锦沅这才放心下来。
“对了少夫人,童越已经让人打断了那周氏二人手脚,也将银子抢了回来,那些银子……”珍珠问了句。
苏锦沅说道:“送去京中善堂吧,也算替他们行善积德了。”
她将陆其之前死活要留在她这的身契拿出来看了眼,交给珍珠说道,“把这个好生收起来。
第203章 胆大包天
珍珠看了眼那不伦不类的卖身契,忍不住笑道:“小公子怕是真以为,他将自己卖给萧家了。”
买卖人奴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契约要找人公证,还得去府衙将奴籍记入官府,一旦入了奴籍,往后也就不能参加科举,更不可能当官。
哪怕将来自赎其身,也得带着身契和主人家的文书去官府销档,才能重新归于良籍。
苏锦沅想起陆其一本正经将卖身契塞进她手里,义正言辞说他自卖其身,将来必定会好好追随萧家的样子,就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年纪还小,不懂这些,这卖身契虽不算正经,可糊弄糊弄他爹跟后娘却是足够了。”
苏锦沅摇摇头,这玩意更多是吓唬周氏他们的,“你把这东西好生收起来,别叫人瞧见了,等他大些能够应试时,就将这身契还给他。”
“府里的人也别提这事,免得对他影响不好。”
卖身为奴的孩子,去了书院没人会收他的。
珍珠自然懂得她的意思,点点头说道:“是,少夫人。”
……
萧家被人行刺,苏锦沅重伤,萧家唯一的独苗险些葬身刀锋之下,就连萧家老夫人也负伤在身,这消息如同倒进油锅里的沸水,将京中之人炸的头晕目眩。
而紧接着,派人行刺萧家的居然是徐阁老徐崇山,而本该远在梁州的谢云宴暗中回京,锁拿徐家上下,斩杀徐家次子,将徐阁老投入大狱的事情,更是闹的朝中人心惶惶。
随同徐阁老一起下狱的,除却跟徐家亲近的朝臣,还有其他零零散散六、七人,皆是六部之中,或是朝廷要职实权在手,蓦然下狱,惊起一片哗然。
“陛下,此事这般突然,怎能听信谢云宴一人之言,便将徐阁老下狱,且徐阁老对陛下向来忠心耿耿,绝不会做那徇私贪枉之事,还请陛下明查!”
“陛下,谢云宴手下之人伤及朝廷钦差,擅离梁州,藐视圣上,奉命锁拿徐家之人时更是挟私报复,斩杀徐家数人,分明存有私心,还请陛下严惩!”
“徐阁老之事必有误会,陛下明鉴!”
“赵大人、王大人、秦大人皆是朝廷肱骨,怎能听一家之言就行定罪,陛下三思!”
早朝之上,那一连串的替徐阁老,替那些下狱之人求情的声音,震得庆帝耳朵都嗡嗡作响。
而弹劾谢云宴挟私报复,擅自斩杀徐振原,伤及徐振柏的折子,更是如同雪花堆积在龙案之上。
散朝之后,更陆陆续续有人进宫求见,上至皇亲,下至一些老臣,见到他后开口就是让他三思,绝不能听信小人之言,伤及辅政元老。
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人,刚安静不过片刻,就听冯唤说,慧妃领着四皇子跪在御书房外求见。
外头隐约的哭泣声传进来,还能听到慧妃叫着“陛下”的声音。
庆帝脑门上青筋绷起,怒声道:“让他们滚回青昭殿去!”
“后宫不得干政,她要是不懂,就陪着徐家女眷一起禁足,别带着四皇子给朕添乱!”
冯唤连忙转身出去,庆帝则是又气又恼,抓着折子就砸在身前站着的人身上: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朕让你去拿人,什么时候让你要徐家人的命?你还假传圣旨,说要杀无赦,朕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要让你杀无赦的?!”
他只是在看到那账本,知晓徐家所做的事情时恼怒异常,下令让谢云宴锁拿徐家人罢了,何曾下令让他杀人?
徐家的事情还没查清楚,那徐崇山是两朝元老,更是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在朝中积权已深。
若无确凿证据,就连他也不能真要了他的命。
可这混小子倒好,直接给人弄死了,闹的前朝后宫不得安宁。
谢云宴被那些折子砸在身上,不痛不痒的跪在地上:“臣奉旨捉拿徐家之人,徐振原抗旨不遵,想要逃跑,臣阻拦时一时不慎才伤及他性命……”
“你继续给朕编!!”
庆帝冷眼看他,一副“你觉得朕是傻子”的样子。
徐崇山为官这么多年,徐家的儿子也不是蠢货,他们就算胆子再大,看到谢云宴领着禁军去时,哪怕冤枉也绝不会反抗,更不会明面上抗旨。
“你真当朕查不出来当时的事情,还是觉得朕好糊弄?”
谢云宴紧抿着嘴唇,对上庆帝目光之后,眼里满是倔强之色,半晌才双膝着地:“是臣杀了徐振原,臣愿领罪。”
庆帝简直气笑了:“领罪?擅自谋害朝廷命官,假传圣旨,你有几条命来领罪?”
“可徐家险些杀了我侄儿,断我萧家香火,更差点害死我嫂嫂和祖母,若非微臣回来的及时,要不是我拦住了那些死士,我萧家上下早就被他们杀绝了!”
谢云宴抬头时,眼里猩红,梗着脖子说道,
“陛下知道萧家死了多少人吗,知道我回来时,我嫂嫂断了腿浑身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我祖母也被刀剑相向的样子吗?”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们就死了!”
少年说的哽咽之时,更满心后怕惊惧,说完后眼里就全是恨意,
“我是杀了徐振原,那是他们罪有应得,要不是徐崇山和徐振柏还要交给陛下审问,查出朝中蠹虫肃清朝纲,微臣就该连他们也杀了!”
“你放肆!!”
庆帝听着谢云宴杀气腾腾的话时,猛的一拍龙案怒喝,“那朕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为了朕手下留情了?!”
谢云宴紧抿着唇丝毫不退:“是陛下答应微臣,要替臣庇护萧家,陛下护不住,难道还不准臣自己上?”
“你!”
庆帝瞪眼,抓着笔洗就砸了下去:“混帐东西!!”
刚从外面进来的冯唤险些被那笔洗砸到脚,连忙后退了半步,险些被谢云宴的狂妄惊呆了。
这朝中大臣不少,脾气好的坏的,得势的,不得势的,张狂的,谦逊的,冯唤见过无数,可无论是哪种见到庆帝时,那都是缩着尾巴从不敢硬来的。
就算是当年权势滔天如徐阁老,如豫国公,甚至是当年的萧老将军,面圣之时那也是躬身尊敬。
像是谢云宴这种敢跟皇帝对着干的,他还真的是头一次见。
冯唤连忙停了上前的步子,不着痕迹的朝着旁边躲了躲,生怕被庆帝的怒火扫着,而庆帝砸了东西犹嫌不解气,指着谢云宴怒声道:
“你真当朕舍不得杀你是不是?来人,把他拖出去,杖责三十!!”
谢云宴直挺挺的跪着,半点低头的意思都没有,只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必叫人,臣自己去领罚。”
庆帝:“……”
庆帝又怒又恼,瞪着下方倔驴子一样,死活不肯给他台阶下去,反而还起身朝外走去的谢云宴,气得脑袋生疼,却还是暴喝出声:“你给朕滚回来!”
谢云宴冷漠:“陛下不是要杖责微臣。”
庆帝:“……”
冯唤瞧着自家陛下那铁青铁青的脸,生怕谢云宴将人给气厥了过去,连忙上前劝说道:“谢大人,您别说了……”
赶紧闭嘴吧您,再说下去真得血溅三尺了。
第204章 吃软不吃硬
御书房内气氛沉凝。
庆帝脸色难看的很,谢云宴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冯唤站在一旁,瞧着眼前这一对谁都不肯先退让的君臣,只觉得脑仁都嗡嗡作响。
头大之下,只能拉着谢云宴劝,
“谢大人,奴才知道您气徐家所为,可那徐家是什么人家。”
“那徐阁老可是两朝辅政元老,朝中门生众多,您就这么杀了徐家的人,那早朝上弹劾您的折子,可都快堆满陛下的龙案了。”
“陛下要真想处置您,哪还能拦着人给您定罪?”
冯唤絮絮叨叨地在旁说道,
“陛下可一直都是护着您的,想之前您去西北,谁能有你行事那么自在,不曾回禀就领着灾民围城,后来又斩杀贪官,擅开官库。”
“这桩桩件件,陛下何曾怪罪过您半个字。”
“朝中那些臣子纷纷上折子说您行事无忌,罔顾朝廷法纪时,那可都是陛下护着您的,奴才跟着陛下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陛下这般护着过谁人呢。”
谢云宴原本冷硬的脸上动容了一些,却依旧倔强的抿着嘴唇。
庆帝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对着小牛犊子一样的谢云宴,也知道这家伙怕是吃软不吃硬的。
见冯唤那老家伙给了台阶,他也压着气说道:
“你只当你杀了徐振原一时爽快,可知道事后会给你自己招来多少麻烦?”
“徐家根基稳固,在朝中更盘根错节,关系繁多,就算是朕要动他们,也得有确凿证据才行,你就这么直接把人给杀了,你叫朕怎么护得住你?”
“你就算不顾着自己,萧家呢?他们死活也不管了?”
谢云宴张了张嘴,刚还梗着的脑袋低了下来:“可徐家差点害死我祖母她们,陛下明明说过,只要我好好替您赈灾,您就护着我家中的……”
庆帝见他明明有些后悔了,却还嘴硬,心里那点儿气莫名其妙的就散了。
这谢云宴终究还不到二十,往日里也不过是个被萧家养的骄纵、纨绔的少年,虽有能力,心性却不够圆滑,行事带着少年意气,图一时痛快。
庆帝之前被他对着干时,几乎就差指着脑门跟他对骂,那会儿的确是恼怒的很,觉得他不识抬举。
可现在想想,谢云宴这样认死理的人倒也未必不好。
这样的人不需要担心他心思太多,也不用怕他暗地里憋着坏,只需好好磨一磨,就能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要是谢云宴真像是朝中那些人一样,遇到徐家行刺萧家却还能忍得住气,半点都不表露出来,那才是真的可怕。
少年仿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一个劲儿的低声嘟囔。
“陛下说过要护着萧家,我才答应去赈灾的,是陛下食言在先,又不是我的错……”
庆帝顿时被气笑,没好气的看他:“你倒是怪上朕了?”
谢云宴嘟囔着脸:“微臣不敢。”
“朕看你没什么不敢的,你这胆子能把天都给朕捅破了,还有什么你不敢干的?朝廷大员说杀就杀,这满大晋也就你谢云宴一个了!”
庆帝不轻不重地训斥了一句,
“徐家动手突然,朕也没料到他们敢铤而走险,庇护不周是朕的过错,可你杀了徐振原,废了徐振柏,还假传圣旨,你也依旧有罪。”
“臣……”
谢云宴张嘴就想辩驳。
庆帝直接瞪了他一眼:“自己滚去刑司领十下杖责,徐家的事情你不准再过问。”
“陛下……”
“二十!”
庆帝压根不给谢云宴说话的机会,就冷声道,“再多说一句,就加十杖,敢掺和徐家的事情,就直接打断你的腿,也省得你在外头尽给朕惹祸!”
谢云宴又气又恼,明明在西北这么长时间,却依旧白皙的脸上染上了怒红,却只能对着帝王干瞪眼,想骂不敢骂,最后只憋出来句:
“陛下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朕是皇帝,你见过几个皇帝跟臣子讲理的?”
“……”
谢云宴顿时语塞,那黑黝黝的眸子里,愣生生的堆出了羞恼委屈来。
庆帝心情莫名舒畅,突然瞧着他就顺眼起来,见他气得脸都鼓了,也不想真将这小子给惹恼了,庆帝说道:“徐家的事情你别管了,朕会交给三司去审。”
“真的?”谢云宴眼眸睁大。
庆帝瞪他:“你都把天给朕捅破了,不是真的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徐家这些年在朝中权势太盛,特别是慧妃产下四皇子后,徐崇山这老家伙怕是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处处威逼君权,让他时时掣肘,更有指大于臂的忧患。
庆帝原是想慢慢去审徐崇山,等有确切把握之时,再将徐家连根拔起。
可被谢云宴这么一闹,他就算想要缓一缓都不行。
谢云宴这次带回的账册直指徐家,而徐家豢养死士谋害萧家之人本也是重罪,与其放过徐崇山,倒不如趁此机会索性下手,直接将徐家除了。
庆帝对着谢云宴说道:“这次三司会审,由薄膺牵头,再让康王一起主审,你要是不放心,再加上中书令梁德逑,他们皆跟徐家没什么关系,也是公正之人,你可满意了?”
谢云宴低声讷讷:“微臣以为陛下……”说到一半连忙闭嘴。
庆帝没好气:“以为朕怎么了,包庇徐家的人?”
“这江山是朕的,徐家贪的也是朕的银子,若他们真是蠹虫,朕怎会轻饶了他们?”
他直接骂了句,“朕看你之前在西北时不是挺猴精的,怎么回来就犯蠢?”
“既然入朝了,就把你以前那纨绔子弟的性子给朕收收,没事的时候去多跟薄相和太傅他们学学为官之道,这点儿弯弯绕绕的都看不透,也亏得你能歪打正着,摆平西北之事。”
谢云宴脸上猛地涨红。
庆帝见他面红耳赤直瞪眼,没好气地撵人:
“赶紧自己滚出去领罚,这次看在你赈灾有功的份上小惩大诫,要是下次再敢假传圣旨,借着朕的名义胡乱行事,朕砍了你脑袋。”
谢云宴缩了缩脖子,连忙说道:“臣知道了。”
见他一溜烟儿地就朝外跑了,庆帝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了,半晌才想起他赏给谢云宴的那玉玦来。
见人已经出了殿门,转瞬就没了影子,他忍不住笑骂了一声,
“这混小子,跑这么快,怕不是担心朕找他要回那玉玦吧?”
第205章 撑场子
冯唤见庆帝心情好了起来,在旁说道:“那要奴才去追谢大人吗?”
庆帝脸上带笑的摇摇头:“算了,他这次在西北有功,那玉就赏了他了。”
他对着冯唤交代道,
“你跟着这小子去刑司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