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齐眉-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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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沅神色一滞:“朝我动手?”
萧老夫人竖着眉毛:“你还想替他遮掩不成?你瞧瞧你身上这伤,他都亲口承认了,说午后与你起了争执一时犯浑,出手伤了你。”
说完老夫人气冲冲地怒哼,
“那小子以前就爱犯浑,只没想到这次居然犯到你面前,就该好生教训他一顿。”
“你要是气不过,祖母帮你抽他一顿,保管让他三天都下不了床!”
苏锦沅原以为萧老夫人知道了谢云宴心中遐思,也以为她们知晓午后在玉磬堂的事情,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放松下来时,后背冷汗沾湿了衣裳。
她知道自己心存侥幸,有些事情也不该隐瞒,可是她从小到大,除了已逝的父亲和苏衡之外,就再没感受过半点亲情。
叔父的贪婪,婶婶的恶毒,寄人篱下时,无时不刻弥漫周遭的恶言恶语,以至于上一世陆琢不过稍稍表露善意,就让她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却不知道一脚踏进了另一个地狱轮回。
老夫人慈爱护短,大夫人嘴硬心软,还有二夫人的温柔,魏婉芸和霍柔的亲近,这些都是让她舍不得,也不愿意轻易毁了的安宁。
最初时,她只是因对萧云熙的愧疚,因谢云宴救她一命的恩情,想要竭力拉萧家一把。
可到了后来,她是真的将她们当作了至亲,不愿意见到她们有朝一日,厌弃鄙夷,满是嫌恶地看她。
苏锦沅眼中泛了泪意,仓促低头时,眼泪砸在被子上:“不是他的错,是我……”
“怎么不是他,那混小子敢伤你,就活该挨打!”
萧老夫人心疼,“你别怕,祖母替你出气!”
她起身就要朝外走,却被冰凉小手一把抓住,苏锦沅说话时带着泣音,“祖母,别去…”
萧老夫人回头看她,就见她眼睛通红,
“我跟六弟是意见不合才起了争执,我已经打过他了。”
萧老夫人坐回了床前:“那我让他进来跟你赔罪……”
“不要。”
苏锦沅仓促说了一句,就抱着萧老夫人的胳膊靠在她肩上,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
“祖母,我不想见他,你让他回去好不好?”
她甚少露出这般软弱的姿态来,显然是委屈极了。
萧老夫人哪还顾得要教训谢云宴的事,忙不迭就答应下来:“好好好,让他回去,不叫那混小子来碍你的眼。”
苏锦沅本就病着,抱着老夫人哭了一通,许久之后那哭声才消散。
等看着床上的人脸颊苍白的睡着,眼睫上还挂着水珠,老夫人才摸了摸她脸颊,吩咐珍珠好生照看着之后,这才领着陈妈妈他们出了房门。
等到了门外,就见到廊下跪着的谢云宴。
谢云宴习武,自然耳目聪敏。
刚才屋中的哭声,他半字不落的全进了耳中,那呜咽声音和瞧不见的眼泪,像是烈火烧着他心头,将他皮肉都灼伤了一样,翻涌着的疼。
膝上跪的麻木,却不及心头刺痛。
萧老夫人看着他道:“听清楚了?”
谢云宴脸色煞白的攥着拳心:“听清楚了。”
萧老夫人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歇了惩罚他的心思,只叹口气道:“回去吧,这段时间,别来玉磬堂了。”
第214章 意外
冬雪伴着寒风弥漫京城,雪花落在街头,被过往马车碾成泥水,再重新覆上一层浅白色。
房顶树梢,雪色皑皑。
霍柔裹着雨过天青的斗篷,雪白兔毛遮住了白皙的下巴,只露出粉色小巧的唇来,怀中抱着手炉刚到玉磬堂门下,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门帘一掀,烧着地龙的屋中热气铺面而来。
霍柔拍着雪朝着里头走时,就皱眉说道:“怎么又咳起来了,今天的药用过了吗?”
抬头瞧纤瘦人影靠在榻边矮几上翻着账册,霍柔顿时就恼,
“你怎么又在看这些了,刘女医不是叮嘱过了,让你好生休息。”
苏锦沅手中账册被强行抽走,见霍柔将取下的斗篷裹着账本一起塞到行露怀里,然后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她脸上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都躺了好些天了,骨头都快闲的发懒了。”
霍柔不高兴道:“光躺着怎么能行,你得放宽心思,府里的事情有我呢,再不济还有祖母她们帮着,你就好好养着,干什么非得事事操心闲不下来。”
说完她朝着一旁怪道,
“珍珠,你也不管着你家少夫人一些!”
珍珠也换上了松绿色袄裙,端着温热的蜜果饮送上来时,有些委屈:“四少夫人,奴婢哪能管得住大少夫人?”
见小丫头眼儿溜圆,苏锦沅失笑:“好啦,你就别怪她了,她可将我盯得紧着呢,我这才刚看了不到半本你就回来了。”
她声音有些虚弱,面色也泛着病后的苍白,斜靠在引枕上时,膝上半搭着羊羔绒薄氅,蜷着脚说道,
“我就是想着外头庄子上和铺子里的账都送了过来,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过几日又要开始铺设岁除的东西,所以想要帮帮你。你要是嫌我多事,那我不看就是。”
“我哪儿就嫌你多事了?”
霍柔顿时嗔她,“我就是怕你好不容易才好一些了,再给累着。”
苏锦沅这一场病就病了小半个月了,从初雪落时,一直到雪漫京城,时好时坏,断断续续一直咳着。
她腿上的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脸上结痂的地方也长出了新肉,只留着一条浅浅的粉痕。
可这咳嗽和风寒却总除不了病根。
刘女医隔三差五就替她请脉,席君宁中途也来过一次,就连高太医也曾过府,诊治下来都说她这是积劳成疾,陡然风寒,攒在一起的恶疾就连着发作出来。
药得用着,人也得歇着。
关键是得让她放宽了心,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操心。
萧家众人闻言之后,几乎都将她当成宝哄着,谁都不许她再管府里的事情,养了这么长时间,人依旧瘦了一圈,瞧着气色总是不好。
苏锦沅哪能知道霍柔的意思,本就是玩笑话,取笑她两句之后,就问起别的事情,“庄子上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霍柔瞪她:“不是都说了不准管?”
苏锦沅就那么看着她,安安静静的,到底还是霍柔扛不住,嘟囔着嘴说道,
“反正你就是闲不下来。”
“放心吧,庄子上的事儿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今年年节不好,我照着你之前的意思,给所有佃户的租子都少了三成,又免了他们明年一季的粮食,他们都很是感激呢。”
苏锦沅闻言眉眼微弯。
霍柔半趴在矮几上,小口小口地喝着蜜果饮。
那蜂蜜混合着果子的香甜,温温热热的滑进喉间,让她舒服得有些眯眼,
反正都说了,她索性继续,
“西郊那边两处庄子上的管事果然闹了事,还阳奉阴违,暗中涨租两边吃,我照着你之前说的办法,直接命人抓住了他们把柄好生收拾了一顿,送去了京兆府衙。”
“剩下那些人被吓住了,几乎都安分起来,有好些贪了银钱的,也陆陆续续都还了上来。”
霍柔说道这里忍不住惊叹,
“大嫂你是不知道,那些管事贪掉的银子多得简直吓人。”
“光是这些日子补上来的,就已经有一万多两,加上一些打了欠条的,还有拿不出银子的,林林总总算下来,恐怕有近三万两。”
二两银子就够寻常人家过一个月,这三万两银子,放在任何地方都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苏锦沅闻言挑眉有些惊讶:“这么多?”
“可不是,我刚算出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霍柔嘟囔,“这还是能找着的,那些之前因为咱们府上失势跑了的,还不知道带走了多少。”
一想想自家银子就这么没了,她心肝儿都疼。
苏锦沅之前清账时就知道下头的人怕是贪了不少银子,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只是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萧家上下都是武将,以前宫中赏赐又多,手中从不缺钱财。
老夫人出身草莽,大夫人、二夫人又都各自名门,都不是喜欢争权的,便也没人去仔细打理过这些东西。
这些年府里的田地、铺面都交给下面的人打理,只逢年节时看一次账。
下面的人如果真生了胆子,想要糊弄主子容易得很,再加上不曾管束,自然有不少人都养野了心思。
苏锦沅说道:“我倒也没想到有这么多,能追回来也是好事,愿意归还银子补足账面的,就不必深究,那些打了借条的,也可以暂时先留着以观后效。”
霍柔点头:“我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嘛。”
“这些人都在萧家做了很多年了,有一些虽然贪了钱财,心思却不算极坏,我只让他们补足账面,罚了月俸银子,就没再追究,只将那些抵死狡赖,死不认错的人送去了官府。”
苏锦沅原还担心霍柔年轻,性子太直,眼里容不得沙子,追根究底非得严惩之下,会让下面的人起了乱子。
听她这般安排,便放下心来。
比起刚开始接手萧家生意时的忐忑不安,如今的霍柔说起这些时,眼里都落满了星辰,自信而又从容。
苏锦沅不由夸赞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真的?”霍柔眼睛亮晶晶的。
苏锦沅点点头:“真的,之前我还怕你冲动,可如今想来,你比我想象里做的还要更好,阿柔,你很厉害。”
霍柔高兴地抱着云绣团花引枕在榻上滚了一圈,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傻乐。
苏锦沅见她这般孩子气的样子,哭笑不得,怕她滚到地上,正想让她小心一些,就见霍柔动作一顿,也不知道咯到了哪里,顿时捧着胳膊“嘶”了一声。
行露连忙扶着她:“少夫人,您小心些,胳膊上还有伤呢。”
“有伤?怎么回事?”苏锦沅顿时道。
霍柔被行露搀着坐起来,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胳膊说道:“别提了,就纯属倒霉。”
行露在旁解释道:“今天去城西的时候,少夫人瞧见那边有些乞儿可怜,就让奴婢去买了些馒头包子送了过去,哪知道那破庙的墙居然塌了。”
“少夫人当时就站在墙下,差点被砸个正着,好在有个断了手的乞丐撞开了少夫人,这才避了过去。”
苏锦沅一惊:“那你没事吧?”
霍柔揉着胳膊:“没事,就是被撞开的时候摔在地上撞青了胳膊,不过救我那人却被砸的头破血流的,我本打算让人将他带回来,谁知道他就跑了。”
第215章 乞丐
当时那墙突然倒下来,直接吓住了所有人。
不仅霍柔惊呆了,就连跟在她身边的其他人也都是怔在原地。
要不是那乞丐突然上前将她撞开,霍柔十之八九都得被那倒下来的砖石砸个正着,不缺胳膊断腿,也得头破血流。
等霍柔灰头土脸地被人扶起来时,就只看到那个乞丐满脑袋的血,她吓得就想上前救人,谁知道那人却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爬起来后转身就跑,追都追不上。
苏锦沅闻言皱眉:“你认识那人吗?”
霍柔摇摇头:“不认识,披头散发的,也没瞧清楚脸,只看着断了一条胳膊,腿好像也有些跛。”
行露在旁替她揉着胳膊说道:“奴婢以前也没在那破庙见过那人,不过少夫人总爱去城西救济那些乞儿,隔三差五就送些吃食过去。”
“奴婢想着,那人说不准是以前受过少夫人恩惠的,要不然怎么能拼着命去救少夫人?”
霍柔皱眉:“我又不是图人回报。”
她送的不过是些馒头包子,那人可是救了她的命,这哪能一样。
苏锦沅知道霍柔心善,不止霍柔,就连魏婉芸和萧老夫人她们,也时常会送些东西去城中善堂,或者设了粥棚施粥。
她说道:“既然救了你,那就是有恩于咱们,不管什么缘由都得谢谢他。”
“待会儿派人去找找吧,若真受伤了,应该好找。”
她看着霍柔,
“等下让刘女医过来替你瞧瞧,摔着胳膊可大可小,别伤了骨头。”
霍柔点点头答应下来。
珍珠掀开门帘出去,吩咐院子里的丫头去找刘女医过来,见人走后正想转身回屋,谁知抬头就瞧见院外有道身影朝着这边探头探脑。
见她看过去,那人连忙朝着她招手。
珍珠走过去后,才认出来那兔毛帽子下面,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是谁,她诧异道:“春回?”
春回怀里抱着个盒子,朝里面看了眼:“大少夫人呢?”
“跟四少夫人在里头说话呢。”
珍珠回了一句,才道,“怎么了,你有事找大少夫人?怎么不进去。”
春回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就是过来送点儿东西。”
他从怀里取出两个锦盒来递给珍珠,“上次送来的血参约莫着应该快用完了,这里面是上好的阿胶,是公子前几日让人收罗来的,补气益血最是好了。”
“还有这个,里头装的是黑石。”
“公子听刘女医说,大少夫人四肢易凉,冬日里抱着手炉都不顶用,特意让人寻了这黑石回来,回头你将这黑石放在床褥之中暖被,或是置于手炉之中,一颗就能暖和起来。”
珍珠听到春回的话,连忙就想拒绝。
她可是知道大少夫人跟六公子“吵架”,为此六公子还挨了老夫人的责打,虽然不太清楚缘由到底是什么,可是大少夫人连六公子的面都不肯见。
上次血参她都拿的心惊胆颤的,可不敢再要六公子的东西。
“你拿回去吧,少夫人不会要的……”
“都送来的,哪有拿回去的?”
春回一把塞进她怀里,“你别说是公子送过来的不就行了,就照着上次一样,说是大夫人给的,大夫人向来不爱多言,少夫人不会怀疑的。”
“不行……”
珍珠不愿意再撒谎,可春回东西一给,转身就跑。
“哎你别走啊!”
珍珠连忙去追,可哪能追的上习过武的春回,只能眼睁睁瞧着人跑了。
她手里兜着一盒子东西,只觉得扔也不是,拿回去也不是。
“珍珠?”
那边屋子里传来苏锦沅的声音,珍珠连忙应了一声:“来了。”
她瞧着手里的东西,忍不住跺了跺脚,心里骂了春回几句,可掀开盒子瞧了眼里头圆滚滚的黑石,到底舍不得将东西扔了。
那阿胶也就算了,府里补血益气的东西不少,可是黑石却是千金难求的贵重物。
她伺候苏锦沅这么久,知道她入冬之后手脚冰冷,夜里放了汤婆子暖了被子,人窝进去之后管不了多久就凉的透心。
有好几次屋中燃着碳盆,少夫人却还被自个儿给冻醒了。
有了黑石好歹能睡个好觉。
珍珠想着春回刚才那话,大夫人向来嘴硬心软,又不爱表露,跟少夫人说话时也都是呛着来,要说大夫人送过来的,少夫人应该不会过去询问。
她咬咬牙将箱子提溜着回了屋里。
苏锦沅见珍珠回来,就想让她去取点儿药油过来,谁知就见她手里多了东西。
她神情诧异:“这是什么?”
“大夫人送来的,说是阿胶和黑石。”
珍珠硬着头皮将盒子放到桌上,也不敢去瞧苏锦沅,“前些日子奴婢跟青染聊天时,提及少夫人夜里手脚凉睡不好觉,大夫人就让人送来了这些。”
霍柔惊讶:“黑石?这可是好东西。”
她连忙打开盒子,瞧见里面垒着一堆,粗略一看就有十几颗,她忍不住说道,
“大嫂,母亲对你可真好。”
“这黑石只有地火之处才能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