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齐眉-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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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打开盒子,瞧见里面垒着一堆,粗略一看就有十几颗,她忍不住说道,
“大嫂,母亲对你可真好。”
“这黑石只有地火之处才能寻得,本就罕见,几乎开采出来就被各国的王公贵族收罗走了,能流到市面上来的,简直贵的让人心颤。”
大夫人这一送就是小半盒,比送金子还值钱。
苏锦沅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也很是惊讶。
大夫人待她是不错,这段时间也隔三差五送些东西过来,可没想到会突然送来这么贵重的,她想起每次见着她都板着脸口是心非的萧大夫人,眼里忍不住沁着笑。
“母亲待你不是一样的好?”
苏锦沅指了指里头的黑石,“你若想要,取些去用。”
霍柔却是直接摇头:“我要这玩意干什么,我打小习武,火气旺的很,我娘都说我跟个火炉子一样,大冬天睡觉夜里都还流汗。”
“大嫂你自个儿留着用吧。”
苏锦沅闻言失笑,也对,上次霍柔留宿了一次,靠着她时就真跟靠着火炉子似的,暖和的很,她也就没再替要给她黑石的话,只对着珍珠道,
“先收起来吧。”
珍珠猛的松了口气,连忙抱着盒子就进了内室。
刘女医过来的快,替霍柔看了一下,说她只是拉着了筋,没伤到骨头,胳膊上青紫用药油揉一揉,养个两、三天就能消下去。
苏锦沅这才放心下来。
“我早说没事了,你还不放心。”霍柔说。
苏锦沅说道:“总要看看才能安心。”
霍柔见她拿着药油替自己揉着胳膊,神情专注,她突然道:“大嫂。”
苏锦沅随口道:“嗯?”
霍柔迟疑了下:“你跟六弟,还气着呢?”
第216章 撵人
霍柔说道:“你跟六弟还置气呢?”
苏锦沅手上停了一瞬,然后继续揉着:“没有。”
“怎么没有!”
霍柔扭头就想说话,却忘记了胳膊却还被苏锦沅按着,一转身顿时压着拉伤的地方,疼得抽了口冷气。
“别乱动!”苏锦沅斥了声。
霍柔疼是直抽气,连忙又将头扭了回去,却还不忘了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你明明就还生气呢,这些天你不肯见他,府里都变得怪怪的,我早上看到六弟,他也变了好多。”
以前谢云宴意气风发,如同利剑出鞘,锋锐难掩,可现在却变得寡言,人也冷漠了好多。
虽然见到她们时依旧,可霍柔总觉得他藏着心事,而且前几天时,她还撞见谢云宴偷偷站在玉磬堂外面。
“大嫂,六弟脾气急,有时候冲动起来也不经脑子,以前没少挨大哥他们的揍,他要是真气着你了,不如我替你揍他一顿?”
真要打起来,她肯定打不过谢云宴,可霍柔自信她要动手,谢云宴肯定不会还手。
苏锦沅神色平平:“他没气我。”
“那你怎么还不肯见他?”
“我没有不见他,只是这段时间身子不好,不想出去……”
霍柔信她才怪,翻了个白眼乜她,“你身子不好,又不是不能见外人,况且你不好不能出去,他总能来看你吧?”
“可我都碰上好几回了,你把竹韵轩送来的东西全退了回去,而且六弟也来了几次,哪一次不是被你让人挡在外面?”
见苏锦沅闻言面色平平,只替她揉着胳膊不说话,好像完全没将她的话放心上,霍柔不得不抓着苏锦沅的手,让她停了下来。
她说:“大嫂,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苏锦沅无奈,只能朝后靠了靠:“说吧。”
霍柔皱眉:“你跟六弟的事,你别敷衍我,我不知道你跟六弟到底怎么了,可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总不能一直跟他这么僵着。”
“母亲前些天还问我呢,说知不知道你和六弟到底怎么回事,还说让我来劝劝你,就连二婶和三嫂也担心着你。”
霍柔见她不为所动,忍不住劝道,
“我也不是替六弟说情,只是你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萧家就这么大的地方,你和六弟总有碰头的时候,难不成还能一辈子不说话了?”
“再说你现在生病了,能躲在玉磬堂里,等病好了怎么办,还能一直躲着他?”
苏锦沅说道:“我没躲他。”
“没躲才怪!”
霍柔瞪她,“你就差把不想见六弟几个大字刻在脸上了,我看你要不是怕祖母和母亲她们不高兴,估计都能直接竖个牌子立在玉磬堂外面。”
“就写着谢云宴免进!”
苏锦沅被她这话逗笑,见霍柔忧心忡忡的,眉毛都皱在了一块儿,一副“你别想胡说八道骗过我”的样子,忍不住就弯了眼。
霍柔顿时鼓着脸:“你笑什么啊,我说正经的呢!”
苏锦沅微歪着头:“我也说正经的。”
“你说……”
霍柔想问她说什么正经的了,胳膊上撞青的地方就被苏锦沅突然轻拍了一下。
她顿时“哎哟”一声惨叫。
“大嫂,你干嘛呀。”
她疼的眼泪汪汪。
苏锦沅乜她,“胳膊不疼了?”
“疼……”
“疼就多顾着你自个儿。”
苏锦沅脸上带着浅笑,那苍白的脸上沾染了笑意后,反倒红润了几分,
“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我跟六弟之间,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好好管着外头的事儿就行,少操心我们。”
“可是……”
“没可是!”
苏锦沅根本不给霍柔说话的机会,直接将那装着药油的瓷瓶塞紧,然后递给行露说道,
“这是之前从杏林堂拿回来的药油,专治跌打损伤,活血化瘀,你拿回去之后,每天早晚替你家少夫人揉揉,记得用点儿力气,才能将淤青揉开。”
“看着你家少夫人,往后出门身边记得带着人,别让她胡来。”
行露见霍柔呲牙咧嘴的,憋着笑接过:“奴婢记着了。”
苏锦沅朝着霍柔说道:“行了,我困了,你也回吧。”
“大嫂……”
苏锦沅抬眼看她,眼里瞳仁漆黑,一瞬间摄人。
霍柔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顿时熄灭,忍不住瘪瘪嘴:“不说就不说嘛,动不动就撵人,我还是不是你疼爱的阿柔了。”
苏锦沅无情:“不是。”
霍柔:“……”
“赶紧走吧,别没事就往玉磬堂跑,刘女医说了让我静养。”
霍柔面无表情:无情的女人!
旁边行露和放好东西出来的珍珠都是忍不住憋着笑。
霍柔满脸幽怨地起身,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这才扯着斗篷披回身上,对着苏锦沅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生休息。”
苏锦沅嗯了声:“破庙里救你那人,要不要让元福帮你去找?”
霍柔摆摆手:“不用了,我等下去跟邓伯说一声,让他派几个人去找。”
苏锦沅闻言也没多说,只让珍珠送她们出去。
出了玉磬堂后,霍柔就跨着脸说道:“大嫂这脾气,犟起来可真难劝。”
行露在旁撑着伞,那雪花飘落下来时,很快就在伞面上落下一层霜白。
“奴婢觉得,您还是别劝了。”
行露朝着霍柔说道:
“大少夫人来了府中这么长时间,您可见她与谁动过气?她性子一直平和,也不爱跟人计较,可这次能跟六公子闹成这样,怕是六公子真做错了事了。”
“而且六公子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真错了,他哪儿能压着性子低声下气?”
她将伞朝着霍柔那边侧了侧,替她遮住斜飘下来的雪,
“有些事情咱们也不知道内情,更不知道那天六公子跟大少夫人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老夫人都没想着替他们说和,您又何必插上一脚?”
“万一好心办错了事,反而惹人烦。”
那天玉磬堂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可行露也听说,老夫人朝着六公子动了手,不仅骂了他一顿,还叫他在玉磬堂廊檐下罚跪了好久。
大少夫人这病,也跟六公子有些关系。
霍柔有些沮丧地揉揉脸:“我哪能不知道这道理,可总不能让大嫂真跟六弟这么僵着。”
她知道苏锦沅脾气好,也不会轻易跟人置气,谢云宴定是做了什么惹恼了她。
可有些事情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
说句不好听的,萧家现在老的老,小的小。
除了她们一群女眷之外,就剩下谢云宴一个能顶事的,她们将来都得靠着谢云宴撑腰,萧家也还得靠着谢云宴,才能护得住她们这一屋子老老少少。
要是闹的太僵,对苏锦沅没好处的。
霍柔穿着鹿皮短靴,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
她伸手从旁边的台堰上抓了几把雪,团成一团后,捏出个小人儿来,有些烦躁的戳了戳雪人脑袋,就见那雪人“啪叽”一下,脑袋掉地上。
霍柔扫兴的将剩下的雪抖手落在地上:“算了算了,不管他们了,反正大嫂比我聪明,总不会叫自己吃亏。”
“咱们先去找邓伯吧,让他找几个人去城西瞧瞧,看能不能找到救我那人。”
行露递了帕子给她擦手:“那奴婢跟着一起去?”
霍柔嗯了声:“你认得人,带他们去看看,我瞧着那人被砸的挺厉害的,可别出了事才好。”
第217章 熟悉
对于救了霍柔的人,萧家上下都很上心。
邓广平知道后就立刻派人去了城西,行露也一起跟着,想要找到那个将霍柔撞开的乞丐,谁知道找遍了城西附近的破庙,也没找到那人。
霍柔得知后不甘心,又亲自去了一趟,只可惜问遍了附近的人,都没人认得那人是谁。
“怎么会找不到呢?”
霍柔站在破庙里,身旁就是那天砸下来的砖石,其中几块石头上还有些暗红色已经干涸的血迹。
行露也是费解:“奴婢问过附近的人,都说以前没见过那人,是最近这两个月才出现的,这破庙里其他的乞丐也说,那人脾气古古怪怪,有时候看上去还疯疯癫癫的。”
“之前他就住在这破庙里,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理人,那天跑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霍柔有些担心,她还记得那人撞开她后被倒下的墙砸得很厉害。
当时流了那么多的血,眼下又冰天雪地的,那人该不会出事了吧?
从破庙出来,周围便都是衣衫褴褛之人。
城西本就是京中最为纷乱的地方,坊市林立,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而破庙所在的地方更是城西最为贫穷之地,里面住着的大多是乞丐、孤老,堪称是京中的贫民窟。
霍柔哪怕穿着素净,可衣衫佩饰,车马仆人,言行举止跟这里格格不入,瞧着就是富贵人家的。
周围的人虽然好奇,如这般富贵人家的夫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却无一人敢靠近,只偷偷躲在四处看着他们。
行露撑着伞说道:“少夫人,不然咱们先回去吧,说不得那乞丐换了地方了,回头让人在其他地方找找,也许能找到人。”
“好吧。”
霍柔轻叹了声,也只能这样了。
乘车离开城西时,霍柔摸着腕上的无患子珠串,想着那人的下落。
马车走过城西坊市时,行驶在落了雪的青石板上,风雪吹开了些厚重帘子,那露出的缝隙里能瞧见坐在里面霍柔那姣好的侧颜。
“咦,那好像萧家那位四少夫人?”
坊市里一座酒楼门前,两个男人并立。
其中一个穿着灰色鼠毛厚裘,刚好瞧见那马车里的人,顿时惊讶,“她来这儿干什么?”
那人旁边站着的人身形痴肥,脸上像是被酒色掏空,一双倒三角眼里满是淫邪之色:“哪个萧家?”
“这满京城的,除了安国公府的,还有哪个萧家?”
那人说道,完后就忍不住羡慕,“听说这位四少夫人姓霍,娘家不显,她爹以前也就是个七品武吏,可奈不住生了个好女儿。”
“当初跟萧家四公子对了眼,高嫁进了将军府,后来萧家落魄,这霍氏不离不弃博了个好名声,萧家翻身之后,对霍家也是极近照拂。”
“这霍氏的亲爹晋了六品骠骑,她大哥霍迁也入了武鉴司,萧家不与其他人来往,却还惦记着这霍家的人情,这霍家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只要不作死,简直前程似锦。
那痴肥男人闻言不屑地鼻哼了声:“不过就是个娘们儿,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这话你可别说。”
那人说道,“萧家人护短得很,还记得和顺侯府和齐家吗,就是因为得罪了萧家那位三少夫人,结果落得那般下场。”
“如今谢六是陛下身边近臣,时时出入宫中,徐家都被他整成了那样,你可别招惹他们……”
“呸,那是谢六运气好,摊上了个赈灾的活儿。”
那痴肥男人满脸不屑,谢云宴以前不跟他们一样,也是纨绔吗,
“萧家那些女人也是,死了男人守了寡,再被护短就能怎么着,还不是孤零零的,怕是夜里空守闺房连个暖呼脚的人都没有。”
“不过我瞧着刚才那霍氏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那小脸儿,小腰,身段儿比水岸坊的小柳儿还好呢,床上的滋味肯定也好……”
砰!
谢云宴坐在楼上,听到楼下的声音时,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时,脸上满是寒霜。
他抓着桌上的茶杯就想朝下砸去时,就见到一道身影比他还快,像是离群的豹子,猛的就撞上了说话那男人,直将人给撞了个人仰马翻。
“哎哟——”
那胖子一个轱辘摔地上,四仰八叉时只觉得尾椎骨都断了。
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脸上就被一拳打在下颚上,一边吐血时两颗牙跟着飞溅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被惊呆了,眼瞅着一个披头散发断了一臂的乞丐,压着那胖子打时,旁边人都是惊叫起来。
“打人了!”
“你干什么?”
“哪儿来的乞丐……”
跟那胖子一起的男人也是被吓到了,他连忙上前就想将人掀开,可那乞丐猛的抬头时,露出黑漆漆瞧不出容貌的脸来。
一双眼黑森森的像是野兽狰狞,一只眼睛上横贯下来的疤更是极为可怖,脑袋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那模样吓得他猛的后退。
其他人也都是惊住。
这乞丐……好可怕。
谢云宴早已经下了楼,身边跟着的是个中年男人,他到了酒楼门前时,之前口出秽言那胖子早就被打的不断惨叫,而趴在他身上的乞丐还在抡拳。
见他下一瞬朝着那人脖颈而去,打中了怕是能要了那人的命,而杀人偿命,这乞丐也会跟着没命。
谢云宴伸手抓着那乞丐的手:“别打了……”
那乞丐被擒住后,猛的抬头,朝着谢云宴呲牙。
对上他满是凶悍之气的眼睛,谢云宴愣了下:“你……”
还没等说话,那乞丐突然就起身朝着他撞来,谢云宴下意识一躲,手中就被挣脱开来,而刚刚还凶悍至极的人,直接转身就跑了。
“公子?”程昱上前,“您没事吧?”
谢云宴看着那乞丐跑走的方向神情呆怔,刚才那人瞧不清容貌,可那双眼睛却莫名熟悉,就好像……
“公子?”
程昱见他出神,不由再唤了声。
谢云宴回过神来,刚才那乞丐早就跑的没了踪影。
谢云宴神色阴鸷。
地上的胖子侥幸活了一命,捂着脸惨叫时,之前跟他一起那人连忙上前扶着他起身,一边惊慌道:“谢谢,谢谢这位公子。”
那痴肥的男人也是捂着满是血的脸,破口骂道:“这狗日的乞丐,哪儿来的疯子,居然敢打本少爷,本少爷非得让人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