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雨-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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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迎灯颔首:“好。”
喜悦的后劲在回程的路上袭来,姜迎灯跟在梁净词身侧,用指尖摩挲着大衣口袋里的锁,浅抿着唇,笑意深深,自己都没发觉这写了满脸的开心。
梁净词捕捉到她的笑,奈何姜迎灯脑袋埋得太低,他也稍稍折身,“女朋友,手给我。”
姜迎灯看向他伸出的手。
她略一迟疑,谨慎地将右手交过去,被他一瞬握紧,一齐塞进他暖烘烘的口袋。
一直牵到酒店楼梯。
姜迎灯都觉得掌心有了点潮热。
梁净词的手心很暖,手指的骨节也有力气,没有容她脱离的余地,姜迎灯因为被拉着,不得不挨在他身侧,空荡的电梯间,她的颊面轻碰在他的肩侧。
“恋爱很开心?”梁净词从镜面里看她的笑脸。
姜迎灯轻声说:“第一次。”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又担心地说:“如果体验感不好,可以退货吗?”
没有正面回答,梁净词道:“怎么会不好。”
进了房间,她抽手,抻一抻指,散掉体温攒聚的热,解开围巾。
梁净词也褪了大衣,挂上衣杆。他摸了下裤子口袋,发现手机在震动。他回眸看迎灯,语调严肃一些说:“稍等,我接个电话。你看会儿电视。”
“好。”姜迎灯乖巧应。
房间里很暖和。
她坐在客厅区,电视里在放广告,她没有调频,瞄向落地窗前的男人。
梁净词好像在说英文,她遥遥听见他流利又磁沉的口语,耳朵和眼睛都被吸引过去。
他穿件深色的宽松毛衣,面朝窗外,站得笔直,宽肩窄腰的身形被勾勒出。
电话打了四五分钟,他就在窗前站了四五分钟。
而后,梁净词返回来,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对迎灯说:“记得和你的男同学说清楚,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啊?”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哦,我会说的。”
梁净词挑起眼,望着她笑了下。
姜迎灯也轻松地挤出一个笑。
他坐在她旁边,倚坐在沙发,手里握着遥控器,随便换了部电影看。
灯被关掉。
整个房间只有随着电影剧情在明灭变幻的那一点光。
“男朋友。”沉寂之中,姜迎灯喊他。
梁净词握着易拉罐,饮一口热茶,挪眼看她。
她笑着:“男朋友。”
他也笑:“怎么了?”
“好不真实。”姜迎灯问,“这样你是不是天天可以给我念文章哄我睡觉?”
他说:“是。”
“那我是不是想去你家就可以去你家?”
“是。”
“我是不是想找你就可以找你?”
“是。”
“我是不是可以天天牵你的手?”
“是。”
“那你……会不会每天做饭给我吃?”
梁净词笑着说:“厨艺不精,还在精进。”
又道,“你不嫌弃的话,当然。”
她笑起来,眼里还是满满的少女热忱。
不知道谈恋爱第一天要做什么?姜迎灯已经在他刚才接电话的时候下了一个计天数的软件,偷偷地填上:在一起的第一天。
仍然没有什么实感,想了半天,姜迎灯又天真地问:“我们要不要换个情侣头像啊?”
梁净词扬了一下眉,不像他会做的事,但是既然女朋友提意见,自然也要迁就。
他说:“你挑。”
姜迎灯就低头真选起头像来了。
她看手机,梁净词看她。
许久,他忽然沉声又隐晦地提一句:“顾影的事,不打算问了?”
闻言,她的笑意渐渐敛下,从手机屏幕上走神,淡声答道:“你不主动说,我不知道要怎么提。”
打量她少顷,梁净词说:“迎迎。”
“嗯。”
“你可以跟我有脾气,知道吗?”
她揣摩着他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还是为人男友都通用的说辞,于是给他提出最坏的可能:“可是,我要是真的无理取闹的话,你会一直一直让着我吗?”
梁净词不假思索:“我会一直一直偏爱你。”
姜迎灯听得心花怒放,嘴角只抿出三四成的笑意,“梁净词,你要记得你说的话呀。”
他也笑了笑:“决不食言。”
第23章 C22
他要不提顾影的事; 姜迎灯还真是没太放心上。
那天在电话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讲出那话,本意倒不是要逼供; 只是借着顾影探一探他的意思。
现在想来,这种手段还真是有几分拙劣。
真到对簿公堂时分; 她又不无所谓; 演得洒脱:“有什么好解释的,猜都猜到了。”
梁净词坐在她的身侧; 看迎灯臃肿的大衣领口; 几根发不懂事地钻进去,落在她雪色的锁骨上。他敛着眸,又转而看向她坠得很无辜的眼角; 似笑非笑:“那你说说看,怎么猜的。”
“就是顾淙约你吃饭,唱歌啊; 出去玩啊,你就去咯。紧接着他们就撮合你们; 让你们坐在一起; 给你们点歌,还鼓掌说好般配啊。”
梁净词笑意渐深:“然后?我怎么做?”
“你什么都没做; 只是笑一笑,不能拂人面子,要有礼貌,要谨言慎行。”
她在分析; 头头是道; 又不看他,让人难以判断藏在眉目里的情绪。
梁净词说:“没唱歌。”
姜迎灯点头:“好吧。”
“你是一点不计较。”
她说:“我又猜不透你; 总是吊着我。计较的另一层意思,是自我伤害。”
梁净词诧异地挑起眼梢,“吊着你了?”
她不响。
被人掰过脸颊,他的指落在她温暖的颌骨。姜迎灯被迫望向梁净词,听他悠悠地辩驳:“我得确认我的心意,是不是得需要一点时间,再确认你的心意,是不是又要一点过程?”
他声调很慢,音色沉缓,在竭力的靠近她的心。
“就这样还觉得鲁莽,怕你担惊受怕,今后再也不跟我说话。”
姜迎灯稍稍偏一偏头,把下巴从他指端挣开,问:“我要是今天拒绝你了,你怎么办?”
他说:“再努努力。”
“那努力了也没用呢?”
梁净词笑了笑,恢复淡然:“顺其自然,还能怎么办。”
姜迎灯看向电视,淡色的眸盛着轮转的光影,她声音也淡:“那就什么都没了。”
不太懂她这句话的意思,更不懂什么叫“没了”,梁净词又说了句:“要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管用,恐怕也得找机会试试。”
语气慵懒,带点京腔。
工作习惯使然,梁净词说话口音通常很端正。偶尔有些音节的顿挫时,就让人莫名觉得几分不正经,像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挑拨,轻飘飘地把话撂下,也不管对方做几成理解。
姜迎灯听得出,这句就是为配合她的了。
也不知道做的能不能有说的三分,但还是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
梁净词大忙人,短短十分钟接到两通电话。
话还没讲全,他手机屏幕又亮起来。
姜迎灯瞄一眼,没看清备注,视线扫到梁净词的脸上,发现他骤然变紧的眉心。他低头盯着来电显示,手指骨曲起,支着太阳穴,一时半会儿没有出声,只是看着。
姜迎灯说:“你去接吧,我继续看电视。”
他抬起眼看她一眼。纠结片刻后,起身进了房间,又将门带上,动作幅度不大,并没关严实。
但虚掩的门还是将她留在了外面。
每个人都要有私密的空间,男女朋友自然不例外。有的通话光明磊落,不介意被她听,但有一些就不得不回避了。
几分钟后,梁净词回来,站在沙发后面,手臂抻长了撑在靠背上,身子前倾,看向姜迎灯屏幕上眼花缭乱的头像。
“还没选好?”
人挨得近,她眸子都不必抬得太高,眼神撞上他的额角。
她说:“我怕你觉得幼稚。”
梁净词很随性:“我都可以。”jsg
姜迎灯说:“我回去再仔细挑一挑吧,不着急。”
“也好。”
手心的锁被带出来,她问:“这个你买的吗?”
梁净词接过去,端详一番,说:“锁在桥头买的,字是我写的。”
她笑意浅浅:“好看。”
他说:“好好保管。”
东西又被揣进她的口袋。
姜迎灯给他看计时的软件,梁净词落座,淡淡地笑:“你记吧,我记心里。”
她收回看他的眼,在沙发坐得端正,暗自揣摩,有人嘴上迁就地说着“都可以”,实际还是为她的幼稚而无奈。外面雪停了好些时候,隐隐看见冷光猎猎的湖面。
姜迎灯记得这个视角的湖,她忽而说:“你以前就住在这里。”
“还记得呢?”梁净词也偏头看窗外:“跟谢添两个人,不学无术,论文不写,去湖边儿上遛狗。”
她莞尔一笑。
梁净词和谢添,两个养尊处优的京城公子。
梁净词的个性没那么刁钻,但无奈实在神经敏锐,与人同住觉得吃不消,谢添则是因为心血来潮养了只狗,于是少爷们不住学校,在外有房,那几年的书念得是相当悠闲。
姜迎灯去过一回梁净词的住处,那时也是在眼下大差不差的角度,能看到湖泊上冷冽的雪。
提起这个,梁净词告诉她:“谢添是实在人,你要有什么难处,找他也行。”
迎灯问道:“实在人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好人。”
“你们大人不是不分好人坏人吗?”
“我在帮小孩分。”他说着,搓一搓指尖示意,“有钱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姜迎灯想起谢大公子受情伤一事,惋惜说:“不然也不会被人骗。”
闻言,梁净词笑了:“感情的事,高兴时讲个你情我愿,鱼水共欢,一旦有人落了面子,受了不公,就开始说骗了。”
他这话俨然是在反驳谢添的哭诉,笑意里,难得令她看出一点睥睨他人的姿态。
这样的男人,时时把格局放首位,自不必说。谈情也要懂分寸,处处看个透彻,才能秉持潇洒与自矜。
他的话让姜迎灯想起曾在网上看过的话:人与人之间,有过那么一些瞬间就够了。
这话很适合为他的言论注解。
“那是因为人家是陷了进去,”许久,姜迎灯迟缓地开口,喃喃说,“千古情人独我痴,谢添哥哥是真情种。”
梁净词望着她。
眼神有些深,姜迎灯以为他在思考什么,而男人开口却语气略重的一句:“哪儿来那么多哥哥?”
“……”姜迎灯愣住。
他慢悠悠的,催一声:“嗯?”
半晌,她憋红了脸,天真说一句:“那、那我也不能叫他弟弟呀。”
梁净词见她紧绷的神色,稍稍凑近,抬手端起她下巴,端详着姜迎灯五味杂陈的脸色,终于没忍住,笑了。
他嘴角溢出的笑容近在她眼前,姜迎灯光是看着就觉得害羞,手机的消息及时解救了她。
姜迎灯点开未读的微信消息,对他说:“我婶婶说要来接我。”
梁净词觉得意外:“来这儿?”
“嗯,她在附近打牌,说捎我回去。让我在景区门口等她。”
梁净词想了想:“送你去楼下。”
姜迎灯说:“还是不要了,就几步路。万一她看到,不好交代。”
他已经拎起大衣,闻言又缓缓放下。只送到玄关。
姜迎灯在系围巾。
梁净词手插在裤兜里,松散地立在她眼前,平静地看着她一圈一圈把围巾系好。
姜迎灯没看他,但察觉到旁人在笑,一抬眸捕捉到他嘴角的弧线。
“怎么了?”
梁净词说:“在我面前,你可以有脾气。”
声音低沉下来几个度,一股暧昧不清的含糊:“也可以撒娇。”
姜迎灯头埋低了些,糯糯说:“我不太懂。”
粘稠的四个字,从薄薄的唇缝间溢出。她声线很柔,很纯洁,说不懂好像就是真不懂,不让人产生一丝怀疑。
梁净词落到实处,教她:“比如,你现在可以对我说:都要走了,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见,你就不能抱抱我吗?”
姜迎灯低头看着他覆在自己身上的影子,男人肩膀的剪影倾斜划过她的腰身。
她又瞄向从他裤子口袋露出的那部分手背,凸起的骨和腕上的表盘。
一身的黑色让人显得更为矜贵,潜藏着不容接近的气势。
而那双轻淡散漫的笑眼,又在不由分说诱她靠近。
他略显松弛倚在玄关的柜,等她答复。
这话不是不能说,姜迎灯开了口,鹦鹉学舌一般,因为扭捏而显得字句生硬:“都要走了,你就不能、抱抱我吗?”
再生硬的言语,但凡含有一点点的柔情,就能触发男人的愉悦,梁净词微笑着,敞开手臂,“来。”
姜迎灯往前挪一步,被他拥入怀中。
颊面贴在他的胸口,男人身上凛冽如冬雪的气味将她裹紧。安静下来的瞬间,她的呼吸声就被放大。
梁净词的胸膛也很暖。
姜迎灯感觉到,他一只手掌正轻握在她后脑。她整个人是被以一种极具安全感的姿态,稳稳地抱紧在他的怀里的。
她抬手回抱,手指碰到他硬朗的肩胛,紧接着壮着胆,用力收紧手臂。这种紧拥的暖,不真切得好像在一场经年的梦里。
好像抱了很久,其实也没有那么热,但她似乎浑身都在发热。
腿也有些软,竭力地依靠他身上的力量让自己站定。
背后是一扇门。
梁净词往前走了一步,姜迎灯就被动地往后跌了一脚,倚在门板上。
他折下身时,姜迎灯感觉在她的耳畔游走的拇指。
因为痒意而瑟缩,男人却更近一步,很快她发现,手指不是无意碰到她的耳朵。
他在轻轻缓缓地撩开她耳侧的发。
仅三两下,素净的右耳就被剥出来,小小一只,泛着自然偏深的绯。
随之而来,是他落下的唇,接连两个蜻蜓点水的吻,碰在她的耳廓,与更低一些的耳垂部位。
很快很轻盈的一番动作,发生在几秒钟之内,而她被放大的感知,却绵延到浑身上下,经久不散。
在这滚烫的触觉里,听见他低沉的声,些微沙哑:“等你回去。”
甚至没有力气去想他说了什么话,迎灯把脸埋进他怀里,含糊地应了一声:“好。”
…
离开江都后,梁净词为出差跑了一趟国外,回到燕城时,年味已经散尽了。
他约了回谢添,想请人帮忙出出主意,得在“追人”这俩字上下下苦功,谢添在电话里吊儿郎当问,是哪个姑娘让我们风流倜傥的梁二爷在情路上跌了一跤啊。
梁净词说是迎灯。
听完来龙去脉,谢添爽快地赴了他的约。
在餐厅门口,梁净词迟到五分钟,他来先打招呼:“抱歉,有事耽搁了。”
谢添大大咧咧不在乎,揶揄他:“几天不见怎么变帅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梁净词说:“少编排我。”
“迟到也没个表示?”
“我做东,还用说?”
他迈步进去,服务生迎过来。
谢添背手跟在后面:“什么事儿把您绊住了?”
梁净词说:“我爸,急急忙忙召回家里一趟,说奶奶走丢了。我奶奶身子骨不行,这断时间记忆力衰退得厉害。等我赶回去,人在后面花丛里找着了。”
谢添说:“我还以为又是你妈怎么了。”
他倚坐在沙发椅,笑一笑说:“托您的福,杨女士最近很悠闲。”
能跟迎灯说出“谢添是实在人”这话,梁净词是真打心眼里觉得他还不错,否则也不会贸然领她去和他吃一桌饭。
跟梁家复杂的家庭情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