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里咖啡馆-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月末,灯塔里咖啡馆进行了大扫除,将窗户地板书柜墙所有的缝隙都清洁一遍,摘下布艺沙发罩洗干净,修剪角落的盆栽,将书柜上一些年代久远的书放回三楼,换成当季流行的书。
自从中年男人跳楼后,咖啡馆的经理一直很痛心,为此还开会商议,希望将咖啡馆布置得更温馨一些,至少在视觉上给人治愈的效果。小必觉得治标不治本,经理认为她是懒得改变,索性将一些细节工作都交给她去做,小必只好硬着头皮完成。
于是,在努力了几天后,灯塔里咖啡馆有了局部的变化。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变化,咖啡馆的客人多了起来,尤其是学生,有时候成群结队地走进来,热热闹闹的。
年轻人是最好的防腐剂,咖啡馆顿时生机盎然。
“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啊。”一个和蔼的声音。
沐溪隐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很久没来的失眠老人。
“好多年轻人,真不错。”老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眼睛满是笑意。
“您的失眠好一些了吗?”沐溪隐看着他依旧苍白的两鬓和深刻的法令纹。
“还是老样子,想起来就让人头疼。”老人笑了,“给我一杯苦丁茶好了。”
很快,老人走去找了一个座位,安然坐下。他先是好好地看了看周围的年轻人,再从随身包里取出本子和笔,悠哉地打开笔帽,持笔在本子上写字。
沐溪隐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但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应书澄来的时候近九点,他顺手将几包零食放进沐溪隐的小筐。沐溪隐凑过去一看,是一包包的坚果。
“记得吃完。”他放下东西就准备走了。
“你这就走了?不坐一会儿?”
“不坐了,现在去见一个朋友。”
看见他径直走下楼,沐溪隐思考起一个问题:难道他上来只是为了给她投食?
她还没想清楚答案,耳边传来咆哮声,她一惊,回头一看,沈绽玲疯狂地扑向胡不愚,嘴里嚷着:“你必须向我道歉!立刻!”
胡不愚赶紧跑,一边跑一边回头挑衅:“有本事就来追我。”
两人绕着二楼跑了一圈,直到小必伸手拦住沈绽玲,沈绽玲被迫停下,一口恶气郁结心中,想都不想就脱下球鞋,拿起来朝胡不愚砸过去。胡不愚灵敏地闪开,而后狡猾地捡起她的鞋子,一溜烟地跑下楼。沈绽玲大喊无耻小人,用力挣脱开小必,一跳一跳地朝楼梯口过去。
当艰难地跳到沐溪隐旁边,沈绽玲终于请求:“拜托借你的鞋子用一用,等我追回贱人就来还你。”
“我穿三十七码。”沐溪隐愣了愣后说。
“正好合适。”沈绽玲急切道,“快借我穿一穿,我很快回来。”
沐溪隐看她狼狈的模样心有不忍,便借了她一只鞋子。
沈绽玲穿上鞋子,双脚着地后踩着风火轮一般追下去。
这一幕将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结果过了零点,沈绽玲都没回来,这让沐隐溪郁闷坏了,她少了一只鞋子,怎么回家?
“他们实在是太幼稚了。”小必同情沐溪隐,“怎么办?我也没有多余的鞋子。”
“我再等等,总有办法的。”
直到营业时间结束,沈绽玲也没有出现,小必扶着沐溪隐下楼。
“你回去吧,我打个电话找人帮忙。”沐溪隐说。
“哦,你是想找你那位朋友吧?”小必将朋友两字说得很慢,好像一个暗号。
沐溪隐不好意思搭腔。
十分钟后,应书澄过来,沐溪隐对他说了情况。
“我背你吧。”他说。
“啊?”她单脚站在原地,差点石化。
“上来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挪动步子,慢慢跳上了他的后背,由他背着走了一段路。然而不到五分钟,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他一招手,车子便停下,他将她放了下来。
这么快?她竟然有些遗憾。
片刻后,他们坐在车里,她对他说起近日隔壁在装修的事,有些发愁道:“好像要打掉一面墙,整整半个月。”
“白天看书有影响吗?”他问。
“比较吵,得戴上耳塞。”
“不如你白天到我这里来,我可以出去,将房子借给你。”
她一听心里感觉有些异样。说实话,最近他对她的关心有些多,说话也很直接,不会拐弯抹角。
未等她给出答复,他已经替她拿主意了:“你来之前打个电话给我就行。”
她想了想,没有任何异议。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为了给她好的学习环境,他还将房间布置过了。圆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椅子上搁着一只柔软的靠枕,沙发上铺了一层新毛毯,玻璃茶几上的鱼缸挪到阳台上了,茶几上摆放了水果和饼干。
“笔记本可以上网,你自己用,吃的放在茶几上,饿了可以拿,冰箱里有牛奶,喝之前记得热一热。”他拿起外套和钥匙,“我走了,有问题电话联系。”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出门了。
她走到椅子前,捧起靠枕一看,右下角的吊牌还没摘掉,显然是新买的。
她挠挠头,心想自己又不是孩子,哪里需要这样小心翼翼的照顾?想归想,心里是高兴的。等她坐下来复习,很快发现他确实给她安排了一个清静的环境,除了隔壁偶尔传来的钢琴声之外,四周很寂静。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逝,等应书澄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一进屋子就去厨房,做了最简单的番茄鸡蛋面给她吃。他做的番茄鸡蛋面不用蛋花,而是将番茄和面条捞出锅,直接扣一个荷包蛋铺在上面。
面条味道很淡,蛋很老,番茄也切得不是特别整齐,但是她觉得很美味。
她越来越感动,不免问他:“你对朋友都这么好吗?”
“这么好?我没做什么超出自己负荷的事。”他拿过她手边的一本书,随意翻看,“别急着感动。”
他的话竟然让她的心瞬间跳个不停。
等她吃完了面,他送她去咖啡馆,自己却有事离开了。
沐溪隐则充满能量地开始工作。
七点十五分,沈绽玲赶来解释和道歉。沐溪隐听了后才知道她昨晚追胡不愚追了整整一个区,她万万没料到胡不愚是学校里的长跑冠军,耐力很好,故意跑一段路停下,对她扮鬼脸,等她成功追上来一段路再拔腿快跑,简直和逗小猫没两样。到后来她自尊心大挫,眼看自己离咖啡馆越来越远,自怜自哀起来,索性赖在地上不动了,等胡不愚纳闷地回过头找到她,她一跃而起,终于将他掀翻在地上。
但折腾完了,她也快累死了,实在没精力再回咖啡馆,直接打车回家了。
“你的鞋子被我跑得不成形了,不好意思还你了。”沈绽玲内疚地说,“我赔你钱吧。”
沐溪隐摆手表示算了,她今天心情好,不会被一只鞋子影响到。
沈绽玲再次道歉,多点了一杯咖啡。
这一晚上,小必察觉沐溪隐有些不对劲,心不在焉的,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她走过去问沐溪隐怎么了,沐溪隐朝她甜甜一笑,却不多说什么。
隔天,沐溪隐又一个人在应书澄的公寓看书。背书的中途,客厅的座机电话响了,她本来不想去接,但电话铃声一直响下去,她考虑后还是走去接电话。
“请问是叶医生吗?”
“叶医生?”沐溪隐否认,“你打错电话了,这里没有姓叶的人。”
对方重复了一下电话号码,倒是没有错。
“可能是记错数字了,不好意思。”
沐溪隐挂下电话走回桌子前,拿起书重新背起来。几分钟后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电话没打错?是找他的?但搞错了名字?但瞬间她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他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是他。
四点多的时候,应书澄回来了,给沐溪隐带回来一份糖炒栗子。沐溪隐一边剥栗子一边问他:“你每天给我买吃的,自己的钱还够花吗?”
“还行。”
“如果你有困难,记得和我说。”
他忽然看着她说:“如果有一天我要借钱,第一个就找你,你跑不掉的。”
“我不跑。”她停下剥栗子,关心地问他,“你晚上还是睡不着吗?”
“我已经习惯了。”
“长期下去对身体不好,还是去看一看医生吧。”
她想起长期失眠的骆姐,一天比一天焦虑,甚至是那个自杀的中年男人,也是因为一直睡不着,久而久之崩溃了。越想越可怕,她不愿他和那些不幸的人一样。
“再说吧。”他的语气依旧轻淡。
她清楚他在敷衍他,坚持说下去:“你看过一部叫《机械师》的电影吗?电影里的男人长期睡不着觉,瘦得不成形,肋骨和一根根的树枝一样。充足的睡眠很重要,你真的不能不当这是一回事。”
“电影里的男人因为车祸逃逸,心中有愧,一直睡不着。”他说。
她讶然,没想到他看过,一时间没有说服他的言辞了。
“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他往前靠了一些,对上她的眼睛。
“我是关心你,因为我们是朋友。”她急切道,“长期失眠很危险。”
“你怕我会去自杀?”他直接说出她的忧虑。
她的心重重一沉,打断他:“别说那两个字,想也不能去想。”
“别紧张,我不会自杀的。”他笑了,笑容没什么温度。
她心情沉重,移开目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片刻后,他换了一个话题,对她说:“不如关心下你自己,你应该尽快拿到结业证书,找一份更适合你的工作。”
她一愣,眼睛又对上他的眼睛。
“你应该过更好的生活。”
她沉默,其实心里懂得他的意思。一个女生在咖啡馆工作到深夜,颠倒生理时钟,日复一日为客人点单,这样单调的工作这不是她的目标。他之所以会少见的以长辈口吻提点她,是希望她往自己要走的人生轨迹上继续前行,不要偏差,也别停滞不前。
他从不说教,他只会简单提醒两句,听不听是你的事,他不会干预别人的人生。
“好。”她答应他。
“快吃吧,等会儿我送你去咖啡馆。”
出门前,她蹲下来穿鞋子,他低头看着,多问了一句:“穿这么薄的袜子脚不凉吗?”
“不凉,走一段路就热了。”
“去买一双厚点的。”他弯下腰说。
她心里有些暖意,感觉到近来他对她的关心越来越细微,这样的变化让她感觉开心之余也有些局促。不知怎么了,有时候她甚至不敢专注和他对视。第11章
晚上十一点,沐溪隐看了看外面的天,开始下起雨了。咖啡馆的客人陆续走了,只剩下三桌。鬓发全白的老人倒是气定神闲,坐在靠窗的位置继续写字。还有娄悦丹和唐河洋,他们俩似乎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依旧待在这里。
雨声越来越大,老人适时合上本子,拿起一柄长伞,笑着问:“有没带伞的人吗?我可以帮个小忙,送没带伞的人一小程路。”
“谢谢您的好意,我带了伞。”唐河洋很有礼貌地回应他。
娄悦丹没说话。
老人见没有人需要帮忙,一个人走了。
唐河洋对坐在前面的娄悦丹探头探脑的。
小必见状对沐溪隐耳语:“大美女没带伞,傻小子唯一的机会来了。”
娄悦丹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一直忙着看手机,手边的咖啡还是满的,早就凉了。
唐河洋站起来又坐下,反复数次,踌躇不前,小必见状差点笑出声。
又过了半小时,娄悦丹还没有打算走,唐河洋望向窗外,见雨下得很大了心里有些急,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结巴似的问了她一句:“你,你带伞了吗?”
娄悦丹没听见一般,继续看手机。
唐河洋又重复了一遍,娄悦丹缓缓抬起脸,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机,自顾自收拾好东西离开。
“等等。”唐河洋赶紧追出去。
小必收回目光,对沐溪隐说:“现在没客人了,我们提早关门吧。”
“提早这么多时间?”
“不会有人再来了,我们都走吧。”小必利落地摘下身上的围裙,“放心,经理又不会知道的。”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留一会儿,刚好今天轮到我打扫卫生。”
“好吧,那你早点打扫完早点走,雨下大了,路不好走。”
咖啡馆只剩下沐溪隐一个人,她下楼去取拖把和水桶。谁知刚下楼,她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一看门外站的人竟然是唐河洋,赶紧开了门。
“快来帮忙!她快晕过去了!”唐河洋的头发被雨水打湿,雨水落在地板上,他双手费力托着娄悦丹的上身,一点点拉进来,“快帮我!”
“她晕过去了?”沐溪隐震惊。
“还没有,不过就快了!你看她脸色这么白!”唐河洋语无伦次,“你快帮忙打电话叫救辆救护车!”
“不要叫救护车。”被拖进来的娄悦丹听到“救护车”三个字,皱了皱眉,勉强伸出一只手臂示意自己还清醒,“我的包里有药,吃一片就好了。”
沐溪隐赶紧翻开她的包,翻出一个小药盒,一打开就看见各种颜色的药片整齐排列。在娄悦丹的眼神示意下,沐溪隐找到一颗褐色的药片,放在她嘴里。
娄悦丹闭上了眼睛,声音很轻:“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你们千万不要送我去医院。”
“你快帮我一起抬她上去!二楼比较暖和!”唐河洋急红了脸,“我一个人抬不动她!”
于是,沐溪隐和唐河洋一前一后地托住娄悦丹,努力将她抬上二楼。他们将两张沙发并成一张,一起将娄悦丹搬到沙发上。
等完成这一切,唐河洋已经气喘吁吁,坐在地板上,拿袖子抹额头上的汗,自言自语:“她怎么这么重?”
沐溪隐喂娄悦丹喝了水。
“我想在这里睡一会儿,可以吗?”娄悦丹虚弱请求。
“你确定不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只是太紧张了,有些缺氧,静静躺一会儿就好。”娄悦丹又闭上眼睛。
沐溪隐去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帮她擦了擦头发和脸上的雨水,然后和唐河洋坐在旁边等她醒来。
“等她醒来,我送她回去。”唐河洋小声说,“否则太让人不放心了。”
沐溪隐点点头。
“不过,她怎么会突然倒在地上了呢?难道她身体不好?”唐河洋疑惑。
“可能是压力太大,她们这一行竞争很激烈。”沐溪隐猜测。
“啊?她是做什么的?”
“你不知道吗?她是一个明星。”沐溪隐本来还以为唐河洋是娄悦丹的粉丝,才会对她如此迷恋。
唐河洋闻言张了张嘴巴,表示自己不知情,安静下来仔细一想,合情合理,于是更加沮丧了,扶额说:“你该早告诉我的,否则我一介平民也不会幻想那么久。”
“我觉得关键问题在于你竟然抱不动她。”沐溪隐说。
“那是因为我很久没锻炼了,有些废了。”唐河洋扭开脸。
就在他们说话间,楼梯口有动静声,沐溪隐嗅到熟悉的气息,转过头一看,果然是应书澄。没想到他这么晚还过来,手上拎着一个大袋子。见沐溪隐有些惊讶,应书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