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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灼烧-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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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移动眼珠,看过去。
  秋天快到了,阳光格外烈,落在陈鹤征的肩膀。他背倚着车门,身形修长,黑色的衬衫长裤,平添一份挺拔,一份历练与沉稳。
  他听到铁门开启又合拢的声音,目光抬起,敏锐地递过来,瞳仁之中一片暗调的深,似夜空,似海洋。
  长街无人,光影浅淡,温鲤隔着穿行而过的风,视线与他对上。
  时光忽然变得很缓慢,恍惚的,也轻盈,温鲤觉得她又回到了五年前,回到那个孤身离开唐和总部大楼的日子。
  她刚刚没了亲情,又亲手断送爱情,自此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回忆与现实交替纠缠,双倍的感慨,双倍的痛。
  泪水决堤的冲动涌上来,跑过去,拥抱他,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感知。
  于是,她也真的这样做了。
  温鲤用尽全身力气抱他,蓄满眼眶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外溢,落在陈鹤征黑色的衬衫上,也落入他的衣领,打湿他的脖子。
  风吹啊吹,吹乱头发,也吹红眼睛。
  温鲤紧攥着他身上的衣服,不肯放手,嗓音又哑又湿,叫他:“阿征。”
  陈鹤征的手臂有些冷漠地垂在身侧,并没有搭在温鲤的背上,他低下头,神色不甚清晰,问她:“江应霖吓到你了吗?”
  温鲤心里塞满太多情绪,只能先挑最要紧的跟他说:“去查江应霖在牢里使用的账户,买消息的人,有转钱给他。梁竞或者叶清时,肯定是这两人中的一个。”
  狐狸都有尾巴,只要抓住了把柄,迟早能连根拔起。
  说完那些,气氛忽然静了几秒。
  温鲤觉察到什么,她松开他,慢慢后退,看到他的眼睛。
  “你怎么会到监狱来?”她问。
  陈鹤征神色始终很淡,“杜律告诉我的,他说你很奇怪,既害怕,又勇敢。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温鲤点一下头,因为他这份挂念,她的心跳又酸又软。
  阿征对她,终究是温柔大于一切。
  空气莫名有些滞涩,风卷着沙尘,反复吹着,眼眶又湿又疼。
  温鲤长久地凝视他,轻声说:“我没有答应和你结婚,你是不是很生气?”
  陈鹤征垂眸看她,好一会儿,才摇头,很慢地说:“我对你一向没脾气的,不生气。”
  温鲤下意识地咬唇。
  陈鹤征的目光那么深邃,落在她脸上,“我只有点伤心。”
  温鲤不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指,又冰又冷。
  “你知道伤心的滋味吗?”陈鹤征看着她红透的眼睛,一字一句,又慢又清晰,“不生气,只是疼。”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累,字数不多,明天尽量多写。
  剩余的主线任务【揍坏人,哄阿征】
  鲤鲤加油


第108章 (双更合一)
  陈鹤征说他只是伤心; 只是疼,这两种情绪,无论哪一种; 都能将温鲤瞬间击溃。
  他对温鲤有多温柔; 温鲤对他,就有多少感同身受,他们是系在一起的,以感情为纽带; 共生共存。
  温鲤眼底泪光浮沉; 想哭,又觉得不合时宜,想牵陈鹤征的手; 又觉得她失去了那份资格; 整个人又纠结又难过,局面瞬间僵持。
  监狱所在的地方很偏僻,周围荒无人烟,只有风,不住地吹拂。
  温鲤吸了吸鼻子,酸楚地低头。
  陈鹤征最见不得她这幅样子,他抬手; 按住温鲤的发顶; 揉了揉; “这段时间我比较忙; 顾不上你; 暂时分开也是好的。等事情告一段落; 我们再谈。”
  温鲤说不出话; 风里有沙尘; 吹着她一双眼睛,红红的,很委屈的样子。
  陈鹤征到底没忍住,伸手抱她,将她揽在怀里,安慰小朋友似的拍着她的背。
  “温鲤,”他声音很轻,“你要记住,这是你第二次推开我,第二次让我觉得疼。”
  *
  那天,陈鹤征将温鲤送回家后,就离开了,没给温鲤留任何寒暄的时间。他从不抱怨,但是,任何人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阴郁的气息。
  温鲤想问他这段时间休息得好不好,躁郁的问题有没有缓解,话到嘴边,却顿住,千言万语全都哽在喉咙里,没能说出来。
  网络上那些流言蜚语,无论真假,都对温鲤影响很大。她被迫退出舞剧《芳问》的排演,蒋瑜桉给了她半个月的假期,让她先沉淀一段时间。
  有时候温鲤也会钻牛角尖,她问蒋瑜桉:“我做错了什么呢,要被迫从项目里除名?”
  蒋瑜桉顿了顿,回答说:“亲爱的,你可能只是碰到了一点坏运气,会过去的。”
  祁赫非常遗憾,他说,“软绸”这个动作,在reborn,没人能比温鲤跳得更好看,她从剧目里退出,真的非常可惜。
  温鲤竭力打起精神,试图从颓丧的情绪中自我拯救,想利用这段假期做点什么。她向祁赫请教了一些关于编舞的东西,想独立编创一部迷你舞剧。
  祁赫人不错,也愿意提携后辈,他问温鲤舞剧的主题是什么?
  温鲤抬起头,看见窗外的阳光,她眯了眯眼睛,轻声说:“污蔑。”
  歪曲、栽赃、造谣、诋毁,是为污蔑。
  每一个词都触目惊心。
  祁赫叹了口气,说:“我朋友有个舞蹈教室,后来生意不做了,地方也一直空着。你先用着,不收租金,打扫一下卫生交个电费就行。”
  温鲤笑笑,“谢谢祁老师。”
  祁赫也笑,“以后叫祁哥吧。”
  陶思给温鲤打过几通电话,小姑娘涉世浅,不敢多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有些笨拙地说:“鲤鲤,别难过,邪不压正,一定会好起来的!”
  温鲤一向觉得她可爱,笑了笑,点头说:“是的,会好起来的。”
  无论夜色多暗,总要藏一点希望在心里,像藏一颗种子,期待它会发芽、长大,成为参天的树。
  温鲤并不清楚她从江应霖那里问到的消息,对陈鹤征会有多大帮助,她只希望能让他少一点为难,一点点就好。
  杜鑫彭倒是主动跟温鲤联系过几次,他告诉温鲤,根据那个汇款账户,他们的确找到了去探视过江应霖的那个远房叔叔,不过,叔叔只是“中间人”,背后还有个叫傅思南的人。
  傅思南也是律师,腾飞律所的执行合伙人,主做民诉,出了名的手段脏,就是个讼棍,赚的黑心钱,足够他下地狱进三回油锅。
  腾飞律所规模不大,但是,有个重要的合作客户叫梁竞。
  “先要撬开傅思南的嘴,他跟梁竞合作那么久,肚子里一定有不少东西。”杜鑫彭说,“论心狠手黑,唐和老总陈鹤迎才是真高手,这些小后生,给他提鞋都不配。等着吧,傅思南撑不了太久,他会开口的。”
  温鲤不太懂这些勾心斗角的戏码,她决定关掉耳朵。
  她从祁赫那里拿到了舞蹈教室的钥匙,按照地图软件的导航找过去,她发现舞蹈教室和那家名叫“不让尘”的酒吧,居然在同一栋大楼,仅相隔三个楼层。
  不让尘的老板是叶清时的朋友,开业那天,温鲤和叶清时还来捧过场。
  也是在那一天,暴雨下得狂乱,雨水犹如帘幕,她在一楼的大厅里,打开手包,不小心掉落一支唇釉,帮她捡起唇釉的人,是五年未见的陈鹤征。
  转了一圈,居然又回到原点,真像一个轮回。
  冥冥之中,是不是真的有某种命中注定?
  大厅的电梯旁立着告示牌,是各个楼层的导航图,温鲤在那儿略站了站。某家店铺正播放Bob Dylan的歌——《You Belong To Me》
  一把木吉他,一点沙哑的嗓音,唱着:
  just remember when a dream appears,you belong to me
  梦境浮现我只记得,你属于我
  恍惚中,温鲤余光瞄见一个人的影子,她心跳一颤,下意识地回头,看到叶清时噙着抹笑,也在看她。
  他身边跟着几个人,有打扮精致的女伴,还有助理模样的年轻人,阵仗颇大。
  这一瞬的四目相对,情绪不免复杂。寡淡天色下,温鲤的表情不算好看。
  叶清时看一眼腕表,再去看温鲤,似笑非笑的:“你跑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不让尘是间清吧,环境不错,叶清时时常会来这边坐坐,跟老朋友聊几句。
  温鲤心下转过几个念头,“我是来见朋友的,但是,相请不如偶遇,不知道叶老师有没有兴趣跟我聊聊?”
  叶清时唇边的笑容愈发讥讽,“先前,因为一颗扣子,我约你见面,你不肯。现在,还有什么可聊的呢?”
  他这话摆明了故意给人难看,女伴很配合,低笑了声。
  温鲤睫毛不自然地颤,她瘦,身形单薄,侧脸弧度柔软,脖颈更是纤细。
  叶清时盯着她,看两秒,忽然给了个台阶,“总不能白白叫我碰钉子吧。”
  过了好一会儿,温鲤才说:“之前的事,是我太冲动,对不起。”
  叶清时似乎很喜欢看温鲤向他低头,勾唇一笑。
  *
  叶清时带温鲤去的地方是间茶楼,仿古式设计,一楼有戏台,能听评弹或者小曲儿,接待散客,二楼是包厢,要预定,再往上,则是VIP客人的“雅室”。
  叶清时选的那间雅室叫“清风明月”,墙壁上有字画,明清样式的木质家具,琉璃屏风做隔断,美人瓶中几枝新折的桃花,茶香花香,清清淡淡。
  进门之前,叶清时的助理拦住温鲤,很客气地要她交出手机。助理说,这是叶老师的私人行程,不接受拍照、录像或者录音,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温鲤的目光从助理身上越过,去看叶清时,叶清时也在看她。对视短暂而微妙,各自心思不明,连气氛都安静下来。
  三秒钟后,温鲤拿出手机,交到助理手上。
  其他人都没进来,室内,只有温鲤和叶清时两个人。
  毕竟是艺术世家出身的小公子,叶清时对茶道颇为精通,他没叫侍者服务,自己挽了衣袖,烫杯温壶,洗茶醒茶,一串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茶是好茶,金骏眉,入口回甘。
  温鲤看着那一汪汤色,“旧视频被推上热搜榜的事,是叶老师这边做的吧?先找由头把我捧起来,再曝丑闻,将我摔下去,欲抑先扬,要我粉身碎骨。”
  叶清时好笑地看她一眼,“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温鲤放下茶碗,看他一眼,“敢做不敢认,叶老师,你这么没有担当吗?”
  自叶清时第一眼见到温鲤,她就是乖巧的,甜美,也柔弱,像个皮毛雪白的兔子,鲜少露出这种牙尖嘴利的模样。
  叶清时抿一口茶,笑了笑,“这算不算是气急败坏?”
  温鲤搁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地握了握,“我一直想不通,叶老师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难道真是因为喜欢我,爱而不得,恼羞成怒?”
  叶清时嗤的一声,他抬眸,脸上有笑,眼睛里却没有,缓声道:“温鲤,我是谁,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我记得叶老师曾问过我一句‘凭什么’,我凭什么让你起了心思,却又让你得不到。”说到这,温鲤眨一下眼睛,“你是想得到我的,对吗?”
  叶清时敛眉,指腹贴在盖碗边沿,摩挲了两下。
  温鲤又说:“因为得不到,所以,你想给我一个教训,让我看清楚,我这种小角色有多‘脆弱’。你抬抬手,可以让我平步青云,同样的,挥挥衣袖,也可以让我登高跌重,粉身碎骨。没人能保住我,对吗?”
  话说到这种地步,叶清时若一味地“打太极”,只是绕,就落了下乘,敢做不敢当。
  他身形一动,倏地向后靠,目光凉凉地看向温鲤,“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在我面前,你就是个小角色,不值一提。我做的一些事,不单是针对你,也是想警告陈鹤征,让他不要太目中无人。”
  提到陈鹤征,温鲤不由皱眉,她险些绷不住表情,借着抬手端茶的动作掩了掩。
  叶清时盯着她,“现在,你跟陈鹤征都声名狼藉,他若执意保你,压舆论,摆公子哥的做派,口碑必然崩坏,圈子里的人,谁敢跟他合作。他若不管,你一个小演员,又丑闻缠身,何谈前途——我很期待他做个选择。”
  温鲤也盯着他,很重地咬了咬唇,“那些事,果然是你安排的——”
  这句话里终于透出了恨意,叶清时不由目光一凛。
  温鲤的音调中有压不住的哭腔,她将他的所行所为一一列举:“先捧我,再翻旧事,污蔑我。你明知道,我从未跟姐夫有染,却歪曲事实,乱放消息。在夜店和你拥抱的人,也不是我,你却默许媒体将节奏带到我身上,让公众误以为我是个糟糕的女人,让我几乎丢掉工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落在我头上的那些骂声,都是污蔑!”
  叶清时没说话,握了握手上的杯子。
  温鲤腾地站起来,眼睛红得可怜,逼问:“叶清时,你敢不敢认?你敢不敢?”
  她逼得越急,越显出一种无措。
  叶清时觉得他已经赢了,抬手捏了下温鲤的下巴,冷笑着反问:“我认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温鲤终于等到这一句。
  她深深地呼吸一记,不再停留,起身绕过茶桌,推门要离开,叶清时皱了皱眉,迈步过来拦她。
  他先握住温鲤的手腕,又将门板关上,落了锁。
  拉扯时,两人间距离骤然挨近,叶清时几乎是贴在温鲤耳边,对她说:“温鲤,你猜陈鹤征会舍弃你吗?如果他舍弃了你,你要来求我吗?说实话,我很期待你来求我!”
  雅室外是条过道,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阵脚步,还有轻微的说话声。
  茶楼只有四间雅室,三楼和四楼各有两间,想必是同楼层的另一间雅室来了客人。
  叶清时眸光一闪,突然伸手开了锁。门板洞开,温鲤毫无防备,她被叶清时揽住腰,几乎是一个半抱的姿势,越过雅室的门槛,落入外面的过道。
  与“清风明月”相隔数步,另一扇雅室的门前,站着几道人影,其中一人寻声看过来,温鲤觉察到那人的视线,也抬了眸——
  一个狼狈又混乱的对视。
  惊愕之下,温鲤脱口而出:“阿征。”
  过道内光线暗淡,不甚明晰,陈鹤征的表情也是。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修长的身形透出一股凛冽如冬的气息。
  温鲤有一瞬的怔愣,之后,她立即摆脱叶清时的桎梏,朝陈鹤征走过去。
  叶清时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顺势放手,却在温鲤即将走到陈鹤征面前时,朗声道说:“温鲤,既然你为之前的事向我道歉,那么,这声‘对不起’我就收下了。”
  陈鹤征面无表情,他看着温鲤,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道歉?”
  温鲤简直百口莫辩,同时,她也明白过来,叶清时这是算计好了。
  不让尘与这间茶楼隔了半个桐桉,叶清时掌握了陈鹤征的行程动向,知道他在,才专程带温鲤也来。
  无论是温鲤与叶清时的私下见面,还是方才的半搂半抱,以及那声“道歉”,都会成为嵌在陈鹤征心头的一根刺。
  叶清时铆足了力气,他未必是真的爱温鲤,却是真的希望她过得不够好。
  陈鹤征身侧站着几个人,叶清时的助理也赶了过来,狭长的一条过道忽然拥挤,剑拔弩张的气息无声蔓延。
  温鲤已经走到陈鹤征面前,她看着他,却说不出太多解释,脸上有惊慌未定的苍白。
  叶清时看着那两个人,唇边一丝兴味盎然的笑,又说:“小陈总,最近,我一直没机会见你,也无缘向你解释,先前被推上热搜的那条视频,只是我跟温鲤之间的一点旧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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