孢子弥散-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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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的长相偏中性,尤其是明朗的五官线条,自带英气。不过如果擦去脸上沾着的那些不明来路血污、待嘴角的伤口愈合,应该还会再显得精致柔和些。
祁渊发现她总是把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于是心里发毛,下意识躲在封喉身后。
如果把自己成功救出的任务奖励只能给一个人的话,他可不希望这个叫木槿的抢了封喉的功劳。
“你认识我?”封喉问。
“当然。”木槿笑了一下,“你比你想象得出名多了,毕竟进出树林五次还肢体健全的人可不少见,更别提……这么帅的。”
封喉直接无视了她的恭维,问:“六队怎么了?”
“先别提那个,你是我这三四天以来见到的唯一一个活人了,我不行了,帮我……拿一下……”说着,木槿把枪塞进封喉怀里,人朝另一个方向倒去。
幸亏封喉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不然非得后脑勺着地摔出个好歹。
祁渊看封喉分不出手来,说:“枪给我,我帮你拿着。”
封喉分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采取了他的建议。
将木槿翻过身,封喉这才看见她后背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周围散布的小擦伤相比之下完全不算什么。
“有蘑菇吗?”祁渊不敢看。
“还没有,希望以后也别有。”封喉将木槿放平,褪去她的外衣,卷起打底衫,露出伤口。然后熟练地取出急救箱,为其消毒。
伤口的边缘已经发白,开口太大无法自行愈合,封喉只能对齐进行缝合。
祁渊不敢打搅他,抱着枪安静蹲在旁边。
几分钟后,封喉结束了包扎。他用手腕背部蹭掉额前细汗,为木槿重新披好衣服。
木槿丢失了除了枪以外的所有工具和物资,这就意味着她生不了火,也获取不到多少水源。期间还负伤行进,天知道她是怎么撑过的三天。
“拿着这个,去取点喝的来。”说着,封喉把楔子丢给祁渊。
祁渊懂事地照做了,端着树汁回来问:“我们要背着她继续前进吗?”
“不。”封喉否定了,接过器皿,将水喂给木槿,“我没办法同时照顾昏迷的人和小孩,等她醒过来再说。”
祁渊辩驳道:“我不需要你照顾,我不是小孩。”
封喉冷笑一声:“等你遇见菌化人第一反应不是叫我名字了,我再考虑相信。”
第19章 赌气
木槿醒过来是几个小时后的事儿了,封喉和祁渊正在烤蘑菇。
她像个僵尸一样爬到火堆旁,握住封喉的手腕,拖着长音沙哑道:“给……给我一串……”
“等会儿,还没熟。”
木槿哆哆嗦嗦比了个“三”,说:“三天,我三天没吃东西了,你懂吗?”
等几串蘑菇下肚,木槿才提起自己背后的伤。
“你缝的?”她问封喉。
“嗯。”
木槿用调侃的方式表示感谢:“看不出啊,挺厉害,还会针线活儿。”
封喉瞥了她一眼:“吃饱了有力气贫了?”
木槿笑道:“跟我们封大队长在一块儿,没力气也得有力气。”
祁渊意识到木槿是欢脱健谈的性格,而且对封喉甚是仰慕。
他习惯了只有和封喉两个人的日子,现在多了一个,他插不进嘴,没由来地觉得不舒服。
“行了,说正事儿。6队到底怎么了?”
木槿的表情很快严肃下来,她回答说:“遇上了野人,新迁移归来的。它们趁着我们睡觉的时候发动了袭击,仿佛是有计划的一般。”
“你确定其他队员都殉职了吗?”
“确定。”
“尸体呢?”
“很遗憾,来不及处理。”
“野人大概有多少?”
两人快速地做着问答,没人注意到祁渊没了神采的脸色。
“几十个吧,杀了一部分,完全招架不来。”木槿说,“我几乎已经要分不清是菌化人还是野人了,它们身上都是肉眼可见的菌化病变。”
“嗯……看来是新情报,记着回去上报一下。这儿距离你们6队行进路线也不算太远,要多加小心。”
“好。不过你都找到它了……”木槿指了指祁渊,“新情报还有必要吗?”
“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服从规定。”
“我想跟你单独谈谈。你懂的。”木槿对封喉说。
祁渊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一时接受不来自己竟成了局外人。
封喉点了下头,然后侧过身对祁渊道:“你该去解手了。”
“我还不想去。”祁渊拒绝道。
“不,你想。”封喉解下表,交给祁渊,“五分钟后回来。”
即便想不通缘由,祁渊还是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走了。
天色以晚,林间陷入昏暗。
祁渊回头看了看那火堆,见还醒目,干脆再走远些,眼不见心不烦。
“到底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他愤恨地踢向树干,“都说了我不是小孩。”
明明他的诉求很简单,只不过希望能像自己信任封喉一样得到封喉的信任。
结果现在有了别人交心,封喉干的第一件事儿还是把他踹开。
这不公平。
作为赌气,祁渊故意晚了一分钟返回,就想看看封喉会不会以为他走丢了。结果回去一看,他发现这家伙正帮木槿保养枪支,全然把他忘到了脑后一般。
他厌恶被封喉忽视的感觉。要知道,封喉甚至没意识到他只吃了两串蘑菇就结束了晚餐时间。
于是祁渊一屁股坐在封喉身旁,然后没好气地把手表扔到他脚边。
封喉捡起表戴好,没过问他误时的原因,而是说:“南星的夜视仪要给木槿用了。”
陈述句。意思是祁渊只有知情权,没有决定权。
“不要。”
好不容易听话懂事了一阵子,现在突然又逆反起来,封喉后知后觉地微微一怔。但他也没太在意,随后直白道:“你说了不算。”
“可你把那个夜视仪给我了。”
“只是借你。”
“那本来也不是你的,是南星的。”祁渊执拗道,“现在是我的了。”
他找到放在不远处地上的夜视仪,跑过去抓起抱在怀里。
封喉全然没有关注到祁渊发脾气的原因,生硬地讲着道理:“今晚我和木槿轮班,你踏实睡觉,要夜视仪干什么?”
“我不管。我就不给。”
“都说了——”
“算了。”木槿打断道,“你睡觉的时候就把夜视仪借给我吧。”
转眼的功夫,祁渊已经抱着夜视仪钻进敞篷里去了。
封喉看着那小子从帐篷里面把拉链拉上,叹气道:“只能这样了……”
祁渊缩在帐篷里,明明成功将夜视仪占为己有,心情却没有半点好转。
他能隐约听见封喉和木槿的谈话——
“你不去哄它吗?毛还是尽早顺顺的好,现在可不是闹矛盾的时候。”
“我都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哄个屁。”
“估计是因为把它支走了吧?行了,剩下零件让我装吧,伤不碍事……”
祁渊折起双腿,将脸埋进臂弯。耳边的声音很快被阿蕈、也是他自己的声音替代——
“还打算跟他出去吗?”
在给出答复前,他听见有人接近了帐篷,戳着布料道:“拉开拉链,我们谈谈。”
第20章 矛盾
“怎么谈?拿枪指着我谈吗?”祁渊故意呛他。
明明是渴望得到封喉关注的,可现在却把他拒之门外。
这矛盾感就像是一群蚂蚁,叫人心神不宁。
“我可没这个打算。”封喉说,“谈不谈随你,但是不想谈也把帐篷拉开,木槿站前半夜的岗,我需要休息。”
先是几天没合眼,接着一连七八天只睡俩小时,恐怕再强壮的人都顶不住。祁渊自知耍小脾气也要有个度,乖乖把拉链拉开了。不过夜视仪还被他藏在身后,是不想交出来的意思。
“你明明也可以让我站一半时间的岗,多点时间休息的。”
对此,封喉的回答是:“我不放心。”
“一个背部开了大口子、刚从昏迷状态苏醒过来的人都比我叫人放心?”祁渊反问。
帐篷空间不大,两个人一把枪有点挤。
如果可以,祁渊本不想在闹情绪的时候和对方挨太近。
封喉见祁渊肯开口,便打算坐着和他聊一聊。
这时,木槿把火灭了,环境归于黑暗,祁渊只能听见封喉的声音从稍靠上的地方传来:“让你多睡几个小时,怎么反倒不乐意了?”
“问题在信任,懂吗?”祁渊几乎要歇斯底里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儿我不能听?你这么做我没有任何安全感。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不是来救我出去的?”
封喉沉默了几秒,这期间祁渊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木槿和我说的是特遣队内的机密。如果你有权限知道,出去之后自会有人告诉你。”封喉道,“至于站岗……如果没遇到木槿,我的确要考虑让你帮忙,但现在队内已经有两个正式队员,不会那么落魄了。你吃好喝好就行。”
“我没吃好。”祁渊故意找茬,“你把原本要给我的蘑菇给了木槿之后并没有为我补上。”
“你还饿着?那我再去烤一串。”说完还真要走。
祁渊伸手拽住他:“才不需要……”
一番解释下来,祁渊的拳头全打在了棉花上。
他并不满意,可暂时又说不清楚还有什么值得别扭的地方。直到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木槿对他的恭维,脱口而出道:“她是不是喜欢你?”
封喉相当意外:“你说什么?”
“她……夸你长得帅,说其他话的时候也……”祁渊的声音越来越小。
半秒停顿过后,封喉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我都没当回事,你反倒信了?”
祁渊攥住袖口,脸发烫。
“性格罢了,”封喉说,“她谈正事儿的时候挺严肃的。”
“……哦。”
“行了,到此为止。你要再闹别扭我也没耐心哄了,莫名其妙的。”说着,封喉调整姿势躺下。祁渊听着耳边衣料摩擦的琐碎声响,感觉到封喉贴得更近了。
“给你。”祁渊把夜视仪放到封喉面前。
封喉伸手抚摸,通过触觉确定了那东西是夜视仪,纳闷道:“怎么突然想通了?”
“你要不要吧?”
“别搞得像是你施舍给我一般。”
祁渊嘟囔着顶嘴:“本来就是。”说完背朝着封喉躺下。
身后逐渐传来温暖的感觉,比独自入眠更让人安心。祁渊克制住自己想要翻过身去和封喉面对面的冲动,只是朝他那里稍稍挪了挪。
再醒时是木槿来叫封喉换班。
本来跟祁渊没关系,但他还是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说:“我也去。”
封喉没听清,还以为他要梦游:“你干什么?”
祁渊只是重复:“我也要去。”
爬出帐篷,微冷的温度令他打了个寒颤。
封喉没再拒绝,放任他跟着。
还没睡醒的祁渊坐了一会儿后就开始东倒西歪,最后直接靠在了封喉身上,怎么叫他都只回应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折腾下来完全就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
封喉用微凉的手指捏祁渊的鼻尖,说:“是帐篷里不够舒服吗?”
祁渊被弄醒了,一把将封喉的手拍开,抱怨道:“不舒服啊,挤死人了……”
第21章 美人
后半夜,祁渊靠着封喉的肩膀,睡得晃晃悠悠。封喉时刻担心着他会失去平衡地倒下去,所以干脆让他躺倒,枕着自己大腿。
大概是觉得冷,睡梦中的祁渊摸索到了封喉的手,将自己的小拳头塞进了对方温厚的掌心。
林间一片沉寂,封喉耳边只有某人均匀的呼吸声,听起来像只柔弱小兽。
他低头看着祁渊的睡颜,心想这孩子长得确实漂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拨开他脸旁的碎发。这举动难得地温情,可他却在下一秒触电般地收回手,同时像犯了错般深吸一口气。
天亮,祁渊被封喉叫醒。反应过来自己枕着什么之后,他赶紧起身,确认没有把口水流到对方身上。
他脑海中完全没有躺在封喉身上的记忆,一时间尴尬极了。
木槿带着收好的帐篷走近,弯下腰逗祁渊玩:“怎么不好意思跟大姐姐在帐篷里睡?”
祁渊对木槿仍抱有敌意,于是态度很差:“不是不好意思,就是单纯不想。”
热脸贴了冷屁股,木槿话锋一转,笑着回敬道:“还挺凶,像条认生的小狗。
“你骂谁呢?”祁渊毫不客气。
眼看有了火药味,封喉象征性劝架:“别吵了,都有起床气还是怎么的?”
木槿最后瞥了祁渊一眼,再没说什么。祁渊却把那眼神视作挑衅。
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现在要继续行进。为了避开潜在的野人,封喉选择对前进方向进行微调。
木槿的身体素质过硬,即便负伤也几乎没有影响速度,完全跟得上封喉的脚步。
下午途径一条小溪,是计划外的惊喜。虽然没有时间停下来洗澡洗衣,还是可以暂时驻足,做一些简单的清洁。
用老方法排除危险后,祁渊蹲在河边洗脸,清理塞进指甲的泥灰。
他的确爱干净,衣服上还有很多清水洗不掉的污渍,只能忍受。
持续了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并没有为祁渊带来强健体魄,反而让他更显瘦削,露在衣料外的脚腕手腕骨感白皙,身形在封喉和木槿衬托下实在单薄。
旁边,大概是介意之前祁渊评价他像大叔,封喉正艺高人胆大地拿军刀刮胡子,但可惜无论多细致还是会留下扎手的胡茬。
见此情景,祁渊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庆幸还不用为此发愁。只是刘海又长了,挡住眼睛,被迫一次次地将发丝别在耳后,碍事极了。
木槿评价道:“头发都比我长了。”
封喉这才注意到祁渊正为头发犯难,说:“要不直接全剃了吧,我用刀子给你刮。”
吓得祁渊赶紧捂住头:“不用了,这样挺好的。”
晚上,祁渊被迫加餐,理由是一直在变瘦,显然一顿三串蘑菇还是太少。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他习惯了无法从进食上获得快乐,对这蘑菇已经没有太大抵触。想着不过是接过食物机械性地塞进胃里,多一串少一串无所谓,他答应了。
入夜后,祁渊像昨天那样跟着封喉在帐篷里睡一觉,到外面站岗睡一觉。
可这第二觉还没睡多久,祁渊就被叫醒了。
封喉说,听见了响动。
祁渊一下子绷紧了神经,压低声音问他该怎么办。
封喉拿着枪站起身:“不是野人,至少数量不多。我寻着声音找找看。你去叫木槿,然后跟她一起留在营地。”
但祁渊有自己的想法:“我去叫她,然后跟你一起去找。”
“你跟着我会碍手碍脚。按我说的做,或者被我一枪托打晕。”
真是熟悉的粗暴,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祁渊妥协了,摸黑挪回帐篷,对木槿小声喊:“嘿,有情况,快醒醒。”
第22章 火光
“他一个人去了?”木槿压低声音问。
“对。”
“真是疯了,明明附近会有野人的……”木槿快速将夜视仪戴好,拿着枪爬出帐篷。
“他说不是野人。”
木槿不为所动,道:“我们一开始也没听出那是野人,结果你知道的。”
不同于木槿,现在的祁渊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不想主动去拉木槿的手,就那么靠着帐篷坐在原地。
“我得去找他。”
“嗯,你去。”祁渊说,“封喉让咱俩留在原地,我听他的,但我管不了你。”
“我要去找他,而且不打算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