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侧宠妃上位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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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霁写得认真,晚膳都不曾去用,班玉雅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急匆匆来屋子里查看,就见她正坐在桌前凝神专注地写着什么。
班玉雅松了口气,凑上前说:“今儿晚上姐姐没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幸好你在。”
“沈姐姐这是写什么呢?”
沈霁收了最后一笔,这才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温声细语地说着:“是《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佛经?”班玉雅不太理解,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落下了什么活没做,羞愧地问,“姐姐怎么开始抄佛经了,可是嬷嬷吩咐下来的?”
她低头去看纸上整整齐齐的娟秀字体,不住地小声夸:“从前不知,原来沈姐姐的字写的这样好看,连如此晦涩难懂的佛经也背的下来。”
沈霁柔柔笑着,避重就轻地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我左右闲着,想为娘娘抄经祈福。”
班玉雅心思单纯,并未多想,反而愈发同她亲近了,一张清丽的小脸上满是敬佩:“我就知沈姐姐心地善良,同戚宝林那些人一点儿也不一样。”
说罢,她掩面打了个呵欠,细心叮嘱着:“天黑了,姐姐早些歇息,可莫要熬坏了眼睛。”
沈霁点点头。
这《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是从前还在家中时,母亲让她写的。
继父的母亲身子不好,久居病榻,寻医问药多年也不曾治好,然而家中本就不富裕,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这病自然是不能再看下去。
可放任婆婆病着又难免良心不安,未免遭人诟病,母亲便想了个自以为两全其美的主意。
左右沈霁平素无事,除了看书写字,干脆替她抄佛经也好。
每逢七日去庙里焚烧,这面子做的足,邻居街坊都夸母亲贤德。
久而久之,这册佛经她也会背了。
说来实在可笑,如此荒唐无稽的过往,今日竟也派的上用场。
两日后,天色放晴。
一场春雨一场暖,才下过几日阴雨,随着灼灼春桃尽数零落,长安渐渐暖和起来。
凤仪宫内,紧闭了好几日的雕窗被一扇扇推开,明媚的日光穿过沉重的窗柩,将端庄贵重的主殿内照得轻盈温暖。
掌事女官云岚扶着皇后从床榻上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关切地问着:“娘娘,感觉可好些了?”
“天晴了,又艾灸了好几日,今日起来松泛多了。”皇后笑意温和,轻拍着云岚的手,让她宽心。
身前的雕窗大敞,正是朝阳面。
阳光斜打在珠翠满匣的妆奁上,少几分冰冷的华丽,多几分华贵光耀,轻轻一嗅,鼻腔满是春风吹来的花草暗香。
闷了这么几日,能见一见阳光,都让皇后心情很好。
身后的云岚领着几个贴身侍奉的宫女为皇后盥漱梳妆,见娘娘精神不错,脸上也添了几分血色,这才踏实了不少。
“娘娘无恙便是奴婢的福气了,”云岚笑着拿一把暖玉梳篦给皇后通发,低眉说着,“陛下今晨差人来消息,说是下午得了闲便来看您,若是陛下见娘娘无碍,想来也会放心的。”
皇后轻轻颔首,微笑着说:“这几日本宫身子不适,宫中事务不甚了解,也不清楚二月入宫的新人都怎么样了。”
“自七日禁令过后,东苑的四位选侍陆陆续续都搬了出来,除了戚宝林不守宫规惹了太后娘娘惩处,其中较为突出的是御史中丞家的陆才人,这段日子以来侍寝过三回。”云岚不紧不慢地说着,“西苑的良家子们无人迁出,仍在掖庭住着。”
“陆才人?”皇后念了遍,略一沉吟,倒有几分印象,“才貌双全的女子,性子也稳重,是讨人喜欢。”
“只是可怜了西苑。”
历来选秀分为三种,礼聘,采选和进献。
进献乃是极少数的情况,暂且不论,其中官家贵女入宫,一向是用礼聘的方式,而采选则是由花鸟使下放各地,从民间女子中择选。
民间女子入宫,旨在为陛下充盈后宫,开枝散叶。
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身份比不得礼聘的贵女,想要出头是难之又难的事情。
皇后生性善良,宽宏仁慈,时常体恤下面人的不易,云岚跟在她身边多年,清楚知道娘娘的心意。
“娘娘,说起西苑的选侍,奴婢倒真有件事险些忘了跟您讲,”云岚低眉顺眼,语气十分自然,“昨儿下午,在门前值守的宫女送进来一册佛经,说是掖庭的沈选侍送来的,您那会儿正在歇息,奴婢便让人先收了,如今正放在库房里呢。”
“佛经?”皇后有些惊讶。
这些年明里暗里讨好她的妃嫔不在少数,可大多都是亲自拜访来投诚,或是送了礼来诉苦。
刚入宫的选侍送佛经还是第一回 。
民女出身的良家子,认字读书便是稀罕事了,佛经如此晦涩难懂,也难为她抄录。
见皇后感兴趣,云岚向身后人递了个眼色,不出片刻,佛经便送到了皇后的手上。
“《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皇后轻声念了一遍,“这篇佛经多为祈诵之人抄录唱讲,意在祈求所想之人无病无灾,是求平安的经文。”
皇后垂眸翻阅,眼底有些动容:“前几日本宫头疼不适,阖宫皆知,旁的妃嫔送礼有之,问慰有之,可有这份心的,她是独一个。这么厚一本经文,又是如此细致清秀的簪花小楷,足可见她细心。”
云岚低头瞧一眼,为皇后簪上最后一只钗,语气很平静:“西苑的选侍无一人承宠,也不知沈选侍是真的有心,还是投机取巧。”
皇后未曾出声。
在深宫多年,她很清楚云岚在担心什么。
“派人请沈选侍来一趟凤仪宫吧。”皇后温声说着,“本宫想见见她。”
云岚秀眉微拧,迟疑道:“娘娘,算算时间,陛下兴许快来凤仪宫了——”
皇后却摆摆手,语气如常:“本宫知道,去吧。”
不出很久,沈霁被前去请人的宫女带到了凤仪宫。
凤仪宫是离陛下的建章殿最近的宫殿,端庄大气,华贵雍容,哪怕只是区区院内一隅,都精致的令人目眩神迷。
沈霁自入后宫以来,只去过殿选的两仪殿和掖庭,后妃所住的居所她从未见过。
住在西苑的时候,她也曾构想过高位妃子们住的地方会是如何奢华美丽,是不是真如旁人所说那般,可如今真的见到凤仪宫,方知还是自己浅薄。
皇后在上,沈霁不敢失礼,只匆匆扫了几眼便低下头,低眉顺眼,恭谨非常。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只消一眼,皇后便立刻想起了她是谁。
当日殿选,千姿百态的美人无数,她是其中翘楚。
没想到,会给自己抄写佛经的新选侍,竟会是她。
皇后眼底有些惊奇,连连打量她几眼,温柔问着:“这本《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可是你给本宫抄写的?”
沈霁娇怯地抬起头,见身侧那本自己送来的佛经,才轻轻颔首,柔声应:“回娘娘的话,是妾身所写。”
她再度起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妾身自知身份低贱,字迹拙劣,难登大雅之堂,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你既有心,又何罪之有。”皇后抬手虚扶了一把,赞赏道,“你出身平民,识字懂写已经很难得,何况这佛经篇幅不短,却能写的通篇无错,可见你心诚。”
皇后顿了顿,命人奉茶,又问着:“不过,你如今年岁尚小,怎么喜欢佛理?可是家中有人信佛?”
沈霁低头应声,很是感念皇后心胸宽广,诚恳道:“前几日听闻娘娘身子不适,妾身便想起从前在家中时,也时常帮祖母抄写佛经以求平安。寺庙的和尚曾说,此经文若潜心诵读,可病苦皆除,受安隐乐。皇后娘娘仁德之名阖宫皆知,妾身如薄柳,也想尽一份心。”
“病苦皆除,受安隐乐。”
皇后缓缓念了一遍,弯唇笑起来:“你的心意,本宫很喜欢。”
“陛下驾到——”
门外倏然传来高声唱礼,沈霁的心微微一颤。
计划实施的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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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点寝 “沈选侍大喜!”
那抹象征最尊贵的明黄色身影正不疾不徐地迈步走近,沈霁连忙从位置上起身,站到了皇后身后一角,同众人一道跪迎陛下。
“妾身给陛下请安。”
殿内诸人低眉颔首跪成一片,看不清眉眼,重重衣香鬓影中,沈霁穿着最低等的水绿色宫装,比之皇后身边的宫女还要不起眼。
“都起来吧,”秦渊淡然开口,先停到了皇后身前伸手虚扶了一把,嗓音温和了些,“皇后身子不适,不必多礼。”
“多谢陛下。”皇后温声应下,顺着陛下的姿势起了身,跟在他身后一同登上了主座。
宫女们立即各就其位,各司其职。偌大的殿内便只剩沈霁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椅侧。
她双手交叠,微微颔首,姿态恭谨非常,然而与宫女截然不同的宫裙,足以看出她的身份。
秦渊甫一坐定,便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皇后抬眼观察着陛下的脸色,适时为他引荐,嗓音温和:“陛下,这是沈选侍,今年入宫的良家子。”
听闻是新入宫的良家子,秦渊也不曾放在心上,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听到,端起云岚刚刚沏好的新茶抿了一口。
上好的薄瓷剐蹭发出悦耳的脆响,秦渊将杯盏搁下,夸赞着:“还是皇后这儿的茶不浓不淡,最适口。”
“陛下喜欢便是最好。”皇后浅浅弯唇轻笑,状似无意般,将沈霁抄的那册佛经从一侧的案几上拿起来,朝着云岚说:“去吧,把沈选侍抄录的佛经好好收起来。”
云岚屈膝,将佛经双手接过。
恰好秦渊抬眸,封面上《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几个字映入眼帘。
墨迹很新,一看便知是才写不久。
端正婉约的簪花小楷,不同于男子的豪放遒劲,也不同于宫中女子常见的大家风范,这字带着女子独有的清灵秀美,一笔一划恰到好处,倒很入眼。
这一手字让秦渊起了两分兴趣,这才正眼看向殿内站着的人。
“你出身平民,倒写得一手好字。”
秦渊:“抬起头来。”
盼望已久的声音终于响起,沈霁闻言,先是长睫微微轻颤,似是娇怯不敢正视于人一般,这才缓缓掀起秋水涟涟的眸子。
这一眼似娇还羞,带着怯软的不安,楚楚又盈盈,眼尾却偏生有一颗朱红的小痣,平添了几分媚态。
如此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称得上是美人目。
也是这一眼,才叫秦渊想起沈霁是谁。
当日殿选,她美色过甚,他也曾被攫住一瞬心神,只是那日点寝未成,时日一久,便也忘了这么回事。
不曾想,今日会在凤仪宫见着她。
容色姝丽,又写得一手好字,倒是不俗。
秦渊的视线落在她面上两眼,收了视线:“赐座。”
“妾身谢陛下恩典。”
沈霁嗓音柔媚,如流水泠泠,屈膝后才抚裙落座,不敢再抬头,生怕冲撞了陛下和皇后。
皇后笑了笑,偏头同陛下说着:“陛下和臣妾是想一块儿去了。良家子出身寒微,如沈选侍一般,识字弄墨已是十分难得,更别提写下这么厚一本佛经。”
“臣妾今日翻阅,竟能通篇无错,可见抄得用心。”
秦渊温声说道:“是难得。”
“只是朕记得藏书阁,选侍无令不得入内。”他抬眼看过去,“怎么写的?”
沈霁忙起来福下身去,柔声道:“回陛下的话,妾身不敢藐视宫规,这《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是妾身背默出来的。”
皇后更为讶然:“如此长的经文,你竟会背默,本宫原还是小瞧了你。”
秦渊亦多看了她一眼。
“皇后前几日身子不适,你背默经文为皇后祈福,倒是有心了。”他随意敲了几下檀木桌案,“赏。”
沈霁受宠若惊,柔柔拜下:“妾身谢陛下恩赏。”
皇后将这一幕纳入眼底,温声说着:“前几日臣妾身子不适,闭门不出,后宫诸事繁忙,又新进了十几位新人,多亏了林贵妃事事操劳,才能事事妥帖。”
“臣妾躲懒几日,今儿才看了看掖庭选侍们的名单和已经迁出掖庭的几位妃嫔。东苑礼聘的四位已经尽数搬出掖庭,林贵妃也分居各宫,不知陛下可有称心的吗?”
秦渊嗓音平平:“都是名门闺秀,只是性情不一,真要挑也挑不出错来。”
这话一听,皇后便猜出陛下是什么意思。
无功无过,既没有惹人生厌,也提不起太多兴趣。
原本以为陆才人应该还算让陛下满意,可眼下看来,总归是中规中矩罢了。
她看了眼沈霁,才又笑着说:“新人入宫意在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左右此番入宫的新人不算少,也不必急于一时。”
和陛下成婚八/九载,虽算不上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可也称得上相敬如宾,互相体恤。
因而,陛下的许多心思,皇后也能猜得一两分。
沈霁生得极美,又不骄矜,有内秀。陛下虽是天子,可也是男子。
美色当前,想来不会无动于衷。
帝后二人又闲谈一二,秦渊拍了拍皇后手背,温声道:“御书房还有政务,朕先回去,改日再来瞧你。”
他看眼云岚,沉声嘱咐:“皇后身子骨弱,仔细照顾着。”
“是。”
诸人起身恭送陛下,待人走后,皇后才看着沈霁柔声道:“今儿说了这么会话,本宫也有些乏了。来人,好生送沈选侍回去。”
沈霁万分感激,福身向皇后请辞,跟着凤仪宫的宫女一道离开了。
看着沈霁远去的背影,云岚意有所指道:“娘娘和沈选侍非亲非故,怎么如此帮她?沈选侍倒是聪明,知道来讨好您,可依奴婢看,祈您平安是假,心机深沉才是真。”
皇后静静瞧她一眼,声平:“她如何知道本宫会见她,如何知道陛下何时来凤仪宫,又如何知道本宫会向陛下引荐她?”
“甚至于,她如何确信本宫一定看得见这小小选侍的薄礼。”
“背默佛经不是易事,不下几日苦功夫,完不成这厚厚一册。真心所致且不论,就算她是故意讨好,那也足以证明一点。”
皇后缓缓说道:“她聪慧、耐心,又心诚,不论真假,本宫都欣赏她。”
云岚轻轻叹一口气,始终有些不忿:“您心善,可奴婢总是不喜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您。”
“何谈利用?”
皇后轻轻抚上额角,有些疲倦地轻揉:“本宫是皇后,只要陛下喜欢,又有什么不可。”
“宫中女子何其不易,为自己争取也是人之常情。她有心,陛下有意,本宫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云岚素来知道皇后娘娘的为人,也就不再想着沈选侍一事,伸出手为皇后揉穴位:“是,娘娘仁德大度,林贵妃之流拍马不及。”
夜色渐浓,沈霁站在窗前看向中庭,心中有些不确定。
如果顺利的话,陛下今夜